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笑意一滞,面上顿时满满都是苦涩,“苏苏,救我!”
沈苏姀蹙眉,谢无咎立刻扒到了牢门之上哭诉起来,“苏苏,这一次的事情当真是别人陷害我啊,那天晚上本来是好好地,我们一起看着贵妃上的那大船,忽然之间船上就放起了焰火来,那么多的焰火合在一起你能想象吗?本来只是焰火也没有什么,可是我根本怀疑是有的人做了手脚放的是炸药,哎,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就是那焰火不同寻常威力十足,何况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安排放烟花,船上的人就那么几个,是谁点的火呢?总不是贵妃自己!更不可能是我,我难道会自杀么,所以这件事必定是有人早有预谋!”
“礼部对这些船和大典所用之物都是看守严密的,能做手脚的必定是位高权重的,眼下宫中的内斗你只怕比我清楚,所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苏苏,我这一次可真是被连累被陷害了,无论如何你要救救我,看在我还有点用处的份上好不好呢?这一次贵妃和雍王都出了事,若是找不到真凶最后必定是要将罪责放在礼部身上,这头一个上断头台的不就是我嘛!就算找到了真凶,若是无人帮我说话,只怕我也是要丢了小命的,苏苏,江湖救急啊!”
沈苏姀本来只是皱眉听到,听到最后两句的却是眉心一跳,“你说什么?贵妃和雍王一起出了事?出事的不是贵妃?怎么还会有雍王?!”
谢无咎一愣,想了想才有些明白,轻咳一声道,“那天晚上出事的时候太后已经被那动静吓晕了,几个公主也没有顶用的,秦王倒是想扑,被十殿下抱住了,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雍王从未央阁飞出去了,好家伙,那船上砰砰全都是爆炸声,大火烧的船都不见了原样,雍王竟然就那么扑过去了,扑的倒是好,眼下只怕是尸骨无存,难怪你不知道,雍王这一次只怕不好公开出来,难道外头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难道秦王……”
沈苏姀紧皱的眉头越发拧成了一个川字,一双眸子更是骤然凌厉的望着谢无咎,谢无咎悻悻一笑收了话头继续哭诉,“苏苏,这件事你真的要帮我啊,我在君临无依无靠,可是只能靠你了,你就看在我们都是重活一世的份上帮我说句话罢,我可是个惜命的人啊,苏……”
第二个“苏”还未道出,谢无咎那双桃花眼便对上了沈苏姀凌厉的眸子,她冷冷的看着他,抿着唇问,“你适才说了什么?重活一世?”
谢无咎一鄂,眸光一转道,“难道不是吗?我一家都被杀死自己侥幸逃了出去,我听说你小时候也是一家人都被害只剩自己一个的啊,这难道不算死里逃生重活一世吗?咱们都是苦命人,这次要是真的死了只怕没好运气逃脱了,你就帮我一把吧!”
沈苏姀深深狭了眸子看着谢无咎,谢无咎在她的目光之下竟然没有一点紧张之色,半晌,沈苏姀才唇角微抿的道,“你当年从谢家逃出去的时候身边是不是带着仆人的?”
谢无咎一愣,手抓了抓头,“这个应该是有的罢,那时候我小,记不清了,不过后来我长大记事倒是记得身边跟着几个谢家人,不然我也不知我的身世,不过现在他们都死了……”
稍稍一顿,立刻问沈苏姀,“怎地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沈苏姀摇摇头,面色平常的一笑,“没什么,我当年九死一生的时候身边的仆人都死了,你既然说你和我一样,我便问你一句。”
谢无咎“呵呵”一笑,又立刻换上一副苦相,“那苏苏,你到底会不会帮我呢!苏苏!”
沈苏姀看了谢无咎片刻,眯着眸子道,“眼下这件事还未查清楚,我现在亦不知当夜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亦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等上头的处置下来之后再说吧,刑部断案素来公允,若你此番是无辜的,我自然会考虑一下为你求情的。”
谢无咎面上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开心,只是有些感叹的道,“苏苏我对你说的难道还有假话吗?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啊,你不信的话就去问秦王,这件事若真是和我有关,那我不是也太傻了一点,这一旦出事第一个就会找我啊,苏苏,你信不信我?”
沈苏姀不答他的话,转头往外看了一眼便往外走,谢无咎见此连忙喊起来,“苏苏,你别忘记来救我啊,不然我会死啊,这一次死了我就当真是玩完啦!”
沈苏姀听着这话皱了皱眉,仍是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那衙役满面惶然的站在外头等着,到底是害怕沈苏姀追究,沈苏姀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的走了出去,刚走到刑部门口,却碰到从外头回来的展狄,展狄见沈苏姀不由得一愣,赶忙行礼,“拜见侯爷。”
沈苏姀见他官府齐整手中还拿着个什么折子,心头一动问道,“从何处来的?”
展狄便起身回道,“从宫中出来的。”
沈苏姀眸光微亮,左右看了看问道,“宫中如何?”
展狄抿了抿唇,看着沈苏姀的眸色有些深沉,“皇上下了杀令。”
沈苏姀一怔,她本来只是问宫中的大情况如何,可展狄却道出这至关重要的一语,看样子贵妃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杀令,杀谁呢?沈苏姀抿了抿唇,问,“是谁?”
展狄左右看了看,语声压的极低,“淮安侯并淑妃娘娘。”
分明是意料之中,沈苏姀却还是觉得万分失望愤慨,展狄见她略有怔神也跟着默然了一瞬,而后才道,“今日之内便会有结果,侯爷不必担心。”
沈苏姀深吸口气回过了神来,点了点头,展狄既然从宫中回来自然有的忙,当即便拱手告辞,沈苏姀眸光深沉的走出刑部的大门,翻身上马缓缓地朝沈府的方向去,一边在心中想着此番的变故,谢无咎自然是无辜的,这样的事也只能位高权重的人做,西岐驰本想将此事做成意外,或者让礼部的人为其顶包,却不想这么快便暴露了出来,是怎么做到的呢?
沈苏姀出着神,她自然不是觉得早些查明白不好,只是没想到西岐驰和西岐影如此胆大包天的局能被这么快的破解,然而她是知道嬴纵的手腕的,此番逝去的乃是至亲,怎么能叫他不气不怒,这么一想心中不由格外心疼,远远地看了一眼天圣门的城楼,只觉心间塞着一块冷硬冰石一般的难受,哪怕是找出了凶手,贵妃和雍王却再也回不来了!
心头正满是慨叹,耳边忽然再次响起一阵马蹄声,转头看去,竟然是她适才看到过的那一行禁卫军,眸光一定,沈苏姀赫然从一众墨甲执刀的禁卫军之间看到了几个带了镣铐的身影,凝神望过去,渐渐地看清了那当首之人是谁!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正是淮安侯,西岐驰……
大街之上本来就没有几个人,沈苏姀骑着马正从千步廊的横街之上出来,刚刚转过一道拐角站在一处楼阁之前,白衣乌发形容貌美,良驹宝骑风姿洒然,眼下站在路旁怎么都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这间这一行禁卫军领头的正是前夜在天圣门城楼之上的何冲,这位大统领和沈苏姀有过漠北之行,在心中对这位年纪尚幼的小姑娘颇有几分好感,见她御马站在一旁不由得对她点了点头,沈苏姀亦与他颔首示意,何冲面上带着沉暗之色,稍一点头便继续打马朝天圣门的方向去,沈苏姀眸光一转,落在了行走在禁卫军之间的几人身上。
禁卫军乃是骑马,而这几个人乃是被镣铐绑缚着的,因而要赶上马速便要一路小跑起来,当首一人便是那权倾朝野的淮安侯西岐驰,他有两个妹妹在宫中为妃,两个侄儿更是极受皇帝宠爱的皇子,怎么看都是未来更朝换代时的大赢家,然而此时的西岐驰却是衣衫不整满头大汗白发披散的跟在禁卫军的马股之后,这样狼狈的模样,又哪里还是那淮安侯呢?!
眸光一转,沈苏姀目光又落在了紧跟在西岐驰之后的身影之上,如火的长裙衣袂翻飞,妖娆又妩媚,若是没有手腕上的镣铐,西岐阑珊便还是从前那个飞扬肆意的西岐阑珊,可是多了一道镣铐,怎么都不同了,当街以如此的方式被禁卫军们押送入宫,受着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怎么都是极大的耻辱,似乎是发觉了有道目光再看着自己,一直垂着眸子的西岐阑珊竟然忽的抬起了头来,四目相对,从前盛满了傲然的眸子眼下氤氲着一层来不及收走的怒意,待看清街边的人是沈苏姀,那怒意顿时烟消云散,顷刻间又变作了和从前一样的傲然,沈苏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转头,又去看向其后的一众犯人。
自己的傲然不曾得到回应,西岐阑珊显然的更为恼怒,然而愈发恼怒就愈发显得狼狈,狠狠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她再度梗着脖子垂了眸,禁卫军的速度已经减慢,却没有迁就到打马徐行的地步,从前耀武扬威的淮安侯和郡主并着淮安侯府的一众府官门客不由狼狈的小跑起来,没多时便离开了沈苏姀的视野……
“早前是窦阀,前一阵是申屠,眼下又是西岐!啧,好一个盛世大秦啊!这些只手遮天的权阀们其实也不过如此嘛,眼下似乎只剩下沈家和宁家了,那沈家小小的一个女子掌家不必去管,那个宁家倒是颇有几分主意,那个宁家的郡主,呵呵……”
“殿下,您忘记了,还有个苏阀呢!”
“或哟!本殿倒是将这个苏阀给忘记了!当年的苏阀多么厉害啊!还不是被灭了九族了!那个什么骑来着……哼,多厉害呢,还不是让大秦自己人全歼了!说起来,那个苏阀老头儿也算个满门忠烈,最后这个下场却惨淡的很,哈哈,你们说苏阀是不是个笑话……”
“对对对,就是个笑话!殿下您果然厉害!”
“去,整天除了溜须拍马你还会说人话吗!滚去给本殿换杯好茶来!”
寂静而冷清的街市,肆无忌惮的笑音,即便身边还有三两人在低声议论着适才的景致,却也还是没有盖住这刺耳至极的笑语,沈苏姀御马立在那楼阁之下,不必仰头也大概知道了楼上坐着大放厥词的是哪路人渣,脚步声来了又去,茶盏的瓷器碰撞声也被沈苏姀神识大放一丝不落的听在了耳里,窸窸窣窣的笑语继续传来,沈苏姀握缰绳的手一紧,马鞭一挥,徐徐从这处楼阁之下驰了出去,被抛在身后的笑语仍然张扬放肆,却不知怎地莫名含着一股子大势将去的死气,可惜当事人,还猖狂的半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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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废黜妃位,充入掖庭!()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116 废黜妃位,充入掖庭!
素白灵幡好似腊月冻雪一般铺天盖地,九重帝阙的正红一夜之间撤下,猝不及防的让整个大秦帝国为之一悲,一夜之间,新后大丧,太后病倒,礼部三十多官员锒铛入狱,司礼监、钦天监、禁卫军中近百宫人下落不明,宫闱禁行,皇城戒严,盛世繁华的大秦帝都一片愁云惨淡,便是在最为人心惶惶的宫廷之中,却有人在偷偷的欢呼雀跃。上飨嚣菿
西岐影听着侍墨的禀报摇头冷笑,面上的狠厉之色淡去,一双眸子满是欣慰与快意,许是那畅快的感觉太叫人享受,西岐影愣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双眸微眯,口中有几分悠然的道,“本想留他一命,却不想他竟然能为了她做到这样的地步,当真是可怜又可恨,呵,今生做不成夫妻,到底地下做个伴罢!只是可惜秦王竟躲过了这一劫,那样冷情冷性的人,不知道他亲眼看着自己母亲身葬火海该是哪般感受……”
变故发生在昨天夜里,可确切的消息却是今日一早才传到了淑妃的面前,新后与雍王齐齐丧与火海尸骨无存,此事无论如何都不可传出,立后大典无故取消,整个宫闱都在戒严,淑妃心神不宁等了一夜,至早间天色将明之时方才能大松一口气端坐在如影宫之中饮茶,微微一顿,西岐影又疑惑的看向侍墨,“不对,分明他是不曾到未央阁的,却怎地又跑了过去?”
侍墨站在一旁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知,雍王府的下人眼下也被看管起来了。”
西岐影眯了眯眸子,到底不曾想通,又是一声冷笑,“那就只能怪他自找的!”
侍墨不敢接此话,又道,“礼部三十多个官员都被连夜送进刑部大牢了!”
西岐影的唇角便淡淡的勾了起来,“哥哥做事素来稳当。”
侍墨便不再言语,一张小脸之上倒是没有半分畏惧之色,西岐影淡淡扫了她一眼,抬手便从自己手腕之上褪下了一个玉镯子,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温温道,“这些日子都是靠着你里外递送消息,你做事也是个叫本宫满意的,这镯子是本宫的心头宝你是晓得的,眼下本宫赏与你,稍后你还想要什么,本宫尽数准了你!”
侍墨面上闪过两分惶然,“娘娘,都是奴婢的分内事,不敢受赏!”
西岐影摇了摇头,“虽是分内事,可是你做的叫本宫满意,自然要赏你,快收下吧,难不成觉得这镯子入不得你的眼?若是这个你不要,那你随意去库房挑拣几样……”
听西岐影这样说侍墨哪里还敢再推辞,当即便将那镯子接在了手中,又连声谢赏,西岐影笑开来,“你是自己人,何需这些虚礼,出了这样大的事,也不知皇上和太后那边是如何的动静,秦王也是厉害的,又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宝华殿那边虽然起了丧仪,可是连个尸骨也没有只怕不好办,眼下各宫的都不准乱走动,外面你盯着点,有什么变故都来回报与本宫,另外且先不要和淮安侯联系,侯爷做事虽然稳当,可难保不出岔子,若是咱们连自保都不能,到时候便没法子救哥哥了,你明白了?”
侍墨听着这话面上一怔,西岐影见她这般不由继续点拨,“此番之事虽然是咱们一起谋划,可咱们这边却是没几个人经手的,该处置的哥哥必定会处置干净,不出岔子便可,若是当真出了岔子,到时候咱们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这下明白了?”
侍墨听着此话略有些懵懂的眸子这才现出几分恍然来,心头一凛连忙点头,“奴婢知道了,请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西岐影闻言便轻笑一声,“好好好,本宫别个不信唯独你却是相信的,哥哥说让将手底下的人处置干净,本宫却是一定会保下你的,你明白了?”
西岐影一问侍墨便是一抖,连忙点头,“奴婢明白了,明白了。”
见侍墨面色微变,西岐影才一笑道,“好了,去外头盯着点,有什么动静便来告诉本宫。”
侍墨点点头,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待侍墨走出内殿,西岐影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面上的强压下去的喜意绽出,娇美的面容之上顿时盛满了抑制不住的笑意,冷哼了一声朝窗边走去,远远地看出去,连绵起伏的宫阁之间一片肃杀,飞梁斗拱之上的红绸灯笼亦都被撤了下来,偶能见到雪色的灵幡迎风飞扬,雪色软若云缎,当真将这宫阁衬得愈发春意盎然了,西岐影笑起来,压抑地低笑变作悦耳动听的朗笑,朗笑变作大笑,继而变作了颇为快意的狂笑,呵,想想这几年间,德妃走在第一个,贤妃看破了红尘,眼看着立后的贵妃又尸骨无存,眼下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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