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江湖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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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江湖志-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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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飞飞对严世蕃没头脑般的莫名自信有些不满,但也明白这是今月楼会基本达成目的,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该做的想做的事情做到了七七八八,又借助厂卫打压了玉族徽玉钱庄,和背后藏着皇亲国戚的程家、乔家有了勾连合作,“月旦评”正式发布,反响强烈。严世蕃此时的状态虽然还算有些理智,但难免会有些年轻人的得意忘形。虽然严世蕃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但是他自幼容貌有损,早年间其父严嵩属于刚正不阿的清官,清平苦也。后来承蒙父荫得了仕途之道,却还是因为外貌不为今上所喜,只能靠着青词混个脸熟。严世蕃自觉自己智慧聪颖,天下罕有匹敌,可一直郁郁不得志,现下终于算是一展宏图,他的心思和初出茅庐的小子没有什么两样。

    江飞飞心中盘算了一下,说道:“可是如果有墨阁给他们撑腰呢?墨阁这个门派藏得太深了,白墨生的剑技应该是不逊色于洛白城,一招可败雪城、马帮、盐帮这些门派的掌门,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他就在玉族祖宅门口站了四年的英姿,年少成名,背负血仇,千里追杀,又突然销声匿迹,再在此时重出江湖,他身上疑点太多。而且墨阁内据报应该还有多名太上长老,虽然年事已高不能长时间出手,但是蕴养惊天一击的本事还是有的,到了危机时以命换命可是咱们亏折。”

    严世蕃闻言眼皮跳了跳,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太上长老以命换命?这些人虽然说精力衰减不比壮年,但其内功技艺都已臻化境,怎么会做如此昏招呢?”

    江飞飞答道:“可惜,这些从江湖争斗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曾经掌权者到了晚年都成为了镇压底蕴的存在,但这是他们必须接受的,因为体力衰竭,气血亏损,不能数招内制敌被拖住就是慢性死亡,否则你以为这些人都如此高风亮节能让出那些实实在在的权柄退居幕后?”

    严世蕃艰难地点了点头,显然这个“新”消息给他的观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也更加让他认识到了与朝廷争斗迥异的江湖的残酷一面。

    江飞飞接着说道:“墨阁有‘抗倭’的义旗号召天下义士,声望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要是他们再展露底蕴拉拢一些本身就和咱们捆绑不紧的门派,攻守形势很容易产生变化。咱们无法保证墙头草只能受了东风向西,而受了西风不向东。”

    严世蕃沉思片刻,终于勉强接受了江飞飞的警告,问道:“掌柜,计将安出?”

    江飞飞一捻胡须,笑道:“敢问公子是否信得过老朽?”

    严世蕃躬身道:“自然,从秩序上讲我只是东家,您是掌柜的。”

    江飞飞对严世蕃的回答很满意,说道:“那老朽就拿过令箭派发命令安排了,如果东家公子想知道江湖人怎么互相在防备着的情况下使阴招,下绊子,可以一起来听听。”

    严世蕃抬手作请道:“请掌柜施为。”

第十四回 轻骑逐李成梁负剑行路 足履地江飞飞披衣坐堂(8)() 
严世蕃抬手作请道:“请掌柜施为。”

    江飞飞缓缓起身,一扫衣袖,抬腿向前厅正堂走去。

    严世蕃紧紧跟着江飞飞的步伐。

    江飞飞很是潇洒地步履轻点,直接飘身到还在修缮的今月楼正厅中,看着这些忙忙碌碌地匠人和墙壁上被逐渐勾勒出的壁画,对这些画的样式不置可否,快步走上了三层的书房。严世蕃招呼过来一个小厮让他找底下的堂口来三层开个小会。

    不多时,算是十来名今月楼中层的人士来到了今月楼三楼的书房,这里作为严世蕃在今月楼的常驻地点不算在此次修葺的范围内,自然没有那些恼人的砖瓦木屑,楼下钉锤嘈杂的声音也已经被吩咐下去不要再操作,此时的今月楼格外安静。

    这些今月楼的中层面面相觑,不时抬眼看看正捧着一本册子聚精会神的江飞飞和束手而立在江飞飞身后的严世蕃,这几位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一个是他们亲眼看见江飞飞受了第五涛一枪,怎么这才半月就已经恢复到如此气色,二是过去他们可没见过严世蕃站着江飞飞却坐着的情况。

    自打真正见识了江湖门派培养出来的弟子风貌,严世蕃对自己手下这些不堪大用的被不同的手段笼络来得江湖散客只能暂且放任自流,后面的事情还要指着他们去具体操办,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知根知底自己培养起来的弟子供严世蕃依靠,只能用此权宜之计了。

    江飞飞似是终于看完了手上的书册,抖了抖手腕,抬眼打量了一番书桌前站着的这些人,他对今月楼无人可堪大用的局面也无计可施,他过去也是个独来独往的,没有组织起来什么有影响力的势力,最多就是加入了几个散客联盟,但大都是临时互相依靠利用的约定,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关系,这或许是江湖散客的通病吧。这是为什么严世蕃和江飞飞对燕兮来还算是看重的缘由,这个燕兮来年轻有智,和严世蕃的利益交换捆绑得比较紧密,算是可以信赖,所以才会交给他那些事项去执行,虽然不难,但是很长见识,算是对他的培养。

    江飞飞开口打破沉默道:“今日刚刚送到的加急消息,掖梦山庄宣布退出盐业、铁业,同时私底下告知各派不再提供军械器具。而且分散在全国的分舵弟子都在逐渐向开封府聚集,似是要收缩实力,做最后的负隅顽抗。如此形势我也就不和你们啰嗦,众人听令!”

    诸人躬身作聆听状,等着江飞飞的吩咐。

    江飞飞不徐不疾地开口说道:“着今月楼重新划分堂口,每一省为一堂,直属京城总堂,撤销过去按业务区别划分的堂口,所有省堂口于省会布政使司驻地设置堂口驻地,分配掌柜全权管理,直接向京城严公子与老夫汇报。现在即令分散各地方的弟子向所属最近省会聚集,所有堂口进入戒备状态,具体堂口管理人员分配后续由严公子统一分派。”

    江飞飞一席话无异于一块巨石,直接砸入今月楼秩序的平静潭水,立刻激起千层浪花,远的不说,严世蕃突然对江飞飞这样不与自己商量擅自做这样有关根基的部署感到一种愤怒,朝江飞飞投去询问的目光。

    两人都藏在面具背后的双眼霎时相遇,闪过一丝火花。

第十四回 轻骑逐李成梁负剑行路 足履地江飞飞披衣坐堂(9)() 
两人都藏在面具背后的双眼霎时相遇,闪过一丝火花。

    严世蕃的眼神中写满了惊骇和愤怒,这样挑战自己权威和与方才给自己承诺解局看上去背道而驰的事情让严世蕃下意识地就像大声质问江飞飞,但是立刻严世蕃就想到了从后院出来前江飞飞的逐次警告和从自己这里讨得的“任掌柜施为”的承诺。严世蕃强压下心中的不解与怒气,和江飞飞眼神相交一下便马上闪开,恢复了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垂手而立,丝毫不理会下方站着的今月楼部众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江飞飞见了严世蕃这番状态,微微一笑(面具遮住半脸),从桌子上拿起一枚玉牌上面写着“月”字,这是严世蕃之前派人刻造的今月楼令信,只能是严世蕃授权使用,见之与严世蕃亲口命令无异。虽然严世蕃就在身边,但是江飞飞还是直接从严世蕃的书桌抽斗里拿出了这些令信放在桌上,算是对自己权威的另一种渲染。

    “此令!”江飞飞直接将手中的玉牌抛与下方部众的一位,命令道:“在场诸位都是京中精干,此次任务便不分主次,以后依此次任务的完成情况分配授予各地堂口职司和相应权柄,褒奖丰富。可若是有人出工不出力,甚至三心二意、一仆二主,莫要怪老夫的短刃锋利!”

    下方诸人闻言皆唯唯诺诺,不敢言语,都躬身稽首表示遵从。

    江飞飞看了众人顺从的反应,暗暗摇了摇头,沉吟片刻,说道:“着本部人马除必须驻防着外,其余所有分作五支,分往掖梦山庄、魁星阁、盐帮、马帮、墨阁。去掖梦山庄者须要警惕小心,探查情况,随时使用信鸽或是加急快马传回消息,务必在开封府驻守到我今月楼集合诸派人马杀到掖梦山庄。去墨阁者无他任务,需要探明墨阁总坛进出道路详细,已知的‘天路’不算在内,探查后预备攻守计划。去马帮、盐帮者、魁星阁者须驻守在其总坛附件省会或是交通转运便利之地,既要与在两派中分散的我今月楼属下保持定期暗信沟通,还要紧盯来往人物,一旦发现丐帮、墨阁或是玉族高层,立刻加急回报。去魁星阁者最需注意,魁星阁驻扎剑阁,群山环绕,路途崎岖,易守难攻,再分三路,剑阁南北关隘需要补充把守,不能完全信赖驻在魁星阁总坛的人防备,以有心算无心,堵漏不如预防。”

    严世蕃一边听着江飞飞的吩咐命令,心中一边思忖揣度,听完之后才觉得江飞飞整个操作下来比自己的见地确实处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上,这或许就是经验使然。首先是借由自己的承诺,顺势而为,让自己直接给他站台,塑造起江飞飞在这些被严世蕃笼络来的部众心中更多的威信,这中威信不是建立在武功武力的压迫优势上的,而是直接来自于利益掌控者的分享。有了这个先决条件,江飞飞再在出言要重新划分今月楼的堂口,本身今月楼各堂的划分严世蕃基本是仿照其他江湖门派,依据各个堂口负责业务不同的情况进行划分。而江飞飞的改制策略分明是要仿效朝廷分布各省布政使司的方法,整个系统更加细化,而且这样的方式虽然来回沟通联络稍耗时间,却能更加分化权柄,不虞有不少门派存在的堂口势大,强枝弱干的问题。再者,此刻提出这样的方式,既能帮伤势刚刚康复的江飞飞再立威势,还能颇是各部众尽皆效命,毕竟一块“各省堂主”的大饼已经被江飞飞画出来摆在这些中层部众面前,不怕他们不吃。

    至于江飞飞的部署吩咐,严世蕃觉得反而有些平淡,如果让自己差遣,多也会做这些吩咐,可能不太会再加强对掖梦山庄的监控,也不会对魁星阁南北关隘专注防范,其他倒也差不太多。

    严世蕃站立思索分析的功夫,江飞飞已经将令信随机派发下去,拿到令信的部众正有五位,对应江飞飞所吩咐的五队人马。拿到令信的人暂且算是被委任成为带队者,但是江飞飞也特别说明,现在的分派只是考核权宜之计,如有突出表现者也会酌情提拔云云。江飞飞如此一提,那些没有拿到令信的部众一个个目光闪烁,观瞧着就是要动一些手段展现展现自己的实力,而这也正是江飞飞想要的效果,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挥退众人,江飞飞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润润略发干裂的嘴唇,长吁一口气。

    严世蕃看着江飞飞突然变化的状态问道:“掌柜此番用心良苦,为何还长吁短叹?是还有何不妥吗?”

    江飞飞突然躬身剧烈地咳嗽起来,忙乱地从怀中拿出手帕捂住口鼻,颤抖的身躯不时抽搐着,看得严世蕃触目惊心。

    好半晌,江飞飞才将那股哽在胸口的淤血理顺,缓缓从口边拿下的手帕上赫然是一些细碎的红黑色的血块,散发着阵阵腐臭的味道,江飞飞信手便将手帕包住,闷在了茶杯里,不让恶臭味再继续挥发。

    严世蕃惊疑不定地看着江飞飞发白的面色,右手不断地抚着江飞飞的后背,算是自己这个应该是不懂武功的公子哥能帮他理顺气脉的最大“帮助”。

    江飞飞朝严世蕃略一颔首,示意无需再抚背,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萎靡,略显倦怠地对严世蕃说道:“公子,老夫此番安排还算妥当否?还需谅解老夫未与公子打商量便进行堂口的重新划分。”

    严世蕃从袖中抽出一张丝绸手巾,递给江飞飞,示意其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待江飞飞自行拭去血迹后,严世蕃这才说道:“世蕃大都明了了,掌柜苦心,深谋远虑兼顾当下时局需要,世蕃受教了。只是这掖梦山庄将沉之船,被千万双眼睛紧紧盯着,就等着我今月楼振臂一呼,大家一拥而上分而食之,应不需要多余弟子再去紧盯刺探,原有派驻的想来已经足够。魁星阁也是近似,请掌柜解惑。”

    江飞飞将手中擦过血迹的手巾折叠放好,压在手下,算是表示此巾入手收下留存了,做完这个明显地承恩意的动作,江飞飞开口回答严世蕃的问题:“此事易解,且见丛林原野上猛兽狩猎,大都先行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标明归属,江湖上也是一样。此番我特地小声嘱咐了前往开封的带头部众,一定要高调进驻,这样既是对掖梦山庄的心理压力,更是宣告我今月楼对瓜分掖梦山庄势在必得,且瓜分时必须以今月楼为主,这是强势者的宣言表现。”

    严世蕃这才算理解了江飞飞这番操作的全部意味,摇头思考片刻觉得也算是受用不浅,和江飞飞又闲聊了几句,但是看着江飞飞愈发低沉的精神,关切地说道:“掌柜身体刚刚康健少许,状况还有反复,有了刚才的情况,就请掌柜在世蕃的这间书房且先休息,养足了精神再下地行路,保伤势恢复无虞。”

    江飞飞听到严世蕃的建议,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毕竟书房一般来说都属于私人所在,除非密友心腹等不得入内,严世蕃此番竟然邀请自己就在书房休息,这样收买人心的举动,虽然比较明显露白,但是江飞飞此刻心中也是颇为受用。

    江飞飞应承下来,两人一番话别,严世蕃缓缓行步离开了自己的书房,向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他的伤势当真那么重?太医院的院判明明说已经好了七、八成了,方才探查怎么还是有些气脉淤血?

    江飞飞坐在椅子上微笑地看着严世蕃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面色恢复平淡,甚至散发着丝丝冷意,但是很快露出的下半边脸上显出一丝狰狞。江飞飞自言自语道:“自己倒逼行气,淤积血脉真是个不好受的差事,唉,自作自受,平衡才是保不被下冷刀的保护伞。”

第十五回 汉口镇墨阁众巧破假草匪 承天府小女侠隐现诡奇踪(1)() 
李成梁带着衡岳、万俟嵩、刘俭,在谢怀远的陪伴下,几人快马加鞭,马歇人不歇,每个人三匹马来回切换,奔波不息,堪比蒙元的精锐轻骑,几人打足了精神,三天三夜咬牙西进千余里,待到出发的第四日下午,坐落在长江边的水路转运的集合地——汉口镇就在众人眼前。

    这座大明南方的一朵明珠要镇,虽然到现在还算是归属汉阳县管辖,但是凭借特有的水陆交通的枢纽地位成为了大明南方新兴的商客码头,比之前李成梁等人渡江的靖江县规模更甚,而且因为此地受江南货运和海外商贸繁盛的带动刚刚兴起,所以没有什么盘根错节的本地势力,朝廷对此地也是相当重视,专门派遣了一支千人队的神机营驻守,威慑来往居心叵测的人士,保证此地的安全。

    数日不眠不休地赶路,已经耗尽了李成梁等人的体力精力,谢怀远因为功力深厚,状态稍好,但是面容上也浮现起倦怠之色,眼神有些萎靡。有鉴于此,众人略一合计便立刻决定暂且休息一晚,整备精神,也让马匹好好休息一下。

    商议完毕,代表墨阁走过去魁星阁沿线的衡岳头前带路,众人将随身的官凭路引交与他给守门的军士一一看过,把随身的兵刃那布囊包裹好藏在马鞍下面,几人一边通过盘查点一边再由刘俭从袖子里不时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军士的手心,军士在确认核对他们的身份无误后看在银子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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