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那妇人在隔李淳风还有三四米远的时候就开始发飙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淳风,嘴中痰沫纷飞,直往李淳风走过来。
坐在李淳风旁边的萧守仁顿时间感到压力很大,那大肚子的伟岸身影速度变大,萧守仁赶紧站起身来,生怕自己坐着会被她的身影所覆盖住。
“你个死算卦的!臭算卦的,挨千刀的,都是你啊,要不是你乱算乱讲话的话我家男人怎么会死啊!你赔我男人啊!你赔啊!”这么一番大喊之后迅速就吸引了众多的看客。
这些人不乏好奇心,全部都围过来看热闹,想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有的人发现的比较晚,只听见这大肚子在那大喊赔他男人,心中就很好奇,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在大街上高声大喊要男人的呢?
等到一打听之后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有的人已经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的,上次争吵的时候他们就在这旁边看热闹,这次又碰巧赶上了,所以对于事情的始末是比较熟悉的,他们便在边上充当讲解的角色。
“这人怎么这样啊,命是她自己找人家算的,这下子算对了还要人家赔,难不成要说假话骗她不成?”有人听说了始末故事之后发着牢骚说道。
这句话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尤其是李淳风同学,他听到这话之后真的是有种冲出去拉着那人的手大声说声谢谢冲动。
这话音刚落就有人跳出来发表自己的不同意见,这个时候充分的显示了言论自由以及言论民主。
“话也不能这么讲,没准是这算命的胡说八道诅咒呢,把这可怜的女人诅咒成了这个样子,可怜啊,一个女人带着还未出生的孩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中间有围观的妇人怜悯地说道,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李淳风的身上。
李淳风听到这话之后真的是欲哭无泪了,怎么会这样子呢?自己明明是什么都没做错,怎么就成了诅咒别人丈夫的坏人了呢?她算卦还没给钱呢!我才是受害人啊!
李淳风的心声没有人可以听见,可是萧守仁从李淳风那委屈的脸上读懂了他那无奈加委屈,当时他没有吭声,他觉得这事情还得由李淳风自己解决。
别人也许可以帮得了一时,但是却帮不了你一世啊,总有什么时候要学会着自己应付问题的,应付的晚,应付的早总是有差别的。
“大嫂啊,这位大嫂啊,你男人没了我们也很难过,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弄死你男人的,这都是他的命啊,你不能把罪过加在我身上啊,我只是个算命的啊。”李淳风看见这妇人又哭又闹的,一下子手脚也有些慌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怪你?不怪你怪谁?都是你这个挨千刀的,都是你害的我们母子将来没有了依靠啊!你个挨千刀的!”那妇人却是不听了,一个劲的哭闹就是想要吸引更多的人过来,然后把事情闹大,这样也就好让李淳风赔多点钱了。
萧守仁看见李淳风手忙脚乱的样子之后便知道李淳风已经是乱了方寸了,于是走到李淳风的旁边,在耳边问道:“李老弟啊,不能让他这么闹下去,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你也别紧张,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让他明白事理或是知难而退。”
李淳风本来还以为萧守仁会帮点忙的,慌乱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看了萧守仁两眼,可是萧守仁坐在那一动不动,一点上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听到萧守仁的话之后李淳风也不再那么紧张了,想着萧守仁的话,在脑海中想了一下子之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妇人,看见那妇人一直喋喋不休一副决不罢休的样子,心中实在没底,只好又无奈地看着萧守仁,希望萧守仁能够帮到他。
萧守仁站回到原来的位置就看见李淳风那无辜的眼神又投向了自己,这眼神里面不仅仅是无辜还有那种求助的哀求,萧守仁叹了口气,知道李淳风是被人帮忙帮惯了,以前有刘文静帮忙现在又有自己如果哪天自己和刘文静不在他身边的话那怎么办?
萧守仁再次来到了李淳风的身边,轻轻说道:“淳风啊,每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即便今天我能帮你把这麻烦解决了,可是下次我和刘文静大人都不在这呢?你怎么办?有人的地方就可以算卦,算卦的时候就可能会有纠纷,有了纠纷之后就要解决纠纷,你应该试着自己解决啊。”
听到萧守仁的话之后李淳风微微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自己不能够永远火灾别人的庇护下面啊,以前有师傅,后来有刘大哥,现在又多了个萧大哥,可是这些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啊,自己终究还得靠自己解决问题啊。
想通了之后李淳风也就不在把希望全部放到萧守仁身上去了,顺着刚才萧守仁给的思路想了下去。
看到那妇人近乎癫狂的模样之后李淳风了明白了,这样子的妇人已经是很难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了,跟她心平气和的讲道理让她明白事理这肯定是没有办法的,是办不成的。
既然不能让她明白事理,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让她知难而退!
当李淳风想到知难而退这四个字之后脑海中一下子就闪过了许多的念头,能够在卜算这一行混到像李淳风这样子的人肯定是非常聪明的,只要经人一点拨什么都是水到渠成的。
萧守仁看着李淳风一直皱着眉头,对那有着身孕的妇人的指责也是不太在乎,很显然,那是在思考解决的办法啊。
这皱着眉头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没有用多少时间萧守仁便从李淳风的脸上看到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这位大嫂啊,既然你一味的说你丈夫是被我害死的,那么咱们就去见官吧!到时候好好说说你丈夫是怎么死的!”李淳风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寂静,谁也没有想到平时手忙脚乱的李淳风此刻竟是选择了见官这样子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第两百五十七章 千里迢迢埋于草木(六)
了解李淳风的人都李淳风此人算命卜卦的确是有一手,可是处理事情的能力就不敢恭维了,谁也没有想到李淳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这么激进的法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妇人听到李淳风的话之后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内容似的。
李淳风看着那妇人脸色越来越白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幸好萧守仁给自己一个好的启发啊。
“我说咱们去见官吧,只要一见官那么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官府的老爷说该怎样那就怎样!我李淳风绝无二话肯定照办,哪怕是要要一命抵一命我也认了。”李淳风有些硬气的说道。
萧守仁对于李淳风突然来的这一招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李淳风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该不会是自己不帮他所以他一下子就受不了干脆不争取了,直接见官把事情闹大吧?萧守仁有些无奈的想到。
可是萧守仁看了看之后又觉得不像,因为李淳风在那边笑眯眯地,一点都不像是郁闷或是生气的样子,此刻更像是什么奸计得逞的样子。
“你、、、看你算卦也挺不容易的,不为难你了,你出点安家费就算了。”那妇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之后对着李淳风说道。
李淳风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了,这下子都不等那妇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挥手拒绝了。
“这哪行呢,等下别人还以为我真的算命算死了人呢,这个黑锅淳风不能背,还是见官吧,用大隋的律法来决定,哪怕律法说要罚出我全部的家产,我也认了。”李淳风咬着牙一副很决绝的样子说道。
萧守仁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是李淳风的计谋了,因为那妇人的表情已经是越来越难看了,脸色也有些白了,应该是李淳风戳到了她的什么疼处了。
萧守仁把李淳风所说过的话回想了一遍,但是却一点思绪也没有,他一点也没有找到什么不妥的地方,现在事情看起来很怪,刚才一直喊着要去见官的妇人此刻好像怕极了见官似的。
“何苦如此呢,天天见面的,我也不是那种非要把别人逼得没法活下去的人,先生只要你赔一点安家的费用就可以了,咱这事就算是过去了。”那妇人口气一下子竟然好了起来,好的不像话,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李淳风是臭算卦的说是挨千刀的,可是这时称呼李淳风却是称呼起先生来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真是稀奇。
“哼!刚才还想着怎么狠狠宰我一把吧,这会儿知道李某的厉害了却还不死心,当真是无可救药,走,见官去,看看咱谁倒霉!”李淳风见到这妇人竟然还死赖在这不走,竟然还想在自己这弄钱,当真是有些生气了。
“算了,淳风啊,既然她愿意私了那就花几个小钱把这事掀过去吧,不要太计较,毕竟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一个将要出世的孩子日子也不好过。”萧守仁从旁边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给那妇人递了过去。
那妇人本来是想讹诈个几百两的,可是这会儿情况不一样了,这算命的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东西来了,不好收场了,能收到个十两银子那也是赚了的,想到这儿之后那妇人赶紧伸手把银子接了过去。
“这位嫂子啊,今天你接过了银子那么以后就不能再来闹了,这只是我给你的跟李先生无关,李先生算卦的精准那是无话可说的,不能坏了他的规矩,他既然帮你算卦算准了,你是不是也要把卦金给了呢?”萧守仁看到这妇人就准备回去了赶紧拉住她说道。
那妇人听到萧守仁的话之后有些不自然的从怀中摸了十个铜板出来,扔在了桌子上面。
那十个铜板一扔在桌子上面便失了平衡,一下子竟然滚动了起来,李淳风见到之后赶忙用手扑了过去把所有的铜板都扑倒,再慢慢一个个捡了起来。
那妇人走了之后人群也就慢慢地散了,没有热闹可看了当然也就离开了,又不管中饭,如果萧守仁或是李淳风大喊一声说为在这管中午饭的话估计还有些人真的就不肯走了。
“李老弟啊,刚才你怎么会突然间想到要拉她去见官呢?而且她还很怕的样子。”萧守仁待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悄悄问道
李淳风听到这话之后笑了起来,因为自己第一次靠自己解决了一场纠纷所以心中很高兴的缘故吧。
“萧大哥你有所不知的,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啊?怎么会是我的功劳呢?我可什么都没干啊。”萧守仁摊了摊手之后说道。
李淳风用手拍了拍萧守仁的肩膀说道:“没错,你是什么都没干,可是你的那番话启发了我啊。”
“啊?我启发了你?哪句话?”萧守仁好奇的问道,自己刚才貌似说了许多话啊。
“是你让我试着自己解决问题啊,我觉得萧大哥你说的对啊,你说不能让她明白事理那就让她知难而退啊,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做的啊。”
“此话怎讲?”
“她刚才已经是想钱想疯了,当然了,当然了,也许这里面是有着些许,丧夫之痛在里面,那时候跟她讲什么道理她肯定是听不进去的,所以也就只好让她知难而退了。”李淳风笑着说道。
萧守仁点了点头,承认这个说法很对,只是他不明白这和接下来的见官有什么关联。
“那见官呢?”萧守仁不解的问道。
李淳风听到萧守仁的这话之后眉毛一下子就飞了起来,神采飞扬,似乎说到了什么非常高兴的事情似的。
“呵呵,是这样子的,上次算命的时候小弟不仅仅算出他丈夫要死于非命,更是算出来他丈夫是死于大军辕门之外!”李淳风笑着说道。
“上次没有听到你说。”萧守仁有些怀疑这是李淳风故意说出来忽悠自己的。
李淳风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是我不讲啊,而是那女人不让我讲啊,她都没给我机会啊,我话都还没有讲完她就已经闹了起来了,至于下面的内容你们当然都不知道了,因为我都还没有讲出来啊。”
听完李淳风的话之后萧守仁又有几分信了。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只不过是一个悲惨一点的命罢了。”萧守仁想到那女人要一个人拉扯大那个孩子,而且那孩子以后还要再继父的歧视下长大,心中就为他们感到可怜。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男人死的位置以及死的时间!”李淳风一脸的额高深莫测说道。
萧守仁听完他的话之后跟没听是一样的,他依旧还是不懂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死还和什么位置还有时机有关呢?
“呵呵,你想啊,他是死在大军辕门外的,什么人才会死在大军的辕门外啊?”
这个问题当然是难不倒萧守仁的,略微一思考之后萧守仁心中已经是有了答案。
“当然也是当兵的了,一种是犯了很大的军法,所以要在辕门外斩首示众,还有一种那就是战俘,有时候为了节约粮食只有把那些战俘全部在辕门外斩首了。”萧守仁回答道。
随着萧守仁回答完毕李淳风略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萧守仁说的没错。
“对啊,这还是很难判断那妇人的男人是什么人,可是只要再结合他男人死的时间就很容易猜到了。”
“哦?这难道还有什么古怪不成?”萧守仁依旧不解。
“死在几天前,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洛阳,还是死在辕门之外,这些天只有张将军的大营之中斩了一大批的战俘!”李淳风慢悠悠地说道。
萧守仁心中一惊,隐隐猜到了什么东西,但是还是不敢肯定。
“你说的张将军是张须陀将军?”萧守仁试探性的问道。
李淳风听到萧守仁的话之后点了点头,表示萧守仁说的没错,正是那张须陀的大军斩了一大批的战俘。
“全部杀了?”萧守仁又呆呆地问道。
李淳风也发现萧守仁有些不对劲了,脸色有些难看了。
“没错,全杀了,这两天才传过来的消息,其实这批战俘早就被俘虏了,可是一直在等圣上的圣旨,圣旨下了之后张须陀将军一直没有动作,就在大家都快忘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却是雷霆出击,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人都给砍了。”李淳风小声地解释道。
萧守仁听到这话之后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在卧佛寺的晚上了,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手中沾着满手的鲜血,那些红色的液体就那样顺着掌纹一滴滴地往下滴,啪嗒啪嗒地滴在自己的心上。
他已经隐隐觉得这些人的死应该是和自己有关的,如果不是自己出口多嘴的话这群人也许会因为喃无阿弥陀佛而逃过一劫,就是因为自己的另类解释所以这群人这群活生生的生命就那么消失了!
“那些被斩头的俘虏都是什么人?”萧守仁又问道。
李淳风听到这话之后脸色有些为难,他不想多说,可是看到萧守仁的脸色之后又有些不忍心,所以把嘴巴凑到萧守仁的耳边,轻轻说道:“杨谅的旧部!”
第两百五十八章 千里迢迢埋于草木(下)
李淳风的话很轻,字也很少,不多,五个字而已,可是到了萧守仁的耳中之后却完全不同了,响在萧守仁的耳中就像是扔进了一颗炸弹一般,那五个字也引伸出许许多多的东西来。
萧守仁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件事情会让杨若惜也插了一脚进来了,当初她似乎就说过这件事情关乎他的叔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也就难怪杨广下旨的时候会用一种谜语的方式来传递了,这样子的事情不能太过于张扬了,只能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法子来办,办得好没有差错那便自然是好的,如果说有人跳出来说这样不好而自己也却是辩解不过,那么就可以说自己的本意不是那样子的,把所有的事情推给执行者,说是执行者没有理解自己旨意。
当年杨广上位的时候一大批的人都淡出了朝野,有太子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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