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她的疏忽。
本来五罗盘的炼制材料并不常见,也幸得当初师傅赠她储物手镯时里面堆积如山的材料不乏罕见的。
她此时打算最后锻造五罗盘时要改动不少地方,比如说五罗盘的使用方式等,毕竟当年无名谷血变,那场洗礼过后,录有她精血的五罗盘早已不知所踪,不识其用的人拿去了还好,若是辗转落到知晓其用的人身上,便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自己,对她而言这未必是好事。
不说来人一定是敌人,最起码,但凡万一人寻来时她正好急需隐蔽自身,这人寻来岂不是暴露她的行踪,多为不妥。
故而她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永决师门后患,日后自己的门下使用的五罗盘将极大的与鬼谷五罗盘不同,这样的话,也仅限她门派中人能使用,算是给门下弟子上了一道保险。
苏白想到这,手中已然锻造出了十几对戒子原型,这原型并非我们常见的精巧优美,事实上不知其意的一眼看去,还以为她这是在锻造栓捆巨兽的项圈,圆坨坨,厚而肥实,再加上它的原材料融入了一种罕见的石头,使得这看起来笨重得仿佛有千斤沉的巨圈竟轻盈无比。
她见这原型差不多量,便放下锻锤不再敲打,挑挑拣拣从十三对原型里拾出了四对合格的,便将余下原型回炉,拿着这四对开始锻造起来。
如今的她已然不需要借住媒介道具,就能引渡五行元素录阵,但看着那静静躺在储物空间里的五行容器等媒介,还是眼眶微湿,有些怀念有些酸涩,收起那微微的不舍,她想回头也一并把师傅给炼制的媒介传给撄宁吧,毕竟她虽然会想方设法恢复撄宁的丹田,但有句话说得好,天算不如人算,凡事总想好个退路是必须的,她清楚,若是抢夺不回半壁神器,局时撄宁作为一个凡人,技多傍身,那时候她不在撄宁身边,许多事需要他亲力亲为,多一门手艺也是极好的,故而锻造炼器她过不了多久便要传授于他,锻造对于凡人而言是个体力活,这样也能变相的充盈他的体质,让他远比一般人健朗。
再者。三年后的论证大会比试之前,她还得替撄宁着手弄来点续命的丹药,虽然对于修真者而言,那一点点微薄的寿元没啥太大的作用,但于私来讲。作为撄宁的师傅,她还是希望撄宁哪怕真的成为凡人也能平平安安顺带再长寿一点的。
谁知道前路是什么样的,但凡活着便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她哪怕是夺半壁神器失败了,不多年后趁着撄宁寿元不尽,她又能东山再起收回剑鞘呢?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知晓那半壁神器就是剑鞘的。但她却很肯定那另一半的神器是一柄剑,藏于魔界无回亭之下,当年她与翎少卿曾去往过魔界,奈何她并无机缘得入。
想到了去往魔界一事,她便忽然想起来这么一件事。自己是见过那堕仙的生母的,说来也怪,她本不是个善忘的人,可自从蜃梦出来后,她往往会后知后觉的想起点什么,但大多残缺不全,好似每每想起那些残缺不全的记忆时,心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偷走了一般。空荡荡地。
不过她既已确定自己的道心,便对于这些莫名的细节不再深究,往往都是直接选择忽略而过。
手中的阵法不停。她一边刻录一边想着,看来得抽个空在这三年内赶往神殿一趟,是不是机缘不管,不外乎带句话过去,若是往好处想,至少她不必再保有现在随时随地有可能威胁自身安全的破绽。虽说一到换血时间她的道行得流失多则一半,这一点她不是小气。毕竟信诺于人她还是能接受的,但如今的苏白早已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白纸。每到换血之日,她脆弱得超过凡人,不止周身灵气不见,还柔弱的几乎动弹不得,莫说随便一个修士可以取走她项上人头,但凡是个有力气的凡人也能提刀来砍,跟切萝卜似得,当真不是一件可以忍受的小事。
思及黎华上仙所言中的隐晦,她总觉得事情并不是她儿子说的那么轻巧简单,再加上其实那九尾狐同自己的交易本就不公平,不说公正,至少也别偏差得太过离谱,如今想起这事她心中有了个底,在比试以前,这事能解决便是最好,莫到日后成了后患才追悔莫及。
“啪!”
忽地一声,她手中纹刻的戒子忽地崩裂断开,本来这程序只差最后一点点,却未想她这一心二用哪怕从前极为上手的绘制,竟也出了问题,阵法不兼容,瞬间崩坏,连带着一并毁了这就要铸成的戒子。
苏白自嘲的笑笑,便收回了思绪,只专心开始重头炼制起来。
再绘制出一只戒子,程序眼见即将完工,她忽然突发奇想,或可尝试将一对戒子录连起来,不是说一对嘛,既然是一对应该相辅相成才是,就好比一支筷子易折,一把筷子却坚固无比一般,融入点特殊的炼制手法,将两只戒子冠连起来,这样一只戒子能发挥出两只戒子的实力。
想到便做,苏白迅速调整灵气录印的动作,试着将一对戒子衔接上一种新的阵法从而将它们连接起来。
这东西炼来是作为媒介作用的,其中阵法多为加固方便费劲一些,她想要的是让这媒介能拥有更加大的容纳能力,可以说她已经将该宝器可承受的负荷提升到了最大化,除了材料上本质的容纳度还搜刮了她所学亦可使用的阵法,归总前前后后仅一枚戒子上便归荣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阵法,其中还勉强附进去了两个法奇门,法奇门的阵法绘制是最为复杂且精细的庞大工程,一般来讲同时附多个法奇门是极其难以完成的,她虽然悟性了得,但终归道行有限,能归荣这两个小型法奇门进去已经是她自身的极限。
当然如果换她师傅来,想必应该手到擒来吧?
她的实力,还欠缺太多,这条路还远得很,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异想天开的想要往里面绘入多个阵法,一开始她只打算弄一个法奇门,可后面忽然的突发奇想使得她对这件作品的追求忽然高涨,录入阵法的最后一道程序她改变了主意,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着手快速的书写下一个小型法奇门阵法。
法奇门与一般的阵法刻录不同,它不是你想谨慎就能慢下节奏的,它书写的规律那种字符间蕴含灵力的汇编根据不同的阵法有着它不同的节奏,只能够一气喝成,节奏一乱就是失败,成功率归根结底就是悟性。
而法奇门因太过复杂,固定不好就容易撞阵,比如之前苏白一心二用,那小小的法奇门明明手到擒来,却还是跟普通的阵法冲突了,直接撞阵,把所有的阵法都毁了,连带着那原材料也一并毁作废铁一堆,材料里蕴含的灵力等等化作一缕烟气重归大地怀抱。
特别是一个媒介里灌入两个法奇门,冲突便再所难免,那冲突可就不仅仅是毁掉器材这般简单的事了,两个奇门说不定会因此迸发出强大的灵波,伤及汇阵人。当然,这她所绘录的两个法奇门就是撞击反馈了,也不至于伤着她,这一点她早有准备,再者这两个法奇门并非是大阵,汇集出的灵气迸发出的爆发力最高她估摸着也就是心动前期的样子,她好歹也是个心动后期修士,挡上一挡并不难。还不提这房间早在她着手炼器时候就布置下了足以抵挡心动后期修士全力一击的阵法结界,就算她在里面真捣鼓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至于拆了这上阳寺苦老好不容易腾出来给她休息的‘上等’禅房。
想要避免冲突,让它得以同其它法奇门并存,那就并非是悟性所能达及地,它需要的就是施法者实打实的实力,与丰富的汇阵经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是需要长年累月积攒的实践能力与浑厚的内子功底来支撑的。
故而虽然苏白的法奇门学的好,因她悟性高,容易把握节奏,失败率比较低。但她能录入并存的两个法奇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已经是极限了。
更不说那些大型的法奇门她未必驾驭得了。
“嘭!”又失败了!
苏白并没有灰心,拾起一旁的材料继续重头开始。
失败。
失败…
又失败!
…失败…
时间静静流淌,看着眼前消磨的仅剩下丁点的五行元精,又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废铜烂铁,心道,果真是自己太过托大了吗?
仅剩下的材料只够她最后再尝试一次,连带着原本打算拿来锻造其它法宝的材料也拿来凑数用得所剩无几,就连她整个人都看起来狼藉得像是个流民,蓬头破衣的样子颇有些狼狈,屋内设施更没一处是完好的,能拆成粉末的早已化为恢恢,徒留下四壁因阵法被护持完好罢了,而她周身的灵力也挥耗的所剩无几。
这些材料前前后后加起来的价值,够大门派内事精英弟子领上个两三百年的俸禄了,只不过是为了给一个毁了丹田的徒弟炼个阵法中介而已,如此大张旗鼓,无非是顺应了那句话:要给,就尽可能给最好的。
一想到她那乖巧的徒儿还在盼着做阵师,苏白忽而笑道:“不就是点破石头嘛,我央石子还挥霍得起。”(未完待续)
【231】改风水()
入住了上阳寺,他师侄二人有七日不得见苏白,只知道苏白一到上阳寺便闭门不出,猜着应是在炼器。
又碰巧苏白每次出门采购,他二人都老老实实跑去接榜单做任务去了,故而一直没碰面,当见着苏白本人时候,正值两人外出归来,老远便瞧见那熟悉的身影在上阳寺附近转出转进的布阵,老和尚也跟到这在她旁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七天说久也不久,翎少卿还在别扭中没走出来,虽说他比起过往算是沉着冷静了不少,叫撄宁没少另眼相看,但对于苏白,翎少卿心底纠结是有些心结的,一改往日作风,显得不太亲近。
故而当老远瞧见苏白的时候,撄宁笑着就直奔过去,像是落叶归根恨不得多长了两条腿早些回到他师傅身边,反观翎少卿却别扭的站在原地,只远远的多看了一眼,便提步走回上阳寺里面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曾跟苏白打。
“师傅!”撄宁的笑声有种阳光大男孩的味道,这也是他唯一显得像孩子的地方,其它时候看上去无论行走坐卧,无一不是一种仙风道骨的正气,让人觉得可靠。
大老远跑过来,还没喘上一口气当即邀功似得把储物袋里面的东西一摊:“少卿师叔这几天完成了不少任务,灵石都是我来保管的,师傅看,这些都是少卿师叔赚来的灵石。”
他在她面前显得像孩子一般撒娇的时候,有时会让苏白有种错觉,觉得自己这人高马大的徒弟身后其实是有一条尾巴的,在身后可劲的摇晃摇晃。就等着她表扬一般。
想到这样熠熠的神采,不免让苏白心底多少有些触动的,从前的少卿何尝不是这样,水汪汪地大眼里是那么的朝气蓬勃?
她停下手中动作,点点头:“灵石是你们自己赚的。理当自己花,收着吧。”
一旁的苦老倒是个识趣的,冲苏白客套两句便远远离开,留给这师徒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
苦老走后,苏白便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几样物件一并塞到撄宁怀中,大致交代了一遍:“小小的一对环是戴在手指上的。左右手各带一只,你回头滴上两滴血便能认主,认主以后戴在手上就能像平常那样结印布阵。这面护心镜虽只是一阶灵器,却是能裆下四阶灵器连续两次攻击的,还有这把弓。你如今不能近战,若情势所逼可使用这把二阶灵器,其威,亦可媲美四阶灵器。使用之前,将两只戒子合力为一,切记,如今这戒子灵媒单一使用至多能用一阶灵器,这二阶的灵器弓。你使用之前必须先将戒子合二为一,否则灵力不够驾驭,不止激活不了这把武器的实力。还极有可能伤到你。这三物件我皆用特殊的手法炼制,都是滴血认主,可匿于血肉中随身携带的。至于戒子合二为一并不需要什么口诀,认主之后随心意而动,你想要它合一,只需念动。即可,你合在那只手上都行。不过为师觉得,你还是合在右手比较方便。顺手也才好发挥。”
撄宁盯着怀中的灵器,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激动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又好似端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的东西,那模样,甚是笨拙。
苏白竟调侃道:“等你这阵师当得小有所成时,为师或可考虑杀人放火时带你同行。”
撄宁听闻此言,惊得像是生吞了两个鸡蛋,低呼道:“师傅当真要杀人放火?”
苏白却一脸正色的答:“放火还得多待些时日,至于杀人嘛…”她顿了顿,难得的那双眼里流转出些许复杂,似乎是一种名叫恨又或者是愤怒的情绪静静的流转而过,随着她唇轻启,落下两字来:“快了。”
许多事,从前的小师叔是不会藏着掖着总会说与他听的,故而当他从师傅眼中读到那一抹复杂,大概也猜到,师傅是想去为师公报仇了。
也是,师傅这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七情六欲,可他所看懂的师傅恰恰相反,那是一个远比你想象中还要重情重义之人。
无名谷血变之事每每小师叔谈起,都咬牙切齿,可师傅面上总是云淡风轻,撄宁却知道,师傅心中从不曾有一时一刻的真宁静,她对于那深仇大恨恰恰比小师叔还要来得汹涌,只是师傅一直在隐忍从不说与外人听罢了。
撄宁想到这,点了点头,才问道:“师傅可是打听出御灵族人的踪迹了?”
苏白的眼微微一眯,却不言语,好半天才像是从某种回忆中回过神来一般,看向撄宁,淡淡的语气应道:“待你我约定之期一到,若你那时仍留下还继续做我徒儿,那个时候,我再详细的告诉你。如今,你莫多问,也莫要叫你小师叔知道,切忌。”
撄宁慎重的点点头。
又听苏白道:“好了,这三年时间你好好磨练磨练自己。三年后万剑宗的阑夫一行,不仅仅是履行我师傅当年与万剑宗四长老的约定,有些事你暂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若你三年后阵法使得娴熟,寻仇这档子事,我宁可带上你,而非少卿。”
为何如此,她没有解释。
相信她的徒弟也不会追问她的理由。
实际上并非她苏白生离了翎少卿,而是如今的她站在冷静思考的角度看得更为透彻,她清楚师傅当年说的对,翎少卿是灵兽,天性使然,许多时候你不能寄期望于他能自律天性,只能防患于未然。
若带他去寻仇,依着翎少卿那自控的能力,不说城墙失火殃及鱼池,仅仅凭借着翎少卿与她还未曾解开的契约,那些不可预测极可能发生最坏的可能局时便不受她掌控了。
蜃境之中,翎少卿当时那一剑,虽说苏白不曾怪他,可不得不叫苏白深想。翎少卿在蜃梦中究竟遇着了些什么,但无论遇到什么,想必都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依她看着少卿成长的了解,叫少卿直接用那样的方式伤害他在乎的人。断不是那么轻而易举能做到的,除非那场魅惑人心的梦境里,少卿心中所在乎的那个人做了些什么。
虽然他们都离开了那场蜃梦,可苏白清楚,少卿要从心境上被蜃梦干扰的迷境中彻底走出来,并不是一两三年就能办到的事。眼看二十年之约临近,到时候如果月隐守约来还剑鞘,有了此物她必定也等不及想要去报当年弑师之仇,当然,也有可能不守约。但无论如何,她总是隐约有种预感,觉得二十年之约时,似乎会发生一些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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