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素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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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素手劫-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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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个黄衣喇嘛离众走了出来。
  他身躯非但矮小不堪,而且瘦得只剩下一把枯骨,走起路来,一摇一摆,似是连头颅都支架不住。
  那宽大的黄布袈裟披在他身上,更是空荡荡的,不住随风飘舞。
  群豪若非眼见,谁也不会相信如此瘦小的身子里,竟会发出那样的喝声来。
  惊诧骇异之下,再也无人觉得他的模样可笑。
  那枯瘦之黄衣喇嘛更是满面凝重之色,目光凝住前方,竟一步步走向人丛之中。
  四下群豪无论哪一个也比他身子高大一倍。
  但这瘦小的黄衣喇嘛,竟似将面前成千成百魁梧大汉,俱未瞧在眼里。
  群豪竟也纷纷让开了道路。
  这一来固是慑于他喝声之奇厉,神情之诡异,二来也是想瞧瞧这满身诡异的人物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这枯瘦矮小黄衣喇嘛一步步走到一株槐树之前,方自停下脚步。
  他直到此刻,仍是一言不发,只是缓缓抬起双臂,卷起了衣袖。
  四下千百双眼睛,都在瞬也不瞬地瞧着他,留意着他每一个举动。
  这时便又发现.他手臂虽是漆黑如铁,枯瘦如柴.似是被人轻轻一拗,便要折断。
  但那一双手掌,却是特别的巨大,看来与他身体任何一部俱是极为不称。
  尤其令人触目的是,他手掌一反,双掌之掌心,竟赫然红如朱砂。
  群豪心头又俱都不禁为之一凛。
  十人中有九人都可看出,这枯瘦矮小的黄衣喇嘛,不但必定身怀绝技,而且还练有一种极为奇异霸道的掌力。
  妙雨忍不住轻轻道:“看来方才一掌震人立毙的.必定就是此人。”
  百维此刻心神也被这个黄衣喇嘛所吸引.暂且将莲儿抛在一边。
  闻言沉吟半晌,缓缓道:“密宗大手印的功夫我只是耳闻而已,从未眼见,更不知练法,瞧他掌心红如朱砂,莫非与朱砂掌是一类的功力?”
  百维说话之间,那瘦而矮小之黄衣喇嘛已缓缓抬起手掌。
  百维语声方了,这喇嘛突然吐气开声,暴喝一声, 一掌向槐树拍了过去。
  群豪只当他这一掌之下,必定是树干崩裂,枝叶纷飞,站得与槐树接近之人,已情不自禁移动脚步,远远避了开去。
  哪知他—掌之下,那槐树竟然动也未动,完全没有丝毫变化。
  那枯瘦的黄衣喇嘛却已转过身子. 一步步走了回去。
  群豪这一惊,当真要比眼见他掌断巨木还要大的多。
  一个个都目定口呆,莫名其妙。
  呆了半晌,才有人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来。
  只听有人笑道: “我只当这厮有什么惊人的本事,原来也不过是个包着锡纸的关王刀,吓唬人的,我还真被他吓了一跳。”
  又有人笑道: “这一手功夫只怕是师娘教出来的,我三岁时就会了。”
  四下讥嘲笑骂之声,不一而足。还有人不禁在心中暗忖:“早知道这些喇嘛不济事,我为何不早些出手,也好在美人面前扬眉吐气,露一露脸。”
  那枯瘦之黄衣喇嘛已站回原地,仍是面色凝重,既无羞愧,也不气恼。
  唯有那黄面大汉双目之中,似是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百维沉声叹道: “不想中原武林豪杰,竟是一代不如一代,此刻竟都是有眼无珠之辈。”
  妙雨也知道这喇嘛一掌看来虽可笑,但其中却必有惊人之处。
  此刻听了百维之言,也不禁在暗笑这些粗莽大汉之无能无知。
  看来这成千成百的人群中,竟委实没有一个能动手一战的人物。
  而这时群豪奋勇争先之情却更激烈,一个个都生怕失却了人前露脸的机会。
  自是你挤我夺,抢着来与这些黄衣喇嘛动手。
  那黑衣黄面的大汉目光中满是轻蔑不屑之意,竟自转过头去.似是不愿再瞧见此等可笑之情况。
  妙雨心中不觉更是凄楚.暗叹忖道:“莫非武林中真的已无豪杰,这就难怪南宫世家气焰要如此嚣张了。”
  忽然间,也不知自何处发出一声惊呼,道: “你们瞧……瞧那树……”
  群豪不禁停下争吵,齐地转头望去。
  只见那槐树,此刻竟已有了惊人之变化。
  就在这片刻之间,槐树上茂密的枝叶,竟突然纷纷枯落。
  本是青中带有微黄的树叶,此刻竟已变作了灰黑之色。
  树叶枯黄本是极缓,但瞬眼之间.竟有如被狂风所扫, 一大片一大片的落了下来。
  接着,细枝垂下,树干也开始枯裂。
  瞬息前还是生气蓬勃的一株槐树.竟在不到盏茶时分里,完全枯死了。
  群豪如魔法所摄,一个个张大了嘴,连惊呼都忘了发出。
  其中稍有见识之辈,已知那枯瘦矮小,貌不惊人的黄衣喇嘛,方才一掌之下,槐树外观虽无变化,其实内部生机,都已被他掌力震死。
  这掌力是何等阴柔,又是何等霸道。
  妙雨虽也知他掌力必有惊人之处,却也未想到其惊人竟一至于此。
  群豪更是连做梦也未想到世上竟有这般厉害的掌力,惊的怔了半晌,突然轻呼一声, 一哄而散。
  本已抢在最最前面之人,此刻已远远跑到最后。
  有的甚至已脚底揩油,连热闹都不敢再看便溜了。
  那枯瘦矮小之黄衣喇嘛这才发话, 只听他一字一字缓缓道:“我辈远来,千里劳苦,非会朋友豪杰.除南宫世家之外.俱朋友豪杰也!朋友豪杰,不可打杀流血,紧要紧要。是故老僧看丑,诸君子看老僧之手,便该大彻大悟,罢手回去哉!”
  他不但语声怪异,词句生涩,而且偏偏还要咬文嚼字,此番说将出来.当真是怪话连篇。
  群豪有的因要边听边猜,才能会意,有的却根本不懂,猜了半天.还是完全不懂。
  原来这黄衣喇嘛说的是:“吾等自远方而来,受千里跋涉之苦,只是为了南宫世家而来,除南宫世家之外,江湖豪杰,俱属吾等朋友.吾等实不愿与朋友交手,是以老僧方自献丑.诸位瞧了老憎之掌力,便该有所警惕,莫与老僧们作对了.还是回家去吧,又何必来管南宫世家的闲事。”
  这番话懂的人虽不多,但话虽不懂,那掌力之惊人却是大家都懂的。
  妙雨忖道:“此番只怕是更无人敢出手了,那黑衣大汉想来自也无法再袖手旁观,少不得要自家出马了。”
  他一心想那黑衣黄面的大汉出手,为的只是要瞧瞧他武功究竟是什么来历?
  为何要如此神秘隐藏,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要知这大汉武功虽高,但是与黄教喇嘛交手之下,若不施展本门绝技,也休想取胜。
  他只要露出一招本门功夫来,妙雨立可猜出他的来历。
  至于妙雨为何如此迫切想知道他身份来历,却是妙雨自家也不甚清楚。
  他只是心头有些灵机预兆,总觉这大汉面具后,隐藏的必是一张自己颇为热悉的面目。
  只见那连姑娘悄悄做了个手势,那黑衣大汉果然大步走下台阶。
  妙雨心头顿时紧张,那些黄衣喇嘛面目之上,也不禁现出凝重之色。
  那大汉目光只是刀—般凛然凝注着那身材瘦小之喇嘛,一步步向他走了过去。
  他目标选定武功最强之一人,自是要擒贼擒王,先寒敌胆。
  哪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失声惊呼了起来.呼道: “不好!失火了……东面……”
  众人一惊.齐地转首望去。
  只见东面屋脊之后,果然冲起了一股赤红的火苗, 来势汹涌,若非有人放火,那火势决计不会来的这么迅快。
  住在东面屋舍之中的人.立时惊呼着向那边奔了过去.要去抢救自己的马匹行李, 自然谁都无法再管此间之争杀胜负了。
  住在另一边的人方自在暗中庆幸。
  哪知东面火势方起,西面屋脊之后,也跟着冲起一股黑烟,黑烟之中,火苗闪闪,火势来的也不慢。
  紧接着南面、北面,也俱有火焰黑烟,冲天而起,方场上立时大乱,这混乱之势, 自然又比方才厉害得多了。
  只见有些本在西面之人,此刻冲向南面, 有的本在北面之人,此刻却往东南冲去………
  一时之间,但闻惊呼喊叫.人人俱在奔路逃跑。
  百维与妙雨被这些人冲来拥去,也不知该往那边走的好,反倒在广场中呆不住了。
  再瞧非但那石阶之上的连姑娘与黑衣大汉、青衣妇人们俱已不见,就连那些黄衣喇嘛们,竟已乘着这大乱之际,走的无影无踪。
  妙雨眼看良机巳失, 只怕再也无法瞧出那黑衣黄面大汉的来历,心头不禁又是失望, 又是气恼.跌足道: “这场火来的好生古怪。”
  百维冷冷道:“有何古怪.左右不过是那四条花虎放的。”
  妙雨叹息一声,道: “不错,除了那四条莽汉,再无别人,但……但这把火他们为何偏偏要在此时放呢?若是再稍迟片刻,那就好了。”
  百维冷笑道:“他四人见到黄衣喇嘛被围,是以便想出这火攻之计来解救危局……嘿嘿,这方法虽然不错,却不知如此一来,反倒是帮了南宫世家的忙了,否则南宫世家,一时间还真没法下台。”
  妙雨长叹道:“他四人想必是要将黄衣喇嘛拉做帮手。”
  百维冷冷接口道:“只怕那些黄衣喇嘛,根本就是真正与他们约好在此相见之人……”
  语声微顿,转目四望。
  只见广场上群豪,此刻已都将走光了,只剩下他两人还站在广场中央。
  百维道:“咱们也快快走吧,再不走只怕……”
  语声未了,突听一人大呼道:“冯维冯老英雄但请留步。”
  百维心头一凛,但见那青衣妇人吴四娘已带领着四条黑衣大汉急步而来,那黑衣黄面的大汉,在一旁大步相随。
  百维知道此人既已前来,自己便再也休想脱身了,暗中虽然惊惶,但面上却做出镇静之色,索性迎了上去,含笑问道:“嬷嬷有何见教?”
  吴四娘敛衽为礼,含笑道:“方才匆匆忙忙,也未曾好生接待冯老英雄,贱妾们心里都很不安,先得求冯老英雄恕罪。”
  百维见她满面微笑,神情间毫无特异之处,一时间倒也捉摸不透她的来意,只得笑答道:“嬷嬷如此客气,在下怎敢担当的起?”
  吴四娘笑道: “此刻幸好讨厌的事都已过了,贱妾们便在馆中设下一席淡酒,一来为冯老英雄洗尘,再者也是赎罪之意。”
  百维心中又是一跳,强笑道:“但…但四下如此大火……”
  吴四娘笑容更是恭敬,道:“火势自然有人去救,用不着冯老英雄*心。”
  那黑衣大汉突然沉声道:“莫说这几把火.就算再多几把火.我南宫世家也有法子在片刻间将之熄灭的。”
  吴四娘笑道: “是呀,冯老英雄切莫被这些火扰乱了酒兴,可得多喝几杯才好。”
  百维道:“这……这……”
  一时之间,他非但再也想不出推托之言,也想不出任何脱身之计。
  只有硬着头皮笑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妙雨忽然笑道:“老爷请放心进去喝酒,由小人去通知两位少爷。”
  他见到南宫世家竟在此时此刻请百维喝酒,再想到百维望见那连姑娘之神情……
  刹那间,妙雨满布心头之重重疑云,层层阴霾中,突然似是闪过了一丝光亮。
  只是他疑云太重,这光亮却是太过微弱,灵光一闪,遂又阴霾满天……
  但这一丝光亮,终是使他那千头万绪,纷乱如麻之思潮现出一丝头绪。
  是以他必需立刻返回.去与妙法、妙空商议,一面也好静观百维此番入了贵宾馆后.局势究竟有何变化。
  哪知吴四娘却微微笑道:“两位冯少侠, 自有我门下弟子前去通报,不劳贵介*心,贱妾们也在旁院设下些酒菜,相请贵介前去一醉。”
  妙雨大惊失色,强笑道:“这……这小人怎敢拜领?”
  吴四娘面色一沉,缓缓道:“主人已经答应,你倒反不肯赏光吗?”
  妙雨目光动处.眼色已瞥见那黑衣黄面的大汉,脚步竟缓缓向自己移动过来……
  百维干咳一声,厉声道:“既是如此,你还不快快拜谢嬷嬷们的赏赐?”
  妙雨暗叹一声,垂首道:“小人遵命。”
  吴四娘这才展颜一笑,道:“贱妾们这就领路前去,贵介自有弟兄在旁相陪……”
  含笑揖客.转身而行。
  百维只有跟随而去。
  两条黑衣大汉,一左一右,将妙雨夹在中央,齐地沉声道:“兄台请。”
  妙雨深知此时此刻,自己唯有极力镇静,或许还能脱险,若是稍有惶乱,只怕便再也休想生离此间了。
  当下极力定下心神,大步前行。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那黑衣黄面的神秘客,竟始终不即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方自走入那权充贵宾馆的驿丞衙门,百维便随着吴四娘走向长廊左面。
  那两条黑衣大汉却将妙雨带往长廊右面。
  妙雨心中更是不迭的暗暗叫苦。
  但事到如今,他也无计可施,也只有咬紧牙关,走一步是一步了。
  那边百维又何尝不是满腹疑虑心头打鼓,似是每走一步,那危机便要加重一分。
  但到了这里.他又怎能停下脚步不走。
  偷眼望去,那吴四娘始终面带笑容,百维虽然老奸巨猾,却也无法自她面上猜透此行之吉凶。
  他只望这只是南宫世家想要拉拢武林豪杰的手段,更盼望那连姑娘莫要在席上相陪,他只要被连姑娘瞧上一眼,行藏立时便要泄露了。
  那时南宫世家便少不得要盘问他这一向的行止。
  只因他已有许久未与南宫世家联络,这原因他委实无法自圆其说。
  他更怕南宫世家问他为何要乔装易扮,混入此间?这原因他也无法解释。
  南宫世家若是追问的紧了,他难免要露出马脚,那时南宫世家要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于他,他便再也猜不到了。
  到了这时,他已经后悔自己为何不将南宫世家所有的秘密说出,更后悔自己本不该将任无心*得远走他处。
  任无心若是在这里,想来必定会想尽方法来挽救此时之危机,他也不致陷入这般孤立无援之境。
  只因他深知单凭妙法与妙空两人的本事,迟早也总是要落入南宫世家之手掌。
  百维一路忐忑不定,一路疑神疑鬼,只觉这一段路途,实比自己平生所走过的任何一条路都要艰苦漫长,额角之上,早已布满汗珠。
  但这时地头已终于到了。
  吴四娘已在含笑揖客入门。
  百维这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走入了后院,来到—座精舍的门前,四面梧桐绕屋,浓荫匝地,梧影散满窗前,显得清雅已极。
  但精舍四周,桐荫树影间,却不时有人影闪动,显见这清雅之极的精舍中,实是到处都伏有沉重之杀机。
  外人固是难越雷池一步,入了此门,便也休想能轻易的出来了。
  入了精舍,还有内室。
  内室中早已摆起了一席不算丰盛,但都极是精致之酒菜,杯盘碗筷,亦无一不是精品。
  吴四娘将百维让至上座,亲手执壶,殷殷劝酒,除了恭维客套之言,别的话一句不谈。
  那酒亦是陈年佳酿,酒色澄清,一无异状。
  但百维面对这佳肴美酒,固是食难下咽.坐在那极品紫檀椅上,亦如坐针毡一般。
  只因他发现今日所用之杯盘碗盏,竟与他那荒坟中所享用之一席酒菜一般无二,就连几品菜色,亦与那日大同小异。
  所不同的,只是那千娇百媚的连姑娘,今日换做了徐娘半老的吴四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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