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穆渥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宫中就热闹了,今年尤其是,北魏隔了近十年,这是第一次与我们议和,南煜从前年开始也会派使者来大秦,西楚与我们虽然不慎热络,今年却也是派了他们的左将军过来的,从现在开始到新年,这宫中必定是人来人往不断的了,再加上凤王和苍狼王两处都要有人来君临,忙的人也是有的忙了!”
6氏细数着使者来朝之事,沈苏姀面带笑意的听着,6氏又将目光看向八殿下嬴策,却见嬴策竟然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策儿?”
6氏唤了一声,嬴策竟然还是没什么反应,沈苏姀眉头一挑,这边厢嬴华阳已经掩嘴笑起来,“八哥现在可没工夫搭理咱们,他今日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那天地三才阵怎么破,据说人家澹台公主能用七种法子来破阵,可是咱们的八殿下只会六种,那最后一种可算是难倒了咱们八殿下了!说起来那澹台公主很是不简单呢!”
大秦朝虽然民风开放,可是对于皇室公主来说多数都是娇养,除去嬴华庭这般不受规矩束缚的之外,嬴华阳和嬴华景都是诗书礼仪诗词歌赋为主,骑射兵策之类虽有涉猎却绝非主项,由此,和澹台珑比起来,在破阵这般血腥的事情上她们当然要弱一些。
嬴华阳话音刚落,沈苏姀便看向了嬴纵,果然见他眼底闪过暗芒两道,而这会子的嬴策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大家,“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6氏啼笑皆非的看着嬴策,摇了摇头,“从来也没见你对这些东西如此上心,不就是破阵嘛,何不问问你七哥!”
嬴策这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面上微微一怔,继而眉头一挑,“我自己能想出来,若是被那无知妇人知道我是靠着七哥才想出来的,那本殿下的脸要往哪里放!”
6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会子亦是午时之后,暖阳当空和风徐徐,6氏朝窗外看了一眼,决定让沈苏姀和嬴华阳陪着出去走走,临走时还笑言,“小七,你看他那模样,实在不行就给他支支招吧!”
嬴纵唇角微勾的点了点头,待沈苏姀诸人都走了出去便将眸光落在了嬴策的身上,嬴策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破阵世界里,这会子被嬴纵的目光一看,当下便醒过神来,颇有两分迷茫的看着嬴纵问道,“七哥,你这是怎么了?”
嬴纵沉吟一瞬,眸光深沉的开了口,“澹台珑不会留在大秦,她亦无嫁给大秦男子之愿。”
嬴策本是一片茫然,垂眸想了一瞬才明白嬴纵这话的意思,他呆愣愣的一怔,而后面上浮起两分不自在之色,摆了摆手并不看嬴纵的眼睛,“七哥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她不会留在大秦,她越早走才越是好!”
嬴纵看了他半晌,眼底暗色越浓,末了将眸光移向了别处!
“如此,便好。”
嬴策从嬴纵这四个字之中听出了不少情绪,他看着这个他从小敬仰的七哥动了动唇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内室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沉默才被从园子里归来的沈苏姀几人打破。
“过几天会更冷,到时候祖母可不敢随便走出去了,您的寒症可是磨人呢。”
嬴华阳徐徐话语传来,只听6氏此番叹然的一应声,“今年不怕了,有笙娘在哀家要好过许多,早年前哀家身上的寒症就是被她治好的,只是到底是老了,这又得犯了。”
沈苏姀和嬴华阳扶着6氏进门,刚刚落座路嬷嬷便走了进来,寻常带着笑意的面容之上此刻竟有两分为难,6氏见之当先将眉头一挑,“怎么了?”
路嬷嬷略有犹豫的看了沈苏姀一眼,“娘娘,是丽嫔宫里来人了。”
沈苏姀被路嬷嬷那一眼看的心头一跳,闻言便皱起了眉头,这边厢6氏也是面色微变,一把抓住在沈苏姀的手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向路嬷嬷,“怎么,出了什么事不成?”
路嬷嬷眼底带着两分无奈,“是沈家的事。”
沈苏姀眉头皱的更紧两分,6氏也冷笑了一声,“到哀家这里来坐坐而已,竟然还敢来派人将府中之事搬到哀家这里来说,你且说说,是什么大事如此等不及!”
6氏语气不善,沈苏姀眉头虽然皱起,心底却并未有多大的波澜,她也看着路嬷嬷,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要赶不及的闹到了寿康宫,路嬷嬷不禁苦笑,“是沈家生意上的事,那宫女也没说个仔细,只说是沈家公中的生意可以拿回来了,只是那对方点名要让沈姑娘出面,这不,沈老太君心急的就派人进宫找了丽嫔,丽嫔又派人找到了这里。”
6氏眉头皱起,还是没怎么明白,转头看着沈苏姀,沈苏姀心头不知怎地泛起两分不安,怎么都没想到那吞了沈家公中生意的人竟然点名让她出面,虽说前几日她在沈家确有两分面子,可过了这么些日子怎么还会有人指名道姓找她呢?
“是这样的,沈家生意此前被二夫人在老太君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转手卖了出去,老太君知道之后雷霆大怒,想了许多法子去找那买家想把生意拿回来,为此还闹到了官府中去,现在大抵是别个同意老太君之请,却不知为何要我出面……”
6氏听沈苏姀一眼才算是明白了,末了冷笑一声,“又是你们二房的事,现在倒要让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出去忙活,沈老太君这事做的可真好,需要你人的时候随便支使你,需要你的家产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夺了,真真是……”
6氏替沈苏姀生气谁都看得出来,闻言路嬷嬷也接话,“谁说不是呢,沈老太君如此可真是让人寒心呢!”
沈苏姀垂眸不语,只听到6氏忽然抬头道,“哀家做主了,你这番偏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怀珍,你却告诉丽嫔那的小宫女,让她告诉丽嫔,哀家身子不适要让丫头留在宫中住几日陪陪哀家,等什么时候哀家好了丫头才出宫去!”
6氏会这样谁也没想到,沈苏姀面上生出两分意外,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路嬷嬷愣了一愣,这才转身出去传话,沈苏姀站起身来,朝6氏一福,“多谢太后娘娘……”
6氏一把将她扶起来,“你呀你,哀家不提你做主你就要任别人拿捏!”
沈苏姀依旧是垂眸不语,却不想一抬头就对上嬴纵意味深长的眸子,那双眸子洞明且莫测,看的沈苏姀心头一跳,她当下转过头和6氏说笑起来。
沈苏姀仍是住在寿康宫西殿,侍候她的还是那初晴和微雨,沈苏姀能想象得出沈老太君听到这消息之时的生气模样,可她还是未曾想通那买家为何非要她出面,心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可还没被她想清楚便不见了踪影,沈苏姀全然不在乎沈府之中会发生什么事,在她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因此她便安稳的留在了宫中。
翌日一早,沈苏姀刚刚按照惯例为6氏抄完一卷佛经嬴华景便到了寿康宫,得知6氏正在东殿做祷告,一路拉着沈苏姀便跑了出去,沈苏姀对于嬴华景的性子有两分了解,闻言不由得挑眉一问,“公主,宫中有什么热闹事了不成?”
嬴华景颇为促狭的看她一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沈苏姀眉头一挑,嬴华景已经拉着她朝太液湖的方向一路而去,越是往那边走来往的宫人越是多,一看便知那边有什么事,沈苏姀一时想不起来听到过什么风声,这边厢嬴华景一路拉着她到了太液湖不远的御花园,刚走近御花园便看到严阵以待的侍卫们重重相围,嬴华景看了看,沈苏姀正以为自己等人不可靠近,嬴华景已经拉着她沿着一条僻静的宫道走了过去,“从这里过去刚好能到太液湖边上!”
沈苏姀无奈只得被她一路拉着走了过去,弯弯绕绕半盏茶之后果然到了距离万寿亭略有些距离的一处亭台,这亭台位置较为隐蔽,周围更有葱茏佳木掩映,因此到不易被人察觉,而此刻在那万寿亭中,正有数道人影站在一起,沈苏姀并看不清那亭中站着何人,可明显嬴华景是知道的,她拍了拍沈苏姀的手,“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有没有找错人,等着啊!”
沈苏姀都跟她来了,哪能不听她的,也只能点点头看着嬴华景一路顺着回廊朝万寿亭去,冬日的湖边上冷风沁人,沈苏姀百无聊奈的站在围栏之后看着湖面,正在怔神,背后却忽然抵上了一样东西,骤然回神,尚未转身肩膀就被按了住!
“别、动!”
略显低沉的两个字让沈苏姀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不过一瞬她便知道了来人是谁,眼底眸光几变,身后之人已经得意的笑起来,“小孩,本少爷就说会找到你的吧,没想到你竟然在这宫中,好哇,真的是太巧了,老天都要让本少爷如愿以偿!”
“阁下还是如此聒噪。”
沈苏姀冷冷一语,身后之人的笑意顿时一滞,继而冷哼一声,“你还敢耍狠,现在是在宫中,本少爷看谁会来救你!你躲在这里是准备偷看本少爷的吧?啧啧,瞧你长得还有两分姿色,既然如此,不如本少爷就遂了你的愿……”
身后之人说这话按在她肩头的手已经胡乱的摸在了沈苏姀的背上,身后之人对调戏女子大抵也不是十分熟练,摸了两手觉得不好玩便又去抹沈苏姀的脸,“小孩,你别乱动哦,让本少爷摸够了本少爷自然放了你,啧啧,这皮肤还不错哇!”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那带着一层剥茧的手瞬间便让沈苏姀面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看着嬴华景去而不返,她深深吸了口气,“奉劝阁下还是早些住手的好——”
“呵,你说住手就住手吗,本少爷偏不!”
沈苏姀的唇角轻抿,“看来令兄长没有将阁下教好。”
“啧啧,二哥才不会打本少爷,他疼我着呢!”
沈苏姀墨瞳之中冷光一闪而逝,“是吗,足以证明阁下实在欠打!”
身后之人语声一怒,抬手就往她胸前落,“大胆!你竟敢和本少爷如此说话!你可知本少爷是谁!”
沈苏姀冷笑一声,“我可不只是敢和你如此说话——”
话音落定,沈苏姀两手一动抓住那欲落在自己胸前的手,翻身一拧便将身后之人制了住,只听一声惨叫响起,这人竟然握着匕首就朝沈苏姀挥了过来,沈苏姀眸光一暗,“光天化日之下在宫中竟然敢手执凶器随意伤人,我管你是哪个世家子弟!且让我好好教教你!”
手腕一折,只听咔嚓一声那匕首便被沈苏姀卸了下来,那叫阿浅的少年也不是吃素的,抬手便往沈苏姀手上抓去,只听“呲”一声响,沈苏姀手背之上赫然三道血淋淋的口子,沈苏姀眸光一变,握着他的手臂一折一退,又是咔嚓两声响那少年已经杀猪般的惨叫起来,沈苏姀不管不顾,将她往前一放,一脚踢出,只见那少年好似一只短线的风筝一般从围栏之上飞了出去,“噗通”一声响,堪堪落进了湖里!
那一处湖面并不深,沈苏姀眉头紧皱的看了看自己血刺呼啦的手背满是无奈,大秦宫中什么时候连一个没名没姓的世家子弟都能如此猖狂了!沈苏姀心中正腹诽,忽然在她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她本以为是嬴华景,可转过身却只看到个身着青衣的宫女,那宫女不可置信的扫过沈苏姀,望着正在湖中扑腾的少年大喊了一声!
“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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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子小眼神是在说:你以为不叫别人看见就和本王没关系了?太天真了!
不知为啥特别喜欢写冬天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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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求婚华庭,浴嫁嬴纵!()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091 求婚华庭,浴嫁嬴纵!
“公主殿下——”
骤然响起的大喝让沈苏姀瞬时皱紧了眉心,她看了看那满面急惶的宫女,又看了看正在湖中扑腾着的人,再想起遇到这位“少爷”之后她的言行举止一时懊恼非常,随着远处凌乱且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沈苏姀面上浮起两分无奈,一颗心也缓缓地沉了下来!
“救命啊!快来救救公主殿下!”
青衣侍女快要急出了眼泪,纤细的身子翻过围栏就要跳湖,沈苏姀眉头一簇一把抓住她,朝那鬓发贴面浑身湿透的“少年”扫了一眼,冷冷的抿唇,“她不会死——”
青衣侍女狠狠地看着沈苏姀,“我看到了,是你把我们公主推下去的!”
沈苏姀将她扯回来,略微无奈的挑了挑眉,“我也没说不是。纸悭湉尚”
湖水虽然不深,可如今已经进入初冬时节,其冰冷可想而知,那落入湖中之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浑身发抖的指着沈苏姀大骂起来,“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本公主推到湖里来,你信不信……”
话音一顿,湖中之人立刻又半死不活的倒了下去,口中却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二哥!二哥!救命啊,阿浅要死了——”
沈苏姀眉头一皱,不置可否的看着这位公主的小小伎俩,忽然一道劲风闪过,沈苏姀只看到一道月白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逝直往湖面而去,下一刻昨日见过的男子已经提溜着那位公主落进了亭中,身后数道脚步声响起,嬴珞的声音当先传来!
“怎么回事!公主好好地怎么会掉进湖里?”
一身轻喝,那青衣宫女立刻跪倒在地,一边被冻的直打哆嗦的公主一双眸子正愤恨的看着沈苏姀,倒是她那位兄长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先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下披在她的身上,而后颇为无奈的转身看向嬴珞,“无碍,忠亲王不必担心。”
“二哥,好冷啊,都是她将阿浅推下去的!”
“二哥要替阿浅报仇啊!”
那语声分外羸弱,一副随时会死的样子,随着那公主的目光,男子好似此刻才注意到沈苏姀似得,转过头来,眸色温透的看了她一眼,嬴珞面上早就生出两分意外之色,他如何也没想到是沈苏姀在这里,而这位素来蛮横无理的公主听闻最不好对付,不免有些替沈苏姀担心起来,嬴珞不由得眸光略冷的看了嬴华景一眼,嬴华景正面色略白的站在一旁,看着沈苏姀的眸色也有些凝重,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自己刚走了这么一会儿就闹出了事。
嬴珞往沈苏姀身边一站,笑着对看着沈苏姀的男子解释,“二殿下,这位是沈阀的五姑娘,因皇祖母身子有恙这几日便住在寿康宫陪着皇祖母,此番不知怎生和公主……”
嬴珞欲言又止的往地上的匕首和沈苏姀受伤的手背扫了一眼,他既然能说沈苏姀是专门在宫中陪太后的,那其身份必定不会低,想必对方必定会稍有忌惮,微微一顿,嬴珞又对沈苏姀道,“苏姀,这位是北魏二殿下,这位是北魏的公主殿下,他们二人今日刚刚入宫,已经在清宁殿住下,你还不认识他们,刚才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苏姀听着嬴珞之言心头微动,看了看这兄妹二人深邃的眼眸一时了然,难怪总觉得他们二人的相貌比之大秦有些特别,却原来根本就不是大秦人!北魏皇室,那眼前此人便是那拓跋卓?这位公主……沈苏姀眸光微转,必定是那最受魏帝宠爱的小公主拓跋浅了!
”沈姑娘,你与我们真是有缘。“
拓跋卓说话的语气还是那般温和,好似他扶着的瑟瑟发抖的人根本不是他妹妹一般,沈苏姀在他那般目光之下抿了抿唇角,眸光微暗,”昨日还是令弟,今日便是令妹了,沈苏姀并不知眼前乃是公主殿下,只不过即便是公主殿下也当知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