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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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明- 第5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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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龙翔于天,还有什么难题可以困住我们的。去,叫人准备三牲,朕要在此祭祀天地,祝祷我军出征顺利…”

    崇祯三年十二月十八日,朱由检率领众军在凤凰山龙翔佛寺设祭,全军为之士气大盛,以为此次出征必然胜利可期。

    也就在当日,东路军再次派出使者向皇帝报告,就在六日前,杜度再次冒险带着五百多忠义八旗和挑选出来的四百多科尔沁武士,从七道岭、刘龙台、留龙沟一路进入了义州地区,说是要探探义州地方的虚实,以干扰后金军队进攻锦州、宁远的节奏。

    七道岭、刘龙台、留龙沟一路虽然难行,但是六天时间也足够杜度等人进入义州地区了。这样的话,中路军如果继续全军前进,倒是有可能迎头撞向回援的后金军身上去了,此前众人制定的速战速决之策倒又未必可行了。

    当日下午,朱由检再次召集众将商量,讨论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朱由检终于定下心来说道:“东路军此举虽然有些冒失,但是东路军主将积极求战的姿态还是很值得赞赏的。此前朕既然已经许了杜度便宜行事,他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突入义州就不算是错误。

    东路军此番出征立功卓著,朕决不能允许他们在义州损失过大,否则今后军中还有谁会积极求战呢?因此我们必须要先派出一支骑兵去接应杜度,若是有什么不对,也要让他们能够撤回凤凰山来。

    由于杜度的举动,我军突袭义州的突然性已经消失了。锦州到义州不过百余里,比凤凰山到义州还近,且道路平坦视野开阔,后金调动人马回援也就是3、4天的事。也就是说,我们接应到杜度的时候,后金的军队差不多也该回援了。

    在这种状况之下,我军主力若是继续前进,倒是有可能被后金军缠上,变成后金军不断截尾缠杀的局面了。如果局势真的变的这样糟糕,我军能有多少人退回凤凰山就不得而知了。为了解开宁锦之围,却把自己陷进去,这也不是道理。

    义州出关墙到凤凰山,除了沿大凌河谷而行之外,其他都是难行的山路,下雪之后更是不适合大部队前进。

    从此处到义州的大凌河河谷都极为狭窄,难以容纳大队人马作战,但是距离凤凰山东北80余里处,大凌河有一道支河接入,支河叫做牤牛河。大凌河过了此处开始向东拐弯,最后向东南流入义州。

    牤牛河同大凌河交接处正是一处坡度平缓,地方空旷的原野,足以容纳大队骑兵列阵厮杀的所在。

    朕的意思是,我军派出部队接应杜度之余,不如示敌以弱,让后金军以为我军突入义州的人马就是这么多,然后引诱后金援军追击。而我军主力在牤牛河同大凌河汇合处以逸待劳,将追击杜度等人的后金援军围歼于此…” 

第215章 普陀寺() 
小凌河从西北而来,绕锦州城城西再折向南,复向北再往东去,河面一时开阔了起来。这条河不但是锦州城护城河的水源,也浇灌了锦州附近的田地,更是锦州城军民用水的主要来源。

    不过么,现在这条河却成了分隔锦州城和松山明军最好的天然屏障。不过这个季节河水已经开始结冰,再过半个月估计也就不会成为什么障碍了。

    但是看着城外从西北环绕至西面的后金大营,站在城墙上观望的张春和何可纲也知道,即便失去了这条小凌河的障碍,想要将被围困在松山的满桂军接应过来,也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而就在距离锦州城西北15里的北普陀山上,黄台吉正带着一群汉官在观音洞山上的普陀寺中游览。普陀寺前有古松数株,瑞雪覆盖于松树上,松雪挺拔,傲然屹立,生机盎然,俨然是一副山水泼墨画。

    汉官们见此美景固然是大发诗兴,只不过黄台吉看着眼前的美景一脸肃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主子既然没有发话,奴才又怎么敢出声呢。于是这些汉官们都沉默不语的站在黄台吉身后,不敢发出声音惊动汗王的思考。

    两眼注视着眼前的美景,但心思却不在此处的黄台吉,自然不会在意身后这些汉官们在想什么。对他来说,这些读书人不过是用来拉拢和控制辽东汉人的工具,既然是工具,自然是要为他所用,而不是他被这些汉官们所操纵。

    能够为后金的强盛出谋划策,他自然是要礼贤下士的。但是仗着自己读了几本经书,就和他谈什么礼仪道德,君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样的人就是要被好好教训了。

    经过了努尔哈赤用皮鞭和钢刀的教育之后,辽东的读书人遇到像黄台吉这样肯给他们一点地位,又愿意听他们说话的汗王,就觉得遇到了千古未有的圣君,哪里还敢学习南方的清流做派。对他们来说,只要不再跌回之前和奴仆一样的生活中去,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愿意去做的呢。

    黄台吉心中所想的,自然不是什么被美景激发出来的诗兴,他的内心正在检讨这一个半月以来的用兵方略。

    如果说黄台吉和其他女真亲贵有什么最大的不同,那么就是他每日每刻都会反思自己的作为,从而尽量让自己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自一个半月前从沈阳出兵以来,他所制定的作战方略实施的就很顺利。如他的父亲努尔哈赤善用汉人中的上层人物,只要笼络住了辽东大户和明军中的将领,就能决定辽东的事务,至于那些普通汉人百姓根本无足轻重。

    黄台吉同样实施了类似于父汗的政策,甚至可以说是更进了一步,而他得到的回报也同样是巨大的,在那些逃亡的汉人将领、士绅的帮助下,后金军在清除锦州外围堡寨的时候,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正所谓“兵随将转,草随风”,虽然这些汉人将领和士绅逃离了明国,但是他们此前在地方上和军中的影响力却没有消失。凭借着这些影响力,这些投降后金的将领和士绅,或是说服或是欺骗,哄着堡寨的守将们打开了大门。

    有着这些投奔后金的汉人将领、士绅的帮助,后金军队制定的战略实施的很是顺利。除了锦州城内的守军并没有被大举诱出,宁远城的守军倒是被引诱了出来。依靠着一位从锦州城逃离的军将,伪装成了锦州求援的使者,宁远的守将满桂终于上当了。

    岳托率领镶红旗和镶蓝旗主力切断了满桂的后路,他亲自带着两白旗、正红旗、正黄旗围困了锦州城,并在松山东西两侧设下了陷阱。豪格带着镶黄旗坐镇于北镇和义州,守卫后路。而莽古尔泰则带着正蓝旗监视营口,并攻打金州、大连地区。

    虽然在后金将领看来,这一切的行动都很顺利。锦州城内的守军龟缩不出,满桂率领的明军就被围困在松山之上,宁远守军看起来也胆怯的很,除了不时派出几只小部队向东面刺探,就是不派出救援的大军来。

    就在这些后金将领认为胜利为期不远的时候,黄台吉却嗅出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首先除了那些一开始被后金拿下的堡寨外,当后金正式亮起了旗号之后,那些外围的堡寨并没有像过往一般陷入不知所措的状态。

    收到了后金入侵的消息之后,一处又一处堡寨的村民毫不迟疑的带着能带着的物资离开了家园,有些极端一些的村民还放火烧毁了村寨才离开。在以往,这样的天气下走入荒野,就等于是自杀。但是现在,他们却做出了这样违反常理的行动,这让黄台吉很是惊讶。

    这个时候,后金兵力不足的毛病就显露无疑了,为了能够控制交通要道和把兵力主要集中于主要方向。对于这些没有战略价值的村寨,后金军一向都是放置不管,然后在战后进行清理的。

    然而这些村寨的行动,使得后金失去了战后的一大票战利品和人口补充,黄台吉自然要加以了解了。他令人抓回了那些来不及逃亡的村民,对他们详细的进行了询问。这才发觉,这些人的撤退行动都是明军军事演习计划的一部分,不仅他们的撤退路线已经被规划好,连破坏村寨的损失都被计入了官府的赔偿。

    也就是说,明人宁可承受双倍的损失,也不愿意让后金从战争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好处,这就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后金和大明的体量相差太过巨大,即便是按照这种拼消耗的方式进行作战,首先被拖垮的也是后金,而不是明国啊。

    以后金目前的人口,把人力用于作战,就无法发展生产。把人力用于生产,就无法保持对明国的武力优势。因此,通过战争中的劫掠来补充后金消耗掉的物资和人口,一直都是后金的国策。

    如果和明国作战得不到物资和人口的补充,那么后金的亲贵们很快就会厌恶和明国作战了。

    明国除了这一点让黄台吉担忧的改变之外,还有一个变化也是让他焦虑不已。那就是本应该无足轻重的普通明**民,这些人即便和女真人结下了血海深仇,但是在是否投降后金的问题上,一向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在后金崛起之后,辽东地方上就出现了极大的社会变革。大量的辽东百姓逃入了大明控制下的河西地区,随着这些辽东难民的到来,河西地区的自耕农和小地主家庭就急剧缩水了。

    取而代之的是将门出身的大地主,或是本地的士绅豪族,因为在战乱中,只有这两类人能够保全家产和土地,并成为被后金和明国争取的对象。

    依附于这些大地主的佃农、庄户,自然是要听从于地主老爷的。而那些替将门耕作的军户,更是不敢违背将领的命令。因此,当这些大地主们投降了后金之后,他们自然就能命令这片土地上的农户和军人向后金投降,并协助后金支应差役和粮食。

    不过年初明国朝廷在辽西肃反,使得一大批士绅和将领逃亡后金,他们的土地除了被分配给一部分军官之外,大部分被分配给了从前的佃农、庄户和军户。

    这些投降后金的将领和士绅回来之后,虽然可以迫使那些依附于自己的军官和小地主们屈服,但是却不能使得那些分到田地的佃农、庄户和军户完全俯首听命。

    原本应当浑浑噩噩跟随地主老爷和将主老爷们行事的底层百姓们,这一刻却对跟随后金军返回的老爷们极为不满。认为这些老爷们想要夺走他们刚刚拿到手的土地,再次把他们变成一无所有的奴隶。

    胆大的百姓选择了武力抗拒,胆小的百姓则选择向明军通风报信,又或者是干脆逃亡。

    因为后金军的兵力不足,控制区内的汉人百姓,一向是交给那些本地士绅去弹压的。凭借着这些士绅的旧日威望,驱使这些百姓们替后金服劳役,并缴纳粮食,这也是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这些汉人士绅的作用。

    但是现在这些汉人百姓居然开始反抗起士绅老爷们的命令来了,这就给后金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没有后金军的支持,这些汉人士绅就无法执行后金军颁下的各种命令。但是后金军如果跟在这些汉人士绅后面弹压地方,又极大的分散了自己的力量。

    这两种新变化的出现,让黄台吉忧心忡忡,一时感觉棘手万分。按照这种趋势继续下去,黄台吉感觉,今后这些投降后金的汉人士绅将领不仅不会是什么助力,而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如果明国皇帝和他争取地方士绅和将门的支持,黄台吉一点都不会担忧,因为这些首尾两端的士绅、将门只会趋利避害。

    明国皇帝不能迫使这些士绅、将门和后金完全决裂死战,但是他却可以让八旗同明国拼命。因此双方的交战,只会让后金越来越强,让明国的士绅、将门对后金越来越软弱。

    但是明国皇帝开始玩消灭士绅、将门,扶植自耕农和小地主,这种伤人先伤己的玩法,黄台吉就有些一筹莫展了。辽东难民和后金都有大仇,一旦失去了士绅、将门对他们的约束力,这些人对后金的反抗精神,实在不是那些软弱的辽东士绅、将门可比的。

    比如之前毛文龙的东江镇,这只不受辽东士绅、将门控制的武力,在战场上的表现要比辽西军镇强的太多了。 

第216章 代善出征() 
黄台吉对着普陀寺前的雪松发呆的时候,突然远远的山道上出现了数名人影。眼尖的官员已经看到,正在攀登山道的乃是几名身着正黄旗服饰的侍卫。

    护卫黄台吉的侍卫佟盛年立刻上前询问来人,很快又飞奔了回来,向黄台吉禀告道:“汗王,是舒穆禄·谭泰牛录额真,他说有紧急军情向汗王禀报。”

    黄台吉顿时一惊,不过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让他过来吧。”

    谭泰走到黄台吉四五步远的距离,便立刻打千行礼说道:“奴才谭泰问汗王安。”

    黄台吉走上前去扶起了谭泰说道:“既然有紧急军情禀报,这等虚礼就免了吧。说说吧,什么事情这么紧急,连二哥都处理不了?”

    谭泰低着头恭顺的说道:“汗王,是义州的军情,大贝勒不敢擅专,才让奴才上山来找汗王的。”

    黄台吉楞了下,方才皱起眉头说道:“义州?义州出什么事了,难道是那些入关的喀喇沁人闹事了?”

    谭泰赶紧回道:“不是喀喇沁人闹事,是杜度贝勒带着明军追捕这些喀喇沁人,追进了关内。驻守义州的镶黄旗将士阻挡杜度贝勒时吃了几个亏,现在义州左近的蒙古人和汉人都人心惶惶,正渡过大凌河逃往北镇去了。

    豪格贝勒收到消息后,正带着镶黄旗将士从北镇出发,现在正前往义州,欲同杜度贝勒对阵。北镇守将担心豪格贝勒有失,派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大营,大贝勒知道后便让奴才来寻汗王了。”

    “混账。”在人前一向宽厚大方的汗王突然爆了一句粗口,这让他身后的汉官们有些错愕,他们有些糊涂了,不知道汗王这两个字究竟是在骂豪格贝勒,还是在骂杜度贝勒。

    黄台吉转身看了身后的官员们一眼,这才对着面前的侍卫下令道:“收拾一下,准备下山回营。”

    后金的大营就在北普陀山下不远,当黄台吉驰入营中之后,便召集了留在大营内的宗室和将领进行了军事会议。

    会议上,主持前线战事的多尔衮,先是为众人介绍了目前战场上的形势,“…锦州城内的守军,依然没有大举出动救援松山明军的迹象,但是锦州城的守军还是会不定时的派出小股部队出击,试探我军围城部队的虚实。

    至于松山上的满桂所部,在我两白旗的轮番进攻之下,已经丢失了山腰以下的所有阵地。根据从山上逃亡的明军口中得知,山上的明军现在已经不足一千五百之众,不过他们之前已经宰杀了所有马匹牲畜,加上山上人数的减少,现在军粮反而宽裕了许多。加上食水有松山堡内的几口水井补充,倒也并不缺乏。

    现在山上的明军,意志薄弱之辈已经差不多都逃下山了,剩下的都是敢于和我军拼命的硬骨头。这些明军有地势之利,又敢于和我军拼命,再这么和他们打下去,就算能够消灭他们,我军的损失也不会小。

    至于宁远这边,岳托贝勒的汇报是,宁远城的守军第三次大张旗鼓的出城,但是不到30里又返回了。明军派出的斥候同我军游骑倒是打了数仗,大多以平手而告终…”

    听完了多尔衮的汇报,代善不由笑了笑说道:“现在主持宁远守军的是什么人?他是把我们当鹰来溜了么。这样下去,好像不是我们在试探宁远防线的虚实,倒是对方在试探镶红旗的虚实了。”

    黄台吉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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