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刚的宴会厅…嗯…卡拉叙的寝室也在路上…嗯?同一条走廊?”班尼自言自语,“卡拉叙房间的走廊尽头?那门后房间挤有四个守卫?看起来的确是放有重要物品的地方,不过…”他抬头看向珊西雅,“这要进去可不容易不被发现吧?”
“想不到盗贼会长说话如此外行啊?”珊西雅还要糗一下。顾德生道:“珊要进去,当然不需要经过那些地方。不过塔里的四个守卫,珊倒不容易一次解决吧?”
“嗯。”珊西雅故意嘟嘟嘴,点头道:“不单是守卫,我感觉塔里多半还有邪恶魔法设下的陷阱,我需要有个帮手同去。本来嘛,盗贼会长肯赏脸的话当然最好,就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浪得虚名呢?”
自认识起,珊西雅一直不太多话。这时突然处处调侃起班尼来,倒让大家都觉得十分好笑。顾德生倒是知道,珊西雅对其他事情都不会很在乎,这点从她连听说卷轴可以毁灭世界都不多问一句就可以看出来,但是只要一说起要盗宝,她马上就会变得兴奋无比,话也立刻变多。
“呵?”班尼莞尔道:“有珊西雅小姐在,那当然不必盗贼会长出手。不过帮忙打发几个守卫,我可以考虑考虑。”说完这话,见到珊西雅脸上出现狡诈笑意,却完全猜不出她在想什么了。
却听顾德生道:“珊,这里标上‘奴隶’两字,是说这里是关奴隶的地方?”
“是。”珊西雅凑近地图道:“那个洞离这里满远,黑暗中看得不算清楚。不过我确实见到有半兽人驱赶奴隶进去。我想应该是不会错的。”
“有矮人吗?”顾德生又问,见珊西雅点头,他抓抓下巴道:“次要目标…次要目标…”他手指从图上城堡沿途指到奴隶洞窟:“这中间大概多远?守卫容易通过吗?”
珊西雅伸手把垂下的长发撩到背后,低头凝望她的地图,与脑中印象印证计算着:“走偏僻小路过去…这样…过了这小溪,再从这里弯过,如此走法大概有五千八百步的距离。我想碎骨地许多年来少有外人侵入,所以内部的卫哨倒不是十分严密。除了几着重要场所有固定哨之外,其余就是五个流动哨所。算准时间,要避开他们并不难。”说着把各哨所的位置以及巡查路线都指过一遍。
“这样啊…”顾德生右手放到自己颈后,头颈伸展一番,又重新把目光移回地图上。“就不知道这洞里面有多少半兽人看守,说不定有一个营的兵力,那就不必多提了。再看…从这边要移动到大门口…是太远了点…珊,”转头问道:“有更好的撤退路线吗?”
“对,这是个好问题。看这里…”她将地图移近营火,众人就在那旁边围了一圈。“这里是大门,重兵驻守,非到必要,不必考虑。”她手指移到后山:“矿坑,产铁。看起来应该也挖了几百年了,加上他们动用矮人奴隶挖矿,若说有废弃通道可以通到外面,我想十分合理。如果当真能要带奴隶逃走,我认为跟矮人们研究研究,有很大的可能可以从这里离开。”她目光在大家脸上一转,笑道:“做我这一行,总得要担点风险,乐趣才足。各位脸上表情都是在说不够保险,这我自然知道。事关重大,有个备案总比没有好。各位请看这里…”她手指向小溪边际。“我观察发现,这条水是碎骨地内主要水源。其余还有一些井水,那不重要。总之,这么多年来这小溪一直水源充足,流路长保顺畅。它自此处入山,地下河道稍长,难以闭气游过,所以这里只有两个卫兵把守。”说着看向山穆。
山穆摸摸鼻子道:“我可以施展德鲁依‘忍气法’,让人在水中不必担心呼吸问题。但是以我法力,最多施法六次,就需要冥思复法。如果只有我们要离开,走这里是没有问题。若要再救其他人,就需要时间补充法力…”
珊西雅道:“我只带了三瓶水中呼吸药水,刚刚试游时已经用掉一瓶。剩下两瓶也帮不了什么。如果要走这里,就只能靠山穆。我所能提供的路线就这两条,至于困难之处要如何克服,那就麻烦你们想了。其实我们时间这么匆促,要救奴隶谈何容易?最有可能,我们根本就不必去考虑要带许多人一同撤退的情况。”
“难是难了点…”顾德生道,“可是我们人都进到这来了,总得要试试看。”对顾德生来说,毁灭费达克之怒、解救精灵危机这件事,便是成功了只怕说出去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但是若能解放碎骨地奴隶,这无疑地对龙族公会声誉的提升会有很大的好处,因此顾德生如今心思都放在这上面。“我一定要想办法混进去看一看状况,能不能救,总要先看过了再…”
顾德生的话让一阵敲门声打断。所有人没想到这时会有访客,都感错愕。山穆来到门边,解除了门上的禁音法,对门外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门外守卫有礼地回答道:“报告大使,阿卡拉司令来访,有事与大使相商。”
山穆回头征求意见。大家看来看去,最后班尼跟山穆点头。阿卡拉这个半兽人挺有些古怪,让人摸不透他意图何在,如今深夜造访,更是可疑。不过人家既然都来了,总不好说“大使睡了,不见!”珊西雅将地图熟练地折到最小收起。山穆这才说道:“请司令进来。”
阿卡拉进门,走至班尼面前低头为礼。他也不客套,直表其意道:“大使,我们大王吩咐我来跟大使拿那半份卷轴。”
这话让大家都楞了一下。班尼问道:“司令,我们说好明天再研究,为什么现在要先来拿卷轴?”
“大王吩咐下来,我只有照办。还请大使不要为难。”
见阿卡拉说的面无表情,班尼等不禁心惊。卡拉叙一直十分客气,晚宴期间完全不提要看一看他们带来的卷轴,很明显是为了表示诚意。班尼以为就算是到了明天,只怕卡拉叙也会先把半兽人手中的卷轴拿出来。而现在突然遣人来取卷轴,莫非事情有变?他们当然想不到,阿卡拉的意思其实跟他们一样,只想先把这份卷轴毁了再说。至于日后会被冠上判族之名,他都已经不放在心上。
“司令…”班尼道:“这卷轴重要非凡,除非大王亲来,不然我不会交给其他人等。要是出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还请司令也不要为难。”
阿卡拉适才话已出口,这整件谋反已是事在必行,再也不能回头。这时见闇精灵不愿将卷轴交出,只得硬着头皮出下策:“大使这番担心也是有道理,那就请大使跟我走一趟吧。”他想带德温乱走一阵,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干掉。再将卷轴抢过来一把火烧了,就算被发现都也无所谓。
班尼既然已经疑心自己身分败露,自然不可能答应要跟阿卡拉去见卡拉叙。他思考目前状况,知道箭已经是搭在弦上,今晚怎么说都是要动手了。只是现在就破脸,就真的没有时间再去想办法救奴隶便是。“司令,我们闇精灵习惯早睡,现在已经过了我们办正事的时间。麻烦你跟大王回报,说一切等到明天再谈。”
班尼这话无理之极,那翻脸之意大家都听得出来。这话一说,众人都开始寻找有利位置,只待阿卡拉一句说僵便要开打。山穆一直站在门边,这时便又将那禁音法给放回门上去。
阿卡拉脸色大不悦,对着班尼跨上一步:“大使,我一直对你十分客气,但是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还要我们大王亲自来到客房请你不成?”
“你们大王也太无理!”班尼语气也不客气了。“我们忙了一整天了,好不容易现在可以休息休息,居然又派你来打扰?那不讨人厌吗?”
阿卡拉怒极,依他平常脾气便要大吼。不过他此时不敢大声张扬,硬是把声音压低了道:“闇精灵!你不要太过份了!叫你把卷轴交出来你就乖乖交出来!你要再废话一堆,我叫你去见仇恨女王!”他下午跟班尼小打一场,自认应付这个大使绰绰有余,至于其他人他更不放在眼里。这时讲得火大,便想要来硬的了。
班尼耍无赖,右手伸出,掌心朝向自己,手指扭动,下巴抬高,挑衅道:“来呀!来呀!我们仇恨王子等着你呀!”
阿卡拉怒到不能再怒,忍耐不住大爪就向德温挥出!眼看闇精灵帮手不少,这一下挥的可是又快又猛,务必一爪击倒闇精灵。但在爪落之前,却感后腰一凉,已被皇家女贼迅速偷袭。他如今已是卯上一切所有,此战绝不许败。拼着腰间疼痛,对德温那爪还是不肯收手,只求这爪将他打到墙上,自己便有胜算。只可是自己全力一击居然还是让闇精灵硬生生的接了下来。正想要再补一爪,背上又给刺了一刀。这下他可真慌了,原来自己不但小看了闇精灵大使,连他手下的随从竟然都不简单,更别说还有三个站在旁边动都没动的。他一手后伸捂住伤口,转身一拳大力抡下。皇家女贼向后一退,轻松避过此拳。当他再次面对德温的时候,只见一个拳头在自己眼前越变越大,视线也就越来越黑,意识随着那黑暗的扩张也就这么模糊了起来…
阿卡拉一倒地,这伙人也都不再摆酷,当场所有人动作都迅速了起来。珊西雅在身上左抽右拿地取出了一堆绳子来,也没人看出是哪里拿出来的。半兽人平常看看只觉得粗壮了点,这时要绑他才发现他们身躯还真是庞大,得要由一人抓起双手,另一人才有办法捆绑。顾德生负责绑脚,边绑边道:“现在绑了阿卡拉,不知道要多久便会有人来找,我们可得趁着还没被人发现之前赶快行动。去偷卷轴人多碍事,还是只让珊西雅跟班尼去就好。其他人趁机会去看奴隶状况,要是…”
再一次,顾德生的话语被敲门声打断。打从进了碎骨地以来,就属现在这两下敲门声最具震撼力,直让阿卡拉的四肢同时都摔回地上去。众人这下不慌不行了,要是卡拉叙真的亲来,这边让他逮个正着,那别提什么救奴隶、盗卷轴,想逃命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班尼跟顾德生使力将阿卡拉抬起,也不管绑好了没有,迅速向一间卧房移动,总之是要先把半兽人藏起来再说。莉莉雅跟着他们跑去,也不管自己派不派得上用场,有点事做比较心安。珊西雅站在火堆旁,试图冷静思考对策。山穆一直站在门边没动,眼看阿卡拉已经被抬离客厅,他再一次撤掉禁音法,对门外道:“什么事?”
“报告大使,伙房准备了宵夜给您送来。”门外守卫恭敬地说道。
山穆跟珊西雅面面相嘘、哭笑不得。山穆道:“我们刚吃饱,不用了。”
却听门外有另外一个声音道:“大使,大王亲自吩咐,一定要送到。便是大使不吃,也请让我送进客房里搁着。这样我也好交代。”
山穆越听越奇,因为这说话的声音不似半兽人的雄厚,反而像是个精灵。他道:“你等一等。”回头望向珊西雅。珊西雅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又是卡拉叙派来的,送什么宵夜,难道是来查探阿卡拉的状况?”山穆回道:“你听,送宵夜的是个精灵。”“精灵?”珊西雅眼睛大张,摇头道:“我觉得我被搞混了。”
山穆道:“你去跟他们讲一下,叫班尼先不要出来。如果这家伙问起阿卡拉我就说他跟大使在房里密谈。若还有变,大不了再绑一个。但若他真是奴隶的话,说不定今晚更有转机。”现下情势凶险,赌一把算一把。珊西雅点头,向卧房跑去。
山穆打开门,见门外当真站了一个高精灵。他手脚都上有镣铐,形容憔悴,双手捧了个大盘子,盘里放有几小盘甜点,道地精灵口味。山穆身子侧开,让他进门,随手再施禁音法,心想:“今晚是来练习禁音法的了…”
精灵走到营火旁,将大盘子放在地上。接着又慢慢将大盘里面的小盘子一个一个拿出来放好。山穆一旁观察精灵举动,清楚看出他每个动作都故意放慢,眼光有意无意偷瞄客厅每个角落。这时除了班尼之外,其他人都已经从卧房回到客厅来。大家在营火旁站了一圈,围住那精灵。准备若是他有什么不当举动,先绑了再说。
精灵摆好宵夜,又从腰间取出抹布一块,开始东擦西擦。众人看着他做这些动作,尽都没人说话。弄着弄着,这阵沉默渐渐让气氛诡异了起来。山穆跟顾德生对看一眼,决定出言试探。
“你给抓进碎骨地来多久了?”山穆问道。这显然不是什么闲聊的好话题,只是对方来此意图不显,一开头当然还是要以闇精灵的身分问话才好。
“三年。”精灵答道。他回答简短,语气难明,听不出他的情绪。
山穆心想要让他吐露真情绪,可得要讲点重话来激一激。“帮以前的敌人做这些低下的杂事,你心里不知道痛不痛快呀?”
精灵愤然转头大瞪山穆一眼,接着又低回头去擦抱枕,说道:“我没有帮着他们对付自己同胞,总算还对得起良心。”
山穆佯怒,一脚将精灵在擦的抱枕踢飞道:“良心?你为了活命而缩在这里,每天做这些违背你本愿的事情,你还算是有心吗?”
精灵霍地站起,对山穆怒目而视。山穆见他双手颤抖,手镣震得当当作响,看来是真怒。精灵强行压抑,怒抖道:“我有没有心,不需要闇精灵来评断。我一生处世遵奉图拿尔的教诲,为什么会落到这种下场我也无法解释。我只知道,我如今就只剩这颗心了。我的心绝对不是半兽人的凌辱,或是你的一句话,就可以随意夺走!你们这些闇精灵的走狗,来到碎骨地到底有什么对精灵不利的图…”
精灵激动之下,却突然张大口说不出话来。众人见他如此,随他目光而去,见到他所面对的莉莉雅也同样是满脸惊讶,张口难言。便在这时,班尼所在卧房之门“啊”的一声打开,只听班尼叫道:“康秘克李!”
精灵听此叫声,全身大震,身上镣铐大响。他一转身面对这个终于见到面的闇精灵大使,面上表情变得更是难以言喻。欢喜、愤怒、哀伤、狂乱各个强烈情绪纠结在精灵脸上,一时之间让众人都难以反应。康秘克李慢慢手指班尼,一丝泪光在他几近疯狂的眼中落下,他道:“你…”
班尼喜形于色,走上两步道:“我是艾皮索德呀!”
“我认得你是艾皮索德!”康秘克李右脚一踢,地上大盘子翻飞而上。他一手抓住盘缘,另一手取下黏在盘底的小菜刀,猛然便向班尼狂扑过去。班尼惊愕之余,本能反应向旁一闪,顺势便要夺刀。康秘克李激动力大,班尼刀没夺成反而手臂还被给划上一条伤痕。康秘克李脚镣所限,动作不灵,但他疯狂的攻势可让班尼应付忙乱。他边砍边吼叫:
“班尼?艾皮索德!枉费我们还一直把你当作心目中的英雄!老爵士们说你心术不正,我们都当他们是偏见错看!而这就是你对我们所有弟兄的回报!三年不见你,你居然…妈的闇精灵大使!”
他吼得太过激动,一脚跨出大步便让自己的脚镣给绊倒在地。三年来他一直期望着图拿尔圣堂能够得知他的下落,派兵来救。幻想中杀进碎骨地的部队自然就是这位图拿尔最年轻的英雄、自己曾愿意舍命跟随的偶像所率领。如今见到偶像变成邪恶精灵,还来到碎骨地阴谋叛变,简直是把他生命所余的唯一寄望给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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