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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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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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荷兰番人向来台湾进行贸易的日本商人课征一成的货物输出税,不过日本商人认为荷兰番人在日本进行贸易是免税的,因此他们也应该享有同等的待遇。

    这彼得。纳茨的番人就任台湾长官之后,征税尤为严厉,因此和日本商人多有矛盾。日本商人有在台湾购买生丝,因为拒绝纳税而被没收的,这导致双方关系相当恶劣。

    去年,有日本商人滨田弥兵卫到台湾购买生丝,并欲向荷兰番人借用帆船到福建运回货物,但这两个要求均遭到了荷兰番人的拒绝。

    滨田弥兵卫一无所获,因此心生怨愤。他知悉新港社原住民对荷兰番人的统治心生不满后,在今年引诱该社十六名原住民回到日本,准备劝说江户幕府以此为借口对台湾用兵。

    这彼得。纳茨正是为了此事,赶去了日本,希望能够阻止江户幕府对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日本的贸易采取行动。

    这番人比尔向下臣拍着胸脯保证,这彼得。纳茨行事孟浪,引起了日本和荷兰东印度公司之间的争端,大大损害了公司在日本的利益,因此这台湾长官一职位,恐怕也当不久了。

    而最有希望接任这一职位的,就是他本人。因此他向下臣保证,他代表荷兰东印度公司和大明签署的贸易协议,绝对是有效的。

    而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总督燕·彼德尔斯逊·昆,现在正在忙于建立香料群岛的秩序问题,不会花费多大的精力关注台湾商馆的事务。”

    朱由检不置可否的问道:“这个比尔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是做什么出身的?”

    卢九德想了想,赶紧回答道:“这个比尔在荷兰舰队中服役过,他参加海军之前只是阿姆斯特丹的一名木匠,因为好赌输了一大笔钱,为了躲避债主才上船当了一名水手,他喜好金钱、美酒还有一切让他感觉到刺激的事物。下臣以为,只要下足本钱,这个番人还是可以为陛下效力的。”

    “古语有云,非我族类,必有异心。这个番人虽然爱钱,但是未必就不会欺瞒于朕,到时天大海大,让朕去那找他算账。你且慢慢和他周旋着,不必对他太过热情,但也别太冷淡了。

    另外设法和那个彼得。纳茨联系上,朕倒是觉得,如果能够挑起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倒是真有可能让他们其中之一,真心投靠大明。”朱由检思考了半天后,才缓缓的说道。

    比尔说的情报,除了关于彼得。纳茨和日本商人之间的事比较详细之外,其他和荷兰东印度公司有关的事并没有多谈,剩下的就是一些所谓的海外奇谈。

    朱由检只是听了几句,便明了了,不过是一些水手们无聊的幻想,或者是他们对于一些自然现象的夸大,并没有多少实际价值。

    朱由检便吩咐卢九德、连善祥,代表他替那些海盗首领接风洗尘,安顿好这些人不要出什么意外。

    两人临走之前,又向崇祯献上了,他们两人在挑选海盗赴京代表时,收到的贿金1万2千零90两。

    朱由检只是略略扫了一眼这些财物,就对着王承恩说道:“拿出4千两,卢九德、连善祥两人各赏一千两,李晨芳赏五百两。剩下的一千五百两交给连善祥,让他赏赐手下的部属,这次南下公干的拿三份,没出京的拿单份。其余金银就送入养心殿地下的西库。”

    卢九德、连善祥顿时面带喜色的,对崇祯行礼谢恩。王承恩倒是有些不乐意了,崇祯对他都没赏过这么大笔数目。这两人不过是去了南方一趟,就赏赐了这么多银两,让他心里顿时有些心疼了起来。

    看着卢九德、连善祥退去之后,王承恩不由小声的对着崇祯抱怨道:“陛下,这两人不过是微末之辈,立下的也不过是微末之劳。再说了能替陛下出外办事,就已经是他们祖上积德了,陛下又何必如此大手笔的赏赐他们。今后宫内近侍知道了,为了博得陛下的欢心,恐怕会生出许多事端来啊。”

    朱由检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宫内其他近侍要是受了这么多金银,恐怕早就把朕这个皇帝抛之脑后了,如何还想的起,要进献给朕。他们要是能做到和卢九德、连善祥一样,朕同样不吝赏赐。”

    王承恩心里有些发虚,他低着头赶紧为自己辩解道:“宫内其他人,微臣是不知道,但是微臣对陛下,可是一片忠心啊…”

    朱由检不由微笑着打断了王承恩的话,扯开话题说道:“好了,好了,朕是知道王伴伴的忠心的。这金银之赏赐,不过是借花献佛,不算是朕的赏赐。

    王伴伴一会去司礼监传朕的旨意,卢九德办事干练赏六品官职,并任命其为御马监典簿。

    连善祥办事谨慎细心,提升其为锦衣千户。此外命其整训宿卫禁宫的大汉将军,裁汰无能懒惰之辈,递补忠诚勤勉之人。

    至于这试百户李晨芳吗,年纪尚小,官职就不提升了,让他入将官培训学校学习去吧。”

    对于朱由检一条条的吩咐,王承恩努力记忆着。刚刚被崇祯敲打了一番的他,现在可没什么胆子再跳出来劝谏。

    对于太监和锦衣卫的调动,只需要内廷出中旨就足够了。随着朱由检吩咐完毕之后,王承恩就悄悄的退出了上书房,吩咐左右太监没有其他事不要进去打搅,让陛下休息一会。 

第168章 拜访亲家() 
在隆福寺边上的一所深宅大院内,郑芝龙兄弟正和郑彩在后院东侧一间厢房内谈话。

    房间不大,布置的倒是相当的华丽,通往西侧内堂的小门上,挂着一帘棉花填充的蓝布帘。

    三人围坐的小方桌前,放置了一个炭盆,炭盆里采用的是京城郊区西山窰出产的银骨炭,这炭看起来如同白霜,燃烧起来不仅缓慢,而且闻不到一丝烟火味,是木炭中的上品,也是御用之物,整个房间内有了这一盆炭就温暖的像春天一样。

    郑芝虎用火筴不停的在炭盆里翻来覆去的搂着,终于激起了一些烟尘。

    “阿虎,你能不能消停一些,非要弄的房间里乌烟瘴气的不成吗?”郑芝龙不由捂着鼻子训斥道。

    郑芝虎讪讪的放下了火筴,摸着鼻子说道:“这卢公公是怎么回事,在船上对我们还亲切的很,到了京城就把我们丢在了这院子内,收走了我们的护身兵刃不说,还不许我们出去走动,这不会是想对我们下手吧?”

    郑芝龙虽然心中也有些不安,但还是对自己弟弟训斥道,“休得胡说,卢公公不过是怕我等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出去冲撞了不认识的贵人,闹出事端来罢了。

    那刘鹏、李魁奇几个,那个不是满脸恶像,看着就不像是什么良善百姓。要是在京城闹出点什么事情出来,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被牵连,卢公公这也是为我们着想。”

    郑芝虎说不过自己的哥哥,干脆借口房内太闷,要出去透口气,就掀开棉帘子快步走了出去。

    郑芝虎心中有气,行动之间不免动作大了一些,棉帘子掀起时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让正对着门就坐的郑彩打了一个寒颤。

    郑彩缩了缩脖子,似乎就能躲避寒到心底的凉意一样。当棉帘子从晃动中平静下来之后,郑彩小心翼翼的对郑芝龙说道。

    “一官首领,难道你真的觉得,这不是卢公公想要软禁我们吗?这俞咨皋、许心素几人上了岸就不见了,不会是想要对付我们吧?”

    郑芝龙脸色阴晴不定,但是依旧还是保持着镇定,沉默了一会后,似在回答郑彩,又似乎在问自己一般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陛下刚刚登基不久,总不会立刻出言反尔吧?”

    两人都对这问题的答案无法作答,房间内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

    沉默了许久之后,郑彩正想说点什么,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棉帘子又再度掀开了。

    郑芝虎兴冲冲的冲进门,却看见郑彩手中拿着茶壶,而哥哥正举着椅子,两人都对着冲进来的自己,想要砸下来一样。

    他惊讶的问道:“哥哥,你们这是在干嘛?”

    郑芝龙、郑彩两人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物件,郑芝龙咳嗽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着自己的弟弟说道。

    “来的路上都告诉你多少次了,这招安之后,你我兄弟也是有官身的人了,你就不能沉稳一点吗?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着急的跑进来。”

    郑芝虎这才想起自己跑来是要做什么的,他略过了刚刚房内两人的异常举动,赶紧说道:“卢公公奉陛下之命,前来赐宴,我是来请哥哥出去迎接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还不快走,不要让卢公公久等了。”郑芝龙顿时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快步向着门口走去了。郑彩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紧紧的跟在了郑芝龙身后。

    几乎在卢九德代表皇帝对郑芝龙等人赐宴的同时,俞咨皋、许心素两人换上了一身便服,带着几名亲随悄悄的出了会同馆。

    在西长安街靠近大时雍坊中段位置的一所深幽小巷前,俞咨皋走下了轿子,他抬头看着巷子前那颗如同车马盖一般的大槐树,回头对着桥夫问道:“这里便是石碑胡同吗?”

    轿头恭敬的回答道:“回贵人,这里正是石碑胡同,从巷子内进去,第一家便是工部吴尚书府上。”

    俞咨皋转身对着贴身随从吩咐道,“你们便在此等候,心素跟我一起进去,拜访老大人去。”

    在工部尚书吴淳夫的府门前,许心素对着门子递上一张名贴。

    过了不久,一位年轻的贵公子手上拿着刚刚许心素送上的名帖,匆匆的从院内跑了出来。

    他看到许心素后,便高兴的问道:“原来白石也来了啊,泰山大人在那?”

    俞咨皋微笑着接受了三女婿的行礼之后,才上前扶了一把,说道:“燕姿最近可好吗?”

    “回泰山大人,燕姿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想念泰山、泰水大人。”吴道念开心的说道。

    俞咨皋拈了拈胡须,笑着说道:“我看,她是想念她母亲做的菜脯、红膏蟹才对,不过这次我上来匆忙,可是什么都没带啊。”

    吴道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泰水大人每次送来的菜脯、红膏蟹,倒是小婿吃的更多一些。”

    翁婿两人不由莞尔一笑,吴道念这才想起请俞咨皋、许心素两人进入府内。

    吴道念一边亲自在前面引路,一边陪着岳父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但是却始终没有提及俞咨皋上京的目的。

    三人穿过了前院,在中院的东厢房门前停了下来。吴道念在门口弯腰行礼,对着门内恭敬的说道:“父亲大人,泰山大人和许白石来了。”

    房内传来了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请两位贵客进来吧。”

    三人穿过棉帘子之后,正看到吴淳夫站在一张长案后面,书案上正放着一副刚刚写完还没干的字。

    吴淳夫、俞咨皋相互见礼之后,许心素上前拜见了同乡的老前辈。

    吴淳夫号犹三,泉州晋江灵水村人,万历三十八年庚戌科进士。天启初年,在陕西佥事的任上,因为京察不合格而被罢免回乡。

    之后得到了许心素等漳州海商的支持,花钱走通了魏忠贤的门路,于天启五年复起为兵部郎中。

    之后他因为在魏忠贤面前甚为卖力,得到了魏忠贤的极力推荐,一年六迁成为了工部尚书。

    而许心素等漳、泉海商,同样被他引荐给了儿女亲家,福建总兵官俞咨皋门下,成为了俞咨皋手下最为重要的一股力量。

    吴淳夫令下人再搬进来一个炭盆之后,就下令闲杂人等都远离了自己的书房,连自己的儿子都赶了出去。

    待到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吴淳夫才有些紧张的问道:“亲家公和白石,怎么这个时候上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俞咨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下手的许心素,才苦笑着对吴淳夫说道:“都是咨皋无能,在郑一官这小儿面前连战连败,导致陛下不得不亲自下诏,向十八芝这些海盗群贼招抚。陛下召我等上来,我也实在不知是福是祸,这才想来见见亲家公,顺便求个主意。”

    听了俞咨皋的话,吴淳夫脸上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只是一直沉默着。

    和吴淳夫比起来,许心素的耐心就差了一点,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主动打破了沉默说道:“其实就算陛下不召集总兵大人和我等上京,晚辈也想着要来京城拜访一趟老大人了。这郑一官如今势大,又得了八闽一些豪族缙绅的支持,生生掐断了海上商路。

    如今光凭我漳州海商和福建水师的力量,已经无法压制郑一官了。天幸此人利令智昏,居然被陛下一道诏书就召到了京城。郑一官等人离开了海上,就是出了丛林的老虎,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没有了郑一官这些首领的十八芝,白石有信心分化瓦解他们,重新恢复海上商路。所以白石想要请求老大人出手,把郑一官等人留在京城。”

    看着侃侃而谈的许心素,吴淳夫只是晒笑了一声,“白石莫非以为,现在还是魏公公当政的时候吗?老夫虽然还占着这工部尚书之位,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许心素不甘心的说道:“当初走通魏公公的门路,也不过是花费了10万两。只要老大人指明道路,我等愿意再凑上10万两,只求郑一官几人的首级。”

    吴淳夫皱着眉头看了许心素一眼,不满的训斥道:“白石休得胡言乱语,老夫这里是山贼的聚义堂吗?什么10万两买首级,身为朝廷命官,你不觉得自己有失检点吗?”

    许心素不痛不痒的告了罪,但是他心中却非常不忿。这位吴尚书之前在魏公公手下,何曾把自己当成朝廷命官了,他手上虽然没有沾血,但是人血馒头可是吃了不少。

    轻轻斥责了许心素几句后,吴淳夫才有些黯然的说道:“今时不比往日了,没有了魏公公的支持,我这六部之末的工部尚书,也只能管管营建工程的事务,其他事务也插不上手了。

    这宫内自从魏公公离去之后,就一改往日的做风,水泼不入,针扎不进,现在想要从宫中打听些消息也难。而新帝登基以来,所行之事无非是求变,求新。

    这招抚郑一官等海盗首领,乃是陛下亲自下诏。白石你最好少动什么心思,要是激怒了陛下,别说保住海上商路了,这漳州海商恐怕今后都别想下海了。” 

第169章 许心素的心思() 
吴淳夫自然也知道,光凭自己这几句空话,就想要打消许心素这些海商的怨愤,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而且漳州海商为了能获得政治上的保护,把他推送上工部尚书这个位置,所花费的资金最起码超过了20万两。

    为了能得到福建总兵官俞咨皋的支持,光是一次性送给自己这位亲家公的礼金,就达到了2万金。

    这些海商都是锱铢必较的商人,花费了如此巨大的资金,依旧还是没能冲破闽粤缙绅对于海外贸易的垄断权力,反而被这些闽粤缙绅缙绅联合十八芝海盗集团,封锁住了海上商道。

    想要让他们忍气吞声的咽下这个损失,眼睁睁的看着郑芝龙控制整个海上商道,这无疑是比登天还难的一件事。

    许心素虽然口头上唯唯诺诺,但是心里却完全没有把吴淳夫的话听进去。

    其实不管许心素身边的漳州海商,还是郑芝龙以泉州海商、广东海商为主的十八芝集团,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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