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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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缚-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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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白收回思绪,将那日里布袋灵送来的树灵王心木在盘好的发髻上一插。闭目又开始打坐起来。

    距负伤醒来后,整过了一月,她才终于迟迟露了个脸,出了小屋。

    去检查两弟子的功课时,远远瞧见两弟子穿着清一色华丽贵气的“道袍”,那式样精美的不似修真旺门,更像是贵胄子弟参加什么难得一遇的盛宴,繁重且花哨,并不适合做道袍穿。

    杗罡见到苏白走来,连忙停下功课,向苏白有模有样的展开那颇有贵族风范的“弟子礼”,似乎是练了不少时日才练就的这恰到好处的优雅一辑。

    一旁的撄宁也赶紧上前羞柔的献上一辑,齐唤师傅。

    看他二人功课做得软绵绵的,跟跳舞似的,又显得有些笨拙,只因那身繁琐贵重的衣物拖累,想必这些时日以来,两人都是这么混过去的。

    苏白眉头微微一皱,淡淡开口:“把衣服给我换回来。”

    杗罡咽了咽口水,偷偷瞧了一眼撄宁,然则撄宁却是一脸不解,直向苏白问道:“师叔还没跟师傅说过吗?这是咱门派的弟子衣。”话越到后面,声越小,见苏白直瞪着自己,撄宁竟又红了小脸,扭捏道:“师傅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看?这都是撄宁亲手缝制的。”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羞涩一笑:“师傅的掌门衣,弟子早就缝好了,大家都说师傅穿上一定倾国倾城。”

    不好好用心修行,还惦念着什么倾国倾城,这样的话从一个自己的徒弟口中说出,像话吗?

    这一瞬,苏白只觉自己仿佛是被这半大的孩子给拍了一记闷砖,虽未开口,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师傅,徒儿去给师傅拿掌门衣。”

    “不必。”苏白索性将话挑明:“你们既然是修行之人,心中该惦记的唯有一个道字,红尘俗世与你二人不同路,你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勤修、苦修,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二人穿成这样。”

    “是。”杗罡压低了头,轻轻埋怨了撄宁一句:“早就说这样不好,师妹你偏偏要我穿,看,这回又惹得师傅不高兴了。”

    撄宁嘟嘴冲他一瞪眼,却未说什么。

    可苏白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杗罡这小老头弟子她还算有些了解,其中一个缺点便是推卸责任。

    当初撄宁燃起新奇,开始热衷钻研门派衣时,杗罡这小老没少乐赞,估计衣服才一出来,他便迫不及待穿身上了,如今反说撄宁不是,也难怪撄宁不高兴。

    两弟子最大的缺点,大的怕事,小的迷失自己。

    怕事之人焉有长志?

    不知自己是谁,只在如重戏般扮演一个又一个自己,凡事过了便是戏,又岂知自己?

    “师傅,撄宁知道了,定是这衣裳设计的太过俗气,回头撄宁重做便是。”

    他,他还没听明白么?

    正当苏白准备把话再说的明了一些,撄宁便一转脸收回了那赌气的色彩,甜甜的笑着便粘了上来,笑嘻嘻的问道:“师叔说白色衣物不好清洗,可那会子师傅在闭关,问不了师傅的意见,如今师傅出关了,师傅呀,能不能用些深色的料子制衣?我看师傅上回买来摆在书房的布料,五颜六色的应有尽有,好多颜色撄宁都喜欢。”

    撄宁正说着,那一头便传来翎少卿的声音:“师姐,你出关啦。”

    苏白回眸一看,便瞧见翎少卿那一身白绿相间的‘贵重不凡’的‘师叔衣’!

    翎少卿几步便瞬移来在苏白身旁,大眼一瞪撄宁紧抓她的衣袖上那一双手,嫌弃似地拍了拍,把撄宁与她隔开,盯着撄宁那偷笑的神情,嘴里叨着:“你一个姑娘家,矜持懂不懂?到哪里总拉着人不放。”似乎是无形的在警告撄宁,苏白是他翎少卿一个人的。

    她算是明白了。

    原来撄宁粘腻着她只为了好玩,瞧翎少卿一副被人抢了东西的孩子模样。

    或许,这弟子衣,也权当是为了好玩。

    可少卿与杗罡却还不知道,这所谓的小姑娘事实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身,最叫人头疼的是,撄宁作为当事人,却还真心以为自己就是个姑娘。

    “师叔,你来得正好。”撄宁笑着说道:“正好一起来说服师傅,准批咱们做出自己的门派衣。”

    似乎说到了翎少卿的趣,半高的小脑袋当即仰起抬望着苏白,笑得讨喜,小小的虎牙露出来显得这精致的‘瓷娃娃’很是可爱,开口腻道:“师姐,咱门派衣做成白绿两色可好?白的代表着师姐,绿的是我。”

    苏白轻叹一口气,对于翎少卿的要求,她并不想拒绝,只要不是太胡闹。

    毕竟翎少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且还年幼。

    再说,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一点都不过分。

    哪个门派没有自己的弟子衣,像她这般,师傅去了以后,唯有粗剪简洁批量自制的‘古装’裹身,她出外可以不理会世人向她投来“寒碜”评价的眼神,可试问翎少卿能吗?

    或许再过个几年可以让少卿出阵,那时她自会准备好合格的衣物,可少卿这性子耐得住这长慢寂寞吗,当底下还有两个师侄天天瞧着他,而他两个师侄其中一位市侩心一时间是改不了的,而另一个如果他愿意则会笑嘻嘻的扮演好煽风点火的角色,此时若她当真严律门下弟子衣着,即便她不要求少卿,少卿看到自己还是那寒碜打扮,自然还是得不情愿的陪她一起“寒碜”。

    此时见了少卿,她才觉得,自己这师姐、师傅做的不称职。

    不就是一个门派衣吗?

    “随你们。不过,衣物尽量与简洁轻巧为主,我们是修行中人,穿的是道袍。莫要再弄成这样了。”

    “师傅最好了。”撄宁当即就黏贴上来,被翎少卿防贼似的挡开,他便掩嘴偷笑,道了一句:“既然师傅下了门令,撄宁可不能误了工期。多谢师傅准假,撄宁这就回去赶制样品。”说罢便一溜烟跑了没影。

    苏白眉梢一挑:她何时下了门令?又是何时准这小子假期的!

    “师姐,我去监督她。”翎少卿一听要去做衣,似乎又触到了什么爱好一般,脚底心撩火似的,也跟追了上去。

    而杗罡本也找了个理由:“师傅,弟子去换衣。”便脚底抹油,追他二人去。

    …

    师傅的遗愿,翎少卿,杗罡,撄宁,还有银龙…看来,日后她需要做的事,还真的排成长队等着她一一处理了。

【139】门派的面() 
沧海有仙,仙山名蓬莱,古树参天,云缭群山,半浮于沧海中央之上,隐于阵中,寻常无人得见。

    此处空气稀薄却灵气高密,日出日落好似常年置身于海中银光之上,叫这绵延不绝起伏的山脉自西朝东横贯三百余里,山拔气势非一般的恢弘,只怕天下最好的画师也绘不出这绝美画卷。

    更不用说,能看到见到此山蓬莱的人,寥寥无几。

    在群山峨岭之间,拔地而起好似能直破云霄的主峰,士气磅礴,如同出鞘的长虹,峭抖如锯齿,高不可攀。在起伏游龙般的众山脉之中它如王,受尽千万年来群山的臣拜。

    此时。

    这绝顶长虹的陡峭,隐隐得见一个人,在向下走着。

    确切来说,恐怕是一个少年,轮廓如刀雕,五官却又阴柔到至美,美极像个女仙,可一瞧那双眼,好似剑光寒星,悠远且深邃,那份傲然与超脱竟又如此刚毅,再加上那分明的轮廓,似是完美的将阳刚与阴柔之美融合在了一起,搭配得如此夺目。

    他身上的道袍是蓝白黑三色相间,那式样虽不华繁,却显得极其贵重,那种贵重是透着仙气的,叫人远远观望,便不敢近前,似乎会亵渎了这贵气的神明一般。

    见他自山顶下来,走在那陡峭的山壁上,竟好似不受地心引力,行止宛如慢踩云端,每一步都半悬在离地一寸的距离,别说山壁杂草,便是一只蚂蚁都未曾被那双鞋触碰过,总是那般巧合的空隔了一寸。

    少年没有盘发,只任由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绸长飘在了身后,拖了足足有他三倍的身高那么远,也不知这一头乌黑究竟是养了多少个百年。才叫得这么长。

    便是此时,少年的脚步停了下来,只睨了一眼脚下方一株盛开的参果,手一招来,那湛蓝通透的参果便自动离枝飞到他的手心。

    果一离枝,顿起嚣狂的强风,少年却连一片衣摆都未曾被这劲风撼动,似乎这一片天地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少年轻轻一笑,似在对着狂啸的风声说话:“不就是摘了你一颗果子,看把你小气的。我古仙门里也就只出了你一个守财奴。”

    说着,少年轻轻一叹,那好似能洞察一切的深邃双眼飘向南方。不知是否是在思索着什么,腰间系着的长剑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剑身上雕刻着的盘龙游动起来,它一动,便有淡淡的火花被那银白的长龙摩擦剑身激出。似乎是太久太久未曾获准得活动活动身骨了,若是少年准许的话,我想,那条银龙必定要飞身而出,搅动蓬莱之下的碧蓝沧海!

    风,停下了。

    倒是没见人。却真真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看来之前少年便是在对他说话。

    那声音有些像个孩子,清脆。却又透着种傲然的不悦:“古仙不与后世者往来,虽不是门规,却是吾辈之道。当年汝救下那后世小辈,今还要再与后世小辈再结交缘法,莫怪吾未曾提醒汝。今,汝之心。恐有违道矣。”

    待他说完,少年又笑了,将那湛蓝的参果收入袖中,才道:“一个果子而已,看把你心疼的。”

    那头再未回应,似乎是离开了。

    少年也不再耽搁,唇角挂上笑意,下一瞬整个人便原地消失了去。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少年再次出现却是来到了你我都熟悉的地方,不错,他来到了苏白所在的无名谷。

    谷外的大阵,他甚至未曾触碰过,一瞬间出现在苏白身后,轻轻说了一句:“我来赴约了。”

    此时的苏白正弯身轻理着布衣子碑前的石台,将那散落的树叶清扫开,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当即惊得她以为是什么惹不起的麻烦又找上门来了,心重重的击了一下,出于本能,当即回身戒备。

    少年轻轻一笑,首先打了个招呼:“恩,小辈的弟子。”

    这笑容倒不像是来讨债的,很是友善。

    倒是这人的形象,真叫人一眼难忘啊。

    不说模样,模样这词汇但凡修行越久的修士,越能明白这个词汇压根就没有意义。

    叫人难忘的是,那无法形容的三千华发,无风自浮摆估摸着长度也有五米,初初瞧见的一瞬间,苏白还险些以为又一个零界生物,至少在她的认知中,修行之人没谁会没事留那么长那么长累赘的长发的,若是遇到被人追杀,至少得跑开六米之外,否则很有可能被人手一伸就揪住飘飘长发给拽回来了吧?

    正暗自猜测着对方的来头,便听见对方继续说道:“早先听说小辈在修真界混得如鱼得水,名声响当当,知道他是个爱脸面的人,你作为他的关门弟子,这身衣服穿的未免太寒碜。”

    苏白穿着的是她自裁自缝的简衣,没有什么式样、线条、美观可言,料子也很粗制,原本是利于方便,那时候她每天不停的修炼,特别是练落樱百式,若是丁点差错便得损出多少个破洞难计,多是换下来就当抹布使、或作它用,自然不在乎做工粗糙简陋,用料寒碜多少。

    而如今,被这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一说,虽她不在乎世人眼光,可听这人的口气,似乎说的小辈正是她的师傅布衣子,被提起布衣子是个爱脸面的人,她只觉心房一滞,连带呼吸都有些压抑了。

    即便此人说的不是师傅,可却也没错,师傅是爱脸面的,至少从前是。

    想到这,她头一回觉得自己,确实穿的寒碜!

    少年轻笑出声,径直从袖中一掏,取出那颗湛蓝的参果随意的朝苏白扔去,那参果一出,顿时香气四溢、灵沛逼人,深邃的眼好似早已看穿一切,笑道:“吃它一口,伤势便即刻痊愈。贪多嚼不化,下口时记得浅些,免得做了第一个被仙灵果撑死的人。”

    接住湛蓝参果,苏白一怔。

    又听他道:“早先我曾答应布衣小辈,他寿尽之后会来看一看他。此行虽说是来履行约定,却怎么说也是我几千年来头一回下山,想顺便瞧瞧后世人间是个什么模样,这果子便当做是我付你这小辈的订金,征你三日做个人间向导,你意下如何?”

    几千年来头一回下山?

    苏白恍然想起,自五叶会之后在师傅众多的书籍中零散查找到有关古仙派的记载,也曾听师傅一笔带过的稍稍提及,莫非面前这个人,是真真实实来自传说中蓬莱仙山里的古仙?

    若是这般,那她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前辈”,那是这修真界里最高深莫测的古仙,虽常驻凡界,却不见得比九界里那些上仙弱。何况听此人口气,几千年来,想必其实力早已超出了她这等凡人所能想象的,而这样一个如“巨人”般的存在,竟会是师傅的旧熟!

    说真的,当她得知翎少卿是仙人时,都未曾如此惊讶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还没睡醒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扔到了外太空,有幸窥见了宇宙也是有边缘的一般,叫人一颗心一时间难以平静,脑海嗡鸣。

    他复问:“不愿意?”

    苏白当即醒了过来,若这仙灵果当真能即刻痊愈了这身累赘似的重伤,别说是做三天导游,就是叫她再倒贴些力所能及的去补上差价,只怕她也是愿意的。

    便当即应道:“请前辈容央石先疗伤。”

    “准。”少年挥挥手,背过身去,一双深邃的眼盯着谷底的另一个方向,似乎能穿过距离,看清那头正闹腾欢笑着的几人,也能瞧清他们在做什么一般,笑道:“布衣小辈的长眠之处倒也热闹,一个仙界私生子,一个被剥了仙骨的小仙…”说到这,他笑着转回身来,看向苏白,才续说完最后一句:“只不过,用凡间织物、寻常制法做门派行装,只是毫无一用的表面点缀,在大门大派眼中,还是落不了一个俗字。看来你究竟不明白这些,这谷主叫你当的未免太稚嫩。”

    苏白自然是清楚的,此时三人必然是蹲在撄宁的屋里头,那制衣热还未曾消退,此人便是瞧见了三人在做什么,才会紧接提及了有关门派衣物的事情。

    要知道此人仅仅隔里一眼,便已然看穿了谷底那一头银龙真身,少卿身份,这般的大人物说出来的话自然得靠谱,可是她就不明白了,难道一件道袍非得弄得跟神兵利器一样罕见,才算得是登得上台面么?

    从前她可从未听师傅提起过谁的道袍级别高,谁的道袍了不得的。

    显然,要么就是这古仙站得太高能入眼的太少。

    要么,就是自己的确是漏了点什么常识的。

    想到这,她当即诚道:“还请前辈细说这道袍。”

    他却笑道:“小辈应该还没参加过修真界里大派所举办的比试切磋。我只说一点,你如今一人开谷,是为谷主,日后若与人交手,所代表的便是这门派的脸面。寻常布织阵线,只利器一触岂有不破损的道理,若那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被对手随随便便几个花招就弄得烂衣蓬裤,甚有可能被人当众给削个精光,试问,那时的你,所代表着的门派颜面,何在?”

    说道这,他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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