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江湖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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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江湖志-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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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墨生等人刚刚离开今月楼,走到大时雍坊的大街上,此时的东方已经微微泛起的鱼肚白,已经到了日出的时辰。

    “巨子!白阁使!谢帮主!牧阁主!”一位身着墨阁弟子袍的人快步迎着几人而来,似有要事,但还是恭谨地行礼。

    “发生何事,怎么未归驻地?”楚伯颐出声问道。

    “禀巨子,有弟子报,护送春秋堂李香主回归驻地时遭遇贼人,李香主被掳走了!”墨阁弟子一边陪着几人行走,一边悄声回报道。

第五回 救成梁双龙峥嵘显 息帝怒厂卫捕风波(1)() 
“何时的事?成梁被何人掳走?”白墨生急声问道。

    “回阁使,是半个时辰前,在去西江米巷的路上。据当事弟子所言那贼人乃是一名面如重枣,身着汉制宽袍的老者,打昏了几名弟子,待他们醒来,李香主已经不见了。”墨阁弟子回答道。

    “玉穹英!”白墨生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等速归驻地,商议对策!”楚伯颐说道。

    白墨生摇了摇头:“不,现在不过过去半个时辰。现在卯时,西江米巷乃是西城官员入府衙的必经之地,诸卫衙门都已经开门,堂官来往车马密集。玉穹英必然不会东去大明门和东江米巷,只会去玉族在京驻地。谢帮主,您乃此地帮会龙头,还请告知玉族在京的可靠据点。”

    谢怀远略作沉吟道:“据谢某所知,玉族在顺天府唯有西长安街徽玉钱庄一处。”

    “距此不远,我等速去。”楚伯颐接口道。

    一路无话,谢怀远似乎知晓玉族和白墨生的恩怨,只是目光闪烁地端详了几眼白墨生,并没有开口多言。

    西长安街与宣武门里街交汇处西北百步街面,一座两层的楼阁伫立,碧瓦朱檐,雕梁绣户,门上一枚黑木匾额,上书淡金色汉隶大字“徽玉钱庄”。

    店门口的两个素衣伙计在路面上洒了些水,清清灰尘。

    两座精致的衔玉石狮子伫立门两侧,双瞳炯炯,扫视着过往的行人。

    “你说今晨掌柜带进来的那是什么大人物啊?怎得一句话,今天就不做活计了。”一个面相年轻的伙计一边把半个时辰前刚刚拆下的门板拼回去,一边对另一人嘟囔道。

    另一个略年长的伙计点了他脑袋一下:“你小子安心干活,那一看就是不得了的人,犯得着你操心这些事儿。”

    年轻伙计乖巧地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上干活的速度。

    “你这么急干嘛,虽然今儿不上工,等下你去厨房拿点粥,给后院西厢房的人送去。”年长伙计锤了锤腰,说道。

    年轻伙计应了一声,小声嘟囔着:“明明是掌柜交给你的,又要偷出去喝酒。”

    但是抱怨归抱怨,年轻伙计还是在栓上门闩后到厨房盛了一碗小米粥,快步推门走入西厢房。

    只见西厢房内有一个面容清秀,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被五花大绑地拴在屋内的一根立住上,嘴里塞着一块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的抹布巾。

    伙计心中一惊,转身出门看看没走错房间,心中又骂了一次坑害自己的伙计,硬着头皮走进厢房内。

    “这位小兄弟,别瞪着我,得罪了徽玉钱庄被抓进来的人我还没见过有谁或者出去。你也不用害怕,我这不是给你送饭来了吗?虽然是第一次,但是一回生二回熟嘛。你多担待,去了黄泉路,要念我的好,不是我害死你的!”年轻伙计一边把粥放在桌子上,取下男子嘴里的抹布巾,一边没头没脑地说道。

    年轻男子被伙计这一通话说得有点懵,但是很快回过神来:“徽玉钱庄?这是什么地方?玉族的那个老家伙人呢?要不是我李成梁与天下第一高手刚刚大战一场,身有轻伤,必斩你个老匹夫!”

    原来,这就是被玉穹英抓来的李成梁。

    年轻伙计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一下,紧张地捂住李成梁的嘴:“小祖宗,在这徽玉钱庄姓玉的都是活祖宗,是要命的!你要找死别在这乱骂,万一把小哥我搭进去。”

    李成梁面色怪异地看了看这个突然出现胡言乱语的人,昂了昂头示意知道了。

    年轻伙计这才缓然放下手,端起桌上的粥,要喂李成梁。

    李成梁面带惊疑地说道:“你干嘛?要毒死我?还有没有王法了?知不知道我师父是谁?”

    “我的亲哥,我这是被吩咐来喂你吃个早饭。你不要这么怕,按照我以前的观察,一般他们都是到晚上才把人弄死。不信你看我喝一口!”伙计又有些慌神,面带无奈地喝了一口厨房那些喂猪的熬的有些梗嗓子的小米粥。

    “咳咳!可能确实有点呛,但是绝对没有毒。”伙计耿直地大饮一口,呛得自己咳嗽不止。

    李成梁抬眼瞄了一眼那熬的有些发黑的小米粥,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那个伙计:“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我呀,我叫玉中贤,京师徽玉钱庄的外事伙计。”伙计一脸憨厚地自我介绍道。

    李成梁语气古怪地问道:“你姓玉,那你不是也是活祖宗之一?”

    “哦?好像是?不过我娘说过我爹过去犯了错,所以我现在能混个伙计当要好好感谢玉家掌柜的,我也立志要好好干,早日当上柜台的伙计,每天能数那许多银钱!”玉中贤一边说,眼中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闪闪发光。

    “玉兄弟,你帮我解开绳子,我带你找到我师父,到时候保你坐拥金山银山!”李成梁一看这伙计呆得惊天地泣鬼神,想法的跳跃比墨阁轻功“云海探风”都快,赶忙出言相诱。

    玉中贤思索了一下,略带迟疑地说道:“可是李哥交待过,凡是被关在后堂的都是要上路的人,我要是把你放了我怎么办呢?”

    李成梁一见有门,面色愈加陈恳:“你想想,你们上面管事的人能让你给我送吃的,又不是断头饭,像是要干掉我的样子吗?大家只是有些,你把我放出去,我跟你们管事的分辩清楚,误会解开,皆大欢喜。到时候我和我师父必定带着大把的金银来感谢你。”

    玉中贤恍然道:“对啊,以往也没听说给关在后堂的人送饭的。你当心着点手腕,我给你把绳子松开,咱们去前堂找掌柜的去。”

    言罢,玉中贤走到柱子后给李成梁松绑,但是解到一半,玉中贤突然道:“不对,险些被你这卑鄙小人骗了,你方才还要斩玉族的人,肯定不会是误会。”

    李成梁双臂一抖弄用力,半解的绳索瘫软一地。一个环步,扣扼住玉中贤的喉咙,低声道:“小兄弟,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虽然你方才想让我喝那黑乎乎的东西,但是看着你还算坦诚的份上我就不与你为难。乖乖睡一会儿吧!”

    李成梁化掌为刀,横劈在玉中贤后脑,将其弄昏过去。

第五回 救成梁双龙峥嵘显 息帝怒厂卫捕风波(2)() 
安置好玉中贤,将其捆在柱上,口里塞上抹布巾,李成梁闪身出了西厢房。

    预料之中重兵把守的情况并未出现,整个后院似乎空无一人,连一点响动都没有。

    李成梁蹬踏两步,要飞身上到屋顶,想确定一下自己的方位,哪料到刚爬上房顶,差点与几丈外塔楼上持弩的护院打上照面。

    李成梁赶忙匍匐在屋顶上,四周瞄看着,怪不得这后院没有什么戒备的人,方圆十丈的范围内有五座两丈高的塔楼,上面都有持着弩箭的护院守卫,四周的情况掌握无疑。

    李成梁紧贴在屋顶上暗暗感叹方才上房时运道不赖,没被射成筛子。只不过上来时候不知晓情况,大步流星地就飞踏上来,现下知晓了情形,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就在李成梁进退维谷的时候,突然从南边传来了一阵躁动声,随后似乎有人召集,塔楼上的护院好手都撤下塔楼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李成梁松了一口气,起身寻找楼宇稀少的地方以确定街道的方向。不巧,正是方才吸引护院赶去的南边。

    再次环顾其余方向茫茫的楼宇,脑袋有些胀痛的李成梁硬着头皮沿着房顶向南边摸去。

    大约行过百步,一声怒喝从李成梁前方传来:“玉穹英呢?白某方才已经说过,现在再说最后一次,让他出来与白某说话,或者你们现在立刻交出白某的徒弟!否则别怪白某剑出无情!”

    “师父!”李成梁马上认出了白墨生的声音。

    这时,一个也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玉某也说过,首先你墨阁擅闯我徽玉钱庄,打伤伙计已是无礼,更遑论玉某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什么所谓徒弟。墨阁与玉族相安无事十多年,莫要煽动争端。”

    李成梁快行数步,腾身跃到一棵大树上,拨弄开树丛,只见从街面店铺到中庭之间的院落里白墨生正在与那玉族的玉京铄对峙。

    “这老小子倒是命硬,这会儿又活蹦乱跳起来。”李成梁暗暗腹诽着那令人生厌的玉京铄。

    仿佛听到了李成梁的心语,玉京铄猛地咳嗽起来,显然还是受伤不轻。

    “老白,与他多言为甚,这老小子被你家宋长老打得都咳血了,干翻他们这些背后使绊子的阉儿。”路上听墨阁弟子提到宋驰等人营救时的遭遇,此时的牧战义愤填膺。

    “牧老儿,你叫唤什么?来人,去请我大哥出来。牧老儿你别跑!”玉京铄粗声道。

    “京铄,发生何事要找我出来?”玉京铄话音未落,一位身着汉制宽袍,头戴紫金小冠,两鬓微白,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缓步从中庭的门内走出,听言语显示玉京铄的长兄,当代玉族族长玉京铖。

    “玉兄,久违!”楚伯颐抱拳致意。

    玉京铖草草拱手回礼,目光扫向了玉京铄,仿佛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样子。

    “大兄,墨阁的人说咱们拿了他们的一个香主,还是这个什么白墨生的弟子。”玉京铄语气不满地说道。

    玉京铖听到“白墨生”三字目光一凝,紧紧盯着白墨生的面庞,眼中闪过刀光剑影般的锐利。

    半晌,玉京铖斥责道:“莫要胡言。亭衍先生少时还曾怀抱你过,不可失礼。”

    白墨生闻言面色一沉,面上的青筋猛然跳了跳,但是并没有搭话。

    玉京铄满面不愿地说道:“大兄,此人端得面生,也从未听爹娘提起,怎会曾怀抱我呢?”

    玉京铖语气古怪地回答道:“怎么不曾提起,你舞勺之年时常常夜中惊哭,娘总会说‘白家老三要来抓你’,次次奇效。”

    “玉族长倒是记得白某几分薄名,不过当年行走江湖熟人称号,朋友们相熟称某白老三,家翁所赐名号反倒不显。”白墨生面带些许微笑,却声音冷厉地插话道。

    玉京铄听了这两人的言语回了一下味道,突然跃身躲到玉京铖身后,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顾不得伤痛,玉京铄惊恐地说道:“他?他?他就是那个杀人魔王白……白老三?”

    玉京铖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意是想让弟弟别太胡闹失了进退,怎料小时的故事给他留下了如此阴影。

    白墨生憨然笑道:“玉长老莫怕,白某不是吃人魔王。只要玉长老将我那小徒儿归还,白某立刻转身便走,绝不逗留。”

    “大兄?”玉京铄昨夜大战受挫负伤,再经这番刺激心神已有些失守,像个孩童似的观瞧着玉京铖,低声求助着。

    “京铄,你失神了。”玉京铖无奈地摇了摇头,蕴势准备喝醒玉京铄。

    一名穿着杂役粗麻衣的僮仆快步奔到玉京铖身后,小声耳语几句,恭敬地退了下去。

    “白老三,你说今日是怎么了?你墨阁打上门来口口声声说我徽玉钱庄、我玉族劫持了你的弟子;而就在方才,后院里我族太上长老猎回的一只野猪,居然麻利地脱了绳索,恕不奉陪,玉某还要找我太上长老的猎物呢!”玉京铖语气揶揄地说道。

    “黑瘦子!你说谁是野猪呢?你他娘的才是野猪,还是只黑皮的,在老林子里就是最挨抓吃肉的那种!”李成梁可不傻,玉京铖这是明显得报自己走脱,既要回返搜捕自己,顺带还要讥讽一下师父,自然愤懑满胸,从树叉上飞越而下,大声呵斥道。

    “成梁?”白墨生惊喜道,快步迎上去,将李成梁护在身后。

    “小贼,口下留德莫要自误!白墨生,你这徒弟教得不赖啊,知礼守节。”玉京铖听到李成梁辱骂自己的言语,顿时怒火冲天,自小风度翩翩的他最为恨恨的便是自己的黑皮肤了,访尽名医而不得白,从此这便是玉京铖的逆鳞。

    楚伯颐抢言道:“亏得你居然还大言不惭,未曾见过我墨阁弟子,人证在此还巧言令色,欲顾左右而言他。你玉族不顾抗倭大局,构陷我墨阁弟子,不分青红皂白,劫持我墨阁弟子。我楚伯颐今日不带走点什么,对不起我墨阁三千弟子!”

    话音未落,楚伯颐已经拔剑出鞘,向玉京铖攻来。

    玉京铖也正是怒火当头,二话不说,一把退开玉京铄,弓步起势,玉族族传武学“五禽戏”已是摆开了架子。

    二人近身相交,剑影拳风交错,一上来便斗得难解难分。

    李成梁一见平日最为慈祥的楚伯伯已经出手,立时按捺不住,抬腿就朝玉族其他在场的弟子身上招呼。

    白墨生和牧战也不闲着,挑着衣着略带档次,一看身形便是好手的玉族子弟抬手出拳,端得一顿胖揍。

    谢怀远看着一言不合就开始混战的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酒壶,一边和一边自言自语道:“正主还没出来,这么打多掉价。”

    似乎是听到了谢怀远的不满,就在地上横七竖八逐渐躺满玉族子弟的时候,一个略带苍老,但是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众人头顶飞落:“老夫难得出来走动走动,墨阁的朋友这么给面子,劳师动众前来拜见,老夫不能拂了面子不是,都停手。”

    这个声音似有魔力,双方立刻分开住手,各自退开。

    玉京铖与被仆役从地上扶起还有些喘粗气的玉京铄面色严肃恭谨地躬身行礼道:“太上。”

第五回 救成梁双龙峥嵘显 息帝怒厂卫捕风波(3)() 
玉京铖与被仆役从地上扶起还有些喘粗气的玉京铄面色严肃恭谨地躬身行礼道:“太上。”

    李成梁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神出鬼没又劫走了自己的玉族红脸人。

    “红脸老家伙!你终于出来了,我师父来了,你受死吧!”李成梁长长地出了一口恶气。

    白墨生面带微笑道:“是啊,玉穹英,我徒弟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还是以死谢罪吧。”

    玉穹英哈哈大笑一声,冷声道:“白老三,此刻不是当年,老夫正是精神抖擞的鼎盛时间,绝非可以任你欺凌的病伤之体。难得见一面,留下点什么再走吧,或者永远留在这。”

    白墨生也是哈哈一笑:“玉老鬼,你是何来自信可胜白某?今日便是以你之头颅祭奠我白家三百六十七口亡魂的时候!”

    李成梁被这预料之外的针锋相对吓了一跳,似乎师父与这个红脸老鬼有着血仇的过往。虽然知道师父不是好惹的,可是听楚伯说过,玉族的人都是越老越强,师父要加把劲儿啊!

    “唉,楚伯,单打独斗的话师父能赢吗?”李成梁小步凑到楚伯颐身边低声耳语道。

    “难说,玉族的功法之诡你也知晓。”楚伯颐似乎也有些担忧。

    白墨生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大声说道:“莫要担心,今日只要玉老鬼敢接下白某的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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