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海异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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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海异闻录-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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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此时还是定定的望着他,却没有其他的举动。秦游坐回椅子上,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桌子上。看女鬼还无反应,他不由怀疑是不是要和这女鬼呆呆对坐到天亮。他想了想,便主动问这女鬼:“汝是何人?”

    这鬼却不理他,他又问了几句,还是没反应。就在他以为这是个哑巴鬼时,女鬼突然说话了,她抬头问了一句:“可是少主吗?”

    这话没头没脑,秦游不由一愣,心道什么少主?哪知女鬼向他踏出一步,又问道:“是少主吗?”见秦游仍不答,她又跨前一步,问道:“是少主吗?”此时她离秦游只有两步之遥了,秦游不禁有些紧张,后背渗出一层细小的汗珠。这时二人离的很近了,秦游这才有些能看清女鬼了,只觉得她脸上那一层雾气之后似乎是一张很呆板的脸。那种没有灵性的神情让秦游不禁想到了小时候看到过一个要饭的傻子。眼前这女鬼逼的越来越近,也是一时福至心灵,他脱口说道:“不错!”

    这句话一出口,那女鬼身子一震,停下来,努力的看着秦游,好像要分辩出什么一样。也许是错觉,秦游仿佛看到对方木呆呆的眼神里有一丝灵光闪动了一下。

    女鬼像是被人用力打了一下般,突然定住了。沉默了良久,突然她向着秦游伸出了一支手臂掌心向上,似是在讨要东西。秦游楞住了,这是要干什么呢?他没有动静,女鬼也不动,就这样举着手向前,似是不知道疲倦。

    秦游的脑子高速的转动,突然他想到了,自己口说无凭,此女大概是要信物为证。可是随即他又暗自苦笑,自己哪有什么信物啊。等等,信物这个词让他念头一动。他当下伸出了右手,下意识的向着女鬼摆了摆手,却不料露出了中指上带的一枚戒指。此物正是秦家族长之信物,四品天官高乾云的遗物。

    女鬼看他伸出了手来,一脸迷茫的把头探了过去。秦游心道不好,看来这山神的信物不是戒指。不料就在女鬼的脸要贴在手上的时候,戒指突然光华大放把个小屋照的通亮,而且还散发出一阵柔和的暖意,登时扫去了房中的寒意。这霞光忽然一转涌向了那女鬼,把她包裹了起来。女鬼的身子不停的颤抖,渐渐的,她脸上那层像雾气似的东西竟然消失不见了。秦游看清了她的容貌,是一个很清秀的小女孩,只是神态有点呆滞。过了许久霞光退去,女鬼像是从一场大梦里醒来一样,恢复了些神采。她看了看周围,最后定定的看向了秦游,然后“噗通”一声直直的跪倒,眼中竟涌出了泪水,嚎啕大哭起来。

    秦游自是被这番景象惊呆了,他半晌无言,只是涅呆呆的看着。良久他稳稳了心神,对着跪倒在地的女鬼喝问道:“下跪者何人?”

    “奴婢青柳,见过少主。”

    秦游心里又是一阵发愣,少主,又是少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他又问:“青柳,你为何天天深夜在此哭号?”

    “回禀少主,当年华仙师叮嘱奴婢在此为他看守洞府,后来天庭惊变,两位少师傅出远门寻找华师。这一走就是无数时光,如今小婢失去灵气滋养,已经快要形神破灭了,因此夜夜在此啼哭,祈祷华师能回来救我!后来连灵智都受到了损害,只知道在此啼哭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

    “你说的华师是谁?”

    “就是华风行老祖啊,难道少主您难道不是华祖师的再传弟子吗?”

    “我倒是知道华真人,他是玄天上帝册封的九品山神。不过我却没见过他本人。现在这山神庙里已经没有华真人和他的弟子了。”

    青柳闻言,黯然神伤,自顾自的说:“天庭失踪以后,老主人日日担忧,后来他去寻找天庭的踪迹,可是他老人家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青柳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我从您的身上感到了和华祖师一样的灵气,这是仙界才有的气息。所以小婢以为您是华祖师的再传弟子。”

第五章 夜宿山神庙() 
三人说着笑着,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果不其然找到了那个小庙。和庙祝说明了缘由,给了两吊大钱之后,庙祝(古人将供奉祖宗神明之地称为庙,庙中伺候香火事宜者称祝,后世指庙或者寺、观之中的杂役之类)就把三人留了下来。山神庙不大,只有三丈见方。一进庙门,里边供着一位黑脸的中年山神爷,后边有三间小房,这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庙祝把他们安排到后边左耳房里住下。老人很热情,又找了些小米,给他们简单熬了点粥,嘱咐几人吃了早点安歇。特意还告诉他们晚上不管听见什么怪声都别出去,尤其别去最后边的那间正房。

    秦游不解,就问这老者,却问出一段故事来。原来老者姓张,在这庙里当了一辈子的火工道人,老伴早死,独生儿子在山下的村子住。这庙平时没甚香火,可是老人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倒也不想离开了。只是前几年,不知从什么时节突然这庙里开始闹鬼。开始还只是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哭,后来在大半夜都能看见一道白影在后边正屋里走来走去。张老汉乍着胆子,扛着山神爷的牌位进去过,可那女鬼一点都不怕。不管老汉咋呼什么她既不动也不出声,只是幽怨的盯着他。但有一样,这鬼从不出屋,时间长了,张老头也就不以为然了,任她闹去了。

    “要我说啊,你们这些神棍就是没用。还山神的牌位,一个破木头牌子能有啥用啊?要是我就一刀剁过去,什么鬼啊怪啊,保管她销账!”赵横虎不以为然的嚷道。末了他又追问了一句:“老张头,那鬼娘们长得怎么样,好看不?”

    张老汉以前见过浑的,但没见这么浑的。他想了半天才说:“小老儿光顾害怕了没仔细看她的脸啊。那女鬼的眼神吓人极了,您几位是不知道啊,那眼神……真的,活人哪还敢看啊!”

    “你这老头好没胆色,这样,今天晚上我就去住那间屋子,晚上女鬼要来正好。我老赵就弄她一番。”说着赵横虎就嘿嘿淫笑了起来。这老赵当年也是一号风云人物,什么漂亮女人没玩过,如今虎落平阳,虽然秦家待他不薄,秦老爷还给他说了个媳妇,但那粗手大脚的婆娘哪比得上从前他睡过的那些小娘子啊。这次大公子点名带他出来,他心里是一百个愿意,也早就想好要逮到机会去窑子里逛逛,解解这些年的憋闷。现在一听有女鬼,别说女鬼了,女神仙他都敢去上一下。

    “这……”张老汉是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秦游这时开口了,他略一拱手说道:“张老伯,你这庙中本是供神之处,如今有鬼物出现,恐怕也是不妥。我看这样,今晚我和赵大叔两个就在那大堂屋里呆上一宿,看看能不能帮你把这鬼赶走。”

    “啊?”这下,不但张老汉吃惊,就连赵横虎也是大为意外。老赵心中嘀咕,大公子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来这么大胆子。莫不是听俺老赵一说,他也动了心思要拿这女鬼开开荤?

    他哪里知道秦游的心思,这秦大公子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只是白天里经过了和林振衣相处的事,让他对秦家祖上留的事情有了一番新的看法,也多了一种向往。又加上林振衣说他是福泽深厚之人,能救一船将死之人,令他在心里似乎多了一种依仗。圣人说,反常者妖。这山神庙莫名其妙的闹鬼恐怕是有点什么玄机的,不如用自己的大运气去赌一下看看,也许会有些意外的见闻。

    他看了看二人吃惊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老伯不知,我秦某人是津州的举子,此次进京赶考。说起来按我大陈的律条,举人也算是国家的从七品官员,已经拿国家的俸禄,随时候补县令。食君之俸禄,当思为国分忧。这朗朗乾坤岂能容鬼物放肆,这个闲事,秦某倒是要管他一管了。”

    张老汉被他弄得心下迷糊,隐隐觉得不是这个理,但又好像他说的也没错。只是连连摆手说道:“这位举子老爷,可使不得啊,这鬼要是害你可怎么成啊!”

    “不妨事,你既然说她在此数年足不出户,也没惊扰过你。看来她是没有恶意,我猜想她大概是有什么冤屈要倾诉。我今晚且去会她一会,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心意已决,老丈就不要劝我了。”

    秦游想了想又问老汉:“张老伯,不知你后边这件正屋原本是做什么用的?”

    老头说:“这个屋子听我那去世的师傅说啊,是以前山神爷的弟子的起居室,后来他们不知道啥时候也离开了。庙里也就越发的荒废了,就成了堆杂物和香火供奉的地方。早先呐,这个庙比现在大两倍,后来啊,年深日久山神爷不灵了,香火慢慢的就少了,这庙一点点的就撂荒了,到了我师傅这辈就我们师徒爷俩,到了我这辈就剩我一个了,连我儿子都不愿意接着。哪一天我要是也没了,估计这庙就彻底废了。”

    “山神爷的弟子?怎么这神仙还像我们这练武人一样有徒弟?”赵大听着觉得新鲜。

    老汉笑了,这种事确实一般人难以理解。老汉说:“二位,还不是小老儿瞎说。听我师傅说啊,这山有山神,水有水神,连地面都有土地爷。这些神仙都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啊,玄天上帝他老人家封的,用来保护人间。我们庙里供的这位山神爷听说啊,是一个位得道的地仙,听我师傅说啊,他老是黑虎成精修炼得道的。后来位列仙班被封到此处做山神,当年他的几个弟子为他筹款建庙,后来也就自然在这做庙祝伺候他的仙驾了。”

    说着老汉好像想起了什么,匆匆跑出了耳房。不一会儿又紧忙奔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大大的紫檀木的牌位。这牌位看来年深日久,颜色很暗,但是质地极好给人一种非常结实厚重的感觉。上面有一行金字,竟然也是用飞龙篆写成,写的是,敕封九品仙官清羽山神华风行之位(古时皇帝对臣下册封,五品以上称诰封,五品下称敕封)。

    见秦游三人仔细端详着牌位,老汉自豪的说:“听我师傅说,这个牌位是山神爷的弟子们,当然用一种仙界的檀木为原料以法力做成的。到现在得有四五千年的时间了,木不腐朽,字不褪色,端的是个法宝。”

    “你可快拉倒,就这么个破木头,连鬼都不鸟你,还法宝呢!你就吹!”赵大一脸的瞧不起。

    看赵大不信,老头老脸通红,大声分辩道:“小老儿绝不扯谎,这牌位真是仙人留下的,我庙中有好几代的主持用他驱走过鬼怪。就是小老儿在年轻的时候也见我师傅用他打跑过一个不是什么的精怪。”

    赵大兀自不信,还要与老张争辩。却听秦游“咦”了一声,二人都回头看他。他也不抬头,自顾的端详那牌位,一边说:“这木工的雕法古朴,不似近代所为。以手抚摸,竟有一种暖意流转,看来确实不是凡物。这几个大字用的也不是现在的字体,是这三圣王治世时期用的飞龙文。”

    他顿了顿又解释说:“三圣王垂拱而治,大概距现今也有四千多年了。而这种字体由于书写繁琐,所以很快就被钟鼎文所取代,再后来到了先赵天子统一天下时,世人就又使用了赵杌书字体。如此说来张老伯说的大致没错。”

    他说的平静,但心里却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这个山神爷的牌位与家中所供的祖先之位何其相似,稍有不同的是,家里的那个比这个要大上一些,但木头的质地好像没这个好,年代似乎也不是很久。再有等级略有差异,祖先高乾云是‘诰封’,这位山神是‘敕封’,天帝封天下众臣,五品以上行文用诰封,五品以下是敕封,后世的人间帝王也是学这个规矩。老祖是四品天官,这位山神是九品,所以待遇不同,不过这恰恰又对照验证了两边的传说。看来这上古天庭是真有其事啊,那么说来林振衣所讲也应该大多是真的了。

    听到秦游支持自己,老汉大乐,用眼角夹了赵大一下,流露出一丝对没文化粗人的鄙视。他高兴的说:“到底是举子老爷有见识!”

第四章 惊闻天庭变() 
想到这,他不由得多看了林振衣几眼。拱手道:“秦某不知林兄所言是何意?还望指点一二。”

    林振衣听他这般说,倒是有点意外,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看秦游,说道:“那小弟就卖弄一下了,传说上古时有天庭掌管天下,为了教化四方,玄天上帝就设置了各种仙官。上品的仙官管理天界,中下品的仙官管理人间。他还使人有三魂七魄,为了能让人间的生命流转不息,设置了阴司地府,统计世人的作为。善的记为功德,恶的记为罪责,用以明赏罚。就连这水族,他也设了龙宫来管理。但后来不知何年何月,天庭突然消失不见,天界也无影无踪,海中水族的龙王和他的水晶宫也跟着失踪。倒是这地府却是还在,据说当时地府的阎罗天子派鬼仙上天寻找,却是无功而返。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继续自己的活计,等待天庭的回归。”

    秦游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位林振衣,吃惊的问:“然则,兄台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呢?”

    林振衣好像很是理解他的惊讶,正色说道:“天庭消失之时,有一些中下品的仙官在人间或海外各有任务,他们并没有跟着失踪。在失去了和天界的联系之后,一些人就在凡间自立门户。有些隐遁起来潜修,有的开宗立派建立了仙派,秘密的招收弟子传授仙术。还有那最不成器的,仗着些小术做起了人间帝王。这些消息就是从那些仙门中流传出去的。”

    秦游闻听之后半晌无语,这林振衣的话看来轻描淡写,说的却是惊天的秘密,好似一个炸雷震在他心里。半晌之后他才犹豫的问道:“不知林兄可曾听说过越岭山云门宗?”

    “哦?”这回轮到林振衣愣住了,他略一犹豫,回问道:“兄台如何问起这云门宗来?”

    秦游一笑,道:“家父说我出生那年,曾有一位醒道人,上门化缘,他自称是越岭山云门宗的人。后来我父问了不少人,这越岭山云门宗是什么所在,都无人知晓。方才听林兄说起的仙门,我忽然想到,这云门宗会不会就是一个仙门呢?”

    “原来如此,”林振衣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云门宗是方今天下的仙家大派,你说的这位醒道人是他门中一位前辈。他名醒世子,是该派的第十代弟子,论辈分是门中长老,只是他一生喜欢游戏人间,四处云游,很少有人能得见真容。”

    他顿了顿,又说:“这位醒道人,常为世人指点迷津。他去贵府化缘,怕是与府上有缘。公子可曾听令尊说过他对你们说过什么特殊的话吗?”

    秦游做出思索装,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这个倒没听父亲说起,他只说是醒道人当时在我家小住了一阵,然后就飘然离去了。”

    他本欲将道人和他的机缘道出,但话到嘴边又犹豫了,毕竟与这林公子不认不识,说这些有点唐突了。

    林振衣没打听出什么也不以为意,和秦游又聊了几句别的,知道了他是要去京城赶考。看看船也快到对岸了,正欲说几句客气话告辞,秦游忽又问道:“适才听林兄一番高论,受益匪浅。林兄对仙家秘史如此了解,莫不是也是仙道中人?”

    林振衣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些都是听师傅提起的,我师傅的祖父曾是一个仙派的传人。但他终其一生也没能修得仙体,终身只是一个外门的俗家弟子。后来年纪渐大,就回家娶妻生子了。但是他学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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