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作对我实在是有些佩服,这个二鬼子的胆量确实无人可及,亡我名教之心也是一直不死。”
“矫枉过正啊,若是他肯把儒学也列入考核就好了。季高,我想去一趟苏州。”胡林翼突然披衣站起。
左宗棠被吓了一跳,“润芝,你去苏州?那是白费力气,李富贵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而且你的身体也经不起长途跋涉。”
“我的身体这几天觉得有劲多了,应该已经不妨事了,至于李富贵我觉得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你看辩论记录上的这些话,他不但讲道理,而且对道理的剖析还非常的明白,这个人非同一般,虽然出身草莽但是将来不可限量,我想他一直以来被一些腐儒攻击对我们儒家有些误解,我一定要去澄清一下,告诉他真正的儒生也是这个国家的脊梁,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湖北就拜托你了。”自从真正开始了解西方文明之后胡林翼就开始有些理解李富贵了,虽然他并不认为李富贵的所作所为就是对的,但是这样做起码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胡林翼觉得与李富贵沟通会比反对他得到更好的效果。
“不行,你的身体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就是因为你不肯好好的静养,身体稍有好转就要爬起来,这次又是长途劳顿,说什么也不行。”
“没关系的,你也知道坐江轮并不算辛苦。”胡林翼淡淡的说道。
“什么?”左宗棠吃惊的叫起来,“江轮?你是说要从石贼的地方上过去?这还了得?”
“我坐的是两江的轮船,石贼对这些商船一向不会留难。”胡林翼笑了笑。
“可是船到武昌的时候长毛会搜查的,如果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长毛里面没有人认得我,我只要不带可疑的东西是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你不是说李富贵胆子大吗,我要是不做出点惊人的事情难免会被他小视。”
“好,就算你能到苏州,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会劝他把儒学加入考核,只要他答应了我就站出来支持他的科举改革,到时候我上书支持李富贵,在湖北也实行新式科举。”
左宗棠长叹一声,“润芝啊,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伯琛就是因为出使西洋闹得身败名裂,每次我一想起他就心酸不已,可他说起来还是个人节操,你现在要做的比伯琛厉害上百倍,一世的骂名啊,你是真的豁出去了吗?”
“是啊,豁出去了,我的时间不多了,一生能做成这么一件事也就足够了。”
“不如我去吧,你的学识和才干都在我之上,现在连倔脾气都要超过我我实在有些不甘心。”
胡林翼笑了起来,“季高,你不够格啊,虽然你这阵子代湖北巡抚,但是真正的巡抚毕竟是我,而且我二十五岁就中了进士,所以如果由我来支持科举改革才有说服力,如果是你人家只会说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又拿我没中进士来挖苦我,我不管你了,你记住,一定要好好的回来,要是李富贵说不通就算了,不要和他硬来,实在不行咱们自己搞一套科举不也可以吗?”
胡林翼的长江之行算得上是有惊无险,为了不显得那么特殊胡林翼只带了一个仆人睡在筒仓。太平军在武昌的搜查只是例行公事,并不真正的检查客人的行李,不过看到手拿长矛的太平军从身边走过的时候胡林翼还是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外表看起来还是平平淡淡的,那个仆人是新雇用的,根本不知道胡林翼的身份,而且还有些傻头傻脑的,当然是浑浑噩噩的通过了关卡。
当李富贵听到湖北巡抚胡林翼求见他不禁吃了一惊,“胡林翼来见我,这时有些奇怪,他来见我为什么还要冯道你来引荐?”
“职道在家乡的时候受过胡大人的栽培,所以胡大人这次便装前来就找到了职道,胡大人只是想与总督大人私下见一见。”
“有什么事情呢?搞得这么神秘,你赶快请胡大人来。”李富贵虽然不知道胡林翼的来意,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一般,“难道胡林翼也想向我输诚,看来这个实力变强了就是不一样,不过他没有道理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跑来啊,总得先派个心腹把路子打通,还能为什么事呢?”
胡林翼这段时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脸上的病容吓了李富贵一跳,“润芝公舟车劳顿,你看脸色这么差,回头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李大人太客气了,我这不要紧,倒是大人的江轮坐起来很有意思。”
“江轮?”李富贵和左宗棠一样被吓了一跳,“难道胡大人是经过武汉、南京到这里来的?”
胡林翼微笑着点了点头,“能得此机会观察一下发匪也算难得。”
“不知润职公看了以后有何心得呢?”
“我和发匪厮杀多年,不过这次一见却不在如往日彪悍,倒是李大人的军队当的上虎狼之师。”
“润职公过奖了,今日看到您独闯虎穴的壮举,我相信大人的军队也不会差。”
胡林翼笑着摆了摆手,“哪里,差的远了,我从长江上走也是出于无奈,一方面我是私自前来不能耗费太多的时日,另一方面下官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若是坐江轮还能对付,走陆路恐怕就架不住了。”
“润职公急冲冲得前来一定有什么事情吧?”
“听说大人是个痛快人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这次是为了大人改革科举而来的。”
李富贵一愣,“怎么,润芝兄觉得我改革科举有什么不妥吗?”
“其实我对李大人进行如此改革的魄力和手段是十分佩服的,对于科举改革我也是一力赞成的,只是把儒学完全排除出去我觉得不妥当,我想澄清大人对儒生的一些偏见。”
“我不认为我对儒生有什么偏见。”李富贵当然不会承认他自己有偏见,实际上它的确不喜欢儒生,不过他还是准备把胡林翼施展辩才的通道先一步堵起来。“我这个人有些没心没肺,想要说服我必须用逻辑,而不能用感情,就像大人只身穿越长毛的领地让李某十分佩服,但是仅此而已,我佩服大人并不代表我认为大人的做法是正确的,所以希望您在劝说我之前巴说此种感情上的东西都去掉,顺便把举例也去掉,我只有在弄不清楚一件事物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才会借助例子。”
胡林翼一下子被李富贵唬住了,他的确准备了一堆例子想要说服李富贵,其中在文天祥身上更是倾注了大量的感情,所以一时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可举例?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办法穷举,你举一个先烈,我就能举出一个败类,我们这样永远也举不完,根本就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胡林翼有些明白李富贵说的逻辑了,“那用自然中的事物类比也不可以。”
“当然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放到一起岂不把人笑死。”
胡林翼叹了一口气,“既然李大人认为自己对儒生并无偏见,那我能问一下大人究竟是怎么看待儒生的吗?”
“这个嘛,”李富贵微微一笑,他决定把话题从儒生那里引开,,“大人觉得做官最重什么?”
看到李富贵不答反问胡林翼不禁一愣,“德才兼备,虽然我认为德仍然要高于才,但是才也不可或缺,这正是现在科举的问题所在,但是大人的改革计划则完全把德忽略了,我觉得这是另一种错误。”
“胡大人说的是,其实兄弟我并不是不讲究德,只不过我认为德是没有办法通过一张纸来考核,考察一个人的德行应当看行动,而不是看嘴。在我设计的科举体系里,通过科举并不能像以前那样一步登天,中状元、招驸马这样的好事是不会再有了,通过科举的人还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们的品德和才能。”实际上李富贵真的不太在乎官员的品德,他从来对自律缺乏信心,不过对胡林翼就不能这么说了。
对李富贵的这种观点胡林翼也有一定的认同,不过并不能就此让他放弃对儒学的执著,“李大人说的是,不过在入门的时候我们还是应当强调品德的重要,否则老百姓就会认为作官不需要有好的品德,这对教化实在是很不利,所以我还是恳请大人能把儒学作为考核的一部分。”
李富贵对这个观点很不以为然,“胡大人恐怕说错了吧,教化百姓最重要的是身体力行,向我们现在这样只是把高风亮节放在嘴上对教化百姓没有什么好处。”
“李大人说的的确有理,但是做固然重要,可是说也不能偏废,我承认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光说不做假把式,但是大人也不能因此就把它改成光做不说的傻把式吧?”
“胡大人是说我矫枉过正了。”
“正是此意,如果大人能够把儒学列入考核内容我胡林翼第一个站出来替大人的新政摇旗呐喊。”胡林翼知道跟李富贵要讲一些实在的东西,否则很难谈得拢。
这个提议倒是让李富贵心中一动,胡林翼在湘系的人马里声望颇高,此人文武双全,能诗能文,为官清廉,而且很重视教育,倾其所有在益阳石笋瑶华山修建了箴言书院,名声远比曾国藩那个剃头匠要好,如果有他的支持不但湖北可以面貌一新,而且湖南这个堡垒也有可能被攻克,“科举改革的事情如果能有胡大人襄助那实在是太好了,大人既然执意要在新科局中加上儒学考核我就卖大人一个面子,您看这样做如何,我们加上一个思想品德的考核,里面不再死背四书五经,一般说来我会拿一个社会上的现象让大家分析,当然这个时候生员可以随便用哪一种观点来分析这种现象,儒兵法道都可以,那些留学生也可以用伏尔泰、卢梭的观点,最后要提出解决之道。既然儒生认为半部论语就能治天下那他们面对这些问题自然是牛刀小试,考出高分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这也算是考量了品德和教化的能力,胡大人觉得意下如何呢?”
胡林翼心里叫了一声苦,李富贵理论联系实际的做法他非常赞成,但是他也非常清楚让那些读死书的儒生去半部论语治天下简直是笑话,就在他沉吟的当口李富贵趁机敲了他一下,“胡大人,朝廷取士实在是天下能否长治久安的根本,现在列强对我中华虎视眈眈,他们和以往的那些鞑子可不一样了,若是现在我们还不肯任人唯贤的话那用不了几十年我们都只能给洋人做奴隶了。这个滋味不好受,我是深有体会的,我们现在无法自强,所以我只好作二鬼子向洋人学,但是我希望我们的后人用不着再用这样的手段来自保。开科取士是国之重典容不得私心在里面啊,无能之人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混进来。”
这一番话正说中胡林翼心虚的地方,“李大人教训的是,胡某惭愧,就按大人说的办吧,但是这个道德考核如何评判呢?”
“是啊,道德考核最难评判,所以我本来是打算用工作中的实际表现来作为衡量标准的,不过胡大人认为这样做会给百姓一个轻德的误解,所以特地加上这么一项。所到评判其实也不难,只要言之成理不要弄一些假大空的东西出来就算合格,如果分析的贴近现实,最后的解决方法设计巧妙就可以得高分。我觉得这只是一个面子上的东西,是考给那些老百姓看的,毕竟一个人写得头头是道并不能代表他真的就能做,我们主要还是观其行,听其言只是起到一个幅助的作用。”
二鬼子汉奸李富贵 第九十三章 布尔溪之战
一八六二年的五月一支庞大的军队从华盛顿出发在麦克道尔少将的带领下向着弗吉尼亚州出发,这支部队的人数高达四万人,这在美国的历史上是非常罕见的。可是与这支大军的人数相配合的是指挥也相当的混乱,不管是后勤还是侦查到处都可以看出业余的表现。钱水廷现在就在这支大军当中生着闷气,这次他们长途跋涉到达华盛顿之后立刻受到了很高规格的款待,美国政府站在了政治高度看待这件事,这个团不仅仅代表了华人对联邦政府的支持而且也显示了加利福尼亚这个边疆州坚定地站在北方。自从林肯发布对志愿兵的招募令之后弗吉尼亚、阿肯色、田纳西和北卡洛来纳州相继宣布脱离联邦,南方的墨西哥也蠢蠢欲动,虽然还没有见诸实际行动,但是华盛顿认为墨西哥必然对一八四八年丢失的西部大片领土感到不满,而且有证据表明苏洛阿加政府正在积极的活动,希望能与法国结盟。一旦墨西哥人侵入西部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都很难抽调力量去制止他们,所以西部各州的姿态能很好的防止这种威胁。
至于这些黄种人在战场上能起到什么作用就没有人关心了,华盛顿的政客们从来没有想过需要依靠黄种人来赢得战争,他们只是把这个加利福尼亚第一志愿骑兵团当作一个象征,一个美国正在团结一致的反对分裂的象征。
钱水廷被任命为少校来指挥他的这支骑兵团,同时因为长途跋涉而损失的马匹、武器与各种军需也得到了很好的补充,所以他的这支部队在当时的美军当中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了。
本来这一切都很好,可是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离开华盛顿的第一天钱水廷的好心情就离他远去了,他很快就发现周围的友军缺乏训练,后来通过小道消息得知这支队伍中真正的职业军人不足两千,其他的都是志愿军,当然也包括他的这个团,只不过钱水廷一向把自己的部下看作是职业军人中的职业军人。
而且指挥官也不能让钱水廷满意,甚至在离开华盛顿的第一天部队的给养就出现了问题,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但这种不满只是针对麦克道尔少将的军事指挥能力,如果单论私交这位少将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对待华人非常的友善,只是他并不相信华人的战斗力,
“钱少校,我并不认为军队存在任何形式的混乱,在我看来各项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至于您要求加利福尼亚第一志愿骑兵团担任侦查部队的事情我觉得不是一个好主意,”麦克道尔认为让黄种人处在前锋的位子上一定会使得南军士气大振,而且当这些人一触即溃之后也肯定会让北军陷于被动。“我认为你的团负责军需供应应该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给养运输还有一点欠缺,已经发生了两次食物没有及时运到的事情,希望您能改变这种局面。”
钱水廷对押粮官毫无兴趣,在他看来军需经常出现短缺并不是因为东西不够,而是调配的太没有计划,这次战役的目标是攻占弗吉尼亚州的森特维尔,与华盛顿的距离并不远,钱水廷无法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后勤运输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指挥官的命令必须服从,还没等到他带着部队离开军营又传来了新的命令,因为侦查部队发现由伯雷加得指挥的两万名南军已经挺进到布尔溪一线,并且建立了稳固的战线,这让麦克道尔感到非常郁闷,本来他指挥大军打算在森特维尔击败伯雷加得之后就直捣里士满的,美好的未来都在这一场速战速决的胜利背后向他招手。没想到南军却先行一步把部队推到了华盛顿的面前,现在他必须集中全力将面前的对手击碎,可是很多部队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他又改变主意把钱水廷的骑兵团留了下来。
战役在五月二十四日打响,面对南军坚强的防守麦克道尔决定向东迂回,利用自己兵力上的优势包围借助地形防守的南军。钱水廷这时仍然被要求守在营地待命,麦克道尔并没有在布尔溪一带完成全部的兵力集结,不过他仍然可以投入近三万人到这场战斗中,所以他仍然认为没有必要使用中国人。
不过钱水廷并不打算就在营地里傻等,最出色的战士被当作传令兵派了出去,他必须掌握战场上的动态,在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