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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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游龙-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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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过去轻身之术极好,趋纵更是能手,所以打算命她到六阿哥府里去探访一下,究竟这些时弄的什么鬼。她却说功夫尚未复原,恐怕遇上劲敌,难有把握,老夫子意下如何呢?”

子云沉吟半晌道:“如论六王爷府中护院把式,并无出色人物,以李大嫂的功夫足可去的。不过假使中途遇上雍王府的人那就难说了。设若因此泄露他夫妻隐身此间,岂不引起麻烦?前此邢台县的李令已将李云鹏李如虎两人行刺一案叠成文卷,申详上来,现在已到总督衙门,只因双方均是王爷,直隶总督无法左右袒,已将此案搁置,如若他夫妇一落人手岂非老大左证?依晚生看来,王爷还宜慎重才好。”

李飞龙忙道:“这倒无妨。只要王爷肯替小人夫妇做主,任凭他到什么衙门,小人夫妇也决不会有口供落在别人手里。”

程子云冷笑道:“不过一旦事情闹出去,王爷便无法替你们做主咧。”

桂香看了允禵一眼道:“王爷不必为难,方才我不早说过吗?此时贱妾夫妻万万出去不得,您试听听,程师爷不也这样说吗?依我拙见,何不就请程爷去一道,不就可保万全了吗?”

允禵未及开言,程子云先摇头道:“大嫂,您不必举荐俺,如俺能去早去咧。您请想俺再不济死了也算是王爷的一位西宾,如果黑夜里去跳房子,那传出去还成何体统?老实说,就算王爷有命,俺也决无遵从之理,否则俺这西宾便真成了孟尝君下的鸡鸣狗盗咧。”

桂香笑道:“照这么一说,我是个女人那更不能去了。”

程子云把脑袋一晃大笑道:“这又不能咧,人魏博的红线女可不正是一个女人?如非因雍王府这点顾忌,俺早主张让大嫂去咧!”

允禵沉吟道:“其实也没有这种巧事,哪能她一出去便撞着雍王府的人咧。我看只要她工夫去得,不妨让她去试一试,即使无功,只要不被对方发觉,到底有益无害。”

程子云又想了一想道:“既王爷如此说,大嫂不妨去试一试,不过李兄却不必同去,否则一经被雍王府的人遇上便更显眼呢。”

桂香忽然笑得格格的道:“您虽这么说,我可没有这个把握,这却不敢自信咧。万一因此而误了王爷大事这还了得!”

程子云也笑道:“怎么?大嫂生气啦,俺方才不是说得明明白白怕您遇上雍王府的人,谁还说大嫂本领不济吗?”

桂香又笑道:“对啦,我也就是为了这个。老实说,我夫妻到这府里来,虽然已经几个月,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是雍王府派来卧底的,这一出去通了消息那还了得?您程师爷是现在的诸葛亮,还能算不到,料不定吗?”

程子云不禁面色微变,李飞龙更是心中忐忑不已。允禵转又笑道:“李大嫂可别这么说,程师爷不让你去,可不是疑你夫妇来做奸细,而是怕你们出去万一让雍王府内的人认出,一旦追踪下来未免有点不好,所以才这样说,全是自己人,大家千万不要误会才好。”

桂香道:“我并不是敢对程师爷有什么误会,可是自己总应避这嫌疑,所以今天趁着王爷在这里把话说明白,假如真有什么误会也不这么说咧。”

程子云笑了一笑,把那大阔边墨晶眼镜又擦了一下道:“大嫂毕竟是个巾帼英雄,说话真爽快,这倒和俺对胃口。老实说俺对大嫂是真不免有点疑惑,尤其是今天看见您这一身绝技,更令我不能无疑。第一是凭您这一套刀法,怎么会让人家轻易把功夫破了?第二照我今天看您的轻身功夫,虽然不能说已到绝顶,但一个被人破了功夫的人,除俺武当门中,懂得大小周天运行之法的人,可以恢复而外,那就很难。您虽是嵩山哑尼的门下,却未必便能兼谙俺武当一派的内功秘奥,如何能复原得这么快,您倒试行说说看。”

桂香噗哧一笑道:“程师爷,您这么一说,我这奸细已经当定了。可是您别忘了,我们当家的现在在这里,他便再有能耐些,总不能硬生生的把两个兄弟支使出去,让人家宰了来献这苦肉计咧?至于您说到我有这一点小功夫,便不应该让人家把功夫破了,如果真的功夫破了决没法复原,这倒是真内行话,我实在佩服已极。可是您别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功夫强的多着咧,能说一个失手的没有么?再说您既知道功夫破了,除擅长您武当一派内功的人无法恢复,就更应该知道,您那武当派内还有一件至宝,我虽非武当门下,难道就不许有一二至友,将那件至宝慨赠一粒吗?”

程子云愕然道:“大嫂既然如此说,您那功夫确实是被人破去,有人用俺武当门中回天再造丸治好的了,但目前武当一派掌门人乃系独臂老尼,他是前明的长宫主,焉有轻易将这样灵药赠与像大嫂这样一个江湖人物之理。俺这倒更不明白咧!”

桂香正色道:“程师爷,您说我有了那套刀法在身,便不会被人破去功夫,那是把我看得太高了。如今说我不配得到独臂大师的丹药,又把我看得太低了呢。像我这样的江湖人物,当然不配那独臂大师赠药,可是难道就不许武当门下有一两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吗?老实说,我这粒回天再造丸乃是太湖渔隐鱼跃龙之女翠娘所赠,您请想一想,如果功夫破去以后,不遇这等灵药,我能活到今天吗?”

程子云不禁又是一怔道:“大嫂和鱼老前辈的千金是朋友吗?那就难怪咧。那鱼老前辈算起来还是俺的师叔祖,照这么一说,大嫂您还是俺的……”

说到这里不禁有点碍口,转笑道:“照这样一说,因友及友,大嫂和俺全是一家人咧。凡事都不用再说,一切算俺猜错咧。”

桂香格格一笑道:“您既知道猜错了就得咧。老实说,那渔翠娘和我是口盟姐妹,您看我这一向她讨药,她能不给吗?”

李飞龙在旁,不禁暗中捏把汗想道:“你这一来不是暗含着叫人家大侄儿吗?只要一下闹翻了,我这冒充姑爹的罪名可不得了咧。”

谁知程子云却满不在乎的道:“您这一说渊源,咱全相信咧。只要您愿意去,俺绝无再阻拦之理。不过那破您功夫的人究竟是谁,难道一直没有能打听出来吗?俺想您人虽没有认清,手法总该看出一二分来,这也能见告吗?”

桂香笑道:“如能打听是谁倒又好咧,可惜的就是直到现在没有能查出来。不过照那手法,倒像也是一个武当门下。但又杂着些湖南邬家拳派,所以就难断定了。”

程子云道:“果真如此,能兼这二家之长,而又决非这两派人物的,那只有山西云家的出手是如此。现在闻得云氏父子已被雍邸罗致,也许就是云霄老儿的子侄辈亦未可知。如系这一派人物,那您倒更得当心呢!”

桂香方一点头,允禵倏然说道:“那云氏父子确在雍王府,现在并已由四阿哥奏明父皇赦免前罪,都赏了职衔在他府中当差,所以我时常觉得人手不够也就是因为这个,这鱼家父女,两位既然都认得,又均武当名家,能为我请来以壮声势吗?”

程子云摇头道:“难,难,难,这鱼老前辈姓鱼名跃龙,自号太湖渔隐,看去是个打渔的,其实也是武当名宿之一,又精于水性,喜穿一身特制鱼皮水靠,出入波涛,活似一条大鱼,因之有鱼壳之称。他那女儿名翠娘,外号带刺水仙花,长得绝俊,更生性风流,所到之处,纨绔少年趋之若骛。可是只略一近身无礼,必将来人杀死,死状又极异,不是四肢瘫痪,头骨折断,就是眉心现出一点红斑,其他绝无伤痕,便老仵作也验不出是什么伤来,端的厉害已极。但她却好济困扶危、不怕是个极坏的人,只一善可取,如果遇上必加援手,尤其对于女人谓着屈事,她稍稍得讯,更非驰救不可。但这父女二人,均身怀绝技,人却非常孤僻,最恶与官场往来,更不喜无故受人之惠。王爷虽然极为礼贤下士,适犯他的大忌,如何肯来受聘?俺相信俺如果与李大嫂去,只一开口,便再厚交情也必因之反脸,所以我只好违命咧!”

允禵笑向桂香道:“李大嫂,您看如何咧,如能请来,我是不吝重赏的。”

桂香也摇头道:“他父女脾气真个古怪,不但非利禄之所能动,只一触其所忌,说不定便视若敌人,这如何可以下得说词?不但程师爷无法,我也只好敬谢不敏呢!”

允禵不禁怅然若失,半晌方道:“六阿哥处,只要李大嫂愿往不妨。但程老夫子与你夫妇二人,江湖上均有不少熟人,难道就不能为我再物色一二出色人物吗?”

程子云笑道:“此事实非晚生不为,但是身怀绝艺的,大抵不受羁勒,可遇而不可求,这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随便聘来的。只好容俺慢慢再为物色了。”

桂香也笑道:“如果王爷真正好客,将来我夫妇少不得有以报命。如果立刻招之便来,恐怕便不是出色人物咧。”

说着又向程子云一笑道:“程师爷,您说对吗?”

程子云把大腿一拍道:“照哇,您这话说得真对。俺早对王爷说过了,王爷只要肯拿我做一个求贤若渴的榜样,少不得慢慢的便有人来咧。真是随便找人,那便显得太滥了,豪士将反因之裹足咧。”

允禵把眉头一皱道:“那四阿哥门下怎么一天兴旺似一天咧?”

程子云把脑袋一晃道:“这又不同了,雍邸他本人既有一身功夫,又肯亲入江湖,自为罗致,所以觉得人多。其实荐的人才也寥寥得很。只那年双峰真确实是个奇才,将来也许是淮阴侯一流人物,可惜已被雍邸争了先着,结成姻亲,不过王爷,您放心,俺终有一日把他弄过来的。”

允禵笑道:“但愿如此才好。”

一面命人置酒小饮。

席至半酣方才散去。那桂香独自回到赐书楼上,不禁又惊又喜,方待卸妆就寝,忽然楼下报道:“李大奶奶还不快些迎接,王爷来咧。”

连忙迎下楼来一看,只见允禵已经换上一身便服,由两个短僮掌着一双金丝灯笼走来,正待就门前跪拜下去,允禵连忙止住道:“大嫂何必行此大礼?我因晚间谈及礼贤下士之说,所以打算来捡几本书看看,你且随我上楼来查一查目录吧。”

说着喝退两僮,大踏步上了楼却不立刻检书,转先就桂香房中坐下来。桂香连忙取过书目呈上,允禵接过却也不翻阅,转笑道:“大嫂且慢检书,日间所谈未尽,我们且再稍微聊一会儿好吗?”

桂香连忙打起精神,媚笑道:“但凭王爷所命,不过这里设备简陋,比不上福晋和各位娘娘房里,王爷却不便久坐呢。”

说着连忙又取上茶来,允禵接过茶,又笑道:“我就为她们各人房中,竟事豪华,住得腻了,所以才来寻大嫂聊聊,你为什么说起这话来?”

说着四面略一瞻顾笑道:“我今夜打算来一个‘红袖添香伴读书’咧,大嫂能为我辛苦一点吗?”

桂香闻言,面泛桃花,回眸一笑道:“王爷取笑了,贱妾是一个何等人,怎么能伺候王爷咧?您不嫌有辱自己的身份吗?”

允禵一把捉着她的手腕带着笑容道:“我闻大嫂素有玉面仙狐之称,今夕能容我一试吗?”

桂香不禁粉颊低垂道:“那是江湖上一般混帐行子的胡说,怎么王爷也相信起来?”

允禵哈哈大笑道:“名至实归,这个外号既然蜚声江湖,焉有完全胡说之理?”

说着竟然有点不老成起来,桂香只索性半推半就,这一夜允禵便被桂香用一缕情丝深深绾住,直到第二天傍午方才起来。那到六王允祀处一行的计划,也在枕边做了一个决定。

第十六章 红衣喇嘛

到了晚上,桂香先在床上小睡了—觉,然后起来,着意的打扮了一会,把浑身扎好了,先在院子里,试行趋纵了一会,—跃上了房,便如一溜轻烟也似的从民房上飞纵过去。但她却不往六王府,转向雍邸而来,一路上便似蜻蜓点水一般,但见一轻似燕,屋瓦无声,不一会便到了雍王府。这是她功夫恢复以后第一次施展夜行术,虽然微觉吃力,额角上已经沁出香汗来,心中仍不由得高兴异常,尤其渴急和雍王一叙衷情,但又不知雍王今夜宿在什么地方,不由反在府外民房上踟蹰起来。足下方略一停,忽在府中大厅院落里一根高杆上,倏然扯起一盏红灯来,接着嗤的一声,放起一个火旗小爆竹,红色火花一闪,直向自己这一面飞来。心方诧异,倏又见两条黑影,一南一北从围墙上疾驰而来,一式全是黑纱缠头,黑纱罩脸,一身玄色衣裤,浑身上下一黑如墨,心才一怔,那北边来的一条黑影已先赶到面前,大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向这府中窥探?再不说明,对不起俺就要动手咧!”

桂香忙道:“我乃血滴子第十队,提调兼领队张桂香,现在有机密大事要见王爷!”

那人又喝道:“你既是领队为什么不穿本队服色,先递暗号向俺提调报到引见,反在这里窥探起来?现在没有什么别的说的,任凭你是谁,先随俺见俺提调去听候发落便罢,只要敢强一强,先教你尝尝俺这铁家伙的滋味。”

说罢,霍然从腰间摘下一柄铁杵,扬在手中。桂香忙道:“都是自己人,你且慢动手,快告诉我,你们提调是谁,我们一齐前去便了。”

那人又喝道:“你既是自己人,为什么不懂规矩?俺提调是谁,能告诉你吗?”

接着又道:“要去就去,哪有这么罗唆?俺因为你说自己是第十队的领队兼提调才客气一点,要不然早把你拿下呢!”

张桂香一听来人竟是一个妇人口音,说话又那么硬邦邦的,毫无通融余地,心中也有怒意,但不知来者是谁,深恐发生误会,只有忍着气道:“好吧!如此就请你引路,我们一同前去便了。”

那人不依道:“你倒说得好,教俺引路,让你在后面跟着,老实说,俺只上得墙,却跳不得房子,你要一下子跑了,教俺拿什么向提调交差去?”

张桂香不由心中好笑,忙又道:“方才不是你教我随你走吗?怎么又怪起我来?”

说着一赌气,索性在前面围墙上走去,那人又扬着铁杵高听道:“慢些,一快俺可跟不上咧!”

接着那南边的一条黑影也已纵到,高声道:“第二队上是哪位值更?人已拿住了吗?今天才第一天上夜,可不要让这小子跑了呢!要我帮着您料理吗?”

那人应声道:“俺是二队三号,人是已经钉上了,可是她也是个母的。据她自己说,也是俺队上一份提调兼领队呢,您是前面第几号咧?”

南来的黑影,跟着道:“我是第八队二号。”

接着又笑了一声道:“孙三奶奶,您说话可得留神,照这么一说,恐怕真是自己人,也许是那位李大嫂子来呢。您这么吆吆喝喝的可不大好,依我说您先请她见过你们提调再说罢,可别轻易得罪人。”

原来,那来的果是孙三奶奶,因为中凤担任了血滴子第二队的提调。雍王和羹尧有意专门成立一队女队员,由她统领,但女人当中能够当队员的却很少,所以连香红、玉英、剑奴侍琴二婢、和孙三奶奶全算了数。近日因恐有人前来窥探,又将府中分成三段,自后房至后园这一段由中凤带的第二队防守。自上房至前厅这—段由张杰所带的第八队防守。每夜轮流派人值更,又在前厅大槐树上立了一根高杆子,派人在树巅了望,只一有动静,立将红灯扯起,用火旗花爆向来人落脚之处放去,守夜的人,便可以径向所指目标查讯。今夜恰好是实行的第一天,这时候又该孙三奶奶轮值,她高兴得跳起来,将事前由血滴子总队做好发下来的那套服装兴冲冲的打扮起来,平日所用的那把铁杵也磨洗干净,把来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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