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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琛再一次出现在第一楼的时候那衣袂飘飘的苏词依然仙逸出尘的站在轩窗边上,听到脚步声之后转身朝他一望,唇角的笑意意味不明,只抬手一请。
二人相对而坐,苏词骨节分明恰似女子的手洗盏更酌为他煮茶,茶香四溢的水汽朦朦升起,让他面上的笑意也免得飘忽而朦胧,“五殿下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而今,怕是难嘚焉耆公主之心意了……”
嬴琛面色阴沉,苏词复又笑开,“七王爷如今抱病在府,满朝上下的议论声也渐渐小了下来,五皇子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呢?继续以七王爷为目标呢,还是先为自己铺路?”
狭长的眸子半眯,透出点点戾气,嬴琛看着苏词放在他眼前的茶汤冷哼一声,“这一次算他走运,本殿既要为自己铺路,也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是为了当年的苏阀之乱?”
嬴琛面色微变,苏词了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在下早就说过,关于旧事,五皇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苏氏一定会帮助五皇子,可惜五皇子不信任在下,不过……不过窦国公相比有好法子解决此事。”
嬴琛只品茶不说话,苏词又笑道,“只是不知那本名册可又被窦国公拿回去呢?”
嬴琛品茶的手一顿,苏词只当做没看见的道,“虽然五殿下没说,但是在下还是让人去查了,此番最为重要之物便是那本名册,倘若窦阀没有沾染此事便好,若是当年之事窦阀真的有心参与,恐怕就没那么好脱身了,因为……”
“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嬴琛厉声一喝,苏词洒然一笑,“也没什么,只是知道那本名册似乎落在了三皇子手中,此番三皇子与焉耆一事已有两分建树,除开焉耆公主选夫出的岔子之外想必圣上一定对其赞赏有加,此番若是他再以此名册向圣上邀功,五殿下可还有法子应付?”
嬴琛当的一声放下那茶盅,面色生出两分凝重,苏词摇头笑笑,“五皇子当务之急还是从三皇子那里拿到那名册为上,申屠一脉此前受创,三皇子在朝中支持势力略弱,而今正是他崛起的大好机会。”
嬴琛默了默,“本殿当然明白……”
茶香满绕,苏词看着嬴琛的表情面上的笑容愈发高深莫测,嬴琛默了一默,忽然抬头看向苏词,“你们公子在何处,本殿需要银两——”
苏词挑了挑眉,“殿下何处需要银两?要多少?”
嬴琛面上溢出两分烦躁,放开茶盅的手有些不耐的敲击着身前桌案,似乎有什么不能说,他眉宇之间犹豫之色颇重,苏词微叹,“殿下对我们总是如此不信任,您大可随意编个谎儿,反正我们公子一定会给的,只是苏词需要一个说法告知公子听而已。”
听她一语嬴琛眉间不耐之色更重,忽的一拍桌案道,“窦家军多年来没有扩充,眼看着别个军功赫赫,本殿当然要为以后考虑些,若非要等到那撕破脸之时,谁手中有兵权谁才有资格说话,先前的银子所剩无几,偏生北面又闹出瘟疫,此番本殿先要黄金五万两,且告诉你家公子,本殿要快!”
苏词一听面色并未多变,只沉沉应声,“殿下放心,苏词即可便派人告知公子,您要的东西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您手中!”
嬴琛闻言这才面色晴朗两分,苏词又为他倒满一杯茶。
水雾朦朦,他唇角噙着的笑意分外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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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浓,高门阔院的申屠府后门上忽然掠过一道极快的暗影,守门的侍卫只听到忽忽一阵风声,抬头一看却只有无星无月的漆黑苍穹,他们面面相觑一眼,只当是幻觉。
沿着高墙一路朝府院深处而去,满目漆黑的申屠府中唯有不多的两处还亮着灯,此番沈苏姀的目标位于那附院中轴线上一处并不起眼的院落之中,申屠府中的防卫颇严,来回行走的巡逻护卫浑似禁军一般执坚批锐,虽然夜色已深,护卫们各个都是精神抖擞目光锐利,沈苏姀一路行来,不得不万分小心。
泼墨一般的夜色让沈苏姀一路安然无恙的到了那亮着灯火的院落,院子里空无一人,院子外面却守着许多侍卫,似乎是院子里面有很重要的人再说什么十分机密的事情,沈苏姀心头微动,几乎是贴着屋脊一跃而过,屋顶上的瓦片半新,沈苏姀提气踩上去的时候分毫声响都没有,抬手挑起一片,从那缝隙之中看下去的瞬间沈苏姀眸光一变!
屋内有两人,一人鬓间霜白坐在屋内长案之后,另一人一身靛蓝色锦袍加身,正低头垂眸的跪在长案十步之前,沈苏姀看清那人的身形,眸光微微一缩,竟是申屠孤。
申屠孤跪着,能让他如此的自然只有金陵候申屠致,屋内的气氛沉默又压抑,申屠致的目光正沉沉落在申屠孤的身上,忽然,他落在案角的手忽的扬起,手中沉甸甸的镇纸毫不留情的砸在了申屠孤的肩头,沈苏姀眼睁睁的看着申屠孤的身子猛地一震,继而眉头痛苦的皱在了一起,看着那镇纸哐当掉在他身前,她静静地屏息,不知这父子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就凭你也想觊觎金陵候之位?!”
一声厉喝陡然落定,申屠孤仍然垂眸跪着,而申屠致却紧接着爆出一声冷笑,“你哥哥虽然有病在身,可他还没死呢,你这个逆子!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金陵候之位我永远也不会传给你,哪怕将来你哥哥先我而去我也不会传给你!”
连声的厉喝让沈苏姀心头抽紧,她只知道这位二公子在申屠府中并不受宠,却不知他们父子原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看着那执拗的挺着背脊却一言不发的人沈苏姀眉头一挑,他当真觊觎那金陵候位?
申屠致的怒火还未完,“竟然敢去找贤妃,若不是念在你死去母亲的份上,你以为我会让你留在府中吗?若你安分守己便算了,如今却敢生出这般不轨之心!”
“孩儿不敢觊觎金陵候位,孩儿只是想从军……”
申屠孤终于开口解释一句,却换来了申屠致更大的怒火!
“从军?!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明知道墨儿不良于行,等你从君归来,等你身有军功,你难道还会满足于眼下的地位吗!你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你的品性!”
申屠孤的肩膀在发抖,沈苏姀看的眉头紧皱,这位金陵候在她的印象之中一直是一位精明狡诈又颇为圆滑的人物,却不想对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苛刻,眸光微动,却见申屠孤的身子忽然僵了住,而那申屠致的话还源源不断满是恶毒的道出口。
“不仅金陵候位不会传给你,你也别想回到金陵族地去,你就给我安分守己的留在申屠府中,我绝不许你妨碍到墨儿分毫,若是你再不听话,再敢生出其他心思,就不要怪我手狠!”
沈苏姀实在听不下去,眸光一转陡然间扫到了掉在申屠孤身前的那块镇纸,那镇纸乃是精铁打造,早就被打磨的油光水滑,此刻,申屠孤虽然身子僵直,可沈苏姀竟然能隔得这么远从那镇纸上看到模糊的一片影子,他的眸子在那模糊的影子之中明晃晃的发亮……
沈苏姀的背脊忽然漫上一股子寒意,她不傻,既然从她的位置能看到申屠孤的眼睛,那申屠孤那里当然也能看到她!难怪适才他的身形忽然一僵,竟然是因为她……
沈苏姀的背脊开始冒冷汗,再不敢耽搁的将那瓦片盖回远处,一手撑地起身就欲走远,然而许是因为她起身太过着急,脚下不知怎地忽然一滑,“吧嗒”就是一声轻响,沈苏姀起身跃起的瞬间只听到脚下的屋子里一声重重的拍案之声!
“谁在上面!”
“来人,给本候追——”
本就防卫森严的府院此刻出门无路,而一片安静漆黑的院子因为这响动立刻活络起来,看着到处亮起的灯光沈苏姀心头微紧,她怎么就因为一块镇纸而被发现了呢,响起那申屠孤,她心底不由得满是无奈,可他明明发现房顶有人,却为何不说呢?
怀着如此的疑问沈苏姀脚下的步伐极快,眼看着侍卫们一个个的都上了房梁,沈苏姀情急之下只好走底下,然而她对着府院不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忽的冒出来,她略带两分凌乱的在府中疾行,不多时身后便坠上了一大片追兵!
耳边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目之所及亮起的火把也越来越多,沈苏姀看准了一个方向往想要出府,然而那院墙迟迟未现,身后的人却好似马上就要追上来,可怜她体内内息就快用完,浑身上下的经脉透支似得扯疼,一来二去速度愈发慢下来!
眼看着危险,沈苏姀深吸一口气想着哪怕在府外被抓到也不能在府内被抓到,心中又后悔着没有带孟南柯给的药,满心惶然且不要命的经过一片黑漆漆的楼宇,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响,那响声惊得她心头一跳,下一刻一只手便从一扇门内伸出,一把将她捞了进去!
门扉被悄无声息的合上,追兵门脚下生风的从门前经过,追向了沈苏姀可能逃窜的方向,而门后的黑暗之中,沈苏姀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那箍在她腰间的手不管是尺寸还是力道都让她万分熟悉,背后的胸膛紧实有力,心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她的背脊。
“你一定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低沉却又玩味的话落定,沈苏姀立时掰开了他的手,转身狠狠地盯着他!
“王爷出现的真是刚刚好……”
嬴纵一身撩黑墨袍,竟然连衣裳都没有换的抱怀一笑,上下打量她一瞬,棱角分明的脸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出表情,却能看出那微微上扬的唇形,那双眸子墨蓝之色满是蛊惑莫测,稍稍倾身朝她一笑,“你不将侍卫引走,本王怎么去找那名册呢?”
妖孽!妖孽!
专门利用她在那副使夫人那里问出答案,然后又盯着她的行踪,见她来申屠府便一路跟着,见她被人发现亦袖手旁观,这等危机时刻才出现为的就是让她引开那些侍卫!
沈苏姀眼底满是怒火,嬴纵却不容分说的拉了她的腕转身出门。
“无论如何是本王救了你。”
沈苏姀被他钳制住走出门去,外面只能下追兵过境之后的肃冷,她一把甩脱嬴纵的手朝那先前的院落疾掠而去,却在瞬间便被嬴纵赶了上来,他挟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中一带,轻飘飘的话语分外叫人抓狂,“放心,本王是不会丢下你的。”
阴云蔽月,二人的话模糊不清的散在风中。
在那小楼对面的假山之后忽然走出一道消瘦挺拔的身影。
看着二人奔去的方向,那人怔愣一瞬才默然转身,纤细的背影如剑一般镌刻在藏青色的天幕之下,没多时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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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他竟然又给她下了药!()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068 他竟然又给她下了药!
寿康宫之后的小花园中,陆氏正坐在绿萝缠绕的荫棚之下纳凉,沈苏姀手中执扇坐在她身侧,嬴华阳与嬴华景陪坐在旁,十丈之外,嬴策正满头大汗的与一人过招。纸悭湉尚
紫衣明艳蓝衣矜贵,一来一去已有十来招,陆氏看的兴致盎然,沈苏姀看的津津有味,嬴华阳面容宁静温婉,唯有嬴华景面上露出两分不悦之色。
“这珑公主看着是个安静的,却也是个烈性子。”
“华景,你怎生总是一副看不惯别人的样子?”
陆氏温声一语,沈苏姀也看向了嬴华景,早在陆氏之前她便发现了嬴华景的小心思,只是一时之间想不通她这般是为何罢了,嬴华景闻言冷冷一哼,“一个亡国公主凭什么在我们这里耀武扬威,焉耆蛮子杀了多少秦人啊,我就是不喜欢她!”
“华景!”
陆氏低喝一声,“焉耆现如今乃是大秦国土,和岭南和漠北都是一样的,你可有讨厌岭南和漠北的百姓?”
嬴华景眉头紧蹙,“我讨厌漠北人!”
陆氏闻言苦笑一声,“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些,等你将来变会明白,你父皇一生为大秦操劳,一个好的皇帝不仅要回征伐天下,更要学会收拢百姓之心,漠北早前生出的暴动,论起来与你父皇与朝廷脱不开关系……”
陆氏谈起朝政并无分毫晦涩,因为经历的太多而略显苍凉的声音更带着信服力,嬴华景闻言眼底露出深思,一时不再接话,而不远处的两人也在此时分了开来!
嬴策一脸得意笑意的走至陆氏身边,“皇祖母,孙儿又赢了!”
陆氏略显灰白的面色因他之言绽出两分光彩,点点头却是看向了嬴策身后,一笑道,“珑公主的身手实在是让哀家喜欢,哀家当年也曾想习之一二,只可惜实在不是这块材料,如今这把老骨头却是无论如何动弹不得了。”
澹台珑一走近便收了那凌人之气,又是一副娴静知礼模样的摇摇头,“太后娘娘谬赞了,澹台珑此番打不过八殿下,稍后仍是会努力的,下一次再向八殿下挑战!”
话音一落,嬴策顿时苦了脸,“澹台珑,满皇宫上下你难道没有别的人选了吗?凭什么每次都是本殿下,你以为本殿下很闲么!”
澹台珑刚坐下,闻言眉头一挑,“殿下难道不闲吗?”
嬴策好似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很闲很闲,不由得蹙起眉头,转身看到陆氏含笑的模样顿时眸光一亮,“本殿下当然不闲!”
一句话说的豪气万丈,连陆氏都看着他一副你在忙什么的样子,嬴策笑呵呵的看着陆氏眸光微眯,“下个月是皇祖母的寿辰,孙儿在想为皇祖母准备什么礼物呢!”
八月二十一乃是陆氏的生辰,每每到了这一天宫中必定大肆庆贺,然而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许多人大抵还未想起来,嬴策此刻一言立刻暖到了陆氏心头去,不由满是动容的拉着嬴策的手摇头,“你啊你,就知道怎么哄哀家高兴!”
澹台珑到不知下个月是陆氏的寿辰,闻言挑了眉头不再说话,默认了嬴策的“忙碌”,嬴策撒娇似得靠在陆氏身边,“天地良心,孙儿为了皇祖母的寿诞礼物想破了头呢!”
陆氏又是一阵满意的笑意,与嬴策笑言几句忽然道,“小七这几日抱病闭府连宫中都不来,哀家实在是担心他的很,他啊,每每受了委屈从不与人说,此番莫不是严重了?”
沈苏姀垂眸一瞬,再没有找到那本名册之前,他大抵不会进宫——
“哼,七哥现在在查案,不知道外头多少人都盯着他呢,他闭府不出才最好。”
嬴策接一句话,转而眸光扫到沈苏姀之时眸光一亮,“苏姀,不如我们去七王府看看?”
沈苏姀心头突突一跳,“我……”
“好,沈丫头就代哀家去看看!”
沈苏姀话还未出口陆氏就已经发了话,嬴策起身拉着沈苏姀就走,看着嬴策拉着沈苏姀跌跌撞撞的一路远去,陆氏眼角笑意满是无奈,“这个孩子,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毛躁性子。”
澹台珑看着嬴策和沈苏姀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乘着马车一路从宫中直直赶到七王府,坐在车里的沈苏姀一直淡淡无语,嬴策支着腮帮仔细的打量着沈苏姀的表情,片刻之后有些无奈的道,“苏姀,你可有去过七哥府中?”
沈苏姀眉头微蹙,“你觉得呢?”
嬴策便默认了她没有去过七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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