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些急躁。
嗔怒地看着那个自顾自睡得逐渐平稳下来的人,那好看的剑眉、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已经恢复了血色的薄唇、以及那小麦色的胸膛,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已经心动了。
扭身站起,别扭地给他拉好被子盖上,冷渺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让她心烦意乱的屋子。
那里面的血腥味她不喜欢,那里面开始弥漫起来的怪异的感觉她不喜欢,那里面的人她也不喜欢!
真是的,明明只是一个长得好看了一点的男人,凭什么就让她的心无缘无故跳那么快!
脑中不期然浮现出那胸线饱满的小麦色胸膛,匀称的肌肉就像一个艺术品一样完美!
去去去!冷渺清,你在想什么!
男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干吗对那具身躯念念不忘啊!那只是一具长得好看点的皮囊罢了,里面的东西,你难道没看清吗?!他就是一个会拈花惹草的蜜蜂!
等等……为什么这么愤慨呢?那个男人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不是么?说到底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救他,她在给他恩惠,他给自己带来的,只有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欢笑罢了!
看来,治好了他的蛊毒,她真的需要把他踢开了。
那样会扰人心智的男子,何须带在身边?!
况且,她还有大事要办!
对!明天,就去问欧泽睿要那三个鸡蛋!
似乎想通了地吹灯睡下,屋中一下子漆黑一片。昨日还在空中微笑的朗朗皎月,今日却不知了去向,那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句话在轻轻地问着:
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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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渺清似乎很急躁,第二日,当不知何时露出头的月亮还没降下去,日头才露了一个脸的时候,便急匆匆地赶到了欧泽睿所在的枫苑。而还好,欧泽睿已经起床了。
“上次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不顾门外侍卫的百般阻拦,冷渺清快速地闪过,身形快得那些侍卫都没反应过来,人影却已经晃进了内院,见着了正在院中晨练的欧泽睿,劈头就是一句问话。
稳住被她进来带来的惊讶惹出的气血翻涌,挥手退去了那些侍卫又独自调行了几个周天,终于差不多之后才深呼出一口气道:“渺清,这么早?”
自知打扰了他的晨练导致他内力相冲,冷渺清却平静了下来,坐等他调息好之后,才道:“上次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上次的事?上次有两件事呢,若是第一件,那只能说抱歉,还没有线索,若……”欧泽睿拍了拍衣袍,在她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下,道。可话还没说完,便被冷渺清又抢了去。
“我说的是那三个蛋。”冷渺清抢断道。
“那个……昨晚安枫已经拿回来了,早上起来以后正要去给你呢,你就来了。”欧泽睿摸摸鼻梁,道。那心慌的感觉,压得他透不过气。
原来,原来她只是关心他的!
“给我,现在。”冷渺清伸出手道。那纤小的手掌摊开,露出里面淡粉色的纹路。
她的手,就像婴孩一样。
可是欧泽睿不知道,那双手,曾经触过多少温热的血液,又曾经,真真实实地接触过死亡呢?
“啊,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欧泽睿道,微微一笑便进了内堂。
他是不是该放弃呢?那么冷然的女子,怕是也不适合自己。可是,她这份对白秋烁的情谊,却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要是,她的热情,是给自己的呢?
还没等到自己想清楚,那三个鸡蛋已经到了自己手中。
罢了,还是先将这个拿出去吧。
他在生活上向来不是很会强求人的人,只有扯到了政治,他才变得很强势。
而现下这悸动的感情,又未尝不像政治一样呢?
“喏。这是安枫好不容易找来的,那蛊可得一次性解决呐!”欧泽睿难得开起了玩笑,面对这冰山一般又美如雪莲的脸孔,怕是没多少人能把持的住不被冰到吧。
“多谢。”冷渺清接过那三个蛋。三个鸡蛋小小的,比一般的鸡蛋小了一圈,泛着淡淡的米黄色。
“呵呵,不客气。要是秋公子的蛊能早日解,我这个做朋友的也高兴啊。”欧泽睿客气道。
“那我走了。”冷渺清从不会那些客套的言辞,只是微微颔首,淡淡道。
“好,我送你吧。”欧泽睿上前两步道。
“不用了。”冷渺清回道。一句话的时间,她已跃出去老远,只有轻轻地尾音还留在清晨潮湿的空气里。
她原来,这么急么?
对,她是很急,急着把白秋烁的蛊解掉,然后赶人。
她已经不想让他再跟在自己身边了,那些陌生的情感扰得她无法思考,她想逃避,越远越好。
“喂,起来没?”飞行速度总是很快,几个眨眼间,她已跃到了白秋烁的房门前。
纤手轻叩,红木的门上发出好听的“咚咚”声。
“唔……来了!”屋内传来有些沙哑的身影,那没睡醒的音调听起来让人心痒痒的。脑中,那小麦色的胸膛和那俊俏的脸又不期然地浮了起来。
狠狠甩头,甩掉那些荒诞的画面,冷渺清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
大门打开,一张惺忪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看着那张俊脸上难得的傻气,冷渺清的脸不禁又黑了几分。
这么傻的人,她怎么可能一直惦着!
“进去,脱衣服躺好!”单手将他往里一推,又闪身进入,那还未被完全打开的红木大门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的白秋烁一拉,又一下关了上去。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间发生,那迷蒙着一双眼的白秋烁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
这么迟钝的反应,他怎么当杀手的!
“哦,渺清……渺清?!你,你来干嘛?”白秋烁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可那门一关,“砰”的一声可把他给震醒了,揉了揉眼却发现,一个素白的身影,正拖着他往床边走!当下义无反顾地挣扎!
“当然给你解蛊,不然怎样!”冷渺清难得的也没好气,可她说话一向冷冷的,倒也没被听出什么端倪。
放开不断挣扎的白秋烁,冷渺清道:“床上去,上衣脱掉,躺好。”
真是的,什么时候又把上衣给穿了?还要让她多说话,这男人真是让人不喜欢。
可好像,自己却喜欢上了。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但两人一人窘迫一人生气,却是谁都没有听见。
第十章 解奇蛊
白秋烁听话地在床上躺好,只是那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不肯放开。
“脱衣服。没听见?”冷渺清正准备给他解蛊呢,一回头又发现他“衣冠楚楚”地躺在床上,那副防备样,就像她是只红眼狼而他却像只待宰的兔子一样。
“为什么又要脱衣服?!我好不容易穿上的!”白秋烁依旧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委屈地吼道。真的,他太委屈了,冷渺清跟他说的最多的话,好像就是那句“脱衣服”……
“不脱衣服我怎么帮你解蛊?当然,要是你不想解还想昨天神志不清地哼哼哈哈,我也无所谓。”冷渺清掂着那三颗蛋,无所谓地道。
想解!当然想解!那种万虫噬咬痛不欲生的滋味哪个想尝?!只是昨日,那神智一下子就被吞噬,多年的训练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一瞬的冲击,没有神智的自己,不知都干了些什么事。
慢慢脱去上衣,在床上躺好,光滑的肌肤,很难想象以前的他是在生死之间打滚的人。冷渺清愣了愣,但随即又唾弃起自己来。
不就是男人么,不就是一个好看点的男人么,没必要心跳加速吧!
冷渺清,冷静,冷静!
“闭上眼。”冷渺清走到床边,正打算下手,却发现那双亮如星空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没来由的,有点心虚。
白秋烁听话地闭上眼,脑中却浮现出方才的画面,白衣似雪的人儿,那双颊的一点绯红,让他心情大好。
渺清也会脸红了,虽然只有一点点,可那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也有一点点地喜欢呢?
唇角微微上扬,白秋烁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而冷渺清,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床上那人的表情,只在脑中一扁又一遍地重复着书上看到的解九鸡蛊的步骤。
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这次没有成功,那只会引起蛊虫的疯狂反噬,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反抗,试着放松。相信我。”冷渺清看着那双紧闭的双眸,缓缓道。最后那三个字,一字一字地吐出,慎重、严肃。
“嗯。”白秋烁自喉咙中吐出一个单音节的字,简单,直白。冷渺清话中的严肃他听得出来,那话中的期盼他也听得出来,既然都把自己交给她了,那自然是无条件相信她的决定。
相信她。
那就好了。
只见冷渺清将温泉水淋到那小麦色的胸膛上,用手抹开,连肌肉缝隙中都不放过,那软软的手掌,修长的手指一碰到那个肌肉匀称的胸膛,白秋烁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把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白秋烁从那一点点的小缝中看着那个伏在他身子上方专心致志地抹着温泉水的冷渺清,那专注而无一丝想法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一个雕像,那份专注,让白秋烁忍不住唾弃起自己来。
不就是被摸一下么!要那么大惊小怪!人家渺清还没怎么呢,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可是,那柔柔软软的小手在自己胸膛上摸来摸去,虽然还隔着一层水吧,可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煎熬啊!
待到整个胸膛都被均匀地涂抹了一遍,冷渺清又拿起一块暴晒过的干毛巾,仔细地擦起上面的水来。
可不要小看这个工作,万一有哪里的水没擦干,就会影响到下一步的认穴,而要是由于认穴不准而导致的施针位置不对,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待到白秋烁胸膛不再有一丝水滴,甚至连肌肉小缝之间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时,冷渺清才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而这一步,若是在不懂针灸的门外汉来看,恐怕只会露出一副嘲讽的笑容了。
这不是很简单么,能认得人身体上的几个胸口的大穴把针扎进去就好了,哪来那么多讲究!
但若是让那些懂得针灸的人来看,这恐怕又是能成为一种新兴的治病方式了。
不只是认大穴那么简单,那些大穴,有些都是死穴,若是扎针到那上面,不死也废了,可妙就妙在,这几针,不是扎在那些大穴上,而是偏了一个位置。
这就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效果了。那偏针的扎法,不仅能达到扎到大穴上所引起的效果,还能保持人的生命体征不消失,这才是偏针最神奇的地方。
当然,对于有内力的人来说,大穴是动不得的,而这个施针,若是有一点偏差,那可是功亏一篑,搞不好,那一针就能杀了他!所以,它需要患者毫无保留的信任。
而对于白秋烁,他作为一个杀手,作为一个需要对自己时刻保持保护状态的人,要让人这么接近他身上的大穴,特别是死穴,那反应肯定是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直接由身体发出。而让他控制住那种肌肉的记忆能力,完全放松,完全相信施针者,才是最为重要和最为关键的。
一根根细细长长的针被冷渺清从竹罐中拿出的布巾上取出,火烤一下后,毫不迟疑地就扎进了已经看准的穴位中。
其实对这样情况下的下针,重要的还是要手快,要在患者的反应还未到达之前,就“先下手为强”,而且,不能带一丝丝的凌厉气势。
对于杀手来说,那些气势就像杀气一样让他们不自觉地想要防御。
在很快地落针之后,冷渺清手头也没有停,因为封锁穴道时间过长,对白秋烁就是一种折磨,特别是这种大穴,时间过长甚至都会引发昏迷。
只见她拿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火烤之后,手腕翻飞,飞速在白秋烁的心口划出了一个“十”字。这两刀用劲非常巧妙精准,割破了心口表层的皮肤,但却没有伤到下面的肌肉和血管一分一毫,饶是经验丰富的烹宰牛羊之人,怕是见此也只能自叹不如。
自布巾上取出一根极细的针,在三个鸡蛋的表面扎了几个小孔,随后纤手紧握,只见蛋壳寸寸碎裂,最后居然只剩下了由一层膜包裹的蛋清与蛋白!
那需要怎样的巧劲!
不一会的功夫,三个鸡蛋全都成了只有一层膜包裹的液体,拿在手中滑溜溜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它就滚地上去了。
小心地将第一个鸡蛋放到白秋烁心口的十字伤口上,手掌轻按,慢慢滚动。不一会儿,整个鸡蛋开始硬了起来,外面的蛋清还是软软的,可里面蛋黄的部分却能感觉到圆形的质感,就像慢慢被煮熟一样。
待到第一个鸡蛋中的蛋黄已经鼓胀得不能再硬下去时,冷渺清另一只手覆上,就在第一个蛋离开那个十字伤口的瞬间,另一颗新鲜的蛋重新盖上,继续第一个蛋的工作。
就这样,当第三个蛋被拿掉时,那第三个蛋中蛋黄的硬度已大不如前两个,将那三个蛋在瓷盘中放好,冷渺清才给那个已经发红的十字伤口涂上温泉水,再逆着施针的顺序,将那些银针一一拔出,火烤后重新放入竹筒。
“好好休息吧。”冷渺清拍拍一直紧绷着身体的白秋烁,淡淡道。
事情已经做完,这个蛊,已经完全从他体内拔出,从今往后,他就是完全自由的一个人了。
“渺清。”白秋烁看着那个素白的身影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口就不自觉地张开,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冷渺清难得从喉咙中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字,挑起眉毛看着那个出声唤住她的人。
白秋烁此刻已经手撑着坐了起来,那由于用力而鼓起的肌肉更完美地体现出了他的身材。
漂亮的倒三角形上身,宽肩,窄臀,那宽阔的胸膛,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避风港湾,那种安全的感觉,完全可以让自己的心情毫无保留地放松下来。
“谢谢你。”白秋烁第一次看到那带着点疑惑的灼灼目光,不禁双颊一红,低下头来,喃喃道。
一见那漂亮的俊脸又红了起来,冷渺清才发觉,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可以在这个人面前很自然地流露出自己的感情了,这让她非常惶恐。
“答应你的,自然要做到。”冷渺清疾步走到门口,顿了顿,还是这么回道。
言罢,快步走了开去,不再管屋内的人有任何的言辞想法。
她想逃。
这是那时候她唯一的想法。
目送着那个急促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白秋烁坐正了起来,眼睛不由撇到那被装在瓷盘中的三颗蛋。
掂掂,居然有些沉,蛋黄部分还有些重。一时心起,白秋烁拿出裤管中的小匕首,将一个蛋隔开了一条缝。
虫!
无数的虫!
无数的小虫子争相想从那个被割开的小缝中爬出,好几个头在小缝外的空气中扭阿扭的,那恶心的场景,让人忍不住呕吐。
伸手揽过边的烛台,一把火,那三颗鸡蛋包着那无数的虫子湮灭在跳动的火焰中,几下就成了灰烬。
渺清,你果然是我命中注定要陪伴的人。
看着那跳动的火苗,白秋烁止不住这么想。
可第二日的那一切,却让他肝胆俱碎,心痛得无以复加。
第十一章 分道离
次日,白秋烁一直睡到正午才起身,解去缠绕自己多年的蛊毒,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说不出的自在。
“咕——”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提醒着他:该吃饭了!
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白秋烁一个鱼跃从床上跳下,随意套了件床边准备的衣服就想去厨房弄些吃的。现在早就过了用餐的时间了,他们应该都已经吃完了吧。
一打开门,两个身着简单衣饰的女子正垂手站在门边。浅红交领短襦和颜色稍浅的粉白裙子,腰系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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