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江湖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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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江湖志-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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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京铄从随从那儿拿过两条束带将宽大的袍袖束住,脚下开弓,作势道:“请!”

    宋驰暗暗蕴气,右足发力一点,双脚踏空虚点,弹身抽剑刺向玉京铄。

    玉京铄低喝一声:“来得好!”垂下的双手猛地抬起,左手立掌指尖微曲,右手三指握拳,食指、中指微弓,正面迎着宋驰的剑锋而去。

    宋驰的剑锋去势不减,直取玉京铄要害,眼见剑尖将要刺入,玉京铄右手猛然连点宋驰握剑的前臂,左手顺势一爪,“呲啦!”一声,宋驰的密缝锦袍被抓出一个大洞,不过须臾,便已有殷殷血迹渗出,然后的宋驰的前胸襟。

    玉京铄见一招得逞,穷追不舍,足下连蹬如猛虎扑食,右手直冲宋驰腰腹点去。

    宋驰腕挽剑花,晃过玉京铄的攻击,左掌凝如刃状,以掌为刀,追着玉京铄的后背砍去。

    玉京铄只觉背后一凉,立时躬身如猿,拧身用双臂护身,同时右腿顺势弹出,直中宋驰左肋,将其击飞丈余远。

    四周观战的墨阁弟子眼见情势不妙,意欲上前救援,但是眼前横亘着众多锦衣卫。众锦衣卫一看墨阁弟子要冲入圈内,纷纷抽出绣春刀,环刀护身,整条街的温度被寒冷的刀光又映冷了许多,浑不似身在伏日。

    “都住手,老夫还没败。”宋驰强撑着力气喝道,但是嘴边的血迹已然将他出卖。

    玉京铄冷声道:“阁下何必做这困兽之斗呢?”

    宋驰扯下一段衣襟将方才跌出时披散的头发扎好,道:“玉长老,还有一招,请吧!”

    玉京铄冷笑一声,飞身向前,双手握拳,势如奔雷,向宋驰的面门打来。

    宋驰本已灰暗的眼中突然精芒一闪,挽手出剑,霎时整个天空仿佛被剑光照亮,似有漫天剑雨落下。

    玉京铄则只感觉眼前一亮,未得反应便以置身无边剑雨中,再回过神来时衣衫已经破烂不堪,身上无数条利剑划出的伤口涓涓地冒出鲜血,顿时站立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宋驰似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面容又苍老了几分,但还是强打精神,转身向陈寅拱手道:“陈大人,宋某可以离去了吗?”

    陈寅略作沉吟,也拱手一礼:“请便!”

    说完,陈寅挥了挥手,众锦衣卫收刀入鞘,如潮水般退去,刹那间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嗖~”陈寅甩出一个物件扔给宋驰,“此乃锦衣卫千户办差驾帖,可保阁下归去无忧,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宋驰接过驾帖,拱手示谢,也挥了挥手,墨阁众人背负起被救出来的数人,宋驰与他们一同飞快地离去。

    “陈大人为何出尔反尔?”一阵虚弱的声音传来。

    陈寅循声而去,原是玉京铄苏醒过来,陈寅拍了拍袖上的尘土,道:“玉长老的下场便是陈某人的担心。”

    玉京铄怒道:“陈大人就不担心我玉族吗?”

    陈寅不屑地一笑:“本大人告诉尔等,若非严公子招呼,本官从来不会理会尔等。只是严公子有恩于本官,本官在力所能及且有利可图的时候报答一二,不涉生死,此是官场的律例,尔等是不会明白。那墨阁长老虽然垂垂老矣,但是依然能蕴惊天之势,既然玉长老方才愿意代劳,本官也剩下些医药钱。”

    玉京铄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早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宋驰最后使出的攻玉十九剑,本就是墨阁专门针对你玉族的剑法,只是剑势蓄发对武功要求过高而只有寥寥墨阁几个高层能够对敌使出,可笑你堂堂玉族长老连攻伐自身的剑法都不知晓,认不出来,真是可笑至极。”陈寅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玉京铄愈发轻蔑,“陆炳大人约了本官今夜赏月,恕不奉陪了!”

    玉京铄看着陈寅远去的背影,眼中愈发阴戾,咬牙切齿地对身旁为自己包扎的随从说道:“你速去今月楼告诉大哥陈寅出尔反尔,宋驰脱逃,不过已是强弩之末,速作拦截。”

    说完,玉京铄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李成梁和万俟嵩看完了整个街上形势的几波反转,期间万俟嵩数次要冲出去加入乱局,但都被李成梁紧紧拉住。李成梁深知如果形势危急,自己二人是宋长老等人唯一的救命草。

    看到宋驰惊天一剑击败了玉京铄,全身而退时,李成梁对这个固执但是有担当的老头再也讨厌不起来。

    眼见事毕,李成梁拉着万俟嵩悄步快走追赶上了宋驰。

    宋驰看到李成梁二人出现,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也撤出来了,可又追兵吗?”

    李成梁和万俟嵩对视一眼,齐声道:“没有,锦衣卫都已撤走。”

    宋驰欣慰地点了点头,突然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

第三回 楼会启群英汇聚 观神剑两雄争锋(1)() 
白墨生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甘醇芬香,观其色泽澄如琥珀,属陈年花雕无误。

    白墨生一边品味着陈年佳酿,一边再次端详起今月楼内的布置:宽阔的一层大厅里铺设了十数张八尺圆桌,北墙处有一块数仗见方,高越二尺的木台。二楼则只在南侧临窗设置了楼板,北半侧漏空,故而如果站在一层的高台上则今月楼一、二层的全貌可一览无余。

    楼内的陈设出乎意料的简单,没有雕梁画栋,没有粉笔银钩,屋内悬的也是最普通一两银子一座的铜灯架,点着些最普通的长明油灯,浑不似今月楼外观看上去那样雄奇壮观。方才牧战初一进来当时就傻眼了,大嚷无趣,但才喝了一口陈酿花雕,便闹哄哄地跑去找熟人拼酒去了,像个大小孩儿一样。

    “叮~叮~”一阵阵金玉之声忽然从二楼飘来,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都在疑惑的看向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白墨生目光炯炯地锁定了高台所靠的北墙之上,暗暗诧异:声音是如何从这墙后飘出的呢?从外观看那里应该已是外墙了。

    “隆~隆~”阵阵石板滑动的响动声将四顾的人群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见白墨生锁定的北墙上裂开一道缝隙,有亮光从中透出,随着声响的加剧,那条缝隙也越来越大,高台也被从裂口透出的光越照越亮,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亮光中不时闪动。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一瞧那亮光中的人影究竟是什么,忽的,从裂口飞出两条绳索似的东西钉在一层的高台之上,接着便有一片片玉色的石板顺着那两条绳索滑下来。

    “砰!”一声钝响,两条绳索似的东西绷然拉直,一座在光亮掩映下闪烁着玉白色的晶莹楼梯顺势而成,目不转睛的诸人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与赞叹。

    正在众人期待之时,丝丝桂花的香气淡然飘出,楼内又似有漫天花雨洒然而下……

    “唰!”

    衣服的破空声想起——一位身着锦袍男子从那片光亮中飞身而出,在那高台正中站定。众人定眼一瞧,男子蓄着山羊胡须,面貌平平,而令人称奇的是这男子的眉尖之势状似山峰,不消多言,这位便是以这眉毛而为江湖人熟知的锦衣卫南镇抚使,都督同知南彦峰。

    南彦峰微笑着朝台下诸人拱了拱手:“诸位江湖儿女,今日今月楼楼会由南某添为嘉宾,为了让各位有更多时辰于正事上,南某就开门见山解说片刻。今月楼乃是商家产业,诸位也大都身备官凭路引,且分属诸多名门大派。朝廷对诸位的策略很简单,只要遵守国法,吾等便不会针对,南某也以浅薄声誉保诸位高枕无忧。

    “接下来,请诸位掌门、掌尊入座吧!”礼倌也不拘谨,高声唱和道。

    一位衣着平平的老者中气十足地喝道:“好!我等信得过南都督,诸位,我等出来观礼吧!”

    “噌!”一把五色飞剑破窗而入,只见一位白衣少年踏剑而来,挥洒地将一袭长发简单束住,收剑见礼道:“‘剑客皆俯首,唯有洛书生’,洛书阁洛白城见过诸位!家父与某同贺神剑现世,贺今月楼!”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不知礼数!”那位老者含笑,抚了抚白须,取出一把铁簪插入束发巾,拱手道:“‘夜阑幽生奇诡梦,横亘星河第一枪’,掖梦山庄第五涛见过诸位!贺神剑现世,贺今月楼!”

    “洛阁主走得忒快了!”一阵豪放地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位衣着破烂,歪戴着顶书生帽,面色蜡黄,与声音严重不符的饥瘦男子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进门,“还是没吃饱啊!哦哦~‘破衣醉来冲牛斗,斗饮长拳贯天穹’,丐帮谢怀远见过诸位!贺神剑现世,贺今月楼!”

    一位与白墨生衣着类似,只不过戴着墨玉色发冠的长髯中年不知从何处出现在楼内,气若云雷道:“老夫早说过,天子修道,崇法自然,亦是循天志者,为世所仰,我等是以小人之心度帝王之腹了。‘风炼侠胆心志墨,兴利天下尚贤同’,墨阁楚伯颐见过诸位。贺神剑现世,贺今月楼!”

    “奶奶的,一群怂包!老子来看看神剑,管其他鸟人作甚!”牧战也咋咋呼呼地从酒罐堆里爬了出来,醉醺醺地说道。

    坐在角落的白墨生与楚伯颐交换了眼色,默不作声地闪身到楚伯颐身后,而洛白城等人身边也聚集起了各自势力的人众。

    “其余门派呢?”白墨生看得片刻只有这寥寥五人现身,不禁狐疑。名门大派中马帮、盐帮、魁星阁、雪城都没有领头人现身,这些势力到场的帮众也是雾里看花,不知何故。至于何家、汪家本身便是过街老鼠,派来一两位执事来亮个相就已满足,各自的领头人怕是连本家宅邸都没有出。

    楚伯颐露出微妙的浅笑:“他们?他们怕了。说锦衣卫新配了百支嘉靖铳,怕有埋伏,惜命了。”

    白墨生闻言,面色凝重起来:“怪哉?!”

    “诸位莫寻了!来人,请马帮、盐帮、魁星阁、雪城的侠客上座!”

    一句话,顿时让洛白城等人惊了一下,但是旋即平静下来,均是冷眼望向传来声音的高台后的那片光亮。

    只见那片光亮逐渐暗淡,一位佩戴着白色面具,身着素衣,满头白发的男子在墙上的通道出现,缓步走下那条神奇的玉梯,抬手作请状道:“江飞飞恭请诸位落座。”

    “哈哈,江掌柜如此热情,老夫等人就却之不恭了。诸位请吧!”

    话音刚落,只见数道身影自通道后闪出,落在高台,各着华服。

    楚伯颐不屑地看着在高台上落座的诸人,转头对白墨生说道:“看来有的人被墙头上的风扫走了。不过有的人还想坐在墙头看风景呐。”

    白墨生低声问道:“严世蕃怎么能纳如此多的门派支持他?如此违背当时预先集会的时候的约定,令人不齿。”

    “约定?就凭魁星阁能拿出那珍藏许久的飞玉梯就可见严世蕃与魁星阁的勾连不浅,其余诸派也必定被许诺了重利,再有江飞飞的名号,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等下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出手,我们先看看严世蕃今天到底要耍什么花招。”楚伯颐气定神闲地说道。

第三回 楼会启群英汇聚 观神剑两雄争锋(2)() 
高台上的几位领头人并不在意台下的目光,依序出列向江飞飞拱手贺礼。

    一位衣着紫色貂裘,披着毛绒披风,精致地束扎着紫金小冠的面相端正的男子率先走出:“‘奇域黯飘雪,折梅有幽香’,雪城令长秋见过诸位。贺今月楼,贺神剑现世!”

    “‘皆云只食官家盐,须知某等价更宜’,盐帮宋之虞见过诸位。贺今月楼,贺神剑现世!”一位身穿蓝色苏锦衫,浓眉长须,头戴远游冠的肥胖男子接着上前。

    一位身着胡服劲装,头戴毡帽,披挂着皮甲的面容粗狂的男子紧接上步:“宋帮主又来买盐了!哈哈,‘羌笛明月骑染血,瀚海连天胡刀寒’,马帮应知非见过诸位。贺今月楼,贺神剑现世!”

    “‘飞云巧艺称魁首,星落奇砂技独精’,小女子唐青嫣见过诸位侠客。代家翁贺今月楼,贺神剑现世!”一位身着天青色霞披,玉白色直领褙子的女子也是一礼。

    眼见这后出现的四位将“贺今月楼”放在“贺神剑现世”之前,台下的众人均嗅到了一丝火药味。洛白城等人明显将神剑现世看得较为重要,而令长秋等人直接将洛白城等人的贺词借过来,换转语序,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味。

    江飞飞拍了拍手,只见那条通道落下了一层珠帘,再度有微微的萤光散发而出。

    一道倩影逐渐浮现,众人还未定睛观瞧,只听得“噔愣”一声打破了片刻的沉默,紧接着一个美丽柔婉的空灵女声仿佛自天阙飘落:“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曲止音顿,其韵味却久久围绕着在场诸人,望日明亮的月光从窗户掩映入楼内,碧光清饶,仿若时空交织,诗仙李白就在众人眼前举斗纵饮,把酒问月。

    “婉儿姑娘,音艺琴艺真是臻至化境!”宋之虞开口赞道,其余不少人也是竞相称赞。

    弹琴奏唱的女子缓声答道:“各位厚赞,婉儿今日只是抛砖引玉。还请严公子与诸位相见吧。”

    又是一位佩戴着白色面具,身着素衣的男子自通道走下,不过一头黑发精细地用襦巾围束,先向江飞飞点了点头,又向台上台下的诸派领头人拱手谢礼。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今月楼严世蕃恭谢诸位赏光亲临!”严世蕃再次拱手称谢道。

    “严公子,还请速速请神剑共观,我等翘首以盼许久了!”台下传来了不知哪位缺少耐心者的催促声。

    严世蕃也不以为忤,爽朗地答道:“哈哈,严某也不喜繁文缛节,但这名剑出世,还请诸位稍待,容某叙述前因后果,溯源回见,以证真伪。蒙天幸慧,严某年初得赠一本古籍,请国子监先生辨识那本古籍乃是岳武穆之孙岳珂所著《鄂国金佗稡编》。严某感怀武穆公日夜翻阅,不意于字里行间发现岳珂所埋之伏笔。经过解译,岳珂晚年眼见前宋江河日下,不欲家传之剑落与元寇,将之藏匿,留下线索与后来之士,取之举剑除灭暴元。严某为不令名剑蒙尘,率人按线索启获湛卢神剑,其夜北斗星耀,剑映寒光熠熠生辉。此等传世名剑不可严某独赏,故而请诸位侠士共同观鉴,感怀古人,奋而激励。”

    严世蕃顿了顿,目光扫过诸人,个个眼冒精光,内心自得地一笑,语气平静地说道:“请诸位与某共同行礼,恭请神剑,同怀武穆公!”

    众人内心略鄙夷了一下严世蕃那冠冕堂皇的说辞,但既然高帽已经戴在了湛卢剑上,也都躬立拱手行礼。

    严世蕃淡然地理了理衣袖,拱手向北道:“请奉湛卢神剑!”

    话音未落,一股清香气息四散开来,其味虽淡,却让人心神一片清宁。

    就在这众人享受着丝缕香气,期待着湛卢神剑的紧张时候,一些细微的变化似乎在楼内发生着。方才还洁白如许的墙面上仿佛有点点斑驳的痕迹浮现,将众人的注意力逐渐吸引过去——北边的高墙上逐渐显现出水墨色的大明疆域的轮廓,气势巍峨。

    北墙上的石门缓缓合上,厅堂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看不懂严世蕃方才那番郑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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