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逍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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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狂逍遥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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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并无夸张之处,一时间众人无话可说,沉默下来,苦思良策。
  半晌,钟震坤咬牙道:
  “事已至此,我钟某决不充当鹰犬,今后重出江湖,与狗太监周旋到底,拼个鱼死网破!”
  宁月娥忍不住流下泪来道:
  “税监人多势众,又收罗了不少武林高手,不如远走他乡,暂避一时,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惠耘武道:“嫂夫人不必担忧,先到寒舍暂避一时再从长计议如何?”
  诸葛鼎道:“看来别无他法,就到惠贤弟家栖身,事不宜迟,快快收拾行囊,明晚动身,钟贤弟以为如何?”
  钟震坤道:“如此,夫人和莹莹快去收拾行装,天亮后打点仆役,天一黑就动身。”
  宁月娥答应着走了。
  莹莹也满腹心酸,她自小在安宁中长大,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娘的眼泪引出了她的眼泪,低着头默默跟在娘后面,钟震坤等人看了说不出的怜惜。
  “唉!这真是从何说起啊!”
  钟震坤叹息,这一走要何年何月才能回来,那狗太监要是十年八年不走,我岂不是成了有家难归的可怜虫?这口气又叫我如何咽得下去?”
  惠耘武安慰他道:“狗官势大,暂避锋芒,君子十年报仇不晚,钟兄何必计较于一时。”
  诸葛鼎道:“惠贤弟说得是,前人有云: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且将此仇记下,看他程瑞彩猖狂到几时!”
  说话间厨娘端来夜宵,大家匆匆用毕,各自回房安歇。
  翌日,遣散仆妇杂役,命钟福与厨娘回老家泉州,宁可让稻香居空着,以防税监迁怒于他们,丢了性命。
  人走后,小庄院顿时显得冷冷清清。
  下晚一顿饭由宁月娥母女下厨,摆酒饯别“稻香居”,但人人心绪不佳,食难不咽。
  饭后,宁月娥母女在院中徘徊,心情十分黯淡。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使人留恋,尤其是安宁闲适的生活更叫人难舍。
  瞻望未来,前途凶险,安知是何结局?宁月娥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又落下了泪,引得莹莹一旁伤心。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众人牵出马儿,锁上大门,挥鞭赶马,沿官道西行。
  所幸无人阻挡,不由都松了口气。
  哪知刚跑出二里地,从道旁丘陵地突然跃出二十多骑,一横排堵在路上。
  众侠心知不好,连忙勒住僵绳。
  “嘿嘿,真叫人想不到,堂堂有名的神龙剑钟震坤,居然如丧家之犬,乘天黑溜之大吉,不嫌太丢人吗?男子汉大丈夫,要走也走得光明磊落,像这般偷偷摸摸,传到江湖上去,钟大侠还有脸见人吗?”
  另一人接嘴道:“幸好大爷们有先见之明,将钟大侠的马夫请到衙门里,才知道钟大侠要来个不辞而别。实在叫人扫兴!不过钟大侠也别怪那马夫,大爷们打发他到西天去了,这都是你钟大侠害的,明明知道大爷们在稻香居布了暗哨,却偏要大白天打发他们回家,亏你还是老江湖呢,真让人小瞧了!”
  第三人抢过话头嚷道:
  “钟大侠你不识抬举,税监大人却不和你这小人一般见识,特此命我等爷们在此为尊驾送行,此去黄泉之路,路程也不怎么近,特备纸钱银锭以充盘缠,望乞笑纳为盼!”
  此言一出,引得同伙放声大笑。
  笑声中只见一人提了串纸银锭走出行列,另一人将纸钱烧着,火光映出了两人形貌,全都以黑巾蒙面。
  如此刻薄恶毒,实在辱人太甚。
  钟震坤有生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奚落,他要不是诸葛鼎以传音入密告诉他,来敌得意开心之际猛冲,早就提剑杀入敌丛。
  故此他按下火气,不声不吭。
  此时见敌烧纸钱引起哄笑,正是冲杀的好机会,立即双腿一夹,长剑出鞘,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在他稍后的诸葛鼎连忙招呼月娥母女和惠耘武,紧随其后冲上,并使出一向很少使出的扇中针。这扇中针长不过三寸,全藏在扇骨之中,一揿柄上机括,便劲射而出,和人交手时冷不防打出,万难闪避。
  今夜情势险恶,他不能再存仁心。
  他一连发出五针,五条汉子应声落马,惊得对方乱作—团,使众侠得以冲破阻拦。
  但今夜来人中不乏好手,立即有人从马上腾身而起,截住了钟莹莹和断后的惠耘武,使冲在前头的钟震坤、诸葛鼎宁月娥不得不返身救援。
  于是从马背上到地面,展开了一场凶狠的厮杀。
  钟莹莹被三个蒙面人逼住,早已从马背上跃下来。
  黑夜中人喊马叫,混乱不堪,自己人已瞧不见,她不禁心慌意乱,手上的功夫大大打了折扣,被逼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的份儿,哪里还能还击人家。
  那三人武功本就了得,他们见莹莹貌美如仙,早就动了邪念。
  三人心意相通,就故意将她往官道外逼,渐渐离开了厮杀的人群。
  钟莹莹越斗越心慌,她想大声呼叫让爹娘和叔伯来救。
  但周遭寂寂,兵刃相碰的声音都听不见,求助显然已经无望,慌乱中更是破绽百出,蒙面人本不想伤她,不然,岂能支持到现在。
  “小妞儿,别打啦,乖乖跟大爷们走吧!”
  “你不是对手,打也无益,何必把个娇嫩的身累坏了呢?”
  “就是嘛,累了大爷心痛得很哩!”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嘴巴不干不净。
  “若不是爷们见你长得天仙似的,早就把你砍成碎片啦!”
  “知道么?小妞,爷们让着你呢,这叫怜香惜玉哪,你难道不知道么?”
  钟莹莹被激起了怒火,情知今日若不设法,定然逃不过这一关,情势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就是死了也要拼他一个。
  她咬紧牙关凶狠地攻出三招,居然把三人逼退半步。
  她又一想,拼死太不值得,死了怎么去见爹娘?不如趁这班贼子洋洋得意之际,找个空子逃走。
  主意一定她就装出力气不支的模样,只守不攻,似乎再有五六招就力竭倒地了。
  三贼是被她—攻吓了一跳,后见她那娇弱的神态,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再支撑个三招两招就乖乖束手就擒啦。
  “喂,小妞,别再逞强啦,知道大爷们是谁么?告诉你,千万别把那颗小胆儿给吓碎了,大爷们称秦川三枭,纵横江湖杀人无数,如今又成了税监大官儿的座上客,风光得很,你跟了爷们算是你福气呢!”
  三枭中老大嘻嘻哈哈,得意非凡,手中招势慢了下来。
  老二说:“妞儿记住了,他是老大徐彪徐大爷,俺是老二黄骐黄二爷……”
  老三接嘴道:“俺是盛鹏三爷……”
  钟莹莹见时机已到故意大声喘气,似乎力已用尽。
  盛鹏哈哈笑道:“小妞儿,停手吧……”
  莹莹灵机一动:“你们为何不停?”
  徐彪大笑道:“好、好,我们停、我们停,你总算是服输啦!”说着当真停下手。
  黄骐乐呵呵道:“停了也不妨,谅你小妞儿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钟莹莹见三个家伙果然收招,赶紧猛提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盛鹏使了个“金龙探海”一剑直刺过去。
  盛鹏猝不及防,吓得大叫一声拼命躲闪,但右臂仍被刺伤,鬼头刀“呛啷”,一声坠地。
  趁此空隙,钟莹莹莲足一顿,从盛鹏身旁掠过,一下出去了五丈余。
  徐彪、黄骐做梦也想不到小妞原来使诈,到手的美人眼看逃走,气得狂吼乱叫,拔步就追,也不管老三有多重伤。
  钟莹莹算计成功,不再惊慌失措,丘陵地树丛本多,她就专朝树多的地方跑,她运足了功力,身如离弦之箭,只觉两耳生风,宛如腾云驾雾。
  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早听不见秦川三枭的咆哮声。
  她于是放慢了脚步,又走出一、二里才停下来,侧耳听听,阒无人迹,这才放下了心,背靠一株大树坐下来歇气,耳朵仍然竖起以防那三个家伙又来。
  歇了一阵,觉得此处不能久呆,不知爹娘他们情形如何,还得回去瞧瞧,等站起来却不明方向,只好估摸着来路,慢慢往回走。
  走子大约一个时辰,仍然见不到官道,心中不免慌乱起来,想想还是等天亮再走的好,可以明辨路径,于是又找个地方坐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不禁急出了眼泪。
  她自小在家长大,幼时虽也跟随父母外出游历过,但从未一个人上过路。
  况且父母对她百般呵护,她也不用操半点心。
  最近七八年,除了老家泉州故居就是福州城外的稻香居,别的地方就不曾去。
  现在,她形单影只,无人照料也无人问讯,叫她怎会不慌神不着急?
  独自流了一阵眼泪,想想光哭也不是办法,路还得自己走,便擦干了泪水,胡乱认个方向施展轻功直奔而去。
  只要走到有人的地方,就可以找人问询。
  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一条大路上,有路必有人,便朝—头飞奔。
  不多时,见到了农田农舍,便放慢脚步,找在田里耕作的农夫问路。
  农夫告诉她,此地是连江县府地界,往西南方向走便可到福州府,不过有七八里路。
  真是糟透啦,爹娘他们是往西去的,在这儿不可能碰上,只有往回走啦。
  可是,她腹中空空,不吃东西赶不了路,身上有的是银票银两,吃饱了再往回赶。
  小镇上十分热闹,熙熙攘攘,来来去去过路人不少,她东张西望找了家干净的酒楼进去,只见人已挤满座,店小二笑嘻嘻请她和一位男单身客人共用一张桌。
  钟莹莹不愿,小二道:
  “小姐,本镇除了小店整洁干净,其余都是鸡毛小店,又脏又乱,小姐将就些就在本店用膳吧。”
  单身客人书生打扮,文质彬彬,闻言开口道:
  “小姐,若嫌在下碍眼,在下可到别的桌上挤挤,此地就请小姐坐吧。
  听,人家都这般说,能不领情么?
  她便大大方方说:“好,就在这里吧。”
  小二大喜,问要什么菜,公子爷说找不重样的精致可口的菜就可以。
  钟莹莹奉无所谓,她也不知道要点什么菜,便点头认可。
  小二高高兴兴走了。
  钟莹莹刚坐下,公子爷又道:
  “萍水相逢,也算有缘,敢问小姐芳名?”
  钟莹莹从未和陌生男人讲过话,脸红红的低下头答道:
  “彼此不和识,吃过饭各走各的道,问姓名作甚?”
  “请恕在下唐突,因见姑娘携带兵刃,同属武林儿女,当不拘小节,故有一问。”
  钟莹莹和陌生人同桌奉觉尴尬,但对方这话很得体,自己不是武林中人么?又何必小气?
  女侠客岂能是这样的?
  这样一想,便大着胆抬起头来,正和对方四目相对,不觉脸又一红,赶紧低下头去,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位书生年青英俊,斯文中带英武之气,只听他又道:
  “在下黄浩,自幼投在罗浮山飞云顶宝华掌门道长门下学艺,家住连江县府城南福民巷,年初艺成归来,今日欲往福州府访友,不料得以在此与小姐相识,实乃三生有幸!”
  罗浮山乃道家第七洞天,罗浮派在江湖上虽不能与少林武当等大派相比,但也遐迩闻名,钟莹莹自是听说过的。
  心想人家是名门正派出身,又是罗浮派掌门宝华道长的弟子,不搭理人家未免过份,便答道:
  “我叫钟莹莹,家住福州府。”
  黄浩又试探着问:“神龙剑钟震坤前辈,与小姐是否有渊源?”
  “那是家父,你怎会知道?”
  黄浩大喜:“原来是钟前辈的千金,失敬失敬!对钟前辈在下心敬已久矣!”
  “你与家父相识?”
  “神龙剑名满江湖,闽省武林人谁不知晓?在下只是闻名,并未有缘结识令尊,今日与小姐结识,便可向钟前辈讨教了,幸甚幸甚!”
  听人家赞誉自己的父亲,钟莹莹不禁芳心窃喜,嫣然一笑,心中早没了顾忌,道:
  “我爹爹早已归隐,平日不见客的。”
  这时店小二端来饭菜,两人又客气一番,吃喝起来。
  黄浩又问:“小姐为何到此,莫非要去连江县府吗?”
  “唉,一言难尽,不说了吧。”
  黄浩听她似有难言之隐,不免十分奇怪,想问出个究竟又有些不敢,但若是不问出缘由,饭后便各自东西,岂不失之交臂?那可是后悔八辈子的事。
  想了想,婉言道:“小姐有事不妨告诉在下,因为正道武林,当效犬马之劳。”
  “这事非同小可,你帮不上忙的。”
  “在下尽力而为……”
  “不行不行,你莫问了吧。”
  黄浩见她不肯说,又打了几个主意,道:
  “那在下送小姐前往连江县城吧,此地在下颇熟,可以当小姐向导……”
  “咦,我去连江县作甚?不是的,我只是迷路,才走到这儿来的。”
  “啊,小姐在何处迷路?”
  “我也说不清,昨夜在福州西郊路上与家父家母等人失散,我被秦川三枭三个大坏蛋追赶,糊里糊涂便迷失了方向。”
  “秦川三枭?这是三个恶名昭著的绿林大盗,怎么会跑到福州来了?又怎会和小姐动手?”黄浩越听越不明白。
  “我怎会知道他们为何来福州,反正他们那一伙人都是狗太监程瑞彩的爪牙?”
  “啊哟,小姐,你是说程税监程公公?”
  “不错,正是这狗官!”
  “嘘——小姐,轻声,让人听见可不是闹着玩的,闽省地面都是他的暗探!”
  钟莹莹不作声了,黄浩又问:
  “令尊因何事招惹了这位税监大人?”
  “谁招惹他了,是他来招惹我们……”
  钟莹莹遂把事情经过全都讲了。
  本来,她没打算讲,但人年青,心无城府,被黄浩三言两语就把底翻出来了。
  黄浩听罢,紧皱眉头,半晌没出声。
  心想这事儿太棘手了,这个忙当真是帮不上,在闽省得罪了程税监,还能有立足之地吗,自己要是牵连进去,必然祸及家庭,后患无穷。
  可就此与她分手,又上哪儿去找这样的绝色女子?
  在罗浮山学艺时,同门师姐妹虽也有面貌姣好者,但与钟莹莹相比可就差了许多,这机会万万不能失去。
  因问道:“小姐打算何往?”
  莹莹道:“先往福州看看能不能找到爹娘,要是找不到就去江陵惠叔叔家,也许他们在那儿等我。”
  黄浩心想,去福州城未免太凶险,同时钟震坤等人也必不敢再回原地,这无异于自投罗网,不如陪她到江陵一行,又安全又可与她亲近。
  主意打定,便说了到江陵的理由。
  钟莹莹本不通世故,想想也觉有理,便决定前往江陵。
  黄浩大喜,连忙叫来小二付了账,又拿银两叫小二替莹莹买匹座骑。
  小二心中奇怪,这不是没见过面的生人呢?怎么一顿饭就熟了,再一想,这小姐生得太美,人见人爱,这位公子爷动了心也在所难免,笑嘻嘻接过银子,下楼办事去。
  钟莹莹要还银子给黄浩,不然她就不要座骑,黄浩说什么她也不干,只好接了她的银票,苦笑着揣进怀里。
  不多一会,马已买到,黄浩给了赏银,二人便下得楼来,各牵一匹座骑。
  钟莹莹道:“黄大侠,就此别过……”
  黄浩忙道:“小姐孤身一人行千里路,须知江湖凶险,让在下陪送,有事也可照应。”
  “不成不成,孤男寡女,十分不便,我自己一路上小心,不会出事的,你的好意心领。”
  “小姐,你我都是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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