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倒飞的二人轰然坠地,半天不见动静。
猛地翻身而起,李笑远远地望着两名黑衣人染血的胸口,良久,见他们没有反应,心中猜测,二人多半是已经身亡了,毕竟,他们只是两位凡阶九层武者,境界差距摆在那里,若换做一品武者,早就避开了。
小心翼翼地走到二人尸体旁,俯身摘掉他们脸上的面巾,李笑看到了两张黝黑、沧桑的中年面孔,仔细搜索二人全身,除了两把匕首,十几两碎银外,再无任何线索,究竟,是谁派他们来杀自己?又为何知道自己的位置?
“只派出两位凡阶九层武者,说明对方知道,我武功尽废的事情,如果用玉牌联络的话,万里之外得到这个消息,也只是片刻功夫,想必,如今整个大宋国,恐怕已经有很多人知晓,我被废去修为,驱逐出全真剑派,就算远在边关的侯爷父亲,只怕也早早的得到了消息。”
“这样一来,可就难查了,是全真剑派?京城?亦或是天师门?只是,当日在天选之地内,他可是将在场所有天师门弟子都灭口了,应该不会走漏消息吧?难道是曲婉柔告诉他们的?”
李笑想来想去,不得其解,只好收了匕首和碎银,徒步赶路。
他的运气不错,走了没多久,后面就有一行百人的商队浩浩而来,队伍里的商主听说他想搭车,见他也不像歹人的样子,便答应了请求,让人牵来一匹马给他代步。
商队的商主是位身穿蓝色锦衣,头戴黑色方巾,嘴上留着八字胡的中年胖子,此时,他正与李笑并排骑行,看到他一身朴素青衫,上面占满了灰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小兄弟,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可是来凉州城寻亲?”
“嗯。”李笑点头道:“不过,不是去凉州,而是去京城。”
“哦。”中年胖子恍然,“京城距离凉州,还有一个州的路程,小兄弟独身上路,可千万要小心,最近路上不太平。”
“多谢刘叔提醒。”李笑洒然笑道:“对了,刘叔可知,最近国内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大事?”胖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听说北原蛮族,又开始侵犯我大宋边疆,不过,有镇远候镇守,我们并不担心,对了,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镇远候的儿子,小侯爷参加门派试练的时候,贪生怕死,害死了百位同门,现在他被全真剑派驱逐,还被废了武功,要不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他早就……唉,镇远候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废物儿子!”
“嗯……还有大梁国的小王子,来我国求取公主……”
中年胖子一路侃侃而谈,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商队抵达凉州城外时,恰逢城门将要关闭,见状,他们急忙加快速度进城,不料,却遭到守城士兵的阻拦。
无论众人怎么辩解,守城士兵好像吃了铁一般,说什么也不让商队进城,说是错过了时间,必须等到第二天早上,除非有郡守手令,否则就得等到明天。
就在大家暗骂时运不济之时,前方关闭一半的城门再次打开,一队二百余人黑甲骑兵,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地冲出城门,路过商队的时候,为首一名身穿黑甲,罩着铁盔,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将领,扫了中年胖子和李笑一眼,旋即勒马,整支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利落地跳下马背,黑甲将领一路小跑,来的二人面前,单膝下跪,抱拳道:“末将李运!奉侯爷之命,恭迎少爷回京!”
“李运?”
李笑脑海中闪过关于李运的信息,他是镇远侯府的家将,大宋新晋青年将领,出生平民,骁勇善战,有勇有谋,颇受父亲宠信,并有意收做义子,重点栽培,不过,这李运看他的眼神,却是充满鄙视,似乎对他很有偏见。
“原来是李大哥!”李笑搀扶起李运,笑道:“既然父亲让你来接我,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的事情吧?”
“略有耳闻!”李运点头愤愤道:“那全真剑派,真是不识抬举!仗着自己是五大派之一,就目中无人!还敢废少爷的武功!”说到这,他眼神冰冷,不屑道:“少爷放心!等北原战事平定,侯爷定会亲自上门,替你讨回公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李笑说着,扭头对身边目瞪口呆地中年胖子,抱拳道:“多谢刘叔送我一程,现在我要进城去了,你们想进的话,就跟着我们吧。”
“哪……哪里……小……小侯爷,客……客气了……”中年胖子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身后众人也是一片呆滞,眼前的少年,居然就是之前,他们正谈论的镇远候之子,那个贪生怕死的废物!
“快!快跟小侯爷进城!”毕竟是商主,什么风浪都见过,短暂愣神后,马上呵斥众人随同铁骑进城。
“恭迎少爷回京!”见李笑大步走了过来,骑上一匹神俊非凡的战马,黑甲骑兵们立即抱拳行礼,声音震天。
“嗯,大家辛苦了!”朝众点头示意,他策马慢悠悠地进了凉州城。
第二天清晨,李笑从驿馆走出,登上准备好的马车,在三百铁骑的护送下,直奔京城而去。
十天后,众人终于抵达京城,由于京师不允许地方士兵成群进入,所以,李笑只带了二十位黑甲士兵进城,剩下一百余人,全部去了驻守在城外的黑骑营报道。
大宋的都城,一点也不比大秦皇城差,甚至还要繁华,街道两旁,楼阁店铺林立,茶摊、果摊、杂货摊随处可见,道路上更是挤满了人,官吏、摊贩、妇人、小姐等等,还有那一顶顶华丽的骄子,充满异族特色的商队,各种吵杂的喧嚣声,融汇在一起,形成一副盛世美图。
李笑等人骑马来到镇远侯府的时候,门口围满了百姓,对着里面指指点点,也不知在谈论什么。
顺着众人所指望去,但见一名白衣女子,傲然挺立在侯府门前,冷冷地盯着前面几步外,一位白须青衫老者,二人的周围躺着十几名哀嚎不止的护卫。
这白衣女子,李笑不认识,门口的青衫老头,他一眼就认出,正是镇远侯府的管家,朱福。
“福伯,怎么回事?”李笑跳下马背,快步迎了上去,皱着眉头,看向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侯府护卫。
“少……少爷!”朱福一愣,旋即喜上眉梢,仔细打量着李笑,泪眼朦胧道:“少爷!你回来了!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在全真剑派没有吃好?”
白衣女子闻言,审视李笑一番后,讶异道:“你就是李浩?那个坑害全真剑派的废物?”
“阁下是?”李笑皱眉,看向眼神轻蔑,带着笑意的白衣女子。
没等白衣女子回话,朱福就附在李笑耳边轻声道:“少爷,她是我们大宋五大门派中最强的,青莲门弟子,平阳郡主的师傅,这次来是为了替……替平阳郡主退婚!”
“退婚?平阳郡主?”李笑皱眉,记忆中,这具身体似乎没和平阳郡主有接触,又如何会有婚约呢?
“少爷,你有所不知。”朱福有些心悸地瞥了白衣女子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和平阳郡主的婚约,是十三年前,你们还是孩子的时候,侯爷与襄阳王定下的,本来以你的资质和身份,襄阳王府、青莲门都挑不出理由,现在你被……总之,他们有了充分的理由,退掉这门婚事。”
犹豫须臾,朱福继续道:“少爷,平阳郡主的师傅,也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她在青莲门地位不一般,说句难听的话,就是她当场杀了我们,她也不会有半点事,侯爷也拿她没有办法,如今,她代表徒弟来此,显然是铁了心要退掉这门婚事。”
“竟有这种事?”
李笑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原来,襄阳王府和青莲门早就想退掉这门婚事,担心同时惹怒了全真剑派和镇远侯府,一直隐忍至今,现在自己被驱逐,武功尽废,他们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仗着有大宋第一门派撑腰,无所顾忌,强行上门退婚。
不过,即使他们不上门,李笑以后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也会与襄阳王府协商解除婚姻,既然对方专程找上门来打脸,那么,就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把婚事给退了,如果自己服软,退了这门婚事,那么以后,镇远侯府还有什么脸在京城立足?
白衣女子静静等待,青衫老者将事情经过叙述给李笑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她冷冷道:“你既已知道整件事的原委,可有打算?我来这里可不是和你商议的,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必须退掉婚约!否则,我今日就灭了镇远侯府!”
第七十三章 找上门来!()
“苏冰清!”李笑咬牙望着苏冰清消失的地方,睚眦欲裂。
“清虚道长!”瞥见老道的身子晃了晃,他迅速跑了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老道,感激道:“多谢道长仗义出手,救我侯爵府免受血光之灾,此恩,晚辈记住了!”
“小事而已。”老道勉强站直身子,虚弱道:“李公子不必言谢,这几天,你就在府里不要出来,一会儿,禁卫军会来接管侯府的守卫工作,公子大可放心,只要不出侯府,自然不会有事,贫道刚才大战的时候,受了点伤,需要回去调养,告辞!”
他说完,扭头就欲离去。
“道长且慢!”李笑急忙叫住了他,让人牵来一匹马给他代步,对方也不推辞,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目送老道消失在人群中,李笑回头对愣神的朱福道:“福伯,将护卫们的尸体清理一下,从库房多拨些银两,给死去的护卫,还有,吩咐侯府内所有人,这天不要外出,苏冰清那个女人,敢留下狠话,定然不是开玩笑。”
“是!少爷!”朱福点了点头,命令府里的下人们,清理门前的尸体。
如老道所言,没过多久,一行百人的皇城禁卫军匆匆赶来,将侯爵府围得水泄不通,同时送来皇帝陛下口谕,命侯府众人,近期不要擅自出门走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天过去了,次日晌午,原本喧嚣的侯爵府,变得异常安静,从昨天,少爷回到府里,到今天早上,侯爵府内已经接连死了十几人,多数是负责采购的下人,出门不到半步,就被人莫名其妙地削去了脑袋。
现在整个侯爵府,人心惶惶,再无昔日风光。
此刻,李笑正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地上,被白布盖住的十几具尸体,短短一天时间,侯府就死了十几人,但凡是从府里出去的,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被一剑斩成了两段,手段残忍,歹毒至极。
再这样下去,府里的护卫、下人们,非得被逼疯不可。
“少爷!”就在这时,老管家朱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少爷!外面来了一人,她自称襄阳王府,平阳公主的贴身丫鬟,要见少爷你。”
“平阳公主的丫鬟?”李笑眉头一皱,心中疑惑,“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她派丫鬟来做什么?”
“带她去侧厅。”思索片刻,他对朱福吩咐一句,转身朝偏厅走去。
……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御花园凉亭里,一位身穿龙袍,带头珠冠,腰缠玉带,体态微胖,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凉亭内,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棋盘,陷入了沉思。
他对面,坐着一位须发半白的老道,正是昨天在侯爵府门前,救下李笑的清虚道长。
半响,中年男子抓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口中缓缓道:“皇叔,昨天多亏了你,否则,李家那小子和侯爵府一干人等,在劫难逃。”
“陛下客气了,贫道身为皇室子孙,就算陛下不说,为了大宋江山,我也会出手相救。”老道望着棋盘,神色从容,摇头道:“可惜,我中了那个妖女的奸计,她虽然答应,不会杀入侯府,但留下狠话,不让侯爵府里的人,踏出府门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哼!”宋武宗目光如炬,愤慨道:“这个青莲门!真是太胆大妄为!竟敢光天化日,杀上朝廷重臣的府邸!今日他们敢这么做,明日就敢杀上内廷!此门派不除!大宋皇室难安!”
“陛下。”老道慌忙劝慰道:“青莲门势大,现在的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需静待时机。”
“皇叔说的是。”宋武宗收敛怒容,端起旁边茶水抿了一口,忧心忡忡道:“看来,镇远侯府与襄阳王府的婚事,注定是不可能了,哎,昨天镇远候用玉牌联系朕,说了些草原蛮族的动向,还有提及了六公主。”
“六公主?”老道愣了愣,“莫非,他想向陛下提亲?”
“嗯。”宋武宗不置可否道:“他虽然没说,但朕知道他的意思,他的儿子被废,这辈子多半也就这样了,有个驸马的身份,后半辈无忧,所以,朕想问问皇叔,你觉得此事……”
“陛下!不可!”老道坚定地摇头道:“镇远候的儿子,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名声就不好,虽天资不错,但现在已经是废人,将来不会有多少成就,而六公主,天资卓越,根骨极佳,悟性又远超常人,如果花心血培养,不出意外,将来必定又是一位绝顶高手!让她嫁个一个废物,实在不妥!”
“皇叔说的不错,朕也是这么想。”宋武宗点头,“可是,镇远候与朕从小一起长大,对朕忠心耿耿,为了朕的一句话,将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边关,就连她妻子……朕对不住他,如今,他只剩下一独子,被人废了不说,还差点让人在家门口给杀了,朕……哎,面对此事,朕也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想要解决这件事倒也容易。”老道捋着长髯,自信满满道:“镇远候此举,无非是为他儿子后半辈子着想,陛下可以保持,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态度,先下旨,册封他儿子一个官职,把他送到偏远、安全的地方呆几年,等他回京的时候,公主差不多已经选好了未来驸马,到时,木已成舟,届时,陛下再封爵位给他儿子,从诸王中选一位郡主赐婚,想必,他也不会说什么。”
“不错!”宋武宗眼前一亮,沉吟道:“可是,封什么官给他儿子呢?太小的话,根本压不住地方官员,太大的话,又会惹起朝中非议,最终要的是,必须绝对安全,放眼整个大宋,还有比京师更安全的地方吗?”
“陛下无需多虑。”老道微微一笑,道:“陛下可记得三百年前,大宋第一门派,龙虎山?”
“龙虎山?”宋武宗一怔,皱眉回忆道:“听说,龙虎山是当时,江湖第一大派,其他四大门派被压得喘不过气,后来,四派联合袭杀下,用了三年才将他们彻底消灭,正是因为这件事,我们皇家暗中扶持的天师门,才有机会崛起,取代龙虎山,成为江湖第五大门派,但,此事和镇远候的儿子,又有什么关联?”
“陛下说的不错。”老道颔首,赞同道:“龙虎山虽然被灭,但在先帝的帮助下,逃出一批人,他们被先帝送去了蓬莱海域,在那里重新建立宗门……”
“自古以来,蓬莱海域就盛产各种灵草,资源丰富,一直都是我大宋和周边诸国,眼中的肥肉,谁都想将其占为己有,至今却无一国成功,我大宋也不例外。”
“当年,先帝救下龙虎山道士,暗中送去蓬莱海域,企图培养出一个庞然大物,为以后攻占蓬莱做准备,谁知,龙虎山的道士们元气大伤,人才凋零,再也无法恢复往日风光,就算将他们放在蓬莱岛,也只是普通小门派而已,先帝,知道事不可为,就放弃了他们。”
“不过,我大宋皇室与龙虎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