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唯有速战速决方是决胜关键,若是拖久了,只怕自己内力一边要护住心脉脏腑,一边还要支出落樱所需要的大量灵气,很快便会泉尽干涸,痛失先机。
柳听白所留下的落樱杀招,说白了是个高耗高攻高速的杀招,或许在柳听白那里耗损并没有苏白这门外汉的高,即便是招式比对,柳听白使弄同样的功法亦比她强,可到底是门好功法,只瞧这疫魔境界虽不高却势力过她,反处处遭她克制便能印证,当然,前提是速战速决!
因为她清楚自己毕竟走得不是正统柳派,她如今连落樱环都使不了,若说她的花杀走得是柳派的形,倒不如说她的花杀承的是强求的骨,故而,即使使弄的百般一模一样,其精髓也断不是正统,这些她非常清楚。
若是今时今日换做柳听白在此,这疫魔只怕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要化作花下鬼,在她心中,柳听白的花杀是没有缺陷的,不同于自己的破绽百出。
很快,苏白的内力已然耗去大半,而那疫魔越发不济,正当她准备快刀斩乱麻一次制胜时,观战良久的虚灵忽然开口阻止:“央石!这孩子快不行了!你不能见死不救!”
这一声真真叫苏白的招式一顿,一直追击不待歇停的攻势终于一缓,那疫魔终于等到破绽,出了一血腥之物打向苏白,而自身却趁机逃离开这咄咄逼魔的战场。
苏白挡住那血腥之物,那东西竟宛如活物转了个弯,下一瞬便一口咬在她的肩头,她折挥剑将它劈开时,腥臭的血液当即洒了她一头一脸,再仔细一看,疫魔所打出的东西竟然是个血淋淋的人头!此时早已被她劈做两半,那人头的牙齿还在使劲的喀嚓喀嚓咬着,在地上欢腾,久久不死。
再抬眼,哪里还有疫魔的踪影,那家伙早已脚底抹油,逃的远远。
眼见苏白似要趁胜追击,那突允的声音顿又响起:“央石,你当真要见死不救?”虚灵愤然的叱责叫苏白刚迈开的步子一顿,犹豫下来。
心叹:究竟虚灵是为人而生,才如此执着。可惜错过了杀那疫魔的最好时机。不过虚灵说的也对,想想自己明明可以救这孩子,却因恋战而耽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确实不妥。
故而,她不再追去。
只提剑将地上那欢腾紧咬的人头挑起,劈削做了几十片,那东西终于不再欢腾,化作了数百条恶心至极的绿色蛆虫,被阳光一灼,烧成了粉末。
眼见于此,苏白想起这邪物适才咬过自己肩头一口,便当即运气再将肩上被咬过的地方用灵气一逼,一瞬间,数十条蛆虫被灵气驱出体外,在阳光下瞬时化作了粉末。应这情景,即便连苏白,都觉得这份诡异有些恶心,毕竟是从自己身体里被逼出来的蛆虫,仅仅是因为不留神被那人头状的血淋淋咬了一口而已。
若是自己一时大意,让那东西在体内繁殖,恐怕下场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不禁叫她头皮发麻。
又听虚灵说道:“我去追那疫魔,你先救孩子。”
苏白这才应了声:“逃就逃了。只是我不放心李村,你可先去李村附近守着,若那疫魔误打误撞逃向李村,一旦靠近,还有劳你速来通知我。”一边说着,一边折回抱起女娃,探入灵力。
如今,若是疫魔未逃出太远自是好说,既然清楚了疫魔的底细,多少她还是有些把握收拾了这魔物,只是反之,若疫魔逃奔太远靠近外围,她反倒不能趁胜追击,毕竟越是靠近外围,越有可能碰上外界的修士,甚至是嗜师的仇人。故而,她才会说,逃就逃了,便是想到万一那疫魔是朝着外围避去,在那里她是不能显露自身的术法的,师傅所授不行,柳听白留下的落樱式更不行!
“言之有理,你放心救这孩子,李村有我守着,若是疫魔靠近,我第一时间来通知你。”虚灵向她作辑躬身一拜,便飞快朝着李村的方向赶去。
苏白不作多想,当即掏出灵药开始替这孩子化丹疗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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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心中的怪物早已堕魔(下)()
“那女修是什么来头?境界不高,却有一身诡速,还有一把上等宝剑,其威竟带有几分仙力,莫不是仙器不成?”言语中,似有退堂鼓在敲,似是知难欲退。
一团雾霾的暗黑将此人紧裹,或许他在疗伤,但他周身所散发的黑气却叫四周的花草逐渐的枯败萎缩。
“并非仙器,剑身的剑灵我看得清楚,那应该只是一把灵器。”伴着另一个人的回应,在这团黑雾面前显身出的竟是那虚灵。
这话似有几分安慰,虽说灵器也算是稀罕物,但与仙器相比,当今有点背景有点功底的哪个没有一把灵器护身?只消不是那令人眼红却也畏惧的仙器便好。
黑霾中那人紧闭双眼还在疗伤,却又三心两意,还惦念着别的事:“你说的那一村人,承袭了古仙流派姑慈血脉的李村人,却有其事?未曾骗我?”此问足以说明他又开始动摇了,毕竟便宜谁不想沾?
“恩啊,比你抓来那个药渣不知好上多少倍。故而我才劝你,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昧‘补药’换成堆的‘灵丹’,是个好买卖。她要替那孩子梳筋理脉驱出疫气,少不了得花上一两个时辰,如何争取这时间,就看你的能耐了。”虚灵淡然的朝北方看了一眼,才说道:“等你炼化了那一村人,境界必定连跃几层,到那时,你就不再是个魔界里卑微的存在,在这人间界想要横着走,又有几人能阻拦,局时,那女修是什么来头,你还会在意吗?”
黑雾顿消,那人徒然睁开血丝充盈的双眼。那眼神正泛着欲光,好似钱奴跌进了宝库,顾不得身上的重伤,便已然预知了未来的几分自信:“言之有理!若是古仙流派姑慈的血脉,即便是不修行传承几代,决计也是绝顶补物。”
死寂的眼里没有任何生机,纵使这般,虚灵还是挤出了一笑,躬身一辑:“愿为我的魔王引路。”在弯身下去的那一瞬,这双死寂的眼里终于笑了。那是一种极度压抑下所绽开的扭曲,也唯有这一瞬,虚灵身上的绝望气场。那种死寂的味道瞬最最大,也当是这气场真实展开后,才叫人发觉,原来这气场竟与魔气如此相像。
在虚灵的指引下,很快。疫魔便来到了李村。
望着这一村不知灾厄既至的人们还在做着自己每天的繁琐,疫魔裂开嘴角张狂的笑着,他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未来,轰轰烈烈横行霸道的未来,叫人闻风丧胆的未来。
桀桀地笑着。
他展开双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这村子的清新空气。充血的眼徒然瞪大,顿时,那铺天盖地的疫气犹如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推出。顷刻间便将整个存户掩埋!
“桀桀,老祖竟捡了这么大的便宜,姑慈的血脉啊,古仙的血脉这等补药竟都是老祖的,无名。你做的好,事成之后。老祖重重有赏!哈哈哈!”
虚灵照旧挤出个笑容,恭谦的姿态朝疫魔一辑,嘴上虽说:“多谢”,心中却笑:到底是个小魔,蠢物罢了。
疫魔并不知晓自己被虚灵利用,此时疫魔心中早已被贪欲填得满满,只拼劲全力的加速催动这疫气……
则苏白。
约莫用了一个半时辰,才替这孩子梳通被疫气阻塞的筋脉,其中有些棘手的关键像是煞气,却比之不及,便是驱这似是非似的类煞之气耗去的时间太多,故而三个小时左右才全然搞定。
期间她算是一心二用,一边替孩子疗伤,一边也自理其存,一个半时辰下来她收功时,丹田里的真气酝回些许,凑足了三分之二,若是再与疫魔一战,她想必定是够了。
苏白缓缓收功,她眼一睁,便与娃娃的视线撞个正着。
只瞧那精致的小脸嘴一嘟,水雾的眼睛眨了几下,转势便扑进她怀中,“哇”地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呜咽着断断续续才拼凑出这样一个废话连篇的段子:“女侠姐姐从妖怪手中救了本宫,本宫定会禀明母妃,求母妃报答女侠姐姐。本宫身为昶国长安公主,虽排行十七,却备受父王母妃宠爱,女侠姐姐于危难之中救下本宫,便等于是救下了昶国皇室之中最为珍贵的血脉,他日母妃犒赏必不薄待女侠姐姐。”
苏白未曾推开娃娃,也未曾搭话,只眉头微微一皱,盯着这娃娃身上贵重的锦衣,待娃娃哭着把客套话断断续续的说完一篇,又见方才还在嚎啕的娃娃从怀中挣扎起身,擦了擦脸上的热泪,再开口时,莞尔一笑,泪势顿收,当真有种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收放自如。
这孩子将身微微行了个宫廷礼,笑颜如花,柔声轻慢,一身贵气浑然天成,说道:“女侠姐姐可否告知撄宁,此地位处何处,本宫随行十余人护卫今又何在?”
见苏白只盯着她不发一言,这孩子秀眉一蹙,顿似有楚楚之色,转而便老气横秋的长叹一声,背过身去,怅然说道:“看来,本宫忠心耿耿的十余护卫皆未免于难,可叹他们各个忠心耿耿,今却因撄宁落得尸骨异处。”
苏白朝李村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衬:或许那疫魔当真朝着外围逃走了?而眼前救下的孩子她早已料定身份不一般,本是想着先将娃娃安排在谷底住一阵子,抽出时间再亲自送回,如今未想还是个公主,且还是远如昶国,此时看来,即便要送回去,只怕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人托行了,毕竟去往昶国途中必要经过天音门那一代,若是绕远,则又恐在万剑宗地盘遇到四长老。若是再远绕,未免去了自己不熟识的地域,恐招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所谓择日送归,还是经他人之手最为妥当。
此事也不算费心,只是瞧着李村的方向,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安的情绪,好似总觉得,那疫魔定是要去那里的。
“女侠姐姐为何一直不语?莫非…”这娃娃声音一顿,转身惊讶的看着苏白,眼神中竟渐渐浮出了怜悯之色,更柔了声音安慰道:“母妃说过,若有缺憾不必伤怀,那是因为上苍从你手中拿走一件物品,便是为了日后再赠予你一件更厚重的礼物,总不会亏欠。”
她说的含蓄,苏白没听明白她要表达的是什么,起身托住这娃娃的手,终于开口:“还有些事需待处理,我先送你回谷,你暂且住下,等事情告离段落,再送你回去。”
听苏白能言,这小公主顿时神情迥异,好似生吞了几只苍蝇,涨红了脸面便埋着头,任由苏白带她飞速跃过这一片被野火燎过的枯木地带。
刚出了这一带枯木林,苏白便停在了一处高树顶上,只觉那架着自己的身体徒然一震,不知是瞧见了什么还是想起了什么,与之前的温柔不同,竟是拽起她便调头朝另一个方向火速奔去!
这速度!
她不是没被大内的高手带着飞过,却不及此。
眼不能睁,耳中灌满的都是风声,稍一张口莫说发声,只觉得被强流的空气反灌了一口又一口的清冷,这速度,太快,快到叫她五脏六腑翻腾着晕眩的恶心,一时间真受不了,可又开不了口叫停!
逐渐的,这小公主泪挥两旁,被迫与风声为伍。
而苏白究竟怎么了?
只因为离开那一片死灰带,遇到的第一个树灵开口的挽留,说与她听了一段说词,便促使她心中如火在腾!
那树灵与她说:“在你身旁的那虚灵是个堕魔啊!他与疫魔串成一线,骗你在没有树灵的地段耽搁的时间,便是在害人,害李村人!”
树灵没有理由骗她。
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她?
想起那时问路的树灵答得“不知”,是因为明哲保身吗?
苏白这一瞬终于明白,当初紫霄说的,树灵的脾性都不同,究竟是什么意思,意味着有勇敢的,便会有胆小的。
远远,她好似能看见雾黑,她的面色也开始沉了许多,果真疫魔是去了李村!
而那一方,是如此的死寂,好似拥有生机的仅仅是那依稀寥寥无几的惨叫声。
便是这时,那熟悉的身影坐在树顶,搂着一直在瑟瑟发抖的树灵,歪着脑袋笑看远方的哭喊声,似是早就在等苏白前来,又似是脑后长了眼睛,在苏白靠近的瞬间,他回眸一笑,这一笑就像是在释放一种压抑,一种沉闷多年的扭曲,勾着那发抖的树灵,盯着苏白少见带怒的神色,笑道:“你要去除魔还带着个孩子多不方便,来来来,我来替你照顾这孩子,你可尽兴的除魔卫道去。”
树灵越发颤抖惧怕于他,他好似越是欢喜,将揽住树灵的手臂一紧,惊得树灵发抖得更加厉害,他却扭曲的笑了起来:“你怕我,你们都怕我,因为我是怪物,还是因为我是堕魔?还是说,你怕我会把你的心挖出来吃了?哈哈哈哈,李村人这几年不是就这么热传于我的吗?说我喜欢食心。我呸!他们哪只眼睛瞧见我作恶杀生了?他们如此期盼有个恶魔出现,我是成就了大义,替他们招来了一位,真是可喜可贺的日子纳。我觉得我说的对吗?”
树灵颤抖得更厉害了,却紧闭双唇不发一言。
【126】他的痴情是与一村人的性命来陪葬()
单臂揽着小公主,一袭白衣立于树顶无风飘扬,一双寂灵的眼中少有的波动盯住这扭曲的笑颜,没有起伏的语气却隐隐透着种压抑的威严,开口问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因为她清楚,即便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也来不及了,因为源于那方,能听见的呼吸寥寥只有一人矣!
小公主在苏白的禁锢中缩了缩脖子,她瞧不见树顶上坐着的两人,对于她而言,苏白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并且似乎苏白还散发着一种危险的味道,这让她有些怕:莫不是这人是母妃说起的“疯子”?
而虚灵只笑着自己的,那痛苦并不会因远方的凄惨而释怀,淡淡的说着:“因该说,是你出现的太晚。若是在我堕魔以前,或许你那个保证就是拯救我的良药,哈哈哈哈…是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因为我是堕魔啊,那魔物就是被我吸引而来的,可惜,我太弱了,即便是堕魔,也只能吸引这种低级小魔,是好不容易才盼来的,你说,我舍得让你杀了它吗?在成事以前。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你去吧,放心的除魔卫道去,反正李村的人你已经救不了了,那小魔被我骗了,正在癫狂呢,你听…”
他扭曲着笑颜忽然站起身,终于松开那个树灵,树灵如获大赦,逃似的立即躲在苏白身后,直说“他疯了”,而虚灵不在乎这些,只沉浸在一种自暴自弃的癫狂中,扭曲的笑指着远方暗黑说道:“这是最后一个活口的惨叫,看来小魔发现这些营养全是残渣被气疯了,不知道即使是残渣,也能饱腹的道理,多浪费啊。”
一边笑着,一边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的双手越发的透明,他忽然不笑了,回头看向苏白,将自己的双手在她眼前舞着,颤着音却终于燃起了一双眼中的鲜活,好似快乐至极:“我要被抹去了?我要解脱了?”
忽而那双眼又泛起了憎恶,表情扭曲起来,竟又开始怪笑:“不对,我是堕魔,他们死了。我却不会死。”好似顺应了他的意识,这双开始隐去的手重新刷染了颜色,是黑暗。像是由黑暗重新打造出来的躯体,叫他的笑扭曲着,自言自语道:“我太兴奋了,都忘记了刚才想好的事,我是堕魔。在我完全成型以前,是可以被杀死的,可以被你杀死的。所以我才来这等你,等你来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