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江湖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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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江湖志-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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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松廷正想出言反击,但是被乔裒益按住了,心头想想,便也不再出声。

    严世蕃心中泛起了一丝恶感,但是也没有发作,只是言语中有些带刺地说道:“这位朋友不知从何处来,突然闯入我这朋友酒宴,意欲何为?”

    “某是程松赢,是那边那个小屁孩的堂兄。是程家的候任话事人,也是个能拿主意的。某是个粗人,此来只是为了与严公子结个善缘。”大汉仍然不客气地说道。

    严世蕃作揖道:“程公子,此处酒宴只是世蕃招待朋友所设私宴,无关什么生意不生意,想必程公子的消息有误吧?”

    程松赢怒眼横了一下程松廷,瓮声瓮气地说道:“某知晓了,严公子是看不上我这等粗鄙之人,也罢,他人拂面不可再笑面相迎。某便走了!”

    严世蕃道:“好走不送。”

    程松赢冷声对程松廷威胁道:“某回家再和你叙说!”

    说罢,程松赢又想他出现时那样突兀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从雅间、从酒楼消失了。只留下雅间内的几人和雅间门口的两名侍从与酒楼掌柜面面相觑。

    储成殷出声打破沉默道:“莫要被这不知所谓的人搅了兴致。我等继续,掌柜,来把桌上的餐具全换掉。”

    一番安排妥当,几人再度入席,程松廷首先发言道:“严公子,松廷决定了,此次修葺之事我程家应下了!便是家父不同意,松廷也会召集最优秀的匠人为严公子将今月楼修葺完善!”

    严世蕃闻言一喜,举杯道:“既如此,严某便多谢程小公子了!”

    大事已定,排除了干扰,宴席自然继续进行,令人眼花缭乱的菜式流水般而上,那坛陈酿的竹叶青也很快见了底,在场几人都有了些微醺的醉意。

    严世蕃与乔裒益和程松廷也是一番互相抬捧,但也拿捏有度,看到程松廷的嘴巴已经有些不利索了,便朝储成殷使了个眼神,储成殷立刻会意,托词下午官衙还有些事项要经办,表示宴席应要结束了。

    又是一番告辞寒暄,乔裒益搀着程松廷走出了酒楼,两人虽然有些醉,但是脚步却是不慢,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正阳门的茫茫人潮中。

    乔裒益回眸瞥了一眼酒楼,语气古怪地对程松廷道:“表弟这人情卖的好,严世蕃便是察觉也会不得不认,表弟对严家真是有信心。”

    程松廷此刻面上已经不复方才的稚嫩,露出一副老成谋国的深沉模样,道:“对于这一点,你家老爷子不是更清楚吗?不准备管管奸佞,放任自流?”

    乔裒益苦笑一声:“如果我家老爷子对政坛感兴趣,这内阁哪儿轮得着这几位坐庄。老爷子对夏、严两家态度不明,不然愚兄早已应下了这今月楼修葺之事,哪儿轮得着你。”

    程松廷自负地抬了抬眉毛:“那是,该下注的时候要果断。这夏言起复直接提议河套事项,皇上折中准他对河道动手,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力缴贪腐,到时候打击面扩大,众官造势皇上哪还会为夏言说话,所谓法不责众,夏言似乎还没有领悟这个道理。”

    乔裒益轻轻地拍了一下程松廷的后脑:“就你想得多。等会儿我和你去京西吧,好久没见舅舅了。”

    就在乔裒益等人远去的时候,还站立在酒楼三层雅间凭栏愿望的严世蕃一脸玩味地对储成殷说道:“这个程家的小公子有些意思。”

    储成殷闻言有些不解,但是看自己今天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便不想在做什么过多的纠缠,也就保持了沉默。

    严世蕃瞥了一眼身后的储成殷,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对储成殷的态度仍然有些不满意。

第八回 过泰州贼寇惊现 战如皋奇兵逐倭(1)() 
且说楚伯颐一众人等南出京城,一路快马加鞭,不过旬日便已经过了淮安府(盐城),来到了扬州府境内,行到了泰州境内。

    此处已然临近长江,众人一路奔波虽然没有日夜兼程,但也已是人困马乏,便商不再取道扬州府城,入泰州城稍作休整,然后直接从城南五十里的永安洲渡过长江。

    入城后寻得一处客栈,楚伯颐几人将马匹交与弟子去和店家打交道,赶紧吩咐备些不错的酒菜,解解赶路的乏困。

    饮下几杯刚刚从地窖启出的藏酒,丝丝凉意顺着咽喉下肚,众人纷纷大呼畅快,感觉几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举觞酣饮,酒量一般的李成梁的面上已经浮起了些许醉意,和牧战开始三五六七地走着行酒令。

    谢怀远并不贪杯,虽然也称赞道凉酒的酣畅,但也只是浅尝辄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牧战一轮划拳又输了,满饮一大碗酒,不满地朝谢怀远道:“老谢,这几日你和你那丐帮弟子来来回回多少勾连通信,却也没有探出个什么。不过是知晓了严世蕃在京城设宴招待了什么筑商,开始修缮那被打烂了的今月楼,与我等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倒是我南草阁弟子,从云滇带来了杨大才子的新作。初闻真是觉得平淡无奇,但是今天这借着酒味一品,果然是惊世之作!”

    谢怀远并不与有些醉意的牧战一般见识,显然是见怪已多,处变不惊了。不过沉吟片刻,也出言道:“不错,杨先生的这首品秦汉真是意味深长。”

    白墨生点头道:“杨先生身处穷山恶水,仍不堕青云之志,当真是吾辈楷模啊。”

    李成梁一听到提及那杨先生的诗词便很兴奋,抢先说道:“我按着当初没见到师父之前在私塾借读时候先生教的抑扬顿挫的法子为各位念念,品一品~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楚伯颐笑骂道:“你这小子,摇头晃脑学那腐儒吟诗,落了下乘。杨先生要知晓他的诗词被你念弄成了这番模样,必然要拔剑追杀咯!”

    此处各位看官或许有所疑惑这杨先生,杨大才子是谁?他乃是大明名臣,杨廷和之子。杨廷和历经三朝不倒,在正德(朱厚照)朝时可以说是独撑朝政,据传当朝天子嘉靖便是他从诸多藩王中选择而出,才得登临大宝。而嘉靖即位后要为其生父立庙建祠,与杨廷和矛盾重重,一番权斗后杨廷和致仕(退休),杨慎也因为参与上疏反对嘉靖而被处以廷仗,贬谪到云滇卫戍。但是杨慎在云滇仍然修身事书,学识之名海内皆闻,而牧战的南草阁就在云滇,与杨慎打过多次交道,故而有了方才的事。

    且还说回酒席上,李成梁被楚伯颐这一番打趣弄得有些自觉失面,闷头落座专心吃菜去了,不理会众人善意的嘲笑。

    就在此时,一名丐帮弟子匆匆跑入,在谢怀远身旁低声耳语几句。

    “什么?!!!!!”谢怀远惊呼而起。

    楚伯颐问道:“谢兄,发生何事?”

    谢怀远朝身旁的弟子一挥手:“为诸位讲来。”

    弟子拱手领命道:“丐帮弟子消息,昨夜有五百余倭寇在如东登陆,现在已经烧杀入境数十里,离此泰州城也不过百余里,估计今晚便会兵临城下。沿途官军望风披靡,被倭寇杀伤无算。”

    “什么?!!!!”众人闻言也都纷纷站立,微醉的三分酒意霎时消散。

    楚伯颐首先追问道:“此些倭寇可有掺杂,还是都为东瀛倭人?”

    丐帮弟子答道:“主要为东瀛倭人,皆持浪人倭刀,越有数十佛郎机人(葡萄牙人)和数十汉人持火器利刃掺杂其中。”

    宋驰一锤桌面:“怎么突然冒出如此大一股倭寇,还是倭人为主,此等众的战力与平日的混杂贼寇不可同日而语,这些持浪人倭刀的都是武艺高超之辈,一人可当官军十人。”

    “汪家和何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如此精锐的倭寇众不都是与这两家有勾连的吗?”李成梁问了一个在他认知范围内的问题,按照之前白墨生的教导,大股的倭寇一般都会与这两家有所勾连,里应外合。

    白墨生冷哼一声:“那两家去年倭寇大肆入侵后也知晓惹了众怒,主家撤出祖宅隐于山林,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些旁支子弟行走,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谢怀远点头道:“不错,如果那两家现在有什么大动静,逃不过众派的监视,毕竟都经历过去年那次教训了。眼下之急是在于如何协助官军抵御住这股倭寇,不然这些贼寇在我大明肆掠。”

    楚伯颐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件精致的小玉符,说道:“我墨阁在扬州府城分舵还有百余青墨袍弟子,此处随行数十墨青袍弟子,倒也算是一些能够抗衡一二的力量。”

    谢怀远从背后抽出一根碧绿色的小印章,说道:“我丐帮在此附近能够对战的六袋弟子应有数十,九袋和舵主好手十余,可充战力。”

    宋驰摇头道:“倭寇狠辣,都是亡命之徒,我等这总共不过二百余弟子,且不备火器,杯水车薪啊。”

    众人闻言也都沉默,虽然方才提议集结帮众弟子很是豪迈,但也都是与倭寇厮杀过的熟手了,知晓那些贼寇的凶狠,当真是不要命地搏杀,刀刀致命,惯常于江湖格斗竞技的普通弟子很可能触之即溃,死于非命。

    白墨生叹道:“纵然杯水车薪,我等也要先集结弟子,准备迎战。成梁,你去官衙知会县官大人,劝诫他集结乡勇民兵,记住他如果不听你的莫要用强,回返此处便是。”

    牧战的酒意此时也清醒了,出声道:“盐帮的总舵就在扬州城,而我南草阁细说起来与盐帮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他宋之虞手下的好些有病伤的长老都是借得我南草阁的妙手才得康复。等下吩咐弟子拿我信物去扬州盐帮总舵,也能邀来些许战力。”

    谢怀远忽然一拍手道:“某突然想起近日有一人率部就在应天府(南京),我稍后着弟子快马去请,如有他来,则泰安无忧,寇患可借!”

    “那是何人?”李成梁问道。

    谢怀远沉吟一下,摇头拒绝回答道:“某等还是不要做多奢望,那人此时在不在应天府不能确认,谢某也只是前些日偶尔听弟子报了几句。此时讲出了这个可能虚无缥缈的退路,据敌的时候力气集不到一处,反而堪忧。”

第八回 过泰州贼寇惊现 战如皋奇兵逐倭(2)() 
楚伯颐等人听得谢怀远的解释后也都明悟,这是要简单效仿楚霸王“破釜沉舟”的魄力勇气。也都不在此做纠缠,纷纷差使弟子各去搬请援军。

    一番吩咐妥当,众人再度在客栈厅堂聚首,此处客栈乃是墨阁潜点(小据点)之一,倒也不虞其他枝节之事。此时厅堂内的桌椅大都已经撤下,随行的高等弟子和长老都已经在屋内等候,厅堂正中的长桌上铺展开了一幅南直隶(江苏南京周边)的大略图。

    楚伯颐率墨阁常年东南抗倭,对整体事态和倭寇战力都有比较丰富经验和强的把握,众人(谢怀远、牧战)隐隐默契地以他为首,保证此次抗倭不会“政出多门”,外寇未御而内先乱。

    楚伯颐此时也没有太多心思想这许多,他现在的心神都专注于如何阻滞这一伙倭寇,就算不能尽败之,也要将其阻拦在泰州城外,否则一旦寇众沿途烧杀掠过泰州,便直指扬州府。应天府虽然驻军十数万,但是对此地也是鞭长莫及,等待南京兵部整备军马出发驰援,这江北的数百里都已成为焦土。

    “我等随身都是长剑,不曾具备弓弩,近身对战我等现有的人数亦属劣势。”楚伯颐有些头疼地说道,“周边几个卫所的军队也不知道能不能比如东县的争点气,让我等能够集合援众。”

    谢怀远出言道:“我丐帮有三袋弟子数百,虽然都是初等弟子,但是都有些袭扰的本事,我去与长老挑选些善使吹箭等的好手,却也聊胜于无。”

    楚伯颐作揖表示感谢:“有劳了。”

    白墨生挺身而出道:“白某手上也有几分暗器的功夫,此行便由我去率领吧。而且到时白某可以以轻功高来高去,吸引寇众的注意力。”

    谢怀远点头道:“亭衍兄能够率领再好不过,且要当心那些佛郎机人的火器。”

    白墨生“嗯”应一声,手上一指地图道:“白某在北方观有良将坐镇的守军防卫鞑靼轻骑袭扰,一般是梯次阻截,逐步削弱,再集结出击,毕其功于一役。白某此去袭扰只是第一步,此时倭寇应该已经接近如皋,如皋附近村镇密布,其众必散乱而专注于烧掠,此处百余弟子可以分成多股,从旁从侧突袭消灭落单的几人,然后撤退,也能达到迟滞阻敌的效果。”

    楚伯颐闻言眼前一亮,道:“亭衍此言甚妙。不如这样,丐帮弟子探寻敌迹,墨阁弟子持剑动手,南草阁弟子压阵,互相协作,进退有据。”

    众人都言称善策,决定依次实行。白墨生率领三十余丐帮善使吹箭袭扰的弟子首先出发,前去如皋附近探明贼寇的大体分布,并袭扰向内突进的大股贼寇。宋驰、牧战以及丐帮的多位长老率领大批弟子紧随其后,按照白墨生所率探听的情况对相对分散的贼寇进行精准突袭。楚伯颐则是依然坐镇泰州,等候求援到来,集结大股部众与倭寇决战。

    李成梁也没闲着,泰州官衙之行很是顺利,官衙的老爷倒是个有些气节的文人,当即命令衙役集合组织民团准备御敌。李成梁回归后承担起在白墨生和宋驰两梯次队伍中的联讯任务,对于没能直接上阵杀敌还很发了一阵牢骚。

    计策已定,约定今夜抵达如皋附近后依计施为,如果哪股人马遭遇变故则统一撤退到如皋城西三十里的古溪镇,南草阁此行弟子寥寥,每股分队只派遣一名弟子跟随,长老医师都会在古溪镇,接收伤患。

    众人将还算有些体力的马匹集中,交与白墨生所率,尽快前出探查倭寇动向。

    纵马出城,李成梁紧紧跟随在白墨生身后,想要和师父再争取一下上阵杀敌的机会。

    行了大概半日,血色的夕阳照耀着整片天空的晚霞浮耀着斑斓的色彩。官道两旁的绿油油的水田仿佛被盖上了一层映红的薄纱,一阵微风自田间吹拂而过,闷热的夏季暑意散去了不少。

    “嗒嗒~”一阵急促的奔马声从官道前方传来,众人定睛一看乃是前出负责探查的丐帮六袋弟子之一。

    众人纷纷勒马,那弟子纵马奔到近前,一个翻身下马,拱手报道:“白阁使,前方三里发现一股倭寇,大约三十余,远观衣着似是佛郎机人为主。”

    白墨生沉吟片刻,吩咐道:“成梁,你速去后方通报发现,让他们分出一股人马将这些贼寇剿灭。探查弟子,即可转换方向寻找倭寇大部队,我等现在向北绕开此处。”

    李成梁拱手领命,回马便向西找宋驰等人的汇合去。两队人相隔并不遥远,沿着官道回奔了不过十数里,便见到徒步行进的宋驰众人。

    “宋长老,前方约十五里,有一股三十余的倭寇,以佛郎机人为主。阁使命遣部众剿灭这些倭寇。余者向北行进,等候差令。”李成梁将将勒住行马,立刻向宋驰出言通报道。

    宋驰应了一声,转身对身后的年轻人道:“万俟嵩,你们这一队随李香主去。余者止步,向北。”

    “得令。”那个之前和李成梁在京中打过交道的少年此时眉目间少了些轻跳,多了些凝重。

    李成梁和万俟嵩简单见礼,也不啰嗦,催促着这队大约二十余的人向前疾行而去。尽管心里想起了师父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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