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素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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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素手劫-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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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后又是四条步行之黑衣大汉,腰佩长刀。
  却还有两条颀长枯瘦的黑衣蒙面人.各自骑着匹浑身全无杂色的黑马,紧跟在软轿两侧。
  黄昏日落,小镇死寂,两旁丧幡招展中,突然来了这一行人马,端的更显得奇诡恐怖已极,教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百代大师暗道一声:“惭愧!”
  他方才还在暗怪任无心谨慎太过,此刻却已知道并非任无心太过谨慎,只是自己太过粗心。
  只见这行人马到了街道中央,便一齐站住,前面四条大汉,放下了肩挑之物,左面马上的黑衣人,嗖地跃下马来,身法之轻灵巧快,无法形容。
  他走到软轿之前,低低说了两句话,轿中似也说了几句嘱咐之言。
  但两下语声俱都十分轻微,屋脊上的任无心与百代大师都未听到。
  黑衣人已大步走到前面,一字字缓缓道:“本镇父老兄弟请了,武林第一家南宫世家.特来拜候。”
  言语清晰,中气充沛.在晚风中一个字一个字传送出去,这小镇最远的人家都可听得清清楚楚。
  任无心听得这语声,心头不觉又是一震,暗道:“原来此人竟是皇甫少虹。”
  他记忆之力.可称惊世骇俗,只要听过一遍之声音,便永生再也不会忘记。
  只见两旁紧闭的门户中,寂无应声,毫无动静。
  百代大师忍不住暗忖道:“镇中之人莫非已走了不成?”
  那黑衣人抱拳卓立,等了半响,将方才说过之话,缓缓又说了一遍。
  这次他语声说的更是平和,若非中气充沛,直似万里游客.前来拜访故人一般。
  若非任无心印象特深,竟难相信此人便是那凶恶奸狡的皇甫少虹。
  突听街尾一扇紧闭的门窗之中,传出一阵语声,道:“武林第一家,哼!你们又来做什么?”
  声音嘶哑,满含悲愤怨毒之意。
  这句话问的正是任无心与百代大师心中疑惑之事,两人心中本在不约而同地暗暗忖道:“南宫世家已将此镇造成这般悲惨局面,此番又自前来做甚?莫非真的想赶尽杀绝不成?”
  只听皇甫少虹抱拳道:“前番敝门中有些不肖徒众,在贵镇滋事生端,以致贵镇朋友,有些不幸伤身,敝门座上南宫夫人知道之后,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是以令在下等兼程而来,向各位深致歉意,并敬上些许奠仪,虽不成敬意,只是略表敝门上上下下,数百子弟之抱憾于万一。”
  这番话说的更是词意恳切,委婉动听,却听得百代大师在暗中不住冷笑,暗道:“这岂非猫哭老鼠,假慈假悲,伤了人家的性命.区区几两奠仪就可补偿了吗?”
  只见皇甫少虹话一说完,立刻将左面一只箱子打开,箱子里一封封银子,俱以白绢包好.叠得整整齐齐。
  皇甫少虹微一挥手,轿后那四条大汉立刻急奔而来,每人手里捧起十数封银子,见到门前挂有丧幡的人家,便在阶前放下一封。
  但闻银封落地之声,叮当作响,显见每封银子份量俱都不轻。
  皇甫少虹道:“在下等不敢惊动各位,已将奠仪敬置各位门前,但望各位节哀顺变,以此区区奠仪,好生为死者料理丧事。”
  话犹未了,街头街尾,突有几扇紧闭的门户,豁然而开,门前窗畔,现出十余条人影,俱是丧衣丧服,又悲又愤,双双满布血丝的眼睛之中,散发着悲愤怨毒之光,齐地瞪住皇甫少虹。
  皇甫少虹抱拳道:“区区奠仪,万望……”
  突见一人俯下身去,取起一封银子,厉声道:“谁要你们的臭银子!”
  举手一掷,竟将银子远远掷了过来。
  他臂力竟是不小,那封看来甚是沉重的银子,被他举手一掷.竟抛出三丈开外,当地落在皇甫少虹足下。
  皇甫少虹也不动气,足尖一挑,将银子挑在手中。
  只听街旁众人纷纷怒喝道:“谁要你的银子……拿回去……滚吧,咱们再也不愿见着你们……咱们街道才洗得干干净净,莫被你们的臭脚踩脏了……”
  怒喝声中,竟将银封雨点般掷了过来!
  百代大师暗中不禁喝彩:“好!有骨气!”
  但却又不禁暗暗为他们担忧,知道皇甫少虹此番恼羞成怒.只怕又要怒下毒手!
  哪知皇甫少虹依然笑道:“各位这是何苦……”
  双手连招,竟将骤雨般抛来的银封,一一接在手中,一封叠着一封,宝塔般高高叠在手掌之上。
  只听—人喝道:“这里还有……”
  皇甫少虹手碗一沉,那最后一封夹带风声而来的银子,便恰巧落在宝塔尖顶之上,他掌中那十余封高高叠起的银子,竟是纹风不动,稳如泰山,若非掌上功夫,妙到毫巅,怎露得出这一手来?
  皇甫少虹笑道:“覆水难收,送出之礼,怎能收回,各位还是收下吧!”
  身子突然滴溜溜一转,手掌连连震动,竟将掌中银子,又自抛了回去。
  众人只听一连串叮当声响,那些银子不偏不倚,竟又落在原来之处。
  这一手力道拿捏之恰到好处,且不去说它。
  最难是顷刻之间,便将二十余封银子一齐送回,别人竟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的,手法之巧,目力之准,劲力之稳,三样缺一不可。
  只听皇甫少虹又自笑道:“除了这区区奠仪之外.本门主人还有一物奉赠各位。”
  身子平转挥手道:“抬过来!”
  他话声未了,便有两条大汉将右面一只箱子.抬在皇甫少虹面前。
  两人启开箱盖,众人只觉一股强烈之石灰气味,自箱子里直冲而出!心里不禁暗地惊诧:“这箱子里又是什么?”
  皇甫少虹已自叱道:“倒出来!”
  两条大汉手腕一提一抖,果然将箱中之物,尽数倒出,滴溜溜满街滚动。
  骤眼望去,似是许多只灰白色的西瓜。
  仔细一瞧,骇然竟是十数个以石灰腌的好好的人头,除了面泛黑紫之外,眉目宛然,面容如生,只是双眼厉凸,显是临死前胸中犹有一股冤厉之气!
  众人只觉一股寒气,自足底升起.虽是极力压制,但指尖却不由自主微微颤抖,有几人甚至忍不住脱口惊呼出声。
  皇甫少虹语声似是平静如常,缓缓道:“各位可认得这些人头是谁的吗?”
  众人昔日虽是闯荡江湖,刀尖黏血的朋友,但见到满街人头,一时之间,仍不禁为之噤如寒蝉.竟无一人说得出话来!
  皇甫少虹目光四扫,微微一笑,突然自地上拾起一颗人头,双手高举:身子转了一圈,大声道:“各位可认得这是谁吗?”
  众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瞧了过去.立得最近一人,忽然失声惊呼道:“这……这不是田大哥的……的儿子吗……”
  众人凄然一惊。
  皇甫少虹笑道:“不错,这人头正是田威的!”
  笑声一敛,厉声道:“但他不孝父母,煽动是非,为恶乡里,作恶事端,实是本门中之败类,南宫夫人对属下虽然爱如子弟,宽宏大量,却也容不得此等害群之马,来败坏本门名声,是以才将这些不肖子弟正了家法,以向各位谢罪。”
  这话不但说的音节锵然,落地成声,而且满口仁义道德,端的是义正词严,叫人不得不信。
  百代大师、任无心对望一眼,这才知道南宫世家此番举动,竟是为了要在江湖间洗脱恶名.在武林中收服民心。
  要知道村镇之中俱是归隐江湖之豪士,名声虽然不大,但声息却甚广。
  南宫世家今日这般做作,他日传将出去,江湖中必道南宫世家知过能改,门规森严。
  百代大师忍不住切齿喑骂:“好歹毒的南宫夫人,连自己门下爪牙都下得毒手.何况他人,但望这些人莫要中了她奸计才好!”
  但他心念一转间,那些紧闭的门户竟全都开了,众人面上的怨毒之色.也自稍减,竟是全已被皇甫少虹这番话说的心动。
  任无心瞧在眼里,心头方自暗叹一声。
  忽自那软轿重帘之中,伸出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玉手,五指尖尖,轻轻一招!
  皇甫少虹一眼瞥见,嗖地窜了过去,在轿前轻轻说了句话,那纤手方自缓缓缩回重帘之中。
  皇甫少虹似是松了口气,缓步走回。
  任无心见了,更是大惊,睹忖道: “这轿中坐的又会是谁,瞧她身份,似是高于皇甫少虹等人,她……她莫非是陈凤贞?”
  转目瞧去,只见百代大师竟已做势欲起。
  任无心大惊之下,连忙一把拉住。
  百代大师以传音之术道:“眼看这些人已坠入南宫世家彀中,你我怎能坐视,好歹也要揭穿他们阴谋。”
  任无心道:“等他们走了,再下去揭穿也不迟。”
  他自己也不敢出声说话,用的也是传音之术。
  百代大师道:“他们若是不走了,又当如何?”
  任无心道:“他们目的已达,怎会不走?”
  忽然间,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踉跄着飞奔而出,扑地倒在街心.挣扎着爬了几步,自地上拾起那田威的头颅,嘶声悲哭道:“威儿,你爹爹撇下我,你是不能死的呀,你们老少两人都走了,叫我这老太婆去依靠什么人?”
  皇甫少虹俯身道:“老夫人你何必……”
  那老妇人,痛哭大骂道: “你们杀了他爹爹,还不够?还要杀他?他……他还不是你们教坏的!”
  突然—头向皇甫少虹撞了过去。
  皇甫少虹怎会被她撞着,微微一闪身,便自避过。
  那老妇人一头撞在地上,又自爬起,拾回他爱子的头颅,大哭道:“威儿,你本是好孩子,娘知道的,若不是这些恶徒,你怎会变坏……”
  哭声凄厉,惨不忍闻,两旁众人面上又自激动。
  皇甫少虹瞧的暗怒:忖道:“莫要被这老婆子坏了咱们的大事。”
  心念一转间,那老妇人竟和身滚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腿,张口咬了上去。
  皇甫少虹猝不及防,竟被她咬个正着!
  这老妇人年纪虽大,牙口却甚健。
  此刻满心恨毒,一口牙俱都咬入皇甫少虹肉里,鲜血沿着嘴角流出。
  皇甫少虹痛极之下,怒喝道:“老乞婆,滚……”
  真气下沉,满布腿间,轻轻向外一踢。
  那老妇人怎禁得起这千百斤内家真力,只觉胸前如被铁锤痛击,惨声还未出口,便已仰天跌了出去,恰巧跌在她爱子头颅边。
  她伸出五只槁枯的手指,似是要去触摸那头颅,但手掌伸出一半,突一抽动,已是气绝而死。
  这变化发生的十分突然,两旁众人援救已自不及,惊喝怒骂之声四起:“好毒辣的手段……满口仁义,却对妇人也要下这般毒手……”
  皇甫少虹大声道:“各位休得这般说话,她自寻死.怎怪得在下?”
  众人纷纷怒喝道:“放屁……恶徒……”
  皇甫少虹双手分张,呼道:“南宫世家为了替各位泄愤,不惜将弟子正以家法。”
  语声未了,又有人嘶声喝道:“那不过只是沽名钓誉,惺惺做态而已,若是真的.你为何此刻竟杀死田大嫂?”
  皇甫少虹又是惊怒,又是着急,顿足大喝道: “各位,这……这……”
  那一直石像般端坐在右边一匹马上的黑衣人,始终连目光都未曾眨过一眨,此刻突然冷冷道:“莫要说了,这些奴才显然不知好歹,便将第二个法子对付!”
  语声冰冰冷冷,直似坟墓中发出。
  众人听得心底一寒,惊呼怒骂之声突然一齐住口。
  百代大师、任无心也不禁暗惊忖道:“这第二个法子是什么?莫非软的不成,便来硬的……”
  只听那黑衣人冷冷接着:“这村中反正连老带幼,已只剩下五十九人,一齐料理了,反而清静……”
  众人忍不住机灵灵打了个寒噤。
  原来这村中虽有三百余人之多,但经过前次变乱之后,大半多已离去,再加上丧亡之人,此刻剩下的不多不少,恰是五十九人。
  众人见到南宫世家竟将村中人算得如此清楚,显见得早有灭绝全村的打算,心头虽都不禁怒愤填膺,又不禁自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百代大师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 “贫僧再也忍不住了,只要他们一出手,贫僧纵然血溅此间,也要出手了!”
  任无心长叹颔首道:“别无选择,只得如此!”
  只见那黑衣人缓缓下马,刀一般眼神,四下缓缓扫动.被他目光扫及之人,情不自禁,向后退步,黑衣人双掌不住搓动,一步步走了过来……
  突然间,只听砰地一声大震,两扇紧闭的门板,被震得直飞街心。那两匹健马虽然训练有素,此刻也自惊嘶一声,扬蹄奔出!
  皇甫少虹、黑衣人也不禁齐地一惊,四道眼神,电一般向那扇门瞧了过去。
  只听门里一个沉重之语声缓缓道:“南宫世家毒手蛇心,人所共知,你们软的不成,想来硬的,却不知咱们早已在这里等着你哩!”
  皇甫少虹厉声喝道:“什么人?”
  门里雷般传出一声大喝,道:“专和南宫世家作对的人!”
  喝声中气充沛,显见是武林高手。
  这一着又大出任无心与百代大师意料之外。
  任无心道:“看来还不需你我出手!”
  皇甫少虹与黑衣人亦暗中吃惊。
  喝声余音未歇,那门户之中已鱼贯走出十余条大汉.手持利刃,脚步凝重,竟全都是一身雪白的衣衫,白巾蒙面,只露出十余双灼灼生光的眼睛。
  皇甫少虹、黑衣人对望一眼,皇甫少虹突然仰天狂笑道:“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你们!”
  黑衣人冷笑接道:“只可笑你们这些杀不光的蠢才,任无心尸骨俱已腐朽,你们却还要为他拼命,世上愚人虽多.却少有人似你等这般愚不可及!”
  那为首之白衣人,似极沉得住气,饶是对力百般辱骂,却仍是凝神卓立,不动声色,只是缓缓道: “我们为武林铲除败类.只求能维护武林同道,不遭浩劫,任相公纵然已死,我等此志不渝!”
  语气仍是极为沉稳,但言下之意,已无异承认自身乃是任无心之同道。
  百代大师暗暗忖道:“这些白衣壮士,想必便是任相公暗中召集之英雄豪杰,是以全都身穿白衣,以示与满身黑衣之南宫世家党羽对立之意!”
  他自觉这猜忖合情合理。
  哪知转目瞧去,任无心面上却满是茫然之色,似是对这一切俱不知情。
  百代大师心头一动,传音问道:“任相公为何……”
  任无心瞧他面上神情,已早知他想问的是什么,当下也以传音之术道:“在下还未认出这些白衣人是何来历,皇甫少虹却已先喝破,是以在下甚觉惊奇。”
  百代大师奇道:“他们满身白衣,莫非竟不是任相公所召集壮土之标志?”
  任无心苦笑摇头道:“南宫世家威力如此巨大,我行事但求隐秘,若是要他们身穿白衣,自表身份.便当真是愚不可及了。”
  百代大师更是惊诧,道:“莫非连这些人是谁,任相公都不知道?”
  任无心道: “在下非但丝毫不知,而且……我若猜的不错,这些白衣人的行动之中,还藏有极大之阴谋,说不定又是南宫世家的陷阱,亦末可知。”
  百代大师早知南宫世家诡计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闻言呆了一呆,立将出手之意压了下去,屏息静气,静观待变。
  他两人这几句问答之间.那黑衣人也又已冷嘲热讽了几句,似是要挑起对方怒火,使得对方心浮气躁,才好乘机出手!
  哪知白衣人仍是平心静气,缓缓道:“事已至此,多言无益,还是武功上见输赢,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还请示下。”
  在这般危急情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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