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迹部景吾和日吉若的目光双双望过去,三条樱子抬手揉了揉额角,表情隐隐崩溃,“那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吃撑了吗?”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日吉若看了迹部景吾一眼,抽了抽嘴角,“毕竟西门总二郎麻烦缠身,怨不得他们这样认为。”
“好吧——那就去赴约。”三条樱子笑了笑,满不在乎耸耸肩,“我可什么也没做哟~”
迹部景吾还来不及生气就看见日吉若表情微微抽搐,“接下来是周末,道明寺司一定会拿借口请部长和你到他家别墅度假,月森瞳也会在…”
“然后凶手也会在。”三条樱子极其自然的接下去说道,眉梢挑高,“嗯哼~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死几个人都无所谓,凶手抓到就算赢。”
“那就去赴宴吧——我没所谓。”三条樱子笑眯眯的打个响指,“生存亦或者死亡,活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你还真是笃定啊喂!迹部景吾已经说不出话来。
☆、PS:这卷会比较长。
接下来一路无话;乘坐的轿车行驶在车潮汹涌的马路上,车厢内安静得近乎肃穆。
迹部景吾正襟而坐,面朝前方一言不发,挺直的脊背将身侧蜷缩在座椅深处的三条樱子挡得严严实实,不肯留给日吉若任何可趁之机,连投射而去的目光都禁止。
目的地是电话里约好的;道明寺司订下的地点,此时路程已过去三分之二;再用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抵达。
车窗外暮色降临,迹部景吾从眼角余光里看到三条樱子半仰着脸望着外面;不知是想着什么神情有些怔忡,路边向后掠去的灯线打在她头发上,绣出模糊轮廓;层层叠叠的阴影里那张淡白面孔水墨画一样,轻轻浅浅,仿佛一个不留神就消融散去。
心头微微一跳,迹部景吾的手不听使唤的伸长,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凤眸眯了眯,险险遏制自己将她禁锢在臂弯的想法,嘴角勾起,“想睡了?”
“嗯嗯~”她摇了摇头,眼神仍是有些涣散,“只是想不通一些东西。”微微挺起身体,眼珠子呆滞的转动一圈,落到一处,“其实没什么。”
迹部景吾的目光飞快睐了她注视的方向一眼,忽而冷笑,“你有话就直说,既然怎么也想留下来,听到刺耳的话自然也是要一笑置之…”
说到这里迹部景吾故意停下来,微微偏过头,眼神若有所指,“你说对吧?日吉。”
日吉若满脸漠然,目光却凶狠而明亮;迹部景吾眉梢轻挑,哼了一声,扯着嘴角回了对方一个假笑,正想开口耳后就传来三条樱子的叹息。
“你们两位不合拍也别拿我做借口,这样我很难办啊~”
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烦恼,说话时拍拍他的肩膀,“换位置,我坐中间,趁着还有点时间盘算下,我们这里可不能闹起来,没得便宜别人。”
“你说是吧?景吾。”她把脸凑到他眼前,笑嘻嘻的一副痞赖模样,“呐呐——”
好吧~既然你这么兴致勃勃…迹部景吾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眼角横了日吉若一眼,无声告诫对方,‘你给我安分点。’,随即起身将自己和三条樱子两人的位置换了个。
片刻忙乱之后,三条樱子挨着他,面对着日吉若,语气无比热切,“既然彼此的目的算是殊途同归,就让我们坦诚相对。”
“我看不出你的诚意。”日吉若冷哼一声,神情有点难看,“我自认比较鲁钝,听不懂三条学姐你一语双关的措辞。”
“诶?亏我一直以为自己国文水平还算不错。”被讽刺的三条樱子满脸不以为意的笑笑,“好吧好吧~我说得直白些,不耍嘴皮子。”竖起左手食指摇了摇,“日吉学弟可不许计较我说话
难听哟~”
“你带来的消息,是真的示好呢还是打算解除我的防备之后另有所图?”
她话音刚落,日吉若的眼神遽然变冷,“有区别吗?”薄唇抿得死紧,暗金瞳眸深处有些阴暗的凶狠。
………
车厢内的温度似乎开始下降,气氛变得险恶。
日吉若和三条樱子彼此对视着俱是沉默不语,静静作壁上观的迹部景吾缓缓眯了眯眼,却没有出声惊扰;过了一会儿,三条樱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嘴角,复又转回去。
“当然有区别。”三条樱子压低声线,慢条斯理说道,“你示好,我可以不接受却必须承一份情;你别有所图,我可以将计就计。”
她的语调平淡无起伏,认真品味起来却有别的什么东西深藏在其间;相信日吉若也听出来了,因为迹部景吾看到素来不动声色的少年微微睁大眼睛,双瞳内飞快滑过一丝异样神采。
“我说的你就深信不疑?”日吉若的声音微微颤抖,冷峻的脸庞浮现一丝波动,“你会相信?”
“那是当然,因为没有人可以瞒得过我。”明明算是极自大的宣言,三条樱子却说得理所当然。
是呢~能骗过三条樱子也算是一项壮举,瞟了满脸惊愕的日吉若一眼,迹部景吾垂下眼睫,片刻之后果不其然听到他已经预见的答案。
“我是在讨好你。”日吉若的语调生涩而僵硬,随后发出类似于恼羞成怒的闷哼,接着沉默下来再不说话。
迹部景吾无声的笑起来————三条樱子的行事真真是…任谁都无法预料,她这般逼迫日吉若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还是在向他表明立场?
真是白痴,明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吃醋,不自在是会有,但是还没到无的放矢的程度。
她明明知道,笨蛋!
是因为…她对他的心情也如他一般吗?那样患得患失,然后做出大失水准的举动…他可以这样认为吗?
心头微微一荡,迹部景吾强忍住抬手将人捞进怀里耳鬓厮磨一番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身体动了动悄悄往三条樱子那里又靠近少许。
他的动作被她察觉,背对着他的脸转过来,也不知怎地神情微怔,脸颊忽的红了红,然而她又飞快的扭过脸,对着日吉若说道,“等我看过资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答案。”
言下之意,就是她承对方的情了。
日吉若的神情呆滞片刻,暗金眸子蓦然变得明亮,那样出自内心的喜悦令得周身的冷硬瞬间柔软下来,也同样使得迹部景吾有些不豫。
暗金与灰紫两双眸子隔着三条樱子在半空彼此对视,有无法言明的情绪掀起波澜汹涌,然而这些异样三条樱子
似是毫无察觉,她侧身从座位后方捞出迹部景吾扔在那里的文件夹,打开后低着头细细翻阅。
迹部景吾瞪了因得偿所愿而显得喜不自胜的日吉若一眼,随即收敛心神,凑近三条樱子和她一起研究那份资料。
………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三条樱子自己也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迹部景吾相信无论日吉若抱着何种心态,至少他给的资料是三条樱子需要的。
所以,他才没有吃醋,哼!
三条樱子看东西很快,几乎一目十行,文件夹里的资料颇有些厚度,她却没花太多时间,大部分都是一眼带过,全部翻完之后又回头挑出几张细细审视。
迹部景吾也不管她看什么,只是在一旁捡起被拿出来对她没用的纸张以自己的角度分析。
日吉若给的明显是警方内部档案,包括现场描述,旁人口供,尸检报告,以及证物描述;没多久迹部景吾就从其中分出他感兴趣的东西。
一是证物:酒店浴室那桩案子里,引发三条樱子怒气的黄棕色玻璃瓶,与,之前没有出现的被警方怀疑是杀人宣言的标志…
'洛丽塔'组合相关恐吓与杀人案件都出现的,被活生生剥下来的动物皮。
“这是…月森瞳收到的那份?”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迹部景吾把目光投向日吉若,“还有谁收到?照片上不止一张皮。”
“西门总二郎向清水晶子求欢那晚出现一次。”日吉若淡声回答到,眼神却依旧停在三条樱子那里,神情专注,“海岸边那幢废弃屋内发现一张,警方怀疑那是第一现场。”
“检测出的血迹DNA还在对比,结果出来才能知道是谁。”
“不是远野萌?”迹部景吾一愣,低头抓起另一份资料,翻了翻,攒紧眉心,“…或者是清水晶子。”
报告显示酒店浴室流淌的血液量几乎能挤干远野萌,那么…就该是舞台高空的清水晶子。
扫了眼印在纸张上的现场照片,迹部景吾随即被那其中的阴森恐怖刺得心跳加速,无论凶手是谁,这样的手法都不是‘冷血’就能形容。
那已经是一种病态了吧?
“做这种事的人有一定程度的医学知识,至少要能熟练掌握肌理生理生长纹路。”还埋头研究的三条樱子忽然冒出一句,停了停又继续说道,“冷静、细心、无罪恶感,还有深度不定的强迫症。”
什么意思?日吉若飞快抬起头望着迹部景吾,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看到对方的惊愕,随后双双把注意力放到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语的三条樱子身上。
………
“看着我干嘛?”三条樱子抬起头,神情似是茫然,“哦~”
象是反应过来,她挑了挑嘴角,漫不经心的笑道,“那些证物照片。”低头从纸张堆里翻出一份,扬了扬。
“几张动物皮摆在一起拍照就很明显了,第一刀下去的位置,肌理皮革剥除的走向,都几乎看不出差别。”
“连长度也一样,下肢那里,没看出来吗?被切掉了,我想两名受害者也是。”她歪了歪头,脸上露出接近深思的神情,“是不能忍受瑕疵,也可能是习惯。”
“这算不算突破点?”三条樱子的目光移到日吉若那里,“警方应该早就开始盘查了吧?不要忘记算上半途而废的啊——”
“你怎么肯定?”日吉若淡淡的反驳,“或许凶手自学成才。”
“哦~就算你说得对,药理反应也能自学?拿自己做实验么?”三条樱子不为所动的挑了挑眉,将手中的纸张随意一扔,垂下眼睫,“西门总二郎的药理检测毫无异常吧?那不是违禁品只是肾上素激增而已,他所用的东西持效时间很短,要算得刚刚好很难。”
“那个黄棕玻璃瓶里的东西是你配制的吧?”日吉若的语气冷下来。
“可它封存在警方证物科。”三条樱子蓦然抬头,眼神毫不退让,“是岛川深介偷出来的吧?在他被捕之前就埋下的暗线,你责问我有用么?”
日吉若的表情一顿,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沉沉叹息似是妥协的开口,“毫无意义的事就不说了,算我的错。”
暗金瞳子眸光微闪,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两名受害者…”
“死了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活着的人。”三条樱子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回答,“今天舞台上出意外的伊藤由纪和冈本奈美…”
“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日吉若接下去说得异常顺畅,“并且成功了,那两人送医中途死亡。”
怪不得!怪不得警方与道明寺司他们都如临大敌,迹部景吾这才恍然大悟,如此算来已经死了四个人…目光停在低声讨论的日吉若和三条樱子身上,灰紫凤眸慢慢眯紧。
‘既然你要听实话,我就告诉你,‘独角兽’想要的结局绝对不只是撕裂靠近它的不纯洁的生物而已,设局之人可没有那么善良。’
记得三条樱子是这般‘坦言’。
那么…迹部景吾细细回想彼时三条樱子的表情,良久,忽的一惊,张了张嘴却在看到日吉若时复又猛地一凛,将已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三条樱子必是已经知晓凶手身份,这点迹部景吾毫不怀疑,她想做什么他没办法阻止,可是…听那句话却是大有深意。
‘独角兽’想要的结局,和设局之人…按照迹部景吾的理解,三条樱子的意思‘独角兽’
和‘设局之人’不是同一人吗?
如果‘设局之人’是岛川深介…那还好,反正已经是死人,三条樱子要对付的只剩下‘独角兽’,可若并非所有人猜想的,设局者另有其人…
迹部景吾抿紧嘴角,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特别是当看到三条樱子有所察觉的拨冗睐了他一眼时,他被她眼底的层层杀机惊得浑身一颤。
她此刻的善意并非承了日吉若的情,她是在将计就计!双重谎言!
………
等到约定的地点已然在望,一路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两人终于消停下来,日吉若慢吞吞整理着散落的卷宗,眉宇间褪去冷淡,显得很温和。
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融洽,只有迹部景吾的心头沉甸甸的,当然,他没有将异样表现出来仍是摆出阴郁且无力阻止的纠结表情,相对的,日吉若的笑容越发轻松甚至透出自得。
阖上文件夹,日吉若避开迹部景吾的注视,貌似无意的靠近三条樱子,“我还以为你将来的理想是国际警察。”
“嗯?为什么这么问?”抬手挽起鬓边散发的动作一顿,三条樱子满脸的莫名。
“你跟我讨论的与其说是分析,不如说是犯罪侧写。”日吉若的声音压得很低,暗金双瞳内神采莫测,“如果不是以警察为职业理想,你是为每次都安然逃脱做准备吗?”
三条樱子的神情有片刻怔忡,定定看着日吉若,半晌,嘴角弯了弯,“我的理想更高哟~”
说话间她的眼神斜睇过来,嘴角的笑意加深,红唇轻轻张合,慢吞吞一字一句说道,“诱使警察犯罪,逼疯心理医生。”
迹部景吾的瞳孔骤然缩紧,他看到她眼底有波澜翻腾不息,深刻的恨意、滔天的血海…或许是无意识的,她流露出狰狞而凄厉的怨毒,仿佛刹那间恨不得毁灭所有。
是什么样的遭遇令得她连隐藏都来不及?!迹部景吾猛地一愣,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三条樱子已然回过神来,涣散的瞳眸恢复了先前的淡漠。
许是自知失态,她飞快避开他的目光,掩饰一般笑道,“至高理想呢~”
日吉若不知是不是没有察觉她的异样,面上微微抽动,象是被噎到似的,眼神有些唾弃,“也就你会有这样扭曲的想法。”语气说笑似的略显无奈。
此时轿车恰好停下来,迹部景吾探手抓住三条樱子的胳膊,制止她继续粉饰太平,对着日吉若抬抬下巴,“去忙你自己的事,别疏忽大意最后哭都来不及。”
脸上笑意仍未散去,日吉若的眼神却蓦然沉淀下来,静静看了他几秒钟,恢复了平常的高傲淡然,“我会谨记部长的忠告。”
………
打开车门,身体探出车
厢,日吉若忽地又停下动作,头也没回象是自言自语说道,“殊途同归,你说的。”
三条樱子的呼吸凝重几分,随即沉声接道,“日吉若你记着,没有毫无缘由的罪恶。”
垂眼看着被自己圈在阴影里的三条樱子,迹部景吾听见她浅浅的叹息随着车门开启钻入的空气消失在暮色里。
不远处,道明寺司站在车门分割出来的小小景致里,迹部景吾起身跟着下车,眼角余光中发现挨着自己的三条樱子象是看到什么,眼睛微微睁大,露出愉悦的光芒。
迎着站在那里等待的道明寺司走去,看着对方由远及近的脸迹部景吾这才醒悟过来,下车那一瞬间三条樱子的眼神为何那般熟悉。
她看的或许是道明寺司,或许是半掩在对方身后的月森瞳,究竟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三条樱子的眼神,她是在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心目中的人选。
这次恐怕要象前几次一样,迹部景吾心下恍然。
………
“你们太慢了!”道明寺司粗声粗气喝道。
他话语刚落,象是约好的,他身后那幢建筑物里又走出另外几个人,领头的是美作玲和花泽类,余下几位俱是强壮的男子,看上去都是身手矫捷,气势彪悍且明显非善类。
迹部景吾眼角一跳,无声的扫了眼躲到日吉若身侧用怯生生的目光反复打量他和三条樱子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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