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大明的武力和政治压力,内有朝鲜士人的舆论压力,加上李倧对于后金的屈辱感,到了崇祯八年正月,李倧终于下了教旨。免去了金鎏、崔鸣吉等一党的官职,并将他们流放到了外地。任命金尚宪为领议政,沈器远为吏曹判书,仿效大明成立内阁,开始实施新政。
金尚宪担任了领议政的第一件事,就宣布组建一个师的朝鲜新军,以保卫汉阳城。这只朝鲜新军的训练和指挥权力都被交给了大明的朝鲜大臣祖大寿,朝鲜各道水师也被统一为朝鲜海军,林庆业被任命为朝鲜海军大将,负责指挥这只海军。
而沈器远则代表朝鲜王国和大明中央银行、四海贸易公司的代表签订了一揽子的经济援助协议,以朝鲜的开矿权、海关税收及盐税为抵押,向大明借款白银300万两,约450万大明元,以修建大明的基础设施及各种工矿企业。
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基础设施,便是京釜铁路的修建。修建这条铁路的目的,便是联通汉阳同釜山,更是确保庆尚道的义兵能够快速移动到汉阳,以确保出身庆尚道的沈器远,能够借用家乡的势力对汉阳城加以影响。
此时在大明国内,一两黄金大约价值21块大明银元,纸币的话则需要25元。而大明借出给朝鲜的贷款正是纸币,这些钱事实上并不会流入到朝鲜国内,而是直接在大明国内变成各种物资再运输到朝鲜。
应该说沈器远并不介意这种支付的方式,以他对朝鲜官僚的了解,如果是输入货币的话,这笔借款估计会有一半以上落入到各级官吏的口袋之中。他唯一感到不满的是,大明银行给出的借款居然还要利息,虽然只有六分,也实在有违他对于大明的上国印象。
就在朝鲜人积极的准备改革,试图找到一条富国强兵之路时,日本东、西幕府各自主导的改革,终于开始有了一些起色。
严格的来说,和江户幕府只追求军事上的变革不同,由叶雨轩主导的大阪幕府,则试图从经济到社会进行全面的变革。叶雨轩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日本和中国的诸多风俗相近,在日本进行的改革试验,只要稍加变化就能在中国实施。
在崇祯眼中,日本就是一处社会变革的试验场,某些在中国暂时还不能实施的政策,在日本先行试验,然后吸取教训再用于国内,显然更能缓和国内的矛盾。
不过崇祯只是想在大阪地区进行社会实验,而叶雨轩和那些日本藩士在看到了大阪地区的快速发展之后,却试图想要推广到整个西日本地区。作为大阪总督和东海巡阅府的高级官员,叶雨轩等中国官员已经把日本视为了大明的地盘,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西日本地区消化下去,从而为东海巡阅府扩充出一个坚实的基础。
毕竟此时的东海巡阅府已经把目光转向了美洲,那里的皮毛贸易和墨西哥出产的白银、黄金,已经让许心素和四海贸易公司的商人们垂涎不已了。
但是从中国出发前往美洲的航程实在是太远了,且迁移大明人口前往美洲,公司对于这些大明人并无绝对的处置权,这些人口抵达美洲西海岸之后并不愿意听从于公司的命令去狩猎,而是喜欢自己找块安全的土地开荒,以产出来抵消自己的船票钱。
开垦美洲的荒地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这意味着大明能够在北美西海岸扎下根来,并为后来者提供足够的粮食和物资。但是对于商人们来说,这却是最坏的选择,因为只有皮毛才能为往返太平洋的贸易航线带来高利润。
商人们想要更多的皮毛;东海巡阅府则希望更深入的探索美洲内陆,甚至是翻越落基山脉以东地区,从而扩大对美洲的控制疆域;至于日本各藩的领主,则想要尽可能的送走自己领地内的浪人和破产农民,以防止发生民众暴乱。
在三方的一拍即合下,前往美洲的船只开始带上了日本浪人、贫民,这些日本人不仅服从性强,且吃苦耐劳的程度并不亚于大明的农夫。更妙的是,没人会关心这些日本人的生死,所以船只可以塞下尽可能多的日本人,从而增加运输能力。
同样大小的船只,装运日本人时,往往能够达到装运中国人的一倍以上,这也使得航行过程中的死亡变得平常了起来。运到美洲西海岸的日本人,需要为大明服役5年,方准许拥有自己的土地。
还有一些日本人则被运去了秘鲁,智利,他们被卖给西班牙人,用于开矿和进行农业劳作,以补充印第安人反抗造成的劳力不足。
而还有更多的日本人,被中国的渔业公司所雇佣,在日本周边捕鱼猎鲸,并在日本沿岸制作成鱼罐头、鱼干运输到中国去。
正是凭借的这些底层日本人的劳作,被战争所破坏的日本经济终于开始慢慢恢复了元气。特别是伊予东北部别子铜山的发现,使得大阪幕府掌握了新的财源,并开始投资建设大阪造船所。
而萨摩、长州、熊本诸藩,在派出藩士前往大明求学之后,开始尝试着修建炼铁厂、焦炭厂、枪炮制作所。东协征服日本的战争,终于让这些藩主和武士们都感受到了危机,他们试图通过学*明而富强起来,将那些南蛮人赶出自己的国家。
第472章 叶尔羌的内乱()
1634年,叶尔羌汗国东部可汗阿都剌因去世,其子阿布都拉哈返回察力失继承汗位,原本一度稳定下来的叶尔羌汗国再度面临了内战的边缘。
在梅之焕支持下,原本逃往大明的叶尔羌汗国贵族们,开始派人返回故乡煽动叛乱。但是叶尔羌汗国西部领地内的贵族们,在对叶尔羌汗位虎视眈眈的阿都剌因去世之后,并没有团结起来趁机去消灭阿都剌因留下的势力,而是再次陷入了内斗之中。
被叶尔羌埃米尔们赶下台的前叶尔羌汗速檀阿黑麻,正在这个时候勾结了黑山派沙迪和卓,试图推翻自己的兄长速檀马合木即克雷奇汗,不过这一消息被正在叶尔羌经商的陕西商人马守应所侦知。
马守应绰号老回回,原是陕西边军,此前跟随高迎祥起义被官军所俘获,之后被发配至青海屯垦。因为办事干练被屯垦官员所赏识被推荐给了总督梅之焕。之后因为大明对西域战略的需要,梅之焕便派遣马守应伪装成商队,进入天山以南地区经商并查探当地的地理、社会等情报。
马守应思考了一日一夜后,便在第二日清晨穿上了华丽的盛装以商队归国的名义去求见了克雷奇汗。叶尔羌城位于叶尔羌河上游左岸,这里常年少雨,因此城内建筑大多以黄土版筑而成,走在城内的街道上,满目所及皆为金黄色,除了街道两侧及院落内伸出的树木能带来些许绿意。
叶尔羌城南高而北低,王宫建于城南,而埃米尔的住所大多在城东,北面多为平民所居住。在王宫的东南面是一座不小的天方寺,这里每日都有大批的民众前来祈祷,不过只有汗王、埃米尔和富商才能进入寺庙内部布施祈祷。
马守应正是凭借着自己天方教徒的身份进入了寺内,方才偶然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从而猜测出了和卓沙迪的阴谋。作为一只规模不小的大明商队的首领,曾经的喀什噶尔总督克雷奇汗自然是不会小视的,毕竟喀什噶尔正是通过中亚及中国的贸易往来而兴盛起来的。
在失去了对察力失、吐鲁番等地的控制之后,能够抵达叶尔羌的每一只大明商队,对汗国来说都意味着财富和税收的源泉。因此听说马守应前来告辞之后,克雷奇汗立刻在自己的宫廷内召见了他。
和那些平民和普通埃米尔的住宅不同,克雷奇汗的宏伟王宫却是用青砖和大理石所砌筑起来的。特别是正厅地面上那些玫瑰红及其他大理石镶嵌起来的地板,据说这些石材大多来自于阿富汗的深山,经过了能工巧匠雕琢而成,这里的每一块石板价值都几乎等同于相同重量的黄金。由此可见,从前的叶尔羌汗国是多么的富庶而强大。
正厅的顶面安装了一格格的明瓦,阳光从这些天然透明的云母片照射而下,将整个大厅照射的明亮无比。马守应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也依然为修建这座王宫的能工巧匠赞叹不已。
他在厅内等待了没有多久,便看到一位身材魁梧,留着一把大胡子的克雷奇汗,在数名侍女和侍卫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厅。马守应立刻屈身向克雷奇汗行礼问好,而这位身体开始发福的克雷奇汗却挥着手向他说道:“不必如此多礼,我的朋友。请和我一起坐下享用些食物,等你离去之后,恐怕就很难再尝到这么美味的水果了…”
马守应遵从了对方的请求,坐在了克雷奇汗下手的羊毛毯子上,很快四名侍卫将两张放满了食物的小桌抬到了两人面前,更有一名侍女直接坐到了马守应身边,为其倒了一杯用葡萄制成的饮料。
克雷奇汗随手取过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榴掰开,一边挑选着石榴籽抛入嘴中,一边则含含糊糊的向马守应询问着何时启程等事宜。两人就这么闲聊了一刻多钟,克雷奇汗便打算起身结束这场谈话。
但是这个时候马守应却突然对他出声说道:“尊敬的汗王,其实在我出来经商之前,我国的甘宁总督大人还委托了我一件事,如果汗王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够单独向您转达总督大人的意思。”
克雷奇汗楞了一会,终于又缓缓的坐了下来,然后吩咐身边的侍女和侍卫退出了大厅,这才好奇的向马守应问道:“你们的总督大人究竟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马守应看着对方的眼睛严肃的说道:“其实我国总督并没有什么话让我转告给您,只是我此前听到了一个针对汗王的阴谋,不敢不来告诉汗王您啊。”
听到马守应欺骗了自己的时候,克雷奇汗还有些想要发火,但是等听到了后半段话,他又收敛起了自己的怒气,看着马守应警惕的问道:“针对我的阴谋,你在那听到的?阴谋的内容又是什么…”
对于克雷奇汗的一连串问话,马守应不慌不忙的一一做了回答,看着马守应沉着的样子,克雷奇汗顿时有些将信将疑了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同和卓沙迪之间的确争执不小,对方希望扩大黑山派在叶尔羌汗国的传教权力,并对在喀什噶尔传教的白山派进行打压,甚至还想干预对汗国官员的任命,这显然超出了克雷奇汗的容忍程度,因此他现在正想着扶持白山派来打压沙迪和卓的势力。
而他的弟弟速檀阿黑麻,在听说阿布都拉哈率军进攻阿克苏的谣言后就忙不迭的逃亡到了叶尔羌来,也正是沙迪和卓的劝说,他才接纳了这位被他赶下台的前叶尔羌汗。马守应身为一名外国人,应当是无法了解其中的复杂关系的,因此他的告密显然是可信的,克雷奇汗思考了半日之后,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正因为这个阴谋有可能是真的,这才让克雷奇汗开始汗流浃背,一时脑子也停止了思索。黑山派在叶尔羌地区传教多年,势力可谓极大。沙迪和卓在叶尔羌普通百姓中更是威望卓著,几乎被他们视为了先知再世,就算是宫内也有黑山派的虔诚教徒。
克雷奇汗赫然发觉,他在叶尔羌竟然没有可靠的武力对付沙迪和卓,只要他稍有动作对方可能就收到消息了。除非他抛弃叶尔羌跑回自己的根据地喀什噶尔去,但那样的话,对方必然会扶持速檀阿黑麻上位,这一次他可不确定自己能否打赢沙迪和卓居中调和的叶尔羌军队了。
克雷奇汗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抬头看到安静坐在那里的马守应,他心中不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我的朋友,我非常感谢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通知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可是现在我能否继续向你请求,获得你的帮助?”
马守应有些意外的看着克雷奇汗,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汗王,我只是一名商人,我真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不,是真主让你听到了这个阴谋。也是真主将你送来了我面前,让你告诉了我这个阴谋。那么真主也一定会让你粉碎这个阴谋,在我面前展现出他的威能。
我知道你的商队里有着不少武士,他们和我国的任何人都没有联系,如果你能够带领这些武士帮我安静的处死沙迪和卓的话,我情愿将他的财产全部赠送给你和你的部下。” 克雷奇汗双手按着小桌,身体向马守应一方前倾,快速而兴奋的说道。
马守应并没有被克雷奇汗给出的诱惑迷失了神智,在叶尔羌待了一个冬天的他,当然知道和卓家族的财产有多少,但他也同样清楚黑山派在叶尔羌百姓中的影响力。如果他冒然出手杀死沙迪和卓,享受到的恐怕不是和卓的庞大家产,而是叶尔羌军队的追杀。
消弭了沙迪和卓的威胁之后,面前的克雷奇汗恐怕会将罪责全都推到了自己头上,然后去接收了和卓家族的财产和势力,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马守应端起玻璃杯饮下了大大一口葡萄饮品,这才用手背擦去嘴角边溢出的鲜红色汁液说道:“我的武士要怎样才能安静的处置了沙迪和卓?除非被汗王您召唤,否则沙迪和卓不是在寺中便是在家中,您觉得我们应该杀上他家去?还是杀上寺中去?或是埋伏在宫内,等待他被汗王召唤时伏击他?”
克雷奇汗一时瞠目结舌不能回答,马守应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汗王愿不愿意接受?”
脑子开始混乱的克雷奇汗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说道:“我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好主意就快说出来,现在可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了。”
马守应看着克雷奇汗缓缓说道:“为什么沙迪和卓就应该死在汗王手里,而不是死在您的弟弟速檀阿黑麻手中。您看,如果速檀阿黑麻为了夺取汗位,联合黑山派的一些高级教职企图在汗王你出城游玩时袭击您,沙迪和卓为了保卫汗王您不幸被叛逆所杀害,逃回城内的您再带兵平叛,这难道不是最为合适的办法吗?”
克雷奇汗思考了半天,终于露出了微笑说道:“我的朋友,您真是一位智者,感谢真主将你送来了我的身边,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下细节问题…”
马守应和克雷奇汗关门密谈了半日后,便返回了住所,三日后带着三百多人的商队出了城北,预备顺着叶尔羌河北上,经阿克苏等地返回嘉峪关。
克雷奇汗同马守应交谈之后,便开始同沙迪和卓缓和了关系,不仅向天方寺大举布施,还提拔了此前沙迪和卓推荐了几名官吏,双方的关系似乎重新又亲密了起来。
半个月后,克雷奇汗决定带着家人前往叶尔羌东南五十余里的宗郎灵泉踏青游玩,还邀请了沙迪和卓一家。宗郎灵泉位于山间盆地之中,是位于乌鲁克乌斯塘河两岸的一片绿洲,气温要比平原更为凉爽一些。
这里泉水处处,粗大柳树处处可见,在树林外边则是一望无际的大片草原,春夏之交时极为美丽。沙迪和卓并不怀疑有他,便跟着克雷奇汗出发了。在抵达宗郎的第六日晚上,上百马匪突然袭击了他们的营地。
这些马匪对于营地极为熟悉,几乎毫无障碍的冲到了营地中心,将沙迪和卓及其亲信所居住的帐篷践踏焚烧了起来。克雷奇汗并不允许自己的卫队去营救火中的沙迪和卓等人,他勒令卫队保护着自己退出了营地。
在听到营中的大声喊叫之后,他顿时愤怒的说道:“这是速檀阿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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