《清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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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念-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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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是赌输了,你们信么?”欧泽睿一脸正色,扫了三人一眼道。

“赌输了?!”芦枫和宁枫再次异口同声吼道。赌输了就把他们给卖了?!

就连安枫,也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会赌了?”

看着三人一惊一诧的表情,欧泽睿终于破功,憋了半天的笑意止不住地从他嘴角泄出,那自眼底泄露出来的笑容,让三人顿时明白过来。

“你骗我们!”这次,是三人的怒吼。

“哈哈哈——”欧泽睿笑得有点喘不过气,好难得能够这么捉弄他们一下还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感觉真是无比的好啊。

“小爹爹,你还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芦枫拽着笑得东倒西歪的欧泽睿,佯装生气道。

“对啊对啊,主子,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宁枫也是急性子,看着欧泽睿直道。

最后,欧泽睿那停不下来地笑声最终还是被安枫一句话给断了下来,只听安枫道:“别笑了,说话。”

短短五个字,承载了被戏耍的怒火。

欧泽睿一听安枫那语气,便知道这玩笑不能再开了,忙收敛了一下,缓了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他们讲了个清楚。

“就是说,现在她就拥有着那块铜令?”在欧泽睿将事情完整地叙述一遍之后,安枫沉思了一会道。

“对,那是从我爷爷那时就传了下来的,只有被传到的人才会知道这些事情,也只有我们,才会知道这个所谓的宿命。”欧泽睿现下早就收敛了方才玩笑的神色,嘴角习惯性的笑容又挂了上去,整个一翩翩公子。

“宿命?你信?”安枫继续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些不屑。

曾经,他以为卖身葬母随后过着一餐饱一餐忧的日子就是他的宿命,可现在,当命运真的转动起来,那所谓的宿命就成了一纸空文。

相遇与分离,哪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欧泽睿端起了一边的茶水,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轻嘬了一口,道:“要是信,那得到这枫令的就不会是我。”

那时的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赢得这继承人的位置,恐怕,真的只有命才知道了。

“那这女人……”安枫道。

“渺清么……”欧泽睿望向远处夜空中的那轮明月,轻道:“她就像这明月一般,近在眼前,却远在天涯,但皎皎凉辉,却让人怎么躲闪都拒绝不了。”

第十五章 昙花隐

次日,天气晴好。

在午餐之后,欧泽睿找上了冷渺清。

那时,冷渺清正在想枫苑外的小湖边亭边的木桥上喂着湖中的锦鲤,那红艳艳的色泽,像极了傍晚的彩霞。

“渺清。”欧泽睿挥手摒走了一遍的明枫和月枫,走到冷渺清后边,轻道。

自他走上湖上的那座桥时,冷渺清就已经感觉到了来人,没有感觉他有什么异样,便也没有表示出什么,任由他走到自己身后,叫出了那个让自己心惊的名字。

可是,总要习惯的不是么。

“怎么?”冷渺清继续着手中的动作,那白花花的馒头屑,掉了一池。

“今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欧泽睿继续道,那轻轻的温柔的声音,像是怕惊醒了清水的精灵。

“哦?”将馒头往水中一抛,那还剩一半的馒头在还未接触水面之时就碎裂成了粉末,撒得更远。“说来听听。”

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那满湖的渐渐沉下的馒头屑,欧泽睿不动声色地随着冷渺清在亭中坐了下来。方才那一下的内力有目的的释放,恐怕自己还做不到用那么少的内力那么精准地击中那么小的目标,心中对冷渺清不禁又有了几分钦佩。

“我记得,那铜令上,有一朵昙花吧?”欧泽睿也不拐弯,开门见山地就道出了自己想说的。

“对。”冷渺清微点了下头,道:“怎么?”

“呵呵。”欧泽睿笑道:“我认识一个前辈,他们家昙花无数。”

“哦?那又怎样?”冷渺清反问道。既然他想玩,她可不介意陪他玩一会。

反正,现在那个人都不在了,她倒少了许多乐趣。

“怎么,不惊讶?”欧泽睿道,随即又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好,那我就再提醒一句:他们家的人和我红霜山庄的一样,名字里,都有一个‘昙’。”

冷渺清不动声色,依旧淡淡道:“难不成你是想说,你那前辈,是有着那枚昙令?”

“正是如此。”欧泽睿笑开来,眼角皱出了微微的细纹,却勾人无比。

冷渺清沉默了。这四人虽然相互独立,但也不乏会相互联系,这欧泽睿枫公子建议拜访的人,若真是那昙花君子,那就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好啊,什么时候动身?”冷渺清望向那个笑得像猫一样的男子,淡淡道。

“若不,就现在吧。”欧泽睿依旧眯着眼,噙着那习惯性的温柔笑容,道。

“那就走吧。”冷渺清道,柔柔起身,带起一点微风。

“你……不换件衣服?”欧泽睿有些惊诧,一般来说,女子要出门,不是肯定会在房中梳妆换衣的么,怎么这冷渺清,倒是如此与众不同?

“这件挺好。”冷渺清淡淡应答,步子却先跨了出去,催促道:“门口见。”

欧泽睿轻笑,这冷渺清,这清淡如水的女子,怕是真的能让他誓死追随呢。爹说的话,恐怕真的能成为事实。

马车之上,静静的,只有那咕噜着地的噜噜声有些吵闹,这条道上人烟稀少,周围的房子都是红墙绿瓦琉璃十分的贵族式装扮,若是从这里走,那十有八九这昙花君子也是这儿的贵人之一。

闭上眼,冷渺清开始养神。一直看着窗外,也无非是那些亮得耀眼的建筑,看多了,便失了新奇了,倒不如闭目养神,顺便练练内力呢。

几个转弯之后,车子渐渐缓了下来,最后慢慢地溜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车帘被拉开,外面明媚的阳光就那么泄了进来,惹得冷渺清眯了眯眼。

“主子,到了。”那是安枫。

这次出来,欧泽睿就带了安枫一人,宁枫和芦枫玩心大,来这里定是要找那些个兄弟们切磋武技的,到时候怎么叫都叫不走,还要带一身伤,还不如把他们留在庄内,省得再添麻烦。

况且这一次,也不是来玩的。

谢绝了欧泽睿伸出的手,冷渺清一下跳下了马车,惹得门口的家丁一阵惊奇。这拒绝枫公子的女子可真不多,这被枫公子带来晚昙山庄的女子,就更没有了,到底这女子是有怎样的不同,才让这处处留情又处处绝情的枫公子如此动作呢?

“枫公子,这次怎么就突然来了?”家丁早把欧泽睿来的消息报告给了内部,只见一个约有四五十岁的矍铄老者走出门来,笑着和欧泽睿打起来招呼。

“智伯。”欧泽睿迎上,作了个揖道:“我带了一位朋友来,想见昙叔一面。”

那被称作智伯的人看了马车边亭亭而立的冷渺清一眼,笑着道:“原来枫公子是带着媳妇儿来拜见我们家主子了,那有何不可,快进来吧。”

“智伯!”欧泽睿急急唤道:“她可不是,您别乱说!”说罢,还回头看了看冷渺清,那清清冷冷模样没有丝毫变化,放松之时,又多了些失望。

“哦?原来不是媳妇儿啊。”智伯笑道:“那老朽在这儿陪个不是,可不要见怪哦。”

“没有没有,智伯,带路吧。”欧泽睿笑道,他们两家交好多年,彼此性子都了解许多,什么是玩笑话什么又是正事儿,他们心中一清二楚。

“好。枫公子,姑娘,这边请。”智伯让了让,单手往里请道。

跟着智伯进了庄,冷渺清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方才在外面,那纯黑大理石的大门,显得大气却压抑。整个大门高有一丈宽有一丈,青铜的大门显得厚重刚毅,整个山庄给人感觉,大气却不张扬,刚毅却不冷峻,高大却不笨重。可谓是神工鬼斧了。

进得里面,才发现那院中竟是三个叠加的阵法!先不说只三个阵法本身,就不是好对付的料,再不说这三个阵法有一个竟是扩大到了整个院子,单只光看这三个阵法的叠加,巧妙至极又隐蔽无比,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这个晚昙,的确有着深究的必要。

而若是它真的是四君子之一,那她将会得到一大非常实在的助力!

跟随者智伯到的见客厅中,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加上正对大门那墙上挂的一柄长剑,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个晚昙,血液中其实有着好些的嗜杀分子,若不是这样,那这整个大厅散发出来的来自地狱的煞气,又该从何而来呢。

这种煞气,她清楚得很,熟悉得很。

它就像是那时,郦国亡灭的气息。

“你们稍作休息,我去请主子出来。”智伯将他们安置在厅中,微微颔首道。

“好,麻烦智伯了。”欧泽睿礼貌地拱了拱手。而冷渺清,也客气地颔了颔首。

好些时候,智伯面色有些难堪地出来了,那满目的迟疑之色,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和欧泽睿说。

“智伯,怎么了?”欧泽睿也是会看脸色的人,一件智伯满脸迟疑的样子,就知这次的拜访大约是不怎么可能了。

“枫公子,实在抱歉,主子说,若是你带来的女子,一是未来寒枫的女主子,另一……则是那持有铜令的人。”智伯有些吞吞吐吐,最后还是禁不住欧泽睿的软磨硬泡,将这晚昙主人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既然你方才说,她不是你的媳妇儿,那剩下的情况就只有后者了。”

“主子说,他现在,还不能见她。”

智伯言罢,望了望那安坐在椅上的粉白身影,那一派安然地模样,似乎完全没有被他方才的一席话而打动,就连那饮茶的动作,也没有一点的停顿。若她真是有着那枫令的人,那可真是处变不惊,心智坚定了。

“枫,我们走吧。”待到智伯讲完了那些话,冷渺清淡淡道。

还在和智伯唠叨的欧泽睿一听,却愧疚十足,只听他道:“抱歉,我……”

“不是你的错。若他真是我要找的,以后自会遇到。”冷渺清打断了欧泽睿的话,继续道:“智伯,帮我转告你的主子,若是他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联系枫就可以了。”

“好,我会的。”智伯应道。心中对这一直淡淡的女子好感又增了几分。突然想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忙道:“敢问姑娘芳名,以后也好有个消息。”

“冷渺清。”

“智伯,可是……”欧泽睿还想说什么,却见冷渺清甩下个名字变先一步走出了门,忙慌道:“等等渺清,那里是……”

第十六章 节将至

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上,欧泽睿还有些不敢置信。方才,那清冷的人儿居然就轻轻松松地走过了阵法,智伯的惊诧之色还留在眼前,那惊异的神色之中,带着好些的怀疑与敬佩,怕是也没有想到,渺清,居然还会阵法吧。

那个三环阵,是智伯一手设计的。智伯从事阵法研究二十多年,创出了这三环阵,自认没有他的带领,无人能破。而现下,在他没有解除阵法也没有领路之时,居然,有人就那么从他眼前走过了那个阵,那又岂能不让他惊诧!

相对欧泽睿东想西想地想想这么多,冷渺清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

这么一来,恐怕他肯定是将自己的情况给那昙花君子说去了吧,那样的话,是不是能够提早一点他们来找自己的时间呢?

就这么相对无言,冷渺清本就不想多说话,欧泽睿现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有那轮子咕噜噜的转动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留下一些回音。

“关于其他两个人的消息,你得到了多少?”突然,在无言了许久之后,冷渺清淡淡地问出了一句话。

“还没有查到,不过,应该很快会有消息。”欧泽睿道。现下与冷渺清站在一条战线上,自是帮她考虑了。

“那我明日就走了。”冷渺清神色如常,淡淡道。

“走?去哪里?”欧泽睿一听她要走,忙问道。

“当然是去其他城中转转,看看有什么线索。若是像遇到你一样能遇到其他人,倒也省事。”冷渺清只淡淡地说着,没有一点点的情绪波动。

呵呵。她这算是在笑我么?

欧泽睿不禁这么想道。

“你知道吗渺清,你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人啊。”欧泽睿轻轻吐出一口气,淡笑着道。

“是么。”冷渺清低下头,喃喃道。

好像曾经,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过。

“你知道我每年都到这里来是为什么么?”欧泽睿低声道,那语气中,甚至带了些颓然。

冷渺清不说话,只淡淡地坐着,清水一般安静。

没有听到冷渺清说话,欧泽睿也不意外,只轻轻地继续说着,像是在回忆,像是在用心说着话。

“在我小的时候,我爹曾经带我来过这里,那时,恰逢这里的‘彩灯游水’节,我第一次接触这种节日,一下子便迷上了。之后,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来这里,来感受这里的淳朴人情,有时是我一个,有时带了一群。可我总是玩的最开心的那一个。”

欧泽睿低低地说着,那带着如酒般醇厚的嗓音低低地盘旋在车厢之中,细细地钻进耳朵,挠出一点痒痒。

“一年多前,郦国灭亡。那日,我在这里躲过了一劫,可我爹,我全家,都被屠在了郦国。待到我回家时,所见之处,只有一片片的废墟和焦骨,那冒着黑烟的土地,化成了梦魇,落在心里。”

“我埋葬了全家族的人,我从废墟中将他们一具具找出来,埋好,随后找到了我爹给我的那枚枫令。”

低低的气压在车厢里弥漫着,那仿若亲身体会的痛苦开始蔓延。

“这与我又如何。”半晌,欧泽睿不再说话,而冷渺清,却低低地回了这么一句。

那么冷血,又那么不出乎意料。

“过两日便是‘彩灯游水’节了,每年的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里度过。”欧泽睿低着头,依旧低低地说着,那醇厚的嗓音,带着苍凉。

空气中弥漫着孤寂的气息,冷冷的,轻轻的。

“你这是在逃避。”冷渺清淡淡道。那语气里轻轻的淡淡的,仿佛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更何况,这正是一个事实。

欧泽睿一愣,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做是在逃避着什么,只是不想,在其他地方过这个日子罢了,可近年,看着那繁华的街道璀璨的灯火,他怎么却觉得,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悸动了呢。

或许,他真的是在逃避吧。逃避那个让他一辈子不愿再记起的日子,逃避那孤夜难眠噩梦扰扰。或许,在这吵闹喧哗的节日中,他才能找回一些为人的真实。

“大概是吧。”欧泽睿终于道出了这个让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缓缓道:“每到这日子,我都会想起家破人亡的那天,那熊熊燃烧的火,湮灭了我所有的羁绊。这灯火阑珊,怕就是我麻痹自己的笨办法了吧。”

车轴辘辘地转着,相对来时那段转眼就到的路程,似乎这回时的路,显得特别的漫长。

大概,是太压抑了吧。

“的确是够笨的。”冷渺清淡淡道,那没有表情的漂亮脸庞,就像一个冰冷冷的瓷娃娃。

“这与我又何干?”那说出的话,也如那瓷一般冰冷。

“现下你持有铜令,我持有枫令,至少作为合作者,你也该有些关心吧?”欧泽睿不免有些心冷,冷渺清的话如冬日寒冰,针针扎到热血心头,凉了一片血。

关心?那时候她眼看着小素死在自己眼前,有谁关心过?那时候她在废墟里困了五日,不知生死,有谁关心过?那时候她一心求死在焦骨中爬行,有谁关心过?

若不是爷爷,何来现在的她?

早已冰冰冷的心,又如何再去温暖另一个人呢?!

“我本就是无心之人,何来关心?”冷渺清淡淡地应着,眼光落在被风吹起帘子的窗户外,看着那青石板的地面。

“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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