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笑又快要绷不住了,小小地挥了挥手:“那我走了,你不用下车了,赶紧回去吧。”她还穿着他的外套,迈下车,扶着车门的手没松开。
多少觉得不把人送进宾馆的门就是没尽到责任,他正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迟宸溪又溜回副驾驶的位置。
“严序!”
“嗯。”他看着她。
四目相对,迟宸溪突然就怂了。原本计划要再主动吻他一次的,结果一看他澄澈的一双眼睛就立刻泄了气。飞快地甩了一句“我走了,不用送”,逃也似地下车,顺手推了把车门就往宾馆里面奔。
严序愣怔的间隙,迟宸溪已经跑进来宾馆的大门,转了个弯不见了。她一走,他唇角止不住地上扬,也没了刚才的故作稳重。副驾驶的车门没关上,他把门拉过来,之后在车里坐了好半晌都没发动车子。
他没想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表白心意,而且还是女孩子先主动了。他思前想后,考虑过很多的可能性,还有很多种表白的场景,没有一种是像眼前这么匆忙仓促。但是,当迟宸溪说那番话的时候,他抓住她的手就好像是本能的反应,就好像如果他不在那个时候抓住她,他可能会后悔。
摁亮手机界面,屏保是两人在剧组同框的那张剧照,他对着屏幕笑了又笑。
………
迟宸溪刚到房间门口,手机就来了消息。
'到房间了话,记得回一条消息。'
她拿着手机顿了顿,先满心忐忑地刷了房卡进门,屋里还亮着灯。本来害怕贺随会对她问东问西的,但进门就看到贺随脸仰着天,头发被一条小猪发带全推上去了,怀里抱着电脑睡着了。
迟宸溪在门口快速地回了一条消息,把手机揣到兜里,跟着在门口换鞋。走到隔壁床,动静并不大,手机消息提示音“叮”的一声,贺随突然就醒了,发懵地抬脸看向迟宸溪。
“回来啦?”说着,迷迷糊糊间顺手把电脑合上,下床去洗手间去把脸上的面膜洗掉。
“你面膜都干了吧?”
“白天到处走动实在累,感觉比上班还累,面膜没摘就睡着了。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唔——”迟宸溪眨巴了几下眼睛,干脆直说,“你在戈壁滩看过星星吗?能见度可好了,漫天星辰格外漂亮。”
贺随歪着脸朝她一笑,把手中的毛巾拧干擦脸。
“这种浪漫的事情我这辈子可能是无福消受了。”
她的脸腾地一下又开始发烫,但好在贺随并不追问。
把卫生间让给迟宸溪,贺随回房间里往自己脸上涂抹各种护肤品。好一会儿迟宸溪出来,抱着换洗过的衣服,在床上一一叠整齐,装到箱子里。
“明天回家一定记得立刻拿出来洗,我记性不好,要不要贴个纸条儿?”
贺随打趣她:“要不要个助理?”
“这种待遇我这辈子可能都无福消受咯。”
听她学着自己说话,贺随在床上笑。
“你不在的时候,我搜了你说的那个电视剧快进地看了几集,还挺有意思的,严序演戏还可以啊,没红有点可惜。”
迟宸溪把自己的箱子收拾好,站起身:“大小姐,你在我哥身边这么久多少也知道,红这回事是玄学,有些人业务长相情商人脉一样没有可是突然就红了,有些人踏踏实实唱歌跳舞或者演戏,一辈子兢兢业业都可能名不见经传。就严序目前的状态,我个人认为挺好的。不是太忙,但也有不多不少的工作安排,当一份正当职业没问题。比不上红的发紫的大明星也比不上自己开公司的大亨,但是比起城市里辛苦打拼的白领也还行吧。”
来娱乐圈里混,说人淡如菊不想红的大概没几个,但是既然一时半会儿也红不了,她给严序找个知足常乐的理由,勉强能把人宽慰到吧。
“那你呢?”
简单的三个字让迟宸溪猛地卡壳,最后只能呐呐:“姐姐你真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觉得你能红。”
她皱巴巴的表情立刻缓和,顺手夸张地冲贺随做了个比心的手势,“我自己都不敢夸这海口。怎么说呢,能有戏给我演就不错了,我们学校本科生一毕业一半的热都转行了,研究生的话,挺多人应该是觉得我们是吃饱了没事干,表演有什么可研究的,不过是混个毫无含金量的学位而已。我都不知道以我现在的状态,毕业了之后能去干嘛。”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丧气起来了。”
她伸了个懒腰,被子一掀,钻到床上去。
“我可没丧气,一想到回去还要给导师交作业,我就浑身充满了斗志,充满斗志!”她装模作样地捏着个拳头。
29。第 29 章()
迟宸溪一整晚都在做梦; 梦到自己回到中学时代,要去参加诗歌朗诵比赛,指导教师是自己高中班的语文老师; 参赛的诗是舒婷的《致橡树》。
明明只有三段内容; 她始终背不全; 眼看着就要上台表演了,她手里的A4纸由一张变成了一沓,而且那些纸张最后像雪片一样漫天飞舞。
第二天一早起来,贺随说她说梦话; 而且一晚上说了好几次。更加重点的是,贺随听清她在背《致橡树》,并且拿这事跟她一路开玩笑直到兰州转机。
飞机上她都不敢再睡; 生怕自己在飞机上会说梦话。
回了A市,每天都会和严序联系; 因为剧组有安排,他并不能保证每次都及时地回消息,她也尽量在他可能不忙的时候联系他。除此之外; 她还跟追星老少女陆渺渺学了怎么玩微博上的超话; 每天给严序打榜。不过无论她多努力; 严序的粉丝太少; 排名始终在几百名开外,上下浮动不大。
她跟陆渺渺请教这个排名到底有什么用; 陆渺渺深思熟虑之后; 郑重地告诉她; 排名在几百名之后,就不要纠结有什么用了,气的她立刻决定跟陆渺渺绝交五分钟。
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业上,另外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一是,《冬季向日葵》的导演专程去学校找她,让她出演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另外一件事就是,她所有的经纪事务全部都移交给了贺随。
回A市大概一周多时间之后,贺随郑重地跟她商量了这件事,陪同人员是她哥徐然。
贺随以前是个财务,大学学的也是财务,就迟宸溪的了解,她最擅长的应该是管钱算账做报表,而不是管小艺人的鸡毛蒜皮。不过话说回来,她在社交方面很有天赋,跟谁都能聊得来,而且还不让人生厌,大概是天赋异禀。
迟宸溪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对她来说,无论是曼姐或者是其他人来接受她的经纪工作都一样,甚至说除了雪藏,她的处境也不会比在曼姐手底下更惨了。
但是贺随不同,毕竟是211大学毕业的,就这么来给一个前路未卜成名渺茫且并不年轻的小透明当经纪人,难说这不是屈才。
要知道,现在叫的出名字的艺人,大多都是20出头甚至未成年就已经小有名气了,而她24岁还没正式出道,至今没有代表作。毕竟,吃播和美妆不能当代表作。
贺随义无反顾地要跟着迟宸溪混。
“只要我在一天,我不会允许你因为没戏拍而发愁。”用好听的话说,这是贺随立下的军令状,直白一点讲,这是贺随夸下的海口。
徐然表示支持贺随的做法,但也不反对。其实从他心底来说,娱乐圈并不适合迟宸溪混,甚至于他其实以为她会在表演系研究生读完之后就该干嘛干嘛,要么去留个学回来,找个学校当老师,要么做点其他什么事。
但是她的硕士还没读完,胡闹的deadline也还没到,他也就跟迟宸溪的爸妈站在一条线上,暂时由着她自己的想法,实在不行了,以后他来给她的未来做打算。
她给贺随一点时间,允许贺随反悔。她也给自己时间,其实也在劝自己,没准可以试试。
收工回酒店,严序就给迟宸溪弹了视频过来。她刚搬到翻新过的房子里,晚上是一个人睡。没有家里的热闹,但是多了一个人的自由自在。
她把手机卡到书桌旁边的手机支架上,朝镜头挥了挥手。
两人并不能每天都有机会视频,有时候她这边不方便,有时候他在剧组太忙或者时间不凑巧。所以开了视频,她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屏幕里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丑,是不是很大一张脸。甚至她脸上还有淡妆没卸。
“我看到你拍的饭菜,你们剧组的伙食也太好了吧。”
“制片看我们太辛苦嘛。”严序那边单手拿着手机,手放的低了些,手机从下往上拍他。即便是这样的死亡角度,他的脸依旧很好看,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好不好看。“对了,你同意你姐姐做你的经纪人了吗?”
“我倒也不是不愿意,可是我要是一直不红可怎么办呢?尤其我一点红的迹象都没有。”别说红,有部正经的戏给她演她能开心的像过年。
“你不要一开始就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贺随是成年人,她在做出自己的选择之前肯定是有过斟酌的,而你如果是怕拖累她,这种心态大可不必有。如果你是不喜欢她,那么你也可以直接拒绝。”
“我没有不喜欢她,我很喜欢啊。”她朋友不多,贺随算一个,她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那就行了,不用这么纠结。她愿意来帮助你,说明她觉得你值得,不是吗?”
迟宸溪看着他,沉默半晌,双手撑着下巴对着他笑。
“傻笑什么?”
“想笑。”
严序看着屏幕半晌,后知后觉地说:“这个角度好奇怪,我好丑。”
迟宸溪实在忍不住,捂住嘴笑。
因为她离镜头稍远一些,所以严序那边能看到她屋子里一小部分的格局。
“你以后一个人住吗?”
“嗯,姥姥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姥姥去我们家住,再加上保姆的房间的话,我不得不搬出来。”
“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晚上门窗锁好。”
“十几楼呢,不怕的。”
“我这会儿陪你,去看看门锁,还有窗户。你今天是第一晚住这里对不对?”
“对啊。”她虽然并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严序既然这么说了,她听话地起身拿过手机,然后去检查门窗。先去看门锁,又在屋子里绕了大圈检查窗户有没有锁好。
“害怕的话就把视频一直开着。”
“你也要睡觉啊。”
“没关系。”
把窗帘拉严实了,屋里显得更加寂静,手机那头也只有严序一个人的声音。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严序饶有兴趣地点头:“你说。”
“我25号去敦煌,”她顿了顿,“我想去探班,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去接你。”
“你把镜头摆正了。”迟宸溪直播了太多次,对手机镜头很有经验,但是严序恰恰相反,平时都是在摄影师的镜头下,鲜少自己拍自己,甚至他那边的画面一半光线都暗下去了。
他依言把手机举高,让自己的脸在屏幕里显示全了,而且角度正常,迟宸溪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着下巴。
“是不是很多人都夸你长得帅?”
听到这个问题,严序竟然还认真地想了几秒钟,然后点头:“嗯,以前挺多人这么说,现在少了,演员里不缺皮相好的。”他这么说的时候,面上带着笑,一边看着她。他是一个帅而自知的人,但是对自己的长相的态度却是很淡然的态度。迟宸溪身边有太多长相好的男人,把一张脸当做多么了不起的资本,理所当然地接受异性的示好。
“那你有没有很遗憾没那么多人夸你了?”
“没事遗憾这个干嘛?”他笑,空着的手扬了扬,手指伸开又弯曲。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即便在屏幕里看到各自的脸,但却不能真的触碰到。他手指摩挲着手机的边缘,深吸了一口气。
“没人夸你,我夸你啊。”
“我不遗憾,不用夸。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不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吗?”
“我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长得帅。”
他做出了然的样子:“哦,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她愣了愣。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
30。第 30 章()
说不上为什么;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迟宸溪是这么回复严序的。说完之后又有点后悔,觉得有些敷衍。她巴巴地看着他,“唔”了半天; 只咬了咬嘴唇; 找不到补救的话。中间有简短的沉默; 沉默的时候,两人就对视着笑。
明明困得眼皮都有些撑不住了,迟宸溪还是舍不得按挂断,最后是以她不知不觉睡着; 这个通话才算结束。卧室的灯亮了一夜,早上起来,半梦半醒; 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
有两天来自严序的消息,一条道晚安; 一条道早安。而简单的“早安”可以让她开心一整天。
迟宸溪买了25号飞嘉峪关的票,中间在兰州转机。本来她就是提前一天走的,贺随要晚她一天; 顺便把她的行李打包托运。
在机场候机; 她摊开平板放视频; 把一部讲舞蹈中专生的纪录片接着看。
《冬季向日葵》里的女主天青是个17岁的少女; 很小就进舞蹈学校学习,因为意外受伤而不得不终止舞蹈学习; 家里人把她转到普通中学; 从高一开始读。因为从小练舞; 天青自身的气质肯定是和一般的中学生不一样的,但也不仅仅只是身形挺拔那么简单,她还想更深入地取理解这样一个艺术梦想早早夭折的女孩子的心境是什么样的,她曾经在学校吃过什么样的苦,又走过什么样的路。
候机的时间不算很长,广播通知登机,她把平板收好,拿了随身的行李要离开,被人叫住。
“诶,你等等。”
迟宸溪停住,回头看叫她的人,是先前坐在隔壁位置上的女人。三十岁上下,五官很好看,皮肤白皙,妆容精致,不过可能因为旅途劳顿,她看起来有些累。
“你耳机掉了。”那个女人提醒她,脸上带着笑。
她回头看了一眼座位,她的无线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碰到地上了。
迟宸溪捡起耳机往包里一揣,朝那位好心人道了一句谢谢。
上了飞机,乘客各自寻找自己的座位。迟宸溪把随行不多的行李放好并落座,掏出手机给严序发了条消息,告知自己已经登机了。身旁的位置有人坐下来,迟宸溪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是刚才提醒自己耳机掉了的女人。
六月天,那个女人一件花纹衬衣搭配一条九分灰色阔腿裤,干净利落。
和刚才登机前不同,她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面无表情的时候,身上自然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迟宸溪本想和她打招呼,但是忍了忍,或许对方真的心情不佳也不一定。因而装作并没有注意到她,迟宸溪拿出耳机戴上,闭着眼睛听音乐。
严序在做演员前是歌手,出过很多的歌,但是都没有大火。不管是什么作品,多少都是需要营销的,她把他所有的歌都装到播放器里反复听,不知道是歌曲本身的原因还是她爱屋及乌,那些歌百听不厌。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她们的目的地都是嘉峪关。
两地不远,没多久飞机就要降落,迟宸溪把播放器关掉,耳机也收好,以免又一次弄掉。身旁一直沉默地翻着kindle的女人转过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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