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斥骂叫打声中,她管不了额头破开的口子赫赫的溢满了整脸的血,咬紧牙关飞快的逃窜。
突地,那脾气老臭的屠夫,抄起身后的扁担,冲上前,横面砸在了她身前一扁担,那力道将这小小的身躯给砸飞了起来,重重砸在了寇大娘那瓜果摊上,干咳几声,哇的呕出了一滩血。
寇大娘两眼一酸,跺了跺脚指着屠夫鼻子就骂:“你还有没有人性,怎得这般打她!”
屠夫气势正起:“打它怎么了,这小妖精,我还要替天行道宰了它…”说罢便有股子磨刀霍霍的架势,便要上架来抓。
寇大娘实在看不下去,竟悲出了老泪两行:“她也是有娘生的,你们这些人,怎就容不下这可怜的娃子?”边是哭,边是扶起这娃娃,颤着手也不知她还活得不活得,只瞧她眼直勾勾眯做了一条缝,好似是那山猫,还在一阵阵的呕血:“要再打,连我这把老骨头都一并打死罢!实在瞧不下去了,瞧不下去…”说着便哇一声。坐地哭了,多半是想起了自己那苦命夭折的孩子。
屠夫也就只冲这‘乞丐’叫凶,他哪能真去打了这平日里素称善婆子的寇大娘,只摸了摸鼻子,往回走时不甘的嘀咕着:“那这回不打就是。”
周围的人里偶有几位,瞧着这孩子这般的呕血,是有些隐隐开始同情。
哇地。那小乞丐又呕了一滩血。喘得越发虚,直线的瞳孔在逐渐放大,却好似是回光返照。突地从寇大娘怀里跳了起来,飞快的冲出人群,也当是屠夫这么一闹,围观的人没忍心再下手。才让她那小身板成功逃窜,那速度岂是寻常人有的。一溜烟便没了影,只留下那一地的血渍,似乎在证明,这回。小乞丐伤得极重。
人群中,高楼台,有俩道对坐。只点了清茶,一人品茶。一人看向下方,将方才的一幕一丝不漏的看在眼底,见那娃娃机灵的逃窜出了人群,才叹了口气。
“伤了内脏,怕是活不久。”
品茶那位只笑笑:“各有机缘,早先她出生时,你我放了她一条生路,能活至如今,也算是大善,如今此祸,是她自给招来,又不是你去请送的,叹什么气。”
那人收回视线:“道友说的有理,若她不去偷人东西,又岂会招来这番祸事,若不是平日里惹人厌恶,又如何会面对如今的境遇。罢了,继续说此番南兆之事…”
……
沿路的奔逃,原本轻轻一跃便跳过去的小溪,这娃娃身一虚,直冲小溪里砸去,好似是担心这怀中中药会着了湿,跌下的同时连忙掏出往对岸一扔,自给才稳稳砸进了溪里,登时身上那些个血便渗红了溪面一大片。
小乞丐咬着牙,将脱臼的肩使劲一掰,喀嚓一声便接回了位,再胡乱的和着溪水将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乍白的脸色枯瘦的身板,却有一双山猫似的眸,难怪被人当做妖精来打。
湿漉漉的上了岸,使劲的甩抖了身子,好似是猫狗,将身上的水甩作了水珠散了一圈,才拎起抢来的药包,半湿的飞奔向了那小山洞里。
钻进了山洞,稚嫩的声音才轻轻开口:“莫聪,药来了。”原来她是会说话的!
至少整个小城的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个妖精生出的‘杂种’,是个比猫狗都不如的东西,没少在她的成长中欺负她,从来,她都没有开过口,甚至是喊疼,都没有过。
山洞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微微的幽暗,厚厚的草梗垫着那她早先偷来的被褥,里面病着的男娃,此时微微睁开眼,游离的声音挣扎着:“逆,我冷,冷。”
轻轻的替莫聪盖好被褥“先睡着,我给你熬药去。”
乍白的脸上,寻不到一丝血色,连那对‘猫眼瞳仁’都忽大忽小,看来也就剩下一种意志在支撑着她。
她简练的拾起一个破药炉,凑了柴火点着了它,在把药分了煮下,却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
这个叫逆的孩子此刻实在撑不住,就像只发颤的小猫,钻在了莫聪脚下方那草堆跺上,圈作一团,盯着药罐,眸子忽明忽暗。明明困的要死,可却不敢睡下去,睡下去了,就醒不过来了,她知道。
莫聪又说话了:“疼吗?”
瞳孔一紧,她轻声说:“不疼,猫有九命,莫担心我。”
“我会死吗?”男娃干咳几声,昏昏沉沉。这小身板又强撑起来,光着脚丫来到男娃身边,将被子给他盖严实,稚嫩的声音轻轻的:“吃了药,就会好的。”
“逆,我冷。”莫聪睁开的眼在火光跳动下,才看清是与这小女娃不同的,他拥有的是人类的眸,面上的苍白与女娃不相上下。
她往被窝里一钻,本想抱住莫聪给他一些暖,却在他一颤,更惊呼一声“冻!”时,一个激灵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想起自己湿漉漉的,逆便将被褥盖好,蹲回了原位,说:“要不,我把火堆再挪过来靠近些?”
莫聪似乎又陷入了迷糊,没再回应,近来他病得重,醒来的时间越发的短,说上几句话便会昏沉的又睡下。不知道从善堂偷来的药,能不能治好他?说真的,她有点怕,怕这些药不管用。
这双瞳孔挣扎着,盯着那跳跃的火堆,一直没敢闭眼,怕闭了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一直强撑。直到药熬了差不多,才叫醒莫聪,扶着他起身。小心翼翼的喂药。
喝了药,莫聪又睡下,她也再撑不住,连撤去火把的力气都没有。在石地上一晕便半死了去。
枯瘦的小身板,气息逐渐在淡化。呼吸也越发的缓慢,似乎下一刻便会骤停。
便是这时,有一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踏进了这小山洞里。
莫聪还高烧不止。疼得会梦呓着哼唧,药不是仙丹,效果不会来得这么快。多是需要强撑过去的。
脚步来在女娃身边,这是一女修士。
她轻叹一声。扬手将一粒药丸捏开娃娃的下颚,塞了进去,再从腰间接下一酒葫芦,浓郁的酒味,就在这女修士将酒往娃娃嘴里灌,好叫那药丸在喉呛里散开作用时,莫聪又梦呓哼唧了‘冷’。
女修没做声,只给娃娃灌了几口酒,便拎着酒葫芦又来到男娃身边坐下,揭下面纱,往自己口里连灌了几口,又掏了一粒丹药,塞进了男娃嘴里,男娃这时也迷迷糊糊的醒了,恍然如梦面前坐着一女修士,只听见她说:“我认识你们的娘。”抬起就葫芦灌了几口,方继续说,莫聪却只听清了后半截“…可去莫愁谷。”
说罢,女修将酒葫芦盖上,又带回了面纱,系着葫芦又走了出去。
女修行色匆匆,一般来说修士的警惕性是极强的,可此时的女修不知心思都跑到九霄云外的何处去了,故而她只忙着赶路,却没注意到迎面急速行来的人。
也就出离那山洞没多远的位置,被一道疾驰而来的影子给撞个正着,想来那撞她的修士应该也是神游太虚的,故而连避开都没来得及,就跟女修撞个满怀,各自借着惯力向后重重摔去。
幸亏她两都是修士,灵气一逼,便也相安无事的各自稳住身形。
女修抬眼一看,只来得及捕捉到撞她那人好似心急火燎被什么驱赶着一般,甚至于身形还没完全稳住,便向箭矢一般使出本事遁逃远去,只留下背影,与女修破口来不及骂完的话:“你赶着投胎啊!没长眼?”
仅仅凭借一瞬间的接触,哪怕那人并没有多耽搁,火速潜逃,但女修清楚,这人修为不如自己,只不过倒也是有点逃跑的能耐与本事的,自己真要去追,能不能拦下或许是个问题。
这念头刚升上来,她嘴上占点便宜骂的空隙,一道甚至她走不知道何时从何地突然窜出的影子横截在了快逃的修士前面,甚至于身形她都没有捕捉清楚,只模糊看得清是有那么一个人,但是男是女是何模样就不曾得知了。
她眼前只有那一瞬的两影相碰的残像,再下一瞬便是漫天凌舞的灵气窜动,初初看去,还当是漫天飞舞的花瓣来着,实际上女修却是有自己独门的眼里介的,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凌空飞舞的灵动中暗藏波涛汹涌的杀气!
来人是个棘手的人物!
女修这一瞬只能想到这一点,若是那人收拾了刚才与自己相撞的修士,会不会掉转头又来清理了自己?
毕竟这里可是一般修士不会出现的凡人界!
在这里别说碰见修士是稀罕事,就是碰见了约莫也不会是什么大能修士,可正正是因为如此,忽然之间冒出来一个满是杀意其实力她完全不确定的修士,要是真是在办什么隐秘之事,会不会连自己一起清理了?
她所在的门派表面上不是什么大门派,因着门里都是些精妖化形的弟子,在修真界这样地方,若非有强力的后盾,妖修着实不好混,故而一般小点的妖修门派都潜藏在了凡人界,这里的环境虽然苛刻,但好过在众多修士中的杀打中过活。
故而,她本无意招惹是非,一则怕对手棘手自己讨不了便宜还得把自己赔进去,二则,若是自己当真死在这里,师门长生灯灭,重情重义的师兄妹们前来为她报仇,便等同于变相的暴露了门派行踪,这未必是件好事。
所以女修瞧着情况不对劲,当即开溜。(未完待续)
【252】半妖(二)()
女修刚调头跑,那边的战场便已火速结束,当然女修没看到自己原本观望不清的模糊身影此时已完整的现身出来,正是个道修打扮的女子。
这女道士提着剑抵在那人的喉尖上,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似乎有一种藏也藏不住的怒火中烧,用着有些平调的语气说道:“我只不过是想拜访一下你们的族长,你,当真不愿意引路?”
仔细看此人着装,被女修用剑紧逼喉骨的人穿着虽寻常,可仔细就能发现此人身上有专属御灵族人的标志,也可以说是信物。
对,这千里迢迢追赶来的女修正是苏白。
还真是碰巧了,叫她无意中撞见了这么一个人。
原本她打算偷偷跟踪,跟着这人找到御灵族的窝子,毕竟这么多年来她没有一刻曾忘了,当年无名谷血变那场仇恨。
可没想到这家伙可精着了,或许如同那句话,一山还比一山高,在碰到这家伙以前,苏白自以为自己的跟踪是蛰伏的很谨慎的,至少她这些年来出门办事跟踪谁,都未曾被发现过。
偏偏在这里栽了跟头,没办法,既然这人已经知道自己在跟踪,在隐下去未免就是被人刷着转,于是她现身了。
于是有了这一幕,这家伙遁逃千里,苏白紧追而至,都来到了这几乎没有甚灵气可言的凡人界。
这御灵族人似乎知道苏白不好对付,或许有异常的灵敏,知道自己若是带着苏白回族里,必定会给族里带来莫大的损害,故而死活不肯就服。
“没甚好说的。我已经说的清楚明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御灵族,你说什么御灵族信物,我哪里知道,这是我路上碰见修士打杀,顺手牵羊捡来的物件。”
“当我是七岁小孩,会信这鬼话。”她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她在想什么。这让这御灵族人越发不安。甚至不得不往坏处想,想着自己今日只怕要交代在这里了。
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已经远远甩开了这女修。几次都是这样,不知突然从哪里横空冒出来,似乎是有心戏耍他一般,像猫儿在追赶老鼠。
这令他对她倍感恐惧。更是因为这份恐惧,使得他更担心女修若是知晓了族人居处。是否会大开杀戒。
“我命在你手里,难道我不怕死?我怕死!可是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御灵族,要是知道为求保命我当然不敢隐瞒!”
苏白冷笑:“你当然敢隐瞒了,因为你连死都不怕。你怕的是我会伤害你的同族,不是吗。”
这御灵族人决定咬紧牙关再不开口说一句话,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那种萧然的杀气。那样的杀气虽不似魔修的煞气,却也算是一丘之貉了。正道门派中谁会有这样骇人得杀气?
还别说女修一定是努力抑制这股杀气外露的,若是尽数释放出来,那得赶得上一个邪修了罢?他想。
“不说是吗?”
忽地,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他气门被封住,也不知女修用的是什么手法,如今别说是逃,是反抗,就是连用灵气稍稍护住伤口也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修手起刀落,几下就挑断了他两条腿的脚筋!
御灵族人心中大致确定了,此人必定与自己族人不善,今日若非是女修会点搜魂之术,自己如今连自毁的能力都没有,看来不止交代在这里,还会为族人引来大祸啊!
想到这,他无奈的闭上眼,悔恨的泪渐渐划过面庞。
千不该万不该去那里看热闹,想着或许能给自己的女儿掏点什么女修们喜爱的物件,贪了多逛了会修真者集市,竟然撞上这么一个煞星。
便是这时,忽然一道凌厉地声音传来,难辨方向:“何人在老朽面前喧哗放肆,扰我清静?”
苏白注意力被这卖弄玄虚的声音给吸引,一不留神,竟有一其速疾电般的身影从她手下将人救走!
而那个自称高人的却没再吱过声,这一下苏白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人给故弄玄虚的糊弄了。
且说救走御灵族人的,正是那走了又折回头的女修,当然,这女修是一妖修。
女修劫走御灵族人,凭借自己妖修天生的迷惑能力,暂且困住了苏白一时,她也不知能困住苏白多久,但意识过来时,人已经被她救了,既然救了,便只能救人到底,虽然她本身对御灵族人没什么好感,但她对一般的道修更显憎恶一些。
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太多的妖修死在道修手中,若说紫阳门是专门天生妖修的克星,可说到底紫阳门人若擒住了妖修,妖修没有反抗的能力时,断不会残忍的当场宰杀,哪怕她从未见过所谓被关进锁妖塔的妖修前辈们,但至少那份仇恨心理没有一般的道修来的强烈。
那可是她亲眼看着自己至亲好友惨死的事实,于是她头脑一热,便坏了那道修的“好事”,救了一个她也觉得后悔的人。
“多谢恩人相救。”
“闭嘴!”女修似乎很烦躁,跑路中还不忘了将酒葫芦凑到嘴边狠狠喝上一口,便好似这酒给自己壮胆了一般,拎着人便朝着自己门派而去,嘴上还狠道:“你御灵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生是死跟我回去自有人发落,反正我不是救你,我只不过是看道修不爽!”
得,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这御灵族人当即识趣的闭嘴,一脸愁容。
再说苏白。
她见人被救走,稍稍被那女修困了片刻,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原地不动,之前的追击什么,不过是产生了幻觉,她清醒后,留心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阵法,心中大概有了几分判定,救走御灵族人的是个妖修。毕竟若是用什么厉害的法宝,那人去楼空,这法宝的威力不至于困她片刻,她对自己的神识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毕竟是个经历或蜃梦洗礼的人了。多少对迷梦还是有些抗性的。
造成她被困唯一关键的。是气味。
说不清是什么气味,但她能感觉到有种异样的气味,那气味完全散去时。她也才发现自己留在原地打转的事实。
所以,她断定救人的,是妖修。
虽然不确定人是不是有什么遁逃的法宝或手段,早已远逃。但本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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