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牙关紧咬,笑意愈发冷,“你若说实话我自然听,你若骗我,我也要听吗?!”
沈苏姀几乎是带出怒意吼出这话,而后便拔出长生剑汇聚起内力一下又一下的劈那铁栅栏,数下之后见那铁栅栏仍然完好无损,索性开始一剑又一剑的砍那地砖,那地砖并不比铁栅栏来的兼顾,可一剑下去不过也只是浅浅一道凹槽,然而这一道凹槽对沈苏姀来说也是希望,她目光一亮再顾不得其他,当即将长生剑当做了锄头似得挖那铁栅栏底下的地板!
沈苏姀在上面不管不顾,空旷的通道之中只响起一下又一下的“叮叮”声!
底下便传来了嬴纵的叹息之声,“阿姀,你听话。”
沈苏姀又一声冷笑,一边使劲的劈砍那地砖一边道,“你对我说谎话的时候总是万分平静,既然这三绝阵的破阵之法在前面,为何接下来的几个阵的破阵之法不在前面?嬴纵,你不如说这阵无解你想让我丢下你一个人出去算了!”
沈苏姀语声发颤,偏生手上愈发用力,她内力原本不错,可早前受了伤这会子便大打折扣,可饶是如此,她也没打算放弃,很快的,她便面色煞白冷汗淋漓。
“阿姀,这暗牢铜墙铁壁,你便是过来了也没法子。”
听到嬴纵叹然又疼惜的声音,沈苏姀愈发冷笑,“难怪你一看到那铜人阵就说幸亏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的,你那时候就知道这阵只能过一个人了!”
沈苏姀说的肯定,那哐当声更是不绝于耳,嬴纵沉默一瞬,蓦地沉了声音,“阿姀,你这是要让我自绝在此吗?这地宫机关必有时限,到时候……”
沈苏姀闻言眼眶微红,却朗声笑道,“你要自绝?好,那你便自绝吧,正好我可以找到你的尸体为你收尸!”
嬴纵再度沉默,沈苏姀便咬紧牙关再度与那地板做抗争,几瞬之后,咔嚓一声响,那地板终于被她凿穿,地板凿穿,沈苏姀本以为底下当时沙土,可没想到的是那地板凿穿之后出现的竟然是一整块的巨石,凿穿地板已是困难,要凿穿这巨石需要多少时间?!
沈苏姀动作一顿,眼底一抹狠意一闪,当即更快的挥动起长生剑来,巨石质地坚硬,剑身劈上去只带出火花四溅在巨石上留下的剑痕却是浅淡,沈苏姀抬手抹了一把汗,运足了内力一顿猛砍,剑鸣声响,剑光大盛,却奈何不得那专为建宫而寻的巨石,某一刻,沈苏姀胸口一痛喉头忽然涌上了一抹腥甜,她轻咳一声暗暗将那腥甜咽下,继续砍杀起来!
“阿姀,你我都是理智的人。”
“阿姀,死不难,活下去才不易……”
“阿姀,停手吧,你受伤了!”
“阿姀,我早已知道我此番有一道死劫……”
嬴纵说下这句话,沈苏姀的手才微微一顿,她抬头朝那远处铁板之地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铁板之下地牢之中的嬴纵说着话是何种平静的神态似得,她笑了笑,语声轻松起来,“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我亦知道我近来有一道死劫,嬴纵,若你我死在此处,那也是天意了,总归你我合葬一地,虽不是面对面的,可离的这般近魂魄也可一同赴黄泉吧?”
话音落定,沈苏姀再度运功砍起来,那剑石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巨石终于有了突破口,可要想凿通,却不知要凿到何年何月去。
“阿姀……阿姀……你啊……”
嬴纵似乎已放弃了劝说,只喃喃的轻唤她的名字,沈苏姀紧抿着的唇角终于一弯,继续与那巨石斗争起来,口中道,“嬴纵,你不必觉得内疚,因为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掉进去的,倘若被困着的是我,你亦不会离开。”
底下沉默了一息,嬴纵又继续道,“阿姀,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没有可能。”
沈苏姀闻言一愣,不知嬴纵怎地忽然说起了这个,他次次在她面前说的总是他们如何般配如何有渊源,仿佛要在心理上给她一种她和他天造地设的感觉,这样的话,他是第一次说,怔愣一瞬,沈苏姀不管他说什么,手中动作仍是不停。
“你我八岁相遇,我稍作思忖便知道你的身份到底为何,更知道你的身份永远不会有正名的那一日,而我是皇子,你我之间如何能有结果?”
“同入虎贲营,你我是相争最厉害的对头,你只有万分敌意,不解我半分心思,也罢,我在你心中与旁人不同便是了,到了离开虎贲营之时,你与我的选择却是一东一西,可老天也还是厚待我的,总算结果我和你一起到了西境。”
嬴纵说着忽然苦笑一下,“然而到了西境你似乎更恨我了。”
顿了顿,他又声音一低,“可我却更对你着迷了……”
“吧嗒”一声,一滴露珠儿落在了沈苏姀的手背上,她浅吸口气抬手一抹,继续顺着那巨石的裂纹开凿,底下嬴纵的声音还在继续,“在西境那三年,当是我从前最开心的日子,你即便恨我,却无法逃开我的视线,我喜欢看你与我争斗,远离庙堂纷争,我们的争斗也叫我心生快慰,我本知道你我不可能,可我还是未曾忍住……”
话语一顿,嬴纵不知想到了什么悠扬而泛着喜悦的语调蓦地一沉,“可是天意总是弄人的,我争了这么多年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真是不甘心啊……”
这语声沉痛无比,惹得沈苏姀泪珠儿一坠,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声,眼前雾气朦胧,沈苏姀咬紧牙关一剑劈下,“咔嚓”一声裂响,这一次的动静似乎更大了些,沈苏姀心中一动,一把抹掉泪光朝那铁栅栏之下定睛一看,却见那巨石也不过只是裂开了一小块,她眼底的微光一暗有些失望。
深吸口气,沈苏姀再度扬起了长生剑,泪眼眨巴一下再看之时却发现那开裂的巨石之中似乎有什么铁铸的东西,那不明物体形似锁链,当即叫她惊疑不定,沈苏姀下意识拿着长生剑朝那巨石之间一触,竟见那铁柱的浑似锁链一样的东西忽的一动,而后,一股子熟悉又危险的齿轮转动声再度响了起来!
沈苏姀眉头一皱瞬间戒备了起来,只以为自己又触动了什么机关,她紧攥着长生剑直起身子站好,眸光四顾之时却发现墙壁之上地板之上什么动静也没有,正疑惑之时,身后却忽然想起了一股异样之声!
沈苏姀豁然回身,没看到箭阵没看到暗器却只看到一个突兀的从地底下升起来的石台,那石台大小似个棋桌,周遭并无任何纹饰,升了片刻便停了下来,之后便再无任何动静。
沈苏姀警惕的看了一瞬,发现暂时安全之后才皱眉朝着那个台子走了过去,那台子直达她腰间,其上竟然摆着一副黑白子残局,沈苏姀眼瞳一缩细细看去,又见那棋局之上写着八个古体小字,沈苏姀皱眉,运用起自己对所有古体字的认知细看起来,片刻之后,她的目光骤然大亮起来,在那案前站定,她兴奋的回身喊了一声,“嬴纵!”
底下的嬴纵不知上面发生了何事,只沉声问,“阿姀?”
沈苏姀深吸口气,眼底几分微光一闪,傲然道,“嬴纵,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你是从来不信天意的,到了现在我也不信了,我们凭什么受它摆布?!”
顿了顿,沈苏姀笃定的道,“你和我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我来让我们活!”
欧漏卡死你们家作者了,查资料发现了好多有意思的东西,这本书没时间伏笔铺垫了,新文必定要写!话说今儿想好了新文的书名~(^o^)/~!
068 少将军大才,得少将军乃本王之幸!()
“精诚所至,死局堪破”八个古体小字被沈苏姀看了个明白,她眼底耀目的光华一闪而出,心底顿时生出了无边的希望!死局堪破!死局堪破!死局堪破!
目光扫过台子上的黑白棋局,沈苏姀忽的扬首看向了那铁板嵌合之地,笃定的对嬴纵道,“嬴纵,你和我的性命不在天意手里,在我手里!我来让我们活!”
话音落定,沈苏姀已看向了棋台左下角的装满了黑子的棋盅,玉指纤纤拿起一枚棋子,她极其镇定的落在了棋局之间,“吧嗒”一声轻响,棋盘之上原本黑白子对峙的局面猝然一变,沈苏姀眉宇之间生出几分胜券在握,然而她一口气还未呼出却见这棋台四周的青石地板蓦地翻转了开,“吱吱”的齿轮转动声再度响起,一架又一架的天工连弩从地面升了起来,沈苏姀心头一跳,当即在和棋台相连的台阶之上站好。
只见那天工连弩皆是箭在弦上,且仿佛长了眼睛似得都瞄准了她这个方向,似乎她只要落子错误那些箭簇就会朝她射来一样,天工连弩最多可二十箭连发,在这样小的地方,且又有这么多方向全然相反的弩箭,沈苏姀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再看了看棋盘,沈苏姀眼底生出了几分凝重!
“阿姀,出了何事?”
沈苏姀说完那句话便没了声息,嬴纵在地下自当担心不已,沈苏姀看着眼前的残局眉头微蹙,棋盘之上不过三十六子,棋局尚未打开,而棋台之上只有放着一盅黑子,显然是要黑子战赢白子,沈苏姀看着这二十六子的棋局眉头一皱,眼底骤然生出几分微光。
她原先本以为只要黑子胜便可,眼下却有些怀疑。
毕竟这里是机关阵中,和普通两人的对弈区别甚大!
心中正这般想,却见那棋台之上的青铜棋盘蓦地生出一声轻响,而后,沈苏姀便看到了那棋盘之上的一个小小方格放下一沉露出个黑黝黝的小孔来,紧接着,里头竟然升出了一枚白子,沈苏姀眼底微亮,顿时明白这处机关早就被设置好,而和她对弈的根本就是当初建造机关之人,机关或许会生出百种变化,可到底不能跟着人的思维来变,沈苏姀眼底生出几分凝重,到底是按照什么棋路走才能破局呢?
齐刷刷的箭头都指着她已经让她身形僵硬,而因为不懂机关术无法判断如何走才能破局更叫她有些着急,想了想沈苏姀还是道,“嬴纵,这里出现了一副棋局,是个残局,拢共三十六子,是洞庭秋月并破舟起手之局,这局该如何解?”
沈苏姀的语声略带几分沉重,嬴纵在其下思忖一瞬,竟然先是低笑了一声,“难怪你说你我性命不在天意手中,璴氏霸道机关术从不给人留活路,却不想这地宫之中却有这点不同,建造这地宫之人,想必并非出自自愿。”
顿了顿,嬴纵的语声也松活起来,“阿姀,当真是天不绝我。”
这一声带着感叹与满足,也散了沈苏姀心底的沉郁,便听嬴纵又道,“阿姀,你第一手落子在何处?白子又是如何回应?”
沈苏姀精神一集中,连忙答道,“我落黑子与破舟第三路下立处,白子回立二拆三。”
底下便是一默,而后便听嬴纵沉声道,“这是天元残局……”
沈苏姀眼神一定,“你是说那棋经上提过的天元残局?”
“正是,阿姀,此局难分胜负,你只需与他平手便可,起手据边,入腹争正,镇头大含笼置虚,尖路小以阻渡,阿姀,以黑做劫!”
嬴纵语声沉稳,几句话便点出了精要,沈苏姀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再不去看那些正对着她的箭簇寒芒,当即专心的落子起来,第二手,第三手,第四手……因是和平日里对战不同,每一步沈苏姀都要谨慎许多,黑白子不断的在棋盘之上圈占领地,布局,谋略,厮杀,仿佛她面对的并非只是个青铜棋台而是个垂暮的国手大家!
下至第四十二手,白子沉定的棋风一变,骤然有些诡诈起来,虚实难辨,沈苏姀一时有些犹疑不定,下意识便想问嬴纵,“嬴纵,这里……”
“逼孤占地,并二腹中堪拆二!”
沈苏姀话未说完嬴纵已开口,仿佛她的每一手都在嬴纵的掌控之中似得,听着这两句沈苏姀眼底一亮,仿佛不知道如何出招的武者忽然得了武功招数的指导一般的豁然开朗,双眸一眯,沈苏姀明辨虚实进退有度,与白子相持不下。
然而白子的棋风比沈苏姀想象之中的更为变化多端,沈苏姀擦了擦额头之上的薄汗,想到这地宫之内的机关重重和这棋台落子的精妙,忽然对那设局之人万分敬佩,她的棋路大致已定,却并不是每一个落子的顺序都是固定的,那设置机关之人要预先在这小小棋台之内设下多少路数的棋路才能保证眼下对局流畅?
沈苏姀暗自心惊,至第六十八手又犯了难,“嬴纵……”
“反敲盘渡,二网张边,取重舍轻!”
沈苏姀与棋道并不差,只是眼下她一人之手掌控这两人生死,无论如何都必须谨慎,听嬴纵之语她眸光微亮,当即再度和那白子厮杀起来,棋盘之上能落子之地越来越少,沈苏姀的眉头亦越皱越紧,眼看着还有一手劫要做,可她一抹棋盅却发现里头只剩下了一枚黑子,眉头一皱,沈苏姀看着棋盘之上的棋局陷入了沉思。
“阿姀?如何了?”
沈苏姀久久未出声,再加上落子之声也停了,嬴纵不由得担心。
沈苏姀抿唇未答,看着那棋盘之上的棋势忽的凝眸将黑子落在了仅剩下的三处气口之上,沈苏姀有三处选择,另二路皆可逼退白子黑子取小胜,唯有眼下这一路是以和局落子,然而,白子也剩下了三处气口,若是黑子求和而白子欲杀呢?
沈苏姀既然落了先手,那只要白子想杀便可杀她一子,若是她还有棋子就罢了,偏生那棋盅已经空了,沈苏姀落子的刹那便屏住了呼吸,手下意识的落在了长生剑柄之上!
黑子落下,沈苏姀的目光便钉在了那白子落子之地,久久未见白子出现,整个棋盘之上的黑子却忽然缓缓的下降,而后那孔洞之处又有新的青铜小格出现,整个棋盘竟然又恢复了原状,沈苏姀正觉心惊,却见那白子亦开始缓缓下降,如黑子那般,不多时整个棋盘都恢复了原状,沈苏姀眉心一皱,那棋盘之上新生出来的青铜小格上却有生几个字。
沈苏姀定睛一看,心中顿松!
那上面写着:非攻尚和,死局已破。
八个古体小字点亮了沈苏姀的眼睛,她一口气尚未松完,四周便有吱吱的声音响起,所有的天工连弩都在下降,顷刻之间整个通道都恢复了原状,看着那平整的地板,沈苏姀心头止不住的狂跳,下一刻,那铁栅栏亦朝头顶的方向缩了回去,再然后,她站着的这处青铜棋台已缓缓下降,沈苏姀心头一跳赶忙从台阶之上跃下,再不管那棋台如何了,只跑向那地牢之处,与此同时“砰砰砰”数声响起,嵌合在一起的铁板各自退了回去!
“嬴纵!”
沈苏姀抑制不住激动的唤一声,人还未走到那地牢口,那地牢之中却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纵身跃出,沈苏姀眼眶微红,那白色的身影已风一样落在她身前将她一把抱进了怀中,沈苏姀鼻头微酸,整个人藤蔓一般的将嬴纵抱了住。
嬴纵轻抚着沈苏姀的腰背语声带笑,“多谢少将军奋不顾身救我。”
听他竟能笑得出来沈苏姀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嬴纵见状便将她放了开,垂眸一看顿时瞧见了她泛红的眼眶,眼底疼惜闪出,目光先是扫了这外头一圈方才怜惜的低头吻她,“少将军大才,得少将军乃本王之幸!”
沈苏姀想到适才的情状仍然有些后怕,却受不住他温柔的吻,唇齿交缠,愈发勾起了她心底对嬴纵的贪恋,竟是从未有哪一刻让她如此清楚的意识到嬴纵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恨不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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