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群情激昂,赞誉无双,诸位将军眸光锃亮的看着嬴纵,颇有些期盼他接话的意思,嬴纵唇角微抿,“大秦良将颇多,雷霆之军亦并非天狼军一支,诸位实在言过。”
他的语声略有低寒,郑重不似客气,众人本就畏他,此一言更是将大家的热情浇熄,诸位将军面面相觑一阵,谁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爷自谦,便是当年的步天骑在,只怕也不过如此。”
一道略显沙哑的语声忽然响了进来,众人转眸看去,一身蓝袍坐与末位的年轻男子正面色沉肃的看着嬴纵,“大秦上下百年,精兵强将实在是多,然而称得上神兵的也不过步天骑与王爷的天狼军,至于战将——若是那苏彧尚在,或能与王爷比肩!”
众人面色大变,气氛猛滞,诡谲的气氛叫人窒息。
步天骑……苏彧……
这两个久远的词好似带着魔力,一出口就让所有人都失了言语,想当年,苏家的步天骑乃大秦铁军,无论是犬戎亦或东岛俱是闻风丧胆。
而那苏彧,与一众皇室权阀小辈同出皇家虎贲营,少年悍勇,十二岁便随其父领兵抵御焉耆食人族,那时尚为皇子的嬴纵亦是十二岁,亦在同年驻兵与西境,彼时的天狼军不过是一支散军,然而便是一只散军在嬴纵手下也是常胜之军——
既生嬴纵,何生苏彧!
彼时两军与九巍山南北分立共御焉耆,一为天家皇子运筹帷幄,一为门阀少将谋而后定,天狼军愈战愈勇,步天骑威势不减,三年苦守,这两位年轻的帝国新星在西边的风头一时难分上下!同出虎贲同岁且同敌,有多少人将此二人的明争暗比看在眼底,俱是年轻一辈,本还想等着他们分出个高下,却不想那苏彧竟生了反心……
“傅青,那苏家步天骑乃是叛军!那苏彧是叛将!皆是我大秦军将之辱,尔不仅不以其为耻,怎生还能同王爷相比?”
诡谲的沉默之中忽有人开口呵斥,那人生的虎背熊腰,年纪颇长,话音落定便有人附和,而那叫傅青的年轻将军闻言眉心一皱,虽未回嘴,面色却透着不屑,那老将军见他如此表情不由更怒,然主位上的嬴纵一言不发,他便也不敢放肆,场面一时间变得好不尴尬。
“好啦好啦,天狼军的功绩自有帝国奖赏,何时需要你们来赞誉?”
宁天流忽然出声,那润透的声线带着两分调侃瞬时便将尴尬化解,他笑笑,眸光扫过嬴纵,嬴纵却仍是垂眸不言,宁天流眉心微蹙轻咳一声,继而语声慎重起来,“今日邀诸位来此,乃是为共商外路军回京述职一事……”
夜色深重,无星无月的天幕黑漆漆的骇人,宁天流将诸人送走,回屋便看到嬴纵正站在窗边沉思,挺俊的背影带着两分冷肃——
“外人只知你与苏彧在西边斗得难分高下,却不知你们在虎贲营便是敌手,所谓野心覆天之人必定寂寞入骨,你们高下未分,少了他那样的对手,你有些失望倒也正常。”
宁天流挑眉走过去站在嬴纵身侧,语气微凉,他亦是出自虎贲营,自然知道的比旁人多,苏彧当年之姿……宁天流摇了摇头,眼底仍有两分遗憾之色。
嬴纵背脊笔挺,青铜鬼面森寒,并不语。
宁天流见他这般已是如常,索性走到一旁为自己斟茶,然刚拿起那茶壶他的动作便是一顿,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看向嬴纵,“我还记得五年前出事之后你回过君临一次,皇上因你办事不力而发了大火,可步天骑叛变,你独自镇守西境根本无暇去追杀叛军,当年在西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嬴纵周身之势莫名一寒,墨蓝色的双眸微狭,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夜中何处,他并不答宁天流之语,静默良久,忽而语气莫名的道,“我此生……也曾败于一人之手——”
宁天流正饮茶的手微滞,抬眸就看到嬴纵侧影孤清的转身朝内室而去,他眉头皱了皱,正想说点什么却又听到嬴纵语声威慑的声音再度传来。
“明日需得进宫陪太后看赛马,窦准交给你搞定。”
字字威然霸气不容他不遵,好似适才那些萧索之感皆是幻觉。
宁天流眉头皱褶立时更深,无奈的放下茶盏向着屋中酒柜而去……而此时的沈府伽南馆之中,香词正在为沈苏姀明天该穿什么骑装而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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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儿开始将会是全新情节!大家要乖乖追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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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马场机锋()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015 马场机锋
先秦族人本就是游牧出身,之后更是在马背上打来天下,即便如今的大秦文昌武盛,早已摒弃了从前的粗蛮野气,但是马术一道仍是上层贵族钟爱的消遣!
帝宫跑马场坐落在宫闱西北部的上林苑,距今已有百年历史,奢贵恢弘,好似一处小型练兵场,沈苏姀跟着那领路小太监一路向里去,没走几步便能瞧见司马监的宫人正在饮马,十多匹大马毛色纯正,鞍鞯辔络齐备,且俱是镶金镀银分外奢华!
沈苏姀略扫了几眼,朝那荫棚高台而去。纸悭湉尚
“太后,沈家五姑娘到了。”
一道眸光带着审视落下来,沈苏姀与台阶之下跪地行礼,“沈苏姀给太后请安。”
“这身骑装叫她穿着可真是好看!”
沈苏姀低着头,并未听到太后的应答之语,却是个温和的妇人答了话,她便好奇的抬眸扫了一眼,高台上竟坐着两人。
主位上的老者鬓边一抹霜白,周身上下竟只着了件素色袍子,面容虽不复往昔,那通身的精神与贵气却叫人不敢小觑,太后陆氏年少时的容貌便是一般,却有一副好身手,以宫女之身受得临幸,生下皇子之后便自请去了封地,十年之后,君临城中有的皇子相斗而死,有的皇子篡位被诛,最终剩下的不是年幼便是难成大器,最后的结果当然让所有人始料不及,流落在外的卑贱母子被迎回宫中,从此这大秦国便有了昭武帝与圣慈太后。
在这个看似貌不经心的老者面前,任何的算计与谋划都将只是一场自作聪明的徒劳,可整个大秦都知道,她曾宠极了苏阀的少将军苏彧——
在陆氏的左下手位,坐着个身着紫色骑装,面容端丽眉眼温润的妇人,三十多岁的模样,通身上下不着半分饰物,雍容雅意不减半分,却又不让人生出距离感,沈苏姀垂下眸子,这位刚刚被晋为贵妃位的西岐氏女儿,仍然如往昔和气。
“起来叫哀家看看!”
沈苏姀今日里着一身菲绿短衣骑装,窄袖长靴,裙裾成瓣,墨发在绾做脑后坠马髻,躞蹀玉透清爽利落,陆氏一时间看的眯了眼,不由向她颔首,“到哀家身边来。”
沈苏姀低着头步步踏上台阶,陆氏一笑,指了指边上之人,“这是茹贵妃——”
“给贵妃娘娘请安。”
沈苏姀乖觉行礼,配着那身骑装模样分外惹人疼爱,西岐茹看的眉眼带笑,抬手便将她拉到了跟前,对着太后笑道,“这模样,竟是让臣妾想起了华庭。”
陆氏细长的眸子微眯,眸光温温落在沈苏姀身上,闻言也是一笑,“那丫头跑去封地,已是有三年不曾回来了,真真是像呢——”
今上有十位皇子三位公主,西岐茹口中乃是贤妃申屠婉所出的二公主嬴华庭,从前最得太后疼爱,却不知为何三年前忽然跑去封地再也不曾回来,沈苏姀闻言并不接话,太后便看向她,“可会骑马?”
沈苏姀点头,陆氏便笑了,拍了拍自己身边锦榻叫她落座,沈苏姀也不扭捏,果真就坐在了陆氏身旁,旁里站着的包括路嬷嬷在内,面色皆是微变,唯有西岐茹,从头到尾都是温和笑看着沈苏姀。
“来了!”
太后忽然一语,立时将沈苏姀的注意力全部转到了场中去,一匹快马忽然从马场尽头冲过来,马上的红衣少女手执银枪烈烈似一团火!
——西岐阑珊!
马速迅疾威烈,她手中枪花缤纷刺眼,场中插有各色旗子,她持缰御马在其间穿梭而过,骏马扬踢飞沙惊险又刺激,手腕一折,那旗子被银枪挑起,一个接一个的朝场边的木墙上飞去,只听铮铮数声,每一个旗子皆被她钉在了木墙上,那木墙几乎在五十步之外,光有速度和腕力尚不够……待西岐阑珊跑完全程,那木墙上已是五彩斑斓一大片……
“珊儿的功夫真是愈发进益了!”
西岐茹轻声一叹,陆氏也颔首,不多时就瞧见西岐阑珊满面汗意的跑了过来,分明是纤细身姿,竟有种烈烈飒爽之意!
“太后和姑母见笑了!”
西岐阑珊行礼之后便瞧见了沈苏姀,不由眉眼一亮,“是你?”
陆氏笑着摆手叫她落座,“这宫中还有谁是你不认得的?”
西岐阑珊意味不明的看了看沈苏姀,面上笑意愈浓,“这沈家妹妹生的好看,我只一次便记下了,自然认得!”
沈苏姀笑笑,陆氏和西岐茹都是一脸无可奈何的宠溺,几人说笑着气氛正好,忽闻执路太监一声尖利长喝——
“德妃娘娘驾到!”
众人面色微变,便是陆氏也敛了笑意,沈苏姀和西岐阑珊都站起身来,不多时便看到一身紫红宫装的女子在仆从簇拥之下走了过来。
虽是紫红,却已直逼正红,窦澜生的一副绝好面容,虽已近四十年纪却仍是冷艳若桃李,与其他人不同,她周身上下都带着慑人之势,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更看的人无所遁形,她徐徐走上台阶,朝太后行的一礼,对西岐茹,却只是颔首便作罢。
“听闻母后今日有雅兴,臣妾便过来作陪,却不知姐姐竟是先到了。”
西岐茹依旧是温柔漫语,“闲来无事,便早些来了。”
适才沈苏姀二人向窦澜行礼之时她只是挥了挥手便作罢,此刻才正眼看过来,西岐阑珊窦澜自是熟悉,可沈苏姀她是第一次见,然而她开口之语却是,“沈家五姑娘果真生的好相貌,这一身骑装穿着也真是少见的爽落——”
在场几人都着着骑装,皆是因为陆氏之喜好,唯她一人宫裙艳绝贵胄登场,此刻却不觉半分不妥,悠悠一笑,“不过沈姑娘年纪尚小,想来连马背都爬不上去吧。”
“沈姑娘绣的一手好苏绣,想必家中与马术少有涉猎。”西岐茹当先接过话来,顿了顿又道,“既是年纪小,将来想学亦是能学好的。”
沈苏姀不知窦澜这份针对从何而来,见西岐茹帮她解围不由得感激一笑,陆氏听见西岐茹之语也是一笑,却是看向沈苏姀道,“下去跑几圈?”
窦澜贬她,西岐茹圆场,陆氏却直接叫她跑马……
沈苏姀眸光微亮,从容带笑的看着陆氏,点头,“那便跑几圈。”
窦澜眸光顿眯,西岐茹眉心立蹙,西岐阑珊眉头骤挑……陆氏许是兴起一言,然而连陆氏自己怕都想不到沈苏姀能这般利落的应下!
在几人又是看好戏又是担心又是惊讶的眼神中,太后下令,“牵一匹马来!”
司马监的宫人立时牵来一匹高头大马!
窦澜不过扫了一眼,立时哼出一声冷笑,西岐茹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面色从容的沈苏姀,再看了看那马儿几乎高出沈苏姀大半个身子,一时紧张的握紧了拳头,而西岐阑珊则是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服气的睨着沈苏姀,想看她到底能耍出什么宝!
沈苏姀转身看向太后,眸子里丝毫没有畏色,陆氏见此不知为何就十分安心,朝她暖暖一笑,“去吧——”
沈苏姀转身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看的窦澜都有些怀疑她真的深藏不露了,然而等沈苏姀站到那大马旁侧,她的目光又露出了不屑!
高矮对比是在太鲜明,却也是没办法,宫中之马本就各个都是良马,何况太后也不曾说要一匹小马不是!沈苏姀看了看那已经到了她腰间的脚蹬,微吸了口气,先是一抓住那高高马鞍,手上使力,整个人不知怎地就腾空踩上了脚蹬,而后一翻身就跃上了马背!
高台上的西岐茹见此不由松了口气,西岐阑珊挑眉带着两分赞赏,窦澜眸光微变,唯有太后仍是一脸的淡色,只是那眸色深了些……
当嬴纵一行人御马至马场门口之时,正好看到沈苏姀小小的身子一个腾跃就上了马背,那双墨蓝相交的眸子闪过意外,微微一狭,带出浓浓兴趣,深海般的眸扫过沈苏姀直挺的背影,却在看到那匹大马微颤的马腿之时眸色一沉!
同一刻,刚坐上马背的沈苏姀也将眉心狠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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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马场惊魂()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016 马场惊魂
飙蹄扬沙,纵驰如电!
沈苏姀握缰倾身,纤细的身段好似藤蔓覆在马上,菲绿的裙摆飞扬,偌大的跑马场上唯她一人身姿英飒,赤红马鞭与她臂弯一般粗,在她手中却灵蛇般的刁钻狠辣,鞭鞭炸响,催的马儿迅捷若猎豹。纸悭湉尚
木墙上的彩旗又重新出现在跑场之中,五彩斑斓一大片,沈苏姀环场飞驰一圈,眸光从那迎风飞舞的彩旗阵型上扫过,忽然一个勒缰,只听一声惨烈马嘶骤响,黄沙扬起,蹄铁与砂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呲”声,马儿如同被一股巨大怪力横甩出去,以一个让众人色变的角度直直没入旗阵之中!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沈苏姀和那马儿的身影没入阵中不见!
窦澜唇角紧抿,一双眸子寒栗的盯住场中,西岐茹禁不住低呼一声,而西岐阑珊早已下意识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陆氏安然的坐在首位之上,手中的茶似已凉透……
人马皆入旗阵,蹄声嘚嘚速度竟是分毫不减,沈苏姀手上并无银枪,便是有银枪,她或许也没有西岐阑珊那样的功夫将彩旗飞惯而出,所有人都紧盯着那幻影一般疾驰的马儿,皆不知沈苏姀到底要做什么——
而在马场入口之处,锦衣华服的男子们驻马而立,俱是将惊艳的眸光投向了场中,他们各个位高权重,此时本该有如云仆从上前迎接,可旁里的宫人们也看的定了神,一时之间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竟都堪堪的愣在了一旁!
隔着舞动的彩旗,众人只看到一道菲绿的身影在马背之上腾跃翻转,巨大的方形旗阵之中,那身影如燕似蝶,或是蜻蜓点水或是飞燕凌空,竟是内家高手般的轻巧敏捷,某一刻,那身影猛的一个倒栽,眼看着便要坠马!
“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便是陆氏握着茶盏的手都抖了一抖,然而等马儿飞驰而过,那插着彩旗的地上却是空空如也,却非坠马!马蹄狂纵,只看一抹绿光一闪,那娇小的身影瞬时立在了马背之上!
欢呼声骤然响起,阵中之人却是充耳不闻,又是猛的收缰,这一下竟是将整个马身凌空扭转,隔得那样远,众人好似能听到那骨骼咔咔作响之声,再看过去,马奔如飞,那菲绿的身姿豁然又不见了踪影——
隐隐绰绰只见那马儿疾奔,那本就娇小的身影或是沉与马腹或是坠在马侧,观看之人无不是看的胆战心惊,甚至有些怀疑那纤细的胳膊是如何在巨大的颠簸之中握紧住缰绳,那不堪一握的腰肢又怎会柔韧如斯!
来回飞纵,待将那旗阵的每一条道都踏遍,沈苏姀御马腾跃而出,马速疾快,似乎要冲着高台驰来,然而刚跃出那旗阵,沈苏姀立时便挽缰立马,前后不过一瞬,竟堪堪的将那成年男子也难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