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逍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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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狂逍遥生-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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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后大家生死与共,抗倭抗暴,彼此亲如一家,以叔侄相称方不显得见外。”
  郎金秀道:“要得要得,免得左个夫人右个前辈,大家显得生分了,都以叔侄相称吧!”
  月娥十分高兴,笑道:“好,好,有那么多武林俊彦做侄儿,那是我们的福气!”
  这样一说,大家亲切起来,至夜谈兴未散,半夜后才回房歇息。
  江陵县府乃春秋战国时楚地,南临长江,北依汉水,是古来兵家必争之地。
  唐代时,这里文人荟萃,李白、杜普、白居易、孟浩然等著名大诗人都曾在此留下许多传世之作,因此,留下的古迹甚多,令人目睹前人遗迹而发思古之幽情,感叹沧海桑田,昔日辉煌已成过眼云烟,但也激励后人,效先贤有所建树,莫辜负人生大好时光。
  这是几天来,惠耘武带领大家游江陵的共识。
  这天一早,又带着食物饮水到城西北之龙山游耍。
  龙山距城不到二十里,骑马很快就到。
  山中有古墓,楚庄王就在此安寝。
  众人见山势连绵,烟烟霭霭,苍翠蓊郁,雄奇幽深,都道是个好去处。
  来到马跑泉,惠耘武请大家歇足,指着泉眼笑道:“各位一看,像不像只马蹄?”
  众人看了都说像极,惠耘武笑道:
  “当年刘备被曹操困于当阳,关羽率部前往解救,连日奔波到此。当时人困马乏,饥渴难耐,方圆数里却找不到一眼泉水,人马奄奄待毙,关羽束手无策。蓦地座下赤兔马一声长嘶,四蹄创地,众将士不明所以,惊愕万分,骤见山石崩裂,山泉奔涌,万千将士突逢生机,无不欢喜雀跃,喜极而泣。这就是跑马泉的来历。”
  众人见泉水清洌洁净,又正值走得渴了,纷纷从篮中取碗舀喝。
  钟莹莹尝了一口赞道:“甘甜清凉,好爽快!想不到赤兔马刨出来的水会这般好喝。”
  老秀才则嚷嚷道:“可惜可惜,这么好的清泉为何不酿酒!”
  惠耘武笑道:“附近百姓有取水酿酒的,待下山时绕道去打听,说不定能买到好酒的。”
  郎金秀嗔道:“除了酒,你还恋什么?”
  老秀才笑道:“除酒外,平生无牵挂!”
  惠耘武叹道:“老先生好洒脱,无牵无挂,游戏风尘,无忧无虑,逍遥快活,这大概是人中之仙过的日子吧!”
  钟震坤、宁月娥知他这番感慨源于与妻不和,他到福州去时妻子不告而别。
  此次回来,人去楼空,未免孤独。
  他对尤绮云一往情深,而她对他却冷若冰霜。
  是何原因,他竟然完全不知,所以放不下,甩不开,时时苦恼困惑。
  他本应到尤绮云娘家去找,但他为友放下自己的事去寻找莹莹,同时也企盼尤绮云自己回来,然而直到今日,依旧不见伊人情影,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悒闷。
  钟莹莹不知惠叔叔心事,笑道:“是啊,秀才伯伯最潇洒,我也学他的样,来个‘会须一饮三百杯’,做个醉姑娘……醉女子……都不好,太俗,醉丫头,哦,不行不行……”
  黄浩嘴快,凑趣道:“醉仙子!”
  莹莹大喜:“妙极妙极,醉仙子醉仙子!”
  黄浩又道:“和秀才大伯一样,背个红葫芦,和那八仙中的铁拐李一样……”
  谁知莹莹听了大不受用,嗔道:“谁要背个葫芦,还要像什么铁拐李?那不难看死啦,亏你想得出来!”
  众人不禁好笑,黄浩尴尬无语。
  月娥道:“就在这里用餐,就着泉水,饭后再往山深处瞧瞧如何?”
  众人俱皆赞成,遂动手取碗吃饭。
  趁乱,诸葛鼎悄悄对莹莹说:“你别以为秀才这么洒脱,年青时代他就勤读诗书,考上秀才后家中遭了场变故,因而心灰去当了道士。之后还俗浪迹江湖,孤然一身,无家无业。
  他终日不离杜康,曾对人说:‘会饮一饮三百杯,与尔同销万古愁’,李白虽是前人,却深知我心也!三百杯误事,我喝一百杯吧!这就是百杯秀才这个绰号的来源。这么多年他到处行侠,不像许多武林耆宿功成身退,不再过问江湖事,因而结了不少仇家,时时追踪暗算,全仗他武功超绝,一次次的脱险……”
  话未完,宁月娥招呼他俩吃饭,便与大家席地而坐,吃些干粮。
  宇文浩喝了几杯后,忽然叹了口气道:
  “可惜逍遥生不在,要不可以和他痛饮三百杯!”
  郎金秀道:“咦,你真是的,怎么又想起逍遥生来了,他可不是正道俊彦,干么老忘不了他?莫不是酒喝多了,好坏也分不出来啦!”
  老秀才道:“谁说他是邪道妖孽了?我秀才可不管什么正道邪道,只要能与我喝酒就是同道,你丫头能陪我喝二十杯吗?”
  苏芝秀笑道:“啊哟,二十杯还不把人醉死?你这个‘同道’我们可当不起!”
  老秀才摇摇头,不再说话,只顾饮酒。
  饭毕,宇文浩不愿再往深山走,说酒还没喝够,便留在此等候他们。
  钟莹莹跳跳蹦蹦和郎金秀、苏芝秀走在前面,三人笑语如珠。
  司马俊、黄浩紧跟后面。
  莹莹道:“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在墓洞里会寻到一份武功秘籍,那才好玩呢!”
  黄浩笑道:“这一带全是古墓群,真说不定哪座墓穴中藏有秘籍呢。钟姑娘要是得来一本,练出一两种绝技来,哼哼,那才叫威风呢,走到哪儿都受人礼遇,谁要敢对姑娘道半个不字,就要他的命,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苏芝秀笑他:“死都死了,还有下次么?”
  莹莹道:“我哪里有那么凶,动辄就要人的命,你当我是什么人?”
  司马俊笑道:“钟姑娘心善,即使武功天下第一,也会礼遇待人。”
  黄浩一语有失,倒让司马俊捡了便宜。
  郎金秀道:“莹妹妹心善,我们的心莫非就狠了?司马兄可不要偏心眼儿呀!”
  司马俊忙道:“两位秀妹自然也是菩萨心肠,定是要交好运的。”
  苏芝秀笑道:“交什么好运?莫非当真要去寻宝籍么?宝籍在坟穴里和死人一起,你们不怕遇着僵尸山魈吗?”
  黄浩道:“那倒是的,这古墓成群的地方,很难说不会遇到僵尸山魈之类的玩意儿。”
  “真的么?别说得那么吓人!”莹莹害怕了。
  这时只听惠耘武在后面大声道:“这方圆七八十里内都有古墓散布,一座座宛如小丘,其中有许多年代过于久远,碑铭俱失,荒草覆盖,你就是把它踩在脚下也不知。”
  三女不禁赶忙低头瞧脚下,生怕踩了坟堆。
  这一带山深林密,蔓草萋萋,山风吹来,阵阵喧哗,有如惊涛拍岸,使人有些心惧。
  苏芝秀问:“黄兄,听说山魈只有一支脚,怕人得很,这是真的吗?”
  郎金秀嗔道:“二妹,你少说两句好不好,万一真碰上咋办?”
  莹莹惧道:“那我第一个就逃!”
  司马俊笑道:“我们人多,何惧之有?”
  边说笑边走,五小侠渐渐把诸葛鼎等人落在后面,加之山道曲折蜿蜓,相互便看不见了。
  只听山风穿林、蒿草摇荡的哗哗声,像是有许多精怪在看不穿的林中穿行。
  钟莹莹胆小,道:“阿弥陀佛,我可不敢走在第一个,谁上来引路吧!”
  司马俊道:“愚兄打头……”
  言未了,突听郎金秀小声惊叫:“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一惊,忙顺她指的方向瞧去,只见五六十丈上,一个长满蒿草的土丘上,直僵僵立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好不吓人!
  “妈呀,是山魈!”苏芝秀吓得嗓音都变了,又哑又涩。
  莹莹心里咚咚直跳:“快跑呀!……”
  司马俊忙小声制止:“别怕,那不是山魈,八成是人!”
  郎金秀道:“不对,山魈只有一只脚,瞧,那家伙周身黑黝黝的,下面只有一只腿!”
  黄浩也怕了,忙道:“当真是的,快走快走,别让它发现了我们!”
  言未毕,那黑影一晃不见。
  钟莹莹吓得拉住郎金秀催促道:“快走啊,不怕山魈追来么?”
  司马俊毕竟胆大,道:“世上哪有什么山魈,照我看分明是人,莹妹别害怕,待愚兄前去瞧瞧,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黄浩不甘示怯,忙道:“走,我也去!”
  言刚及此,忽又见小丘上出来个长发鬼,一身素衣,也不知站在那里做什么。
  “啊哟,是个女鬼!”郎金秀压嗓子惊叫。
  “咦,是个女的,我也看清楚了。”莹莹说。
  这时后面传来人语声,把三女吓了一跳,原来是惠耘武一行人来了,便悄悄招手,让他们禁声快来。
  诸葛鼎笑道:“慌张什么,看见异物啦?”
  莹莹轻叫道:“山魈、女鬼,快来看!”
  宁月娥嗔道:“又来胡说,大白天的……”
  但下面的话再也没说出来,因为她也瞧见了。
  诸葛鼎道:“那是人,不是鬼!”
  钟震坤道:“不错,分明是人!”
  惠耘武笑道:“别大惊小怪,这也许和我们一样是来游山的客人。”
  正说着,白影一晃不见。
  三女争着说还有一个独脚山魈,兴许还会出来。
  但盏茶时间过去,什么也不再有。
  钟震坤道:“不对,若是游山客,为何不见走动,老停在那地方做甚?”
  司马俊道:“由小侄前往一探如何?”
  惠耘武忽然沉下了脸,毅然道:“走!”
  他当先引路,众人鱼贯相随。
  黄浩被苏芝秀一把拉住,让他断后,好使姑娘放心些。
  这一走才知道,中间要绕过一个山丘,两地相距不止百多丈。
  众人踏蒿草、拔树枝,高一脚浅一脚觅路前往,渐渐靠近了古墓。
  照理说,如果有人在此玩耍,应该是看得见的了,但见一片古坟堆里,却杳无人迹。
  一行人来到适才看见有人立着的小丘旁,仍然不见人影。
  “瞧,这分明是被人踏踩出来的。”诸葛鼎指着两侧一片伏倒的蒿草说。
  钟震坤道:“莫非有人盗墓?”
  惠耘武道:“走过去看个明白。”
  四个前辈率先沿西侧走去,黄浩想和莹莹走在一起,莫让司马俊占了先,正欲赶上前去,袖子却被人拉住,一回头,是苏芝秀。
  “喂,你是大男人,走最后押阵!”
  黄浩无奈,心中老大不情愿,走在最后直感到心中发毛,说不准会从树后、灌木丛中突然伸出只枯爪来抓你,那才是要命的事。
  他边走边往后瞧,心里直擂鼓。
  由古坟向西走,地势渐低,是个小斜坡。
  走出二十来丈,便通往一片密林,密林之后又是一高坡,坡上密林与坡下连成一片。
  惠耘武等人在密林前停下,对着不远的一株巨松树干上看,那儿被剥去了一块树皮,光滑的树干上有几个红字:“妄入林者死!”
  “咦,果然有人!”司马俊轻声道。
  一行人又走到树干下细看,字成阴文,涂抹了朱砂之类的颜料,就像血似的,使这几个字叫人看着刺目心惊。
  诸葛鼎道:“写这些字的时间不算长,莫非有什么江湖人在此落脚?”
  惠耘武道:“这一带荒坟较多,连樵夫也忌讳来此,正是武林人极好的藏身处。”
  郎金秀道:“没有这几个字,谁又知道林中有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莹莹动了好奇心,道:“我们人多,进去瞧个明白,林中人也奈何不了我们。”
  宁月娥道:“你少惹事,何必犯人禁忌?”
  钟震坤道:“彼此无怨,莫去招惹,走!”
  一行人便顺原路回走。
  莹莹无意中回头,发现古坟顶上并肩立着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忙叫大家快看。
  众人看时,两个人影一晃消失。
  诸葛鼎道:“人家发现了我们,给我们送行呢,幸好没有冒失闯入。”
  惠耘武皱紧了眉头,似有满腹心事。
  姑娘们叽叽喳喳议论着,又好奇又兴奋,不多时就回到了马跑泉。
  宇文浩灌足了老酒,靠在树干上打呼噜。
  郎金秀打了手式,三女悄悄抢先跑过去,苏芝秀拔了几株草,分了两根给金秀,两人一人一边朝老秀才鼻孔里通。
  “啊——欠!”老秀才打了个大喷嚏醒过来。
  众女高兴得大笑,又拍手又跺足。
  老秀才莫名其妙,两只小眼傻愣愣瞪着。
  钟震坤等哑然失笑,这些丫头也太顽皮。
  夜深人静,第二进院子楼上惠耘武的房里还亮着灯。
  他呆坐在椅上,望着烛火出神,心里却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在他眼前,老现出古坟顶上的白衣人影,不知为什么却与他妻子尤绮云十分相像。
  他无数次要自己相信,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尤绮云肯定在娘家呆着,但依然驱散不了心头的疑云,白衣女出现两次,他决不会看错。
  他和尤绮云成亲五年,对她可说是又熟悉又陌生。
  他只熟悉她的外貌,却不了解她的心。
  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成亲前,他和她只见过一面。
  婚事是两家长辈议定的。
  早年,惠耘武未出生时,爹爹开设了镖局,尤绮云之父在镖局当镖师,两人结下了生死之交。惠耘武十二岁那一年,尤绮云刚满两岁,镖局歇业,两家父老分手前在饭桌上当众议婚,定下了这门亲事。
  以后,惠耘武一家迁到了江陵府,尤绮云一家则回老家公安县府,在乡下置了田产,过起太平日子。
  公安县与江陵隔江相望,相距并不很远,但平日也难相聚。
  惠耘武与尤绮云一直未见过面。
  直到老父有病,才带病偕惠耘武到公安县府去迎亲。
  不料尤母急病身亡,婚事一搁就延了三年,说尤家只有一个女儿,必须守孝。
  三年后又拖了一年,才办了婚事。
  九年前初见尤绮云时,她年方十七,生得美丽白皙,惠耘武一眼就看上了她,而她却十分冷淡,不苟言笑。
  她在家守丧时,惠耘武又去过几次。
  她借口守丧避而不见。当时惠耘武虽有些不悦,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成亲后,惠家老主人不久逝世,第二年母亲偕亡,这个家除了小两口,就只有仆役。
  然而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美满,她对他总是冷冷淡淡,相比起来父母在世时还好一些。
  她经常一人独处,不愿与他交谈,宁肯对天井发呆。
  她似乎有很沉重的心事,但她不吐露支言半语。他有时觉得,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不是活人,而是—尊冷冰冰的石头雕像。
  他焦急于心,却又束手无策。
  去福州时,他千方百计要她偕同前往,尤绮云只回答他个“不”字,心灰之下,他只得一人去了福州,哪知回来她竟一走了之。
  他愤怒、懊恼、忧伤,却又无法可想。
  今日在龙山古坟所见,实在是太过眼熟,他必须先回岳母家一趟,看尤绮云是否在家。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他告诉钟震坤去岳母家,当天便可赶回。
  钟震坤等便未出门,在家消磨。
  天擦黑时,惠耘武神情疲惫,独然一身回来了,进屋第一句话就是:“她根本没回娘家!”
  直听得钟震坤等人目瞪口呆。
  仆役端上饭菜,钟震坤等早已吃过,便坐在一旁相陪。
  年青人则在天井和老秀才说笑。
  惠耘武只喝酒,不吃饭。
  钟震坤等人都不知该说什么,一时无人开口。
  俄顷,惠耘武道:“明日小弟欲往龙山密林古坟一探。”
  钟震坤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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