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眸色一沉,和沈苏姀对视一眼二人都起了身。
“使者此来所谓何事?”
嬴纵问出此话之时,心底竟是想着这使者是不是来求和或者谈条件的,容冽仿佛看出了他的念头,忙低下了头去道,“是来送战书!”
即便嬴纵在战事上从不做无端的猜测,可适才那念头的的确确闪过,再听到容冽这话之时眼底便是一沉,定了定神,他抬步朝外走去,“我去见见。”
沈苏姀忙放下手中之笔,“我和你一起回去!”
嬴纵转过身来,想说“不必”,可沈苏姀已经不容置疑的走了出来。
沈苏姀一把握住他的手,语声郑重,“我陪你。”
嬴纵拗不过她,只得准了,赤焰就在一旁,二人翻身上马没多时便回了大营,径直往议事堂而去,刚到议事堂门口朱瑞便走了出来,朱瑞拱手一拜,而后走到嬴纵身边低低道,“是煜王身边的侍卫,是……是来送战书的!”
嬴纵对他颔首,走了进去,沈苏姀和朱瑞跟在其后。
议事堂正中此刻正站着一人,正是那使者,嬴纵看也不看此人径直走到主位落座,沈苏姀和朱瑞都站在了他身旁,待坐定,堂中人倒是有礼的朝嬴纵一拜,手中拿着一张拜帖似的东西道,“小人拜见秦王,小人今日代表煜王殿下而来为殿下送战帖,煜王殿下知道秦王带兵驻扎在此便是为了攻城,殿下欲亲自和王爷一战。”
说着,那侍卫已抬手将那拜帖恭敬的举在了额前,沉声道,“殿下慕秦王战神英明,还请秦王接下此贴,于三日后在黔城之前和煜王殿下一战!”
那侍卫十分恭敬,且双方交战不斩来使,这屋子里的人即便再气愤不屑也不能发作免得跌了面子,而那侍卫亦十分有恒心,就那么举着帖子不动。
沈苏姀紧皱了眉头,在她心底,并不想让嬴纵出战,因她早已不信嬴策。
一转头,便见嬴纵看着那战帖眸光深沉一片。
某一刻,嬴纵微沉着的薄唇忽的轻启,“本王接……”
三个字刚出,一道身影忽的从议事堂门口闪入,那举着战帖的侍卫还未反应过来手上的战帖已经被人抽走,他抬眸一看,却竟然是个一身白衣的俊逸男子!
那男子星亮的眸微狭,拿着那战帖对着他扬了扬,风流肆意的笑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此战帖本世子先接下了,要想和秦王对战,得先胜了本世子!”
多谢鸟儿滴钻石~臭鸟最近出现的太多朕都有点不习惯啦(^o^)/~话说真心有点害怕写这段啊!那什么,天流回来了,天流对纵子那绝对是有情有义的,大家不用怀疑,天流的话朕已准备为他写独立番外了。
092 天流归来,月夜别离!()
“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此战帖本世子先接下了,要想和秦王对战,得先胜了本世子!”
宁天流笑容肆意,俊朗的面容之上一派风流意气,那使者先是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唇角几动,似有些坚持,“小人来前得了王爷吩咐,王爷只欲和秦王……”
话未说完,宁天流眸微狭,“本世子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先胜了本世子,莫非你家王爷害怕本世子才不敢先和本世子对战?秦王乃天狼军主帅,又岂有说战就战的道理?!”
俊朗的面上生出几分迫人之势,那使者单身来此本就心中战战,听到此话更是心中没底,又不敢再做挣扎激怒了众人,当即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好,小人将世子的话带给王爷。”
宁天流这才朗然一笑,一扬手,“不送……”
那使者心中紧张,见此心底倒也是松了口气,点点头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出去,待那使者走出去,宁天流便笑着将那战帖打了开,一眼扫过又在掌心一握,转过身来看向嬴纵,“煜王欲在三日之后与我军一战,前次黔城诱敌我未来,此番首战让我出吧。”
嬴纵坐在主位之上,看着宁天流眸色微深,并未立时言语。
这边厢沈苏慕见宁天流忽然出现还替嬴纵接下了战帖心底颇有几分动容,适时的上前一步拍了拍宁天流的肩膀,“你回来的倒是快,这几日这军中没了你委实无趣!”
宁天流消失的三日去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可在场之人皆知那晚的乱子,他这三日自然是和宁微倾脱不开关系了,宁天流面上仍是那素来的月朗风清,闻言笑了笑,“此番我为你带了好茶来,马上让人送到你帐中去……”
沈苏慕笑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宁天流闻言笑意微收又转过了头看着嬴纵,那面对沈苏慕的松快在看向嬴纵之时稍有收敛,眉宇之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将他的心意将他的风流遮了两分,被遮掉这两分换成了恭敬,如他所言,他眼下,更像一个追随着嬴纵的忠诚臣子!
宁天流看着嬴纵,似在等他这个主帅之令。
许久之后,嬴纵才微微点头,“好,你首战,点兵三万。”
宁天流唇角微弯,如同领了军令的将领那般生出几分意气,将手中战帖一紧,直看着朱瑞几人道,“既然是我首战,这几日便要练一练兵了,哪位随我点兵?”
朱瑞朗笑一声上前来,“我老朱陪世子点兵!”
宁天流笑意畅快,“妙哉!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如何?”
朱瑞一怔,先是看了嬴纵一眼,见他面色冷沉着未语方才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现在就去,这第一战点天狼军兵马便好,老朱我门清儿……”
宁天流闻言便转身朝帐门而去,朱瑞见状当即笑呵呵的跟了上去,待二人走出,沈苏慕便摇摇头看向了嬴纵,嬴纵坐在主位之上沉默未语,一边沈苏姀心底一叹道,“既然战事已决,诸位将军先回帐吧,待商议战事之时再请诸位。”
沈苏慕看了沈苏姀一眼,转身和诸人走了出去。
帐中一静,沈苏姀便走到了嬴纵身前去,嬴纵抬手牵着她的手,对上她略有几分担心的眸子唇角微弯,“如此便已很好,三日后首战,我们的时间足够。”
沈苏姀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嬴纵根本不需要,嬴纵对她弯了弯唇,起身带着她走了出去,夕阳正落下地平线,灿金的光芒洒满了整片原野,嬴纵眯了眯眸,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黔城的方向,宁天流能代他首战,可终究是避免不了!
黔城之中,嬴策正在听使者的禀报,待听完了使者的话他的面色更为阴沉了几分,思忖一番便挥手让那使者退下,而后转头看着卫城,“你怎么想?”
卫城定了定神,“秦王不与王爷一战,王爷自然也无需出城,末将请战!”
嬴策微微抬了下颌,“宁天流亦不可小觑,你去也好……”
卫城眸色一定,“末将必不负王爷所望。”
嬴策点点头,起身走到了地图之前,抬手在地图上一指,“他们在这里吗?”
“正是,这三日天狼军照常练兵。”
卫城答得利落,嬴策便是一笑,“黔城与他而言或许比不上犬戎或者焉耆吧,不,哪怕是犬戎和焉耆,他也素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
卫城在旁闻言只是沉默,嬴策便眯了眯眸子,“你说我们能守几日?”
卫城一愕,“王爷……”
嬴策忽的一笑,“开玩笑的,我们不仅要守住,还要搓了天狼军的锐气,一道圣旨又如何,这世上本就是胜者王败者寇,到了这一步,我们可没了退路。”
这话还算有几分血气,卫城点点头沉声应下,嬴策微扬了下颌,“去准备吧,三日之后,要给天狼军一个教训,卫城,咱们只能胜。”
卫城应声而出,嬴策在那地图之上站了片刻,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闪了进来,嬴策头也不回的问,“都准备好了吗?”
身后之人点点头,“王爷放心,一切准备妥当。”
嬴策眸色暗了两分,撑在桌沿上的手攥的紧紧地,片刻之后才道,“马车要准备的舒服一些,出了黔城你们所有人都要改名换姓再不能以煜王府的人自居,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要让她平安喜乐,不要让她回来此处,她的命令,你们看着执行便好,不管走到哪里,你们的主子还是我,而我的命令自始至终都不会变。”
身后之人应了一声“是”,又道,“王爷何时与我们汇合呢?”
嬴策未语,良久之后才挥了挥手,“下去吧。”
身后之人似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恭敬的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出去,嬴策在屋子里失神片刻,这才再度去看那地图,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待外面天色暗沉下来嬴策才回神,他踱步走出门去,径直回了主院,主院之中,桑榆正在打理包裹,她们出来带着的东西并不多,包裹也很简单,见他回来,桑榆便道,“王爷,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们哪天走?”
嬴策扫了一眼连他的衣服也准备好了的包袱,而后便唇角一弯面露几分委屈来,“怎么办,朝中又有差事下来,我一切都准备好了,眼下却是要耽误两日。”
桑榆先是一愣,继而道,“没事没事的,可以晚些走啊。”
嬴策眸光一转,似乎在想个完全的法子,不由道,“我许是要出城两日,桑榆,不如这样,你随着我准备好的马车先走,待我在黔城外办好了差便直接去寻你,你看如何?”
桑榆皱眉,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一想自己若待在城中便要给嬴策添许多麻烦,犹豫了一瞬才点头,刚点了一下又不确定的问,“王爷何时来寻我?”
嬴策面上生出柔笑,将她一把拉进怀中揉了揉她的发顶,“自然是越快越好,我虽然派人跟着你的,却到底还是不放心,早早寻见了你才能放心。”
桑榆唇角便微扬了起来,“那好,桑榆自会等着王爷!”
嬴策点了点头,又低头去看她的面容,抬手抚过,眼底满是深重,这样的眼神看的桑榆心头一跳,下意识又问,“王爷去城外办什么差事?”
嬴策弯唇,“场外有些乱子,我要去平乱。”
桑榆顿时紧张起来,“是有强盗吗?那王爷可会受伤?”
嬴策笑开,拉着她往内室去,“不会受伤,护卫我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怎会受伤?”
桑榆懂得并不那么许多,亦不愿问的太多让嬴策觉得她啰嗦,便点着头不再多言,嬴策笑看着她,“这三日我都留在府中陪你,咱们这一年来都未分开过,我舍不得你。”
桑榆一听面上微红,“王爷怎能为我误了正事,索性也只有几日罢了。”
嬴策哪里能依了她,直言,“你便是我此刻的正事。”
桑榆心中自然也喜欢嬴策能陪着她,又知嬴策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自然应了,接下来的两日,嬴策果然再未出过这正院,至多见了两次侍卫,其余的时间皆花在了桑榆的身上,从开始的禁锢欺负,到现在二人表明了心意,嬴策即便对桑榆十分周到却也从未如同这两日这般温存缱绻,桑榆第一日时还能安心受了,至第二日时已有些不安,到了第三日,嬴策欲安排桑榆晚上出城,桑榆心底的不安愈发大,想要留下,却已来不及了。
正院正厅之中,一切都已收拾妥当,刘嬷嬷亦陪着桑榆先走一步。
“王爷,为何要我晚上走?”
桑榆着一身月白的裙子,身上的披风却是火红火红的颜色,嬴策摸了摸她的发顶,又将她的披风带子系好,语声温柔道,“白日里盯着郡守府的人太多,我怕横生枝节。”
桑榆不知怎么样叫一个“横生枝节”,可看了看厅门之外站着的全都是身形高壮的黑衣大汉愈发不愿再此时走了,“王爷,我……我想我们一起走……”
嬴策捏了捏她的手,“我是去平乱的,怎好带着你?”
桑榆喉头哽住,一颗心狂跳起来,这股子感觉逼得她几乎快哭了,嬴策见状只得将她抱在怀中安抚,“前面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坚持不住了?我知你舍不得我。”
桑榆眼角微湿,使劲的眨了眨眼才将那股子泪意憋了回去,紧紧地咬着唇才未说出更多哀求的话来,恰在这时有侍卫站在门口禀报,“王爷,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桑榆身子一僵,嬴策便拉住了她的手,对她鼓励的笑笑,见她仍是有些意动便挥手让侍卫和刘嬷嬷先走一步,待诸人退下,他这才低头将她深深吻了住,这吻又重又深,似乎要将她的气息永远记住似得,待桑榆气喘吁吁的软倒在他怀中他才语声暗哑的开了口,“桑榆,你是我见过的世上最心性纯净的姑娘,知道我最爱你的哪里吗?”
桑榆哽着声音未答话,嬴策便自顾自道,“我最爱你的眼睛,小鹿一样的,再黑暗的东西在你眼里也是干净透明的,桑榆,三千弱水我只爱你一个,我想把世上最好的给你,可我心底执念太多,实在要委屈了你,你这样纤弱这样美好,天知道我多舍不得你……”
桑榆终是忍不住掉了眼泪,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满面的不舍竟在此时淡了几分,怔愣一瞬,抬眸看着嬴策溢满深情的眸色强自弯了弯唇,“王爷给桑榆的,本就已经是世上最好的,桑榆半分不觉得委屈,王爷亦是桑榆在这世上最不舍之人。”
嬴策艰难的一笑,又看着她良久才牵起了她的手。
“如此便好,如此我亦心满意足,我……我送你出城去……”
桑榆点点头,嬴策拉着她走了出去。
走过来来回回的长廊到了郡守府的侧门之处,侧门之外早有侍卫和马车等着,嬴策拉着桑榆上了马车,车帘放下,一行人便朝城门处而去。
夜间的街市之上一片死寂,唯有来回的士兵铠甲锵锵,沉重的步伐整齐而迫人,一下下的落在桑榆的心尖,那窗帘和她不过半尺之隔,桑榆默然许久,终究未掀起来看看那,嬴策将她抱在怀中,马车滚滚向前,他始终未发一言。
不多时便到了城门之前,听到那打开城门的声音,一直安静坐着的桑榆忽然身子抖了抖,小手蓦地环住嬴策的腰,口中虽未语,可那死命收紧的手臂已能表现出她的畏怕,嬴策满眸眼沉痛,幸得车厢之中光线昏暗才未让他的情绪完全暴露,他的大手一直落在桑榆的背脊之上轻抚,可仿佛只是过了一瞬,马车便停了下来。
“王爷,出城了。”
侍卫在外轻声提醒,马车之内桑榆骤然抱紧了嬴策。
嬴策呼吸有片刻的不稳,定了定神才道,“桑榆,到了……”
桑榆纤细的身子埋在嬴策胸前,还是忍不住呜咽了一声,片刻之后才将嬴策放了开,昏暗之中看不清嬴策的眸色,他只将桑榆揽在怀中在她眼帘之上吻了吻,苦涩的眼泪粘在他唇上,直将他的心撕扯开来,默然一瞬,他豁然放开桑榆起身出了马车,掀帘而起的瞬间,身后却传来桑榆幽幽的一问,“王爷,当真会来寻桑榆?”
嬴策的身影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给出个答案,他抬手将车帘落下,身影一闪便不见了,桑榆独坐在马车之中,怔然一刻才放缓了语声道,“没关系,桑榆等着王爷便是了,一日不见,桑榆便等一日,一年不见,桑榆便等一年。”
马车之外只有沉默,桑榆直了直身子,“我们走吧。”
夜风呼啸而过,马车终于走动了起来,嬴策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不多时马车的影子便被夜色吞噬,广阔的天穹之上繁星璀璨皓月如钩,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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