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和承诺,这承诺不可不守,这约定不能不赴,无关天下江山无关朝堂战场,只关乎他和她的性命他和她的骨血,因他和她,当真的要融为一体不可生离了,沈苏姀鼻头有些发酸,点点头“嗯”了一声窝进了他怀中,嬴纵深深抱住她,硬铁似得双臂好似铁箍似得要将她烙在他身上一般,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在她颊侧吻了两下将她打横抱起走出这偏厅欲往内室去……
“侯爷,都打赏完了——”
香书兴冲冲地的推门而入,一抬眼便撞见一身墨袍的嬴纵正抱着沈苏姀从偏厅之中走出来,香书一愣,竟然不知嬴纵是何时出现,在看到自家侯爷和嬴纵那般表情模样,一时长大了嘴巴下颌快要落到地上去,嬴纵脚步微顿,正不打算理香书,沈苏姀却扯了扯他的衣袖,嬴纵便停了下来,便见沈苏姀笑意明快的对香书道,“秦王今夜要在此处安寝,你吩咐下去,外头的人离得远些,我这里也无需伺候了。”
香书收回自己的下巴,眸光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有些红,这才后知后觉的点着头退了出去,门一关上,屋子里头一静,嬴纵笑意一深,低头瞧着怀中之人,“在此处安寝?”
沈苏姀适才还能坦然自若,眼下被他一瞧面上到底生出几分绯红,嬴纵也无需她答话,低笑一声大踏步的朝内室而去,那般洒然豪迈的气魄,委实有几分终于可以登堂入室的扬眉吐气,沈苏姀在他怀中瞧着他,只能是有些欢喜又有些好笑……
两人多日未见,眼下又得赐婚,自然又要你侬我侬一番,沈苏姀本想着嬴纵恐怕是将忍不住的,却不想他又只是亲了亲她便抱着她睡了去,沈苏姀只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却又想不透彻,瞧着他疲累的模样再不多想,自当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沈苏姀走出府门的时候嬴纵的王辇已经大刺刺的停在了沈府府门之前,嬴纵的王辇当然不止一次的驻留在沈府之外,可是耀武扬威的等在沈府正门口却尚属第一次,昨夜已经有了懿旨,沈府的下人们瞧见那王辇等在外头,都是眸光暧昧瞅着那王辇,彼此面上更生出了一副与有荣焉容光焕发的样子,沈苏姀只觉眉心一跳,轻咳了两声才走了出去,车帘一掀,一只长臂已经将她一把勾了过去,嬴纵一身清爽的压在她肩头,口中无奈的道,“今夜便让容飒去王府取些我的衣裳过来,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当差的,我府中早早就备下了你的衣裳,竟要我一大早的来回……”
王辇已经走动起来,嬴纵一边说一边瞅了沈苏姀一眼,沈苏姀哪有不知道他的意思,苦笑一瞬认错,“好好,是我不曾想到此处。”
说着又抚了抚额,“一定要如此的……”
招摇?沈苏姀想了想觉得这个词有些不好,眉头一簇换了一种说法,“虽然是赐婚了,可是赐婚也仅仅只是赐婚,沈家秉承南国之风最守规矩礼制,是不是稍微的……”
嬴纵百无聊奈的蹭着她的颈侧,“稍微的注意点?好,待会子进了宫你大可继续装作与我不慎熟稔便可,我只需告诉别个我对这一场婚事满意至极,你觉得如何?”
沈苏姀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放弃了挣扎,她本就不是寻常女儿家拘泥的人,眼下赐婚都赐了,他和她在外人眼中本也是被绑在一起的,他乐意如何便如何罢。
“母妃大丧,本该守一年,我已和皇祖母讲好小守百日便可,眼下已经是四月,百日之后便是七月,你喜欢什么时候呢?七月八月九月十月都可,我等得。”
嬴纵淡淡说完,稍稍一顿又补一句,“反正已经等了这几年,我不急。”
沈苏姀听了一会子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婚期,本想说既然按照规矩要守丧一年那就好好守丧一年罢,可听到他补得这一句话便什么都说不出了,抿了抿唇十分有些忿然,这人果然最会找到她的痛处对付,又是等了几年又是他不急的,这话岂非是在折磨她呢,沈苏姀叹了一叹,“哪有你这样的,虽说不必守一年,却怎么都要守个半年才好,百日乃是小丧,此乃对贵妃娘娘在天之灵不敬,往后这点被提出来,不知多少言官的笔杆子对付你,你既然不愿等到来年,那边在今年年末之前寻个期如何?”
嬴纵闻言眸光微亮,笑意微深的点头,“我听着也是极好,钦天监已经算过了,腊月有个极好的日子,不若我这就叫人去给皇祖母看看?”
沈苏姀见他应得如此爽快哪里还不知自己是上当了,抬手便往他身上招呼一肘,“阴险!”
嬴纵受了她一下,重重在她耳边闷哼了一声抱着她大笑起来,沈苏姀面上一阵红一阵热的,懒得与他计较,她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只是贵妃是他至亲之人,总不能马虎了,她这么想,嬴纵却和她想的不一样,只听嬴纵笑意半收的道,“那个焉耆的世子此番参加立后大典不成,又在君临滞留了多日,却是冲着焉耆的王位而来,焉耆王病重,眼看着就要传位了,这世子是怕朝廷多加干预另扶别人上位,朝中许多人都觉得这焉耆太子野心甚大,他此行并不容易,接下来这几月,你想如何做都可以。”
沈苏姀心头一跳,转过身瞧他,嬴纵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笑意,那半月前的悲切已去了大半,沈苏姀心中一叹,不愿拂了他的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气儿,便也就着他的话道,“此事我已有计较,这个世子只怕轻易不得配合,只能从他几个手下下手,徐缓图之罢。”
嬴纵便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到了宫门之前,从宫门入内便是一路畅通无阻,嬴纵因是要先去御书房便要在内仪门之前下了车辇,只抚了抚她的发顶道,“在寿康宫等我,今日那焉耆太子大抵也在御书房,我替你去瞧瞧。”
沈苏姀点了点头,嬴纵又交代让容冽好生送沈苏姀去寿康宫便和她分了开,王辇便又朝寿康宫而去,王辇走不得小道,一路上便有些绕,没多时王辇忽然缓缓一停,沈苏姀挑眉,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正疑惑之间,便听容冽语声无波的道,“郡主有何贵干?”
车厢之中的沈苏姀便扬了眉,只听外头一道轻灵的语声道,“本郡主有朝堂之事要和王爷说,不知王爷方不方便一见?”
沈苏姀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外头容冽迟疑一瞬道,“只怕不方便。”
这回答也委实惹得沈苏姀一笑,却听那宁微倾当即冷了声音道,“为何不方便,连天狼军的事王爷也不关心吗?还是王爷因为赐婚之事才不方便?”
容冽自然而然要为难了,沈苏姀一叹,倾身将那车帘掀了开,只见宽阔宫道之间的宁微倾一身白裙披着一件樱草色的斗篷亭亭玉立的站在外头,大抵是适才几句话有些气,此刻面上的表情有几分冷冽委屈倒是少了灵动,她瞧见那车帘一掀,大抵是以为嬴纵要见她,却不想车帘一掀里头坐着的竟然是沈苏姀,眼底希冀的光当即灭去,继而变作深深的失望和一闪而逝的屈辱,眉头微蹙,唇角紧抿,一时眸色沉凝的看着沈苏姀并不曾说话。
沈苏姀面上带着两份淡笑,语气寻常,“郡主找秦王?委实是有些不巧,他有事在身,倒是叫郡主认错了人,天狼军的事容冽便十分清楚,郡主若是着急可告知容冽便可。”
宁微倾的面色立刻就变了,她堂堂郡主,难道会和一个下人交代什么可靠信报,沈苏姀好似读懂了她眼底的意思,摇头一笑道,“郡主身为大秦朝堂唯一女官想必诸多不易,竟然还为了天狼军操心也实在叫人感佩,郡主既然不愿告知容冽,那便等着稍后告知秦王,秦王手中虽有人脉,可朝堂之事变幻莫测还要郡主费心。”
宁微倾似笑非笑,“我做我的事,何需侯爷一个‘费心’?”
沈苏姀露出几分恍然,当即点点头,“那宁郡主是想要秦王亲自道谢了?也好,秦王眼下在御书房,郡主且去寻秦王便可,有什么消息也尽可告诉秦王。”
宁微倾心知沈苏姀知道自己的心思,可她见沈苏姀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却是蹙了眉头眼底露出几分疑惑来,抿了抿唇才淡笑道,“说起来倒是忘了,太后有懿旨赐婚与侯爷和秦王,宁微倾还不曾道贺,侯爷乃是沈阀之主,从今往后沈阀的财运滚滚想必能为秦王所用,只是不知道这财源能起几分作用,如论如何,如此喜事当真是可喜可贺。”
话里夹枪带棒,沈苏姀听得挑眉,正欲说话王辇之后却传来一阵笑意,却是嬴华庭从内仪门的方向打马而来,口中道,“郡主说的是什么话,沈家的财源自然是大秦的,又怎能是为七哥所用,这话让别个听见只怕还以为七哥有什么心思……”
沈苏姀转过头便瞧见嬴华庭紫衣飞扬的模样,她眼底微微一亮,嬴华庭也笑着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转头看向了一旁面色青白不定的宁微倾,口中悠哉道,“说起来,郡主也别急着对侯爷道贺,郡主眼下可是也有自己的喜事呢……”
宁微倾被嬴华景几句话抢白的心气儿不顺,听到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的看向了嬴华庭,便见嬴华庭一笑道,“我眼下刚从御书房来的,那个焉耆世子适才在父皇面前向宁郡主求亲呢,郡主,你说这是不是你的喜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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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赐婚了。扬眉吐气了。这个宁微倾的话……会不会嫁给了焉耆世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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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诡异世子!()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121 诡异世子!
“苏姀,七哥的动作当真利落。上飨嚣菿 ”
嬴华庭上了王辇,看了沈苏姀一眼忽然开口道出这么一句,沈苏姀闻言扬了扬唇,并不言语,嬴华庭见状便挑眉示意车辇之外,“那焉耆世子当真向宁郡主求亲了,只不过父皇还未决定是否答应,苏姀,宁郡主对七哥的心思你当知道罢?”
沈苏姀弯唇,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嬴华庭仔细的看了沈苏姀一瞬,轻笑起来,“你倒是不怕,不论父皇会不会允了此事,我猜宁郡主也不会轻易就范的,虽然眼下你已经是未来的秦王妃了,却不可大意,苏姀,恭喜你达成所愿。”
沈苏姀眼底生出两分暖色,“多谢公主,公主所言,我自省的。”
嬴华庭眯了眯眸子,忽然又道,“贵妃娘娘此番出事七哥必定痛心不已,西岐眼下已经被辖制,父皇今日早朝上已经在淮安设府,并派了朝中部族接管西岐私兵,至于那圈地占矿之事只怕还有几日方才可查明,眼下,我们又要打起精神来了。”
沈苏姀闻言下意识便坐直了身子,“公主有何打算?”
嬴华庭看了她一瞬,“苏阀当年通敌乃是和焉耆通敌,大秦国中虽有诸般证据佐证苏阀之罪,可焉耆那边……却还未曾好生查过,既然焉耆世子来了君临,我们自然不可放过这个机会,不如我们从他那里下手,你看呢?”
沈苏姀闻言心底一动,却是蹙眉,“这个焉耆世子恐怕不好对付。”
嬴华庭一笑,“他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难道还不能站出来为苏阀说一句公道话不成?父皇那里自然有我去说,你和七哥在朝中稍稍动作几分,焉耆王也尽可给他了。”
沈苏姀拢在袖子里的拳头微微一攥,看着嬴华庭笃定的眸色却是有几分迟疑,“公主,举朝上下皆知这个焉耆世子野心勃勃,皇上心底只怕不愿澹台琦继承王位,公主若是在皇上面前以此上谏,恐怕会惹皇上不快,公主不如还是在西岐和窦阀身上下功夫……”
沈苏姀说的十分恳切,嬴华庭却忽然凝眸看着她,“苏姀,我是父皇的女儿,哪怕是说错了父皇也不会对我生出芥蒂。 ”稍稍一顿,嬴华庭又有些感叹,“你年纪这样小,倒是次次为我考虑,当真是越来越像我从前认识的故人了……”
沈苏姀一梗,再说不出其他,嬴华庭却摇头笑了,双眸微狭看着她,“虽然为我考量是好,可即便父皇对我生出芥蒂又能怎样,苏阀的案子是一定要翻的。”
沈苏姀眸光顿沉,“公主为苏阀仁至义尽,此事只管尽力而为,不当将自己陷入不利之地,若是如此,岂非叫苏阀的少将军不安。”
嬴华庭闻言挑眉,眸光一时变得悠远,“少将军啊……”
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不曾说出口,末了又看着沈苏姀道,“我不会长留在这宫中,母妃早前出宫入了佛门便罢,眼下贵妃娘娘长逝,淑妃被赐死,八哥远走,这宫中哪里还是从前的帝宫啊,只是父皇年纪上来,皇祖母的身子又时时不好委实叫人牵挂,可我也实在不愿为了往后能有个遮天荣华而在苏阀的事情上退缩……”
说着语声便低沉了下来,沈苏姀想到连日来生出的变故心头也是一紧,一时亦是沉默下来,嬴华庭却转手敲了敲车壁,口中对外头驾车的容冽道,“去未央阁。”
沈苏姀眉梢一抬,“为何去未央阁?”
嬴华庭唇角扬起,“因我请那焉耆世子小坐。”
沈苏姀一口气一滞,这才明白嬴华庭此番是先斩后奏,眉头一簇,眼底的光便有些沉,那焉耆世子的性子哪里是个能轻易被收服的,沈苏姀委实不愿让嬴华庭和那人扯上关系,可眼下嬴华庭倒是比她好着急,这可叫她如何是好……
嬴华庭看着沈苏姀纠在一起的面容笑了笑,口中道,“你愿陪我去便罢,你若不愿那就算了,你先去寿康宫看皇祖母便可……”
沈苏姀苦笑,“公主此话怎讲,我自是要陪着公主的。 ”
嬴华庭便扬唇,眸光一转看向外头再不言语,王辇徐徐而行,没多时便到了未央阁之前,两人先后下得王辇,容冽站在一旁看着沈苏姀却微蹙了眉,沈苏姀知道他此番是被半道改了命令,一来是担心他出事,二来恐怕是担心嬴纵发难,便安抚的看了他两眼,这边厢嬴华庭已经站在未央阁之前沉声道,“那一夜,我们亲眼看着那龙凤船烧的没了影儿……”
因为半月之前出了事,如今的太液湖虽然仍然碧波万顷却显得格外冷清,四月天里荷叶接天荷香阵阵,却一点都赶不走沈苏姀心头的沉郁,看了看嬴华庭,嬴华庭却淡笑道,“这几日宫里有人传言这太液湖便闹鬼,既然如此,本公主就偏要在这里见那澹台琦。”
沈苏姀本来疑惑她为何偏要选在未央阁,听到这话心底却不由得一暖,嬴华庭再不多言,当先领着沈苏姀往三楼走去,三楼仍旧是布置雅致的一间观景之地,嬴华庭蹙了蹙眉,仿佛那一夜的情景又现,沈苏姀虽然不曾亲身经历,心中却在想着那一日嬴纵的苦痛,一时便也不曾说话,嬴华庭站在窗边看出去,看了良久眸光才有些沉凝,“这宫中是十分可怕的地方,你的性子最是洒然不爱拘束的,往后若是七哥登位,你可愿终其一生困在这宫中?”
沈苏姀心头滑过两分异样,看着嬴华庭出神的侧脸失笑,“公主说错了,我的性子并非受不得一点拘束,而今赐婚懿旨已下,我自然是会陪着秦王的。”
嬴华庭淡淡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哦,记错了……”
沈苏姀心头的异样愈发强烈,正要说话,楼梯口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却见乃是嬴华庭身边的贴身女官,看着她二人道,“公主,侯爷,世子到楼下了。”
嬴华庭抿唇,“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