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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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游龙-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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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算走,就得说实话,把那解药献上,再给在场诸位赔话,我便说不得连你那老婆一齐放掉,否则对不住,那也不用了因大师动手,便我鱼翠娘也可以将你拿下,解送少林寺,用火化金身之法,处置不肖逐徒咧。”

李元豹闻言,不由恼羞成怒,大喝道:“你这贱婢,竟敢以小犯上,你既是哑尼门下,难道就不知道我虽目前已经离开少林寺,和铁樵大师同学之谊犹在吗?老实说,适才我之对了因大师说愿意息事宁人,并非怕了江南诸位,实因双方全已有人带伤,不得不以人命为重,才商量暂时且慢动手,以全义气,你如真的不服,那我便不得不代哑尼管束了。”

翠娘大怒道:“你倒说得冠冕,须知今日之事,胜者为强,却由不得你只要嘴皮子咧。”

说罢抡刀便斫,李元豹一纵闪开,又大叫道:“了因大师,尊意如何,还请速决,否则我便要管教这贱婢咧。”

了因大师一看天雄倒在地上,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人已哼声不断,却一语不发,心知毒镡厉害,必是强运真气,在勉强封闭着,不令毒气上行。

连忙喝道:“侄女且慢动手,他既有意暂停用武,各自医伤,不问用意如何,如果拒之过甚,倒反其曲在我了,便尊大人血气已衰,也不比少年人,所中迷魂毒弹也宜速解为是,你且退下,有话待我问他便了。”

说着又向李元豹冷笑道:“足下南来,究竟何人差遣,我们暂时可以不提,既愿暂时住手,老衲不妨如命,好在我那金山江天寺,山门长开,以后如欲寻我,随时均可请教,但有一层,你那解药必须先行交出,等鱼老施主和这位马施主苏醒,才能将尊阃带走,否则老衲却无法对我在座诸友咧。”

李元豹笑道:“大师难道还对我信不过吗?既如此说,我不妨如命就是咧,不过这月光之下医伤实有不便,且请差人将这小鹞子抬上船去,待我先将偃月镖起下,用我八宝拔毒散,将毒气拔出,等他清醒之后,再将山荆交我带走也是一样,那鱼老前辈所中迷魂弹,我已说过,只用冷水一灌即醒,却用不着再用什么解药咧。”

白泰官在旁,闻言忙将天雄双手托定,送向船上,在中舱炕上放好,众人也全跟着上了船。

一看那枚偃月镖,只不过比制钱略大,正钉在天雄右大腿侧面,距离膝盖才只寸许,已经入肉一大半,只露分许在皮外,四周一片乌黑,人尚咬着牙齿,圆瞪着眼睛,李元豹上前先笑了一笑道:“马兄,请恕小弟得罪咧。”

说着,用拇食二指掐定镖边,便轻轻一拔,那镖随手而起,众人一看,那镖长约七八分,宽不过四五分,略与制钱无异,只中缺一片,作偃月形,镖身雪亮,只缺处稍厚,镖口异常锋利,却作黑色,李元豹索过一张粗纸,略一揩抹,仍向镖囊收好,一面取出一个小小白磁药瓶,倾了些红色药面子在创口上,又倒了些用纸包好,递在了因大师手上,另行取出一个蓝磁小瓶,倾出三粒粟米大的丸药来,塞在天雄口中,笑道:“你只把这药咽下去,这条命就算保住咧。”

说罢,将药瓶收好,半晌之后,只见那创口忽然起了一阵泡沫,跟着黄水直流,李元豹又索过一叠手纸,随流随拭,一会儿便黑色全消,黄水也渐渐转红,沁出血来,李元豹又看着了因大师道:“如今马兄之伤,毒已拔出十之八九,只消三个时辰之后,再换上一次药,一经大解,毒气便尽,在下算是已经遵命呢,不过,这一镖正在筋上,如须复原,只用上七厘散内服,再敷上些金创伤药,也不过十朝半月便行,还请恕过在下不能久待,先将山荆交给我一看伤势如何?”

接着便闻丁七姑在后舱冷笑道:“老爷子也醒转来咧,不过头晕眼花,尚不能动弹,那妇人我们也替她把伤包扎好了,但他如果打算就这样带人走,却没有这等便宜,相烦老师父先问问他,如果打算留下什么歹毒着子,可别怪我们话说了不算,还须另说另讲咧。”了因大师未及开口,李元豹也冷笑道:“我这人向说话如白染皂,焉有留下一手之理,鱼老前辈人既醒来决可无妨,不过年事已高,也许受毒又重一点,一时难得复原,倒是实情,老实说,今晚的事,决不能这样就了,我在此间,便寓城内磨刀巷第二家,山荆带走不带走全是一样,我听大师吩咐便了。”

了因大师笑道:“我也向来说话算数,焉有将人留下,不让带走之理,既如此说,相烦七姑先将李大嫂送出来,让他带走便了,如果鱼马两位施主稍有差错全有我咧。”

正说着,遥闻丁七姑又冷笑一声道:“既然老师父如此说法,待我将那妇人扶来交给他便了。”

话才说完,便见丁七姑扶着林琼仙走了出来,只见她才只半会工夫,已经面如黄蜡,一见李元豹,突然秀眉一扬历声道:“我与鱼翠娘丁七姑这两个贱人,已成不解之仇,你如不忘你我夫妇一场,只须替我报仇便得咧,好好的又替人家医什么伤,讲什么和?须知我林琼仙虽然是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的女人,却不能丢这样大的人咧!”

丁七姑在旁又冷笑道:“你既也在江湖上混,就该懂得交情才是,凭你方才那两手,我们已经算没有亏待你咧,真要不服气,你没听见你汉子说,这事还没有了吗?我和翠娘等着你就是咧,要打算吓唬人,那可是大家肚内明白,要打算撒娇也该等回去,在这儿可全用不上,再嘴里不干不净,那可别怪我要打落水狗咧。”

林琼仙还打算说什么,却撑不住李元豹瞪了她一眼,已向了因大师把手一拱道:“今晚之事,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在下必定有个了断,我们权且别过,行再相见咧。”

说罢又向林琼仙低喝一声:“走。”便扶着她一同向舱外走去,却不见了那傅天龙,直到上岸,方见他垂头丧气的立在山石下面,连忙又低喝道:“我们有一只小船在山那边,还不赶快一同上船,到城内去,有话不会停一会到了岸上再说吗?”

傅天龙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打算再上城内去,你容我还用我那竹筏渡江回去吧。”

李元豹道:“这又是什么意思?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看见你林师叔也受了重伤吗?再说他们不也一样伤了两个,我们这能认输吗?”

傅天龙又看了他二人一眼,这才随着寻了那条小船,一同赶向丹徒县城不提。

这里等他三人走后,马天雄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好厉害的毒药暗器,我连这一回,算是第二次尝着滋味咧。”

了因大师摇头道:“幸喜翠娘将那女人拿住,那厮自愿留下解药,并代医伤,否则这事便更难说咧,不过此事来得太突兀,看这情形决非铁樵大师所使,这其中必定另有奸谋,还须从长计议才好。”

接着又回顾舱中,却不见翠娘在旁,忙向七姑问道:“翠娘咧?在后面舱里吗?她既是哑大师门下,又当面喝破这厮是少林逐徒,一定知道隐情,你且着她来,等我稍问情形,才好应付。”

七姑道:“她自看着老爷子把凉水灌下去,人一醒便从后舱走出,我还疑惑她已到前面来,谁知道前面舱内也不见影子,也许心中不忿放走那浪女人又跟下去咧。”

了因大师说:“那怎么行?我已答应人家,怎能说了不算?这妮子果真如此,那便不是意思咧!”

正说着,那自双方把话说翻便默然不语枯坐一旁的吕晚村忽然把手一指道:“那不是翠娘来了。”

众人再回头一看,果然翠娘已经提刀含笑走进舱来,了因大师不禁面色微沉道:“你父亲还昏迷未醒,你又到哪里去?是不是又去找那三人晦气?须知我已当面答应,却不便出尔反尔,趁人于危咧。”

翠娘俏脸一红道:“老师父,你老人家先别生气,侄女儿虽然糊涂,却不至于此呢,我爸爸中的那迷魂弹我知道决无大碍,才敢抽空去跑上这么一趟,要不然能这样全无心肝吗?说了或许你老人家不肯相信,我已把李元豹这厮的来龙去脉全打听来咧。”

七姑道:“这就奇咧?你不过才出去这一会,怎么就能全打听出来?是这山上还有什么人吗?”

翠娘又笑了一笑道:“这山上除了和尚就是火工道人,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底细?”

了因大师不禁愕然道:“那你这个底细又从哪里打听来的?适才听见你当场揭穿那李元豹的行藏,一定久知隐情,何妨先说给我听听,这事关系着少林武当两派是否能和平相处,却含糊不得咧!”

翠娘道:“那李元豹原来本是铁樵大师的师叔无猛大师的徒弟,算起来还是我的师叔,不过他虽在少林寺住过三年,并未从罗汉堂出去,所以不能算是少林子弟,只因这厮出身是个不第秀才,为人颇有口才,偶然追上无猛大师云游天水,竟被他认出是个身怀绝技的异人,不惜工本多方套交情,后来又苦苦背人哀求收在门下,无猛大师原是一位直心长老,又识字不多,竟着了他的道儿,勉强收下,在他家中一住年余,也被他学得不少功夫,但闻得少林嫡传,必须在寺中住上三年,从罗汉堂打出来,才算本门弟子,又磨着师父带到寺中,循例参见方丈,铁樵大师一见就说:“此人鹰视狼顾,决非善类。”便劝说无猛大师不必收他,最好婉言劝其回家,以免日后生事受累,无猛大师受惑已深,坚执己见,力为关说,留在寺中,以观后效,这才又勉强留下,谁知这厮又不惜吃苦,做小伏低,竟被他把寺中各方处得极好,只铁樵大师却愈加留上了神,力戒各僧,遇有上乘功夫,决不许轻传,他一住三年,却不自知,以为已经尽得寺中奥秘,渐渐不把各位长老放在眼中,态度随之傲慢不逊,便对无猛大师也远不如昔日恭顺,这才知道铁樵大师的话不错,便命他循着寺中旧例,从罗汉堂中打出去,那罗汉堂中均系本门各负专长的长老,虽然每人只一招两式,若能接下,便算过去,但是人有一百零八个之多,他哪里应付得下?才只打了一半,便连受重伤,只得退下来,本来如果只是资质稍差,心地尚可取的弟子,还可再请续留三年,以求精进,下次再打出去,只因各长老对他均有不满之处,所以立命退出,从寺后侧门下山,从此只能算是无猛大师个人弟子,少林门下却没有他,他如就此安份也还无妨,偏偏回去以后,便武断乡曲,无恶不作,又私自收徒,公然打起了少林寺的招牌,这才惹得无猛大师一怒下山清理门户,但因恩义所在,只当场教训一顿,并勒令收了场子,对众宣布,自己并没有这徒弟,以后如敢再冒少林弟子,必予严惩,便算了事,这厮也销声匿迹了好久,不料此次又到江南来借名招摇,这却实在是想不到的事。”

了因大师点头道:“如此说来还好,只要与少林一派无关,便免得有伤和气了。”

翠娘又笑道:“你老人家且慢,这其中还有一重关碍,比对少林一派更重咧,说老实话,如果他真是少林弟子,一遇上事,不用说各位老前辈,便我和云师妹也可以去和师父说,铁樵大师决无左袒不肖门下之理,他如今可不然咧!”

白泰官在旁笑道:“天下把式最大宗派只有少林武当两家,其余不过全是这两家的余绪而已,难道他还另有靠山不成?”

翠娘正色道:“白叔,你老人家可别把眼光看得太近了,须知身擅诸家之长自成一家的多着咧,你老人家知道秦岭有位孟三婆婆吗?”

七姑失惊道:“孟三婆婆乃是有名的独行女盗,平生积恶如山,除昔年在铁樵大师手下输过一掌便洗手退居秦岭山中而外,纵横甘陕川北从未遇过敌手,武技之外又精于各种下流暗器,照你这么一说,这李元豹难道与她有什么渊源不成?”

翠娘道:“他自从少林被逐,不容于师友,便投入孟三婆婆门下,同来的那女人林琼仙便是孟三婆婆的义女,如今他既是孟三婆婆门徒又算是干女婿呢。”

了因大师猛然把手一拍道:“如此说来,他此番南下寻衅,一定是盂三婆婆所使来离间我们武当少林两派了。早知如此,还真不该放他们走了呢。”

翠娘又笑道:“你老人家偏没有猜对,他师徒虽对少林一派仇视甚深,此来却非受了孟三婆婆的指示,另外还有一重文章咧!”

白泰官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他既非受了孟三婆婆所使,那他来离间我们与少林派,又有什么文章咧?”

翠娘笑道:“你老人家还当他目前仍旧是个江湖人物吗?如今人家是江南总督部堂的师爷,又保了后补知县,已现宰官身呢!”

了因大师略一沉吟道:“既这样说,也许这厮之来是受了鞑虏指示,打算挑拨我们与少林派了,如果当真,却不可不防咧。”

七姑忙道:“你既知道得这样清楚为什么不早说?早知如此,把他们三人一齐拿住,细细的拷问一下,等问明白了之后,种了荷花,那多干净?这一来便难说咧!”

翠娘道:“姨娘,你先别怪人,这厮来历我是老早明白,不过他已在江南总督衙门任事,我也是才知道咧,你能怪我吗?”

了因大师闻言忙道:“说了半天,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还没有弄明白呢!方才你到底到哪里去了?”

翠娘道:“方才我是因为傅天龙的确是少林门下,为人颇憨直,料定他和李元豹在一处,也许是受了愚弄,所以才趁你们和那厮说话医伤之际,先去盘问他一下,谁知果然不出所料,他直到方才还不知李元豹已被逐出门墙,更不知李云鹏之死,是为了受了鞑王允禵五千银子的赏格,经马大哥和我先后揭穿此事,他此次南来,本系受了毕五蛊惑,来寻周伯父和你老人家责问那云霄和年师弟之事,只因两位老人家一推不管,便回去纠人北上寻衅,不想来到江南第一个就遇到李元豹,一问来意便坚留在南京小住,并说李元豹和江宁织造是通家至好,虽在江南总督衙门任文案,并不日常办公,平日只是携眷在扬镇苏杭一带游玩,他如愿为官,也可以替他谋一个督标外委把总,或者弄个武巡捕当当,但他因为和李云鹏先是口盟弟兄,后来又同堂学艺,志切为友报仇,不愿在江南做一个芝麻绿豆武官,急于要等你老人家和周伯父一句话,便好回去呈明铁樵大师纠人北上,那李元豹本不欲多事,极力劝他留在江南,但近日不知为什么态度一变,反力主照毕五的话,前来责问,今天方到扬州闲游,本定渡江便先访你老人家,却想不到在瓜洲,遇上马大哥,他原曾见过,连忙在酒楼告诉李元豹,打算拦路动手,偏偏又遇上晚村先生和白叔曾叔把人接了过来,他不知道马大哥已经过江,还在那边相寻。李元豹夫妇却先到金山寺去访你老人家,只和他约定在焦山相见,这才误打误闯的又遇上,最初他因毕五说李云鹏是为了暗奉大明正朔行刺鞑王和云霄以张正气,却不想年师弟马大哥全做了鞑虏鹰犬,力不能敌,才丧了性命,所以拼命要报此仇,等一到江南闻得李元豹已做了官,心中就不十分乐意共事,及至我们把话一揭穿,这憨家伙更有悔意,但话已说得太满,收不回头,又被白叔摔了一筋斗,更弄得呆在那里,既不走开,也不下船,更下不了台,及至我过去拿话一激一僵,便全说出来,要依我看这人倒不失为个好人,只可惜太一铳性儿了。”

了因大师闻言方才点头,又一面沉吟着,马天雄躺在舱中炕上,不禁大笑道:“可惜他还不知道那李如虎和李飞龙做的丢人的事,更不知道那李飞龙的老婆张桂香已经给几个鞑王糟蹋够了,那软盖子王八因此已和我们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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