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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明白嬴华庭是在说她今日有些冒失,沈苏姀唇角溢出苦笑,一时不好多说,嬴华庭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只一叹道,“苏姀,我只劝你,若是实在没有法子,别为难自己。”
沈苏姀点了点头,嬴华庭不想逼她,索性换了个话题,“等苏皇后和大殿下入葬了皇陵,咱们便可以着手苏阀旧案了,那本名册上的官员能用的委实是少,到时候只怕还是要从窦准那里下手,苏姀,你觉得这一次老侯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窦准所言的当年西岐暗杀了大殿下的话是真是假?”
沈苏姀闻言狭了狭眸子,“窦准早前没理由说假话。”
嬴华庭眸光一亮,沈苏姀随即道,“可我也知道接下来他恐怕不会再轻易说什么真话。”
嬴华庭蹙眉,“你的意思是老侯爷此番的死……”
沈苏姀沉默,嬴华庭的眸光也暗了下来,半晌才从唇齿之间蹦出两个字,“可恶!”
虽然想得简单,可是意识到窦准这个最简单的入口很可能不配合,沈苏姀和嬴华庭的面色都不甚好看,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从内仪门而入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刚走出没几步,又和几日前一样,沈苏姀再度遇上了一行正欲出宫的礼部官员,自然,也遇上了谢无咎。
“微臣拜见公主,拜见侯爷。”
齐齐的行礼声落定,嬴华庭挥了挥手,“不必多礼。”
一行人起身便继续往宫外走,站在第二个的谢无咎再度点头哈腰送走诸位同僚,而后将睁着笑盈盈的桃花眼看向了沈苏姀,沈苏姀站在嬴华庭身边,看着他如此眉头微蹙便要走,却不料谢无咎一笑,对着嬴华庭说起话来,“公主殿下,听闻北宫骸骨案已破,微臣特来恭喜公主殿下,想当初微臣初来君临,也是那北宫骸骨的发现人这一,这个案子两年之后终于水落石出,公主铁腕不为强权,微臣心中真是十分感佩!”
嬴华庭似乎觉得谢无咎有趣,竟然不急着走当真和他说起话来,听闻此话便笑着道,“你不说本宫倒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谢无咎立时点头应是,又扫了沈苏姀一眼道,“大秦正值多事之秋,这个北宫骸骨案已破,接下来便是那个……那个什么苏阀的重审案了吧,这两个案子颇多关联,微臣先在此恭祝公主殿下马到功成,另外请公主殿下保重玉体,那个杀人如麻的无名氏眼下可还未落网。”
沈苏姀的眸子紧紧地眯了起来,这边厢嬴华庭又笑着道,“看不出来你对这个竟然如此关心,不过你和本宫说话,却怎么老是在看洛阳候?是不是有话要对洛阳候说?”
谢无咎淡笑不语默认了,嬴华庭看了看沈苏姀点头道,“好,看在你为了洛阳候敢一个人去漠北的份上,本宫便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公主英明!”
谢无咎长长的一拜,话音落定嬴华庭已走到了一旁,饶有兴味的看了看沈苏姀,一副要逗逗她的样子,沈苏姀苦笑一瞬,看向谢无咎的时候眸光趋冷,“谢大人有何话说?”
谢无咎看着沈苏姀一笑,眸光瞬时扫向她身后,沈苏姀背脊一凉,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见自己身后根本什么都没有,当即反应过来这个人果然是在耍她,一转头,对上谢无咎笑意盎然的眸,他摇头道,“啧啧啧,看样子果然是秦王不让你和我说话,不过今日秦王可不曾进宫,苏苏你尽管放心和我说一会儿话罢,保证不让秦王知道。”
他说着话的感觉好似她在和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沈苏姀抿了抿唇,转身便要走,谢无咎赶忙拦住她,“玩笑玩笑,苏苏你不经逗啊,苏苏,这个北宫骸骨案查完了,你和公主殿下查那个苏阀的案子应当十分简单罢?”
沈苏姀蹙眉,带着戒备莫测的看着他。
谢无咎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解她的眼神,被她冷冷的定了一会儿,他面上终于露出可怜状,一副哀怨的目光看着她道,“苏苏你为何对我如此绝情,我只是想给你一些消息。”
沈苏姀眼底冷色稍淡,却仍是不说话,谢无咎无奈至极,长长的一叹之后才朝她稍微靠近半分,“苏苏,大秦铜墙铁壁没法子查,可是你们可以从焉耆查啊,当年的通敌不是有何焉耆来往的书信吗?可如果查出来焉耆根本不曾和苏阀有过任何交集,是不是就好办些?”
沈苏姀眉宇之间的不耐彻底的变作了郑重,默了默才道,“焉耆?你便是焉耆来的,可是你知道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么?便是派细作也来不及了。”
谢无咎十分满意的看着她这表情,一双桃花眼微眯,眼底微光几闪,“我的确不知道当年的事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个人必定知道,更可贵的是下个月贵妃立后,他就要来了。”
眼瞳微缩,沈苏姀呼吸皱紧,“谁要来?”
她严阵以待的样子惹笑了他,谢无咎笑音漫漫的道出三个字,“澹、台、琦。”
沈苏姀眸光一沉,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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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姐弟之争,主仆相见()
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098 姐弟之争,主仆相见
昭武三十五年二月初二,宫中一道圣旨传出惊震朝野内外,这道圣旨为七年之前因与罪族苏阀勾结合谋通敌而死的苏氏皇后苏娴和大皇子嬴铮平反,当年之罪名乃是诬陷,所谓的畏罪自杀亦是谋杀,宫廷险恶,朝堂阴诡,于这一道圣旨显露无疑,因为这道昭告天下的圣旨,百姓们不由得想起了年前的“无名氏为求重审苏阀之案诛杀十位朝廷命官”一事,至今那个杀人如麻的无名氏都未得归案,这是不是意味着为苏皇后和大殿下平反之后便是要为当年的苏阀雪冤了呢,若真如那无名氏所言苏阀当年是被冤枉……
二十万步天骑且不说,光是那苏阀全族的惨死便足以让上苍垂泪六月飞雪,大秦盛世之朝,竟有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冤案出现,百官无颜,帝王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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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的夜风已经没有早前那般冷的刺骨,落满了星子的夜空寂寥旷远,悠悠月辉之下,沈苏姀独自在伽南馆的后院中喂马,某一刻,风声忽然一盛,沈府的高墙之上一道黑影轻盈跃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沈苏姀身后五步之处,撩袍跪倒行了个大礼。上炀犤有
“沐萧拜见主子。”
沈苏姀手中的动作不停,头也未回的道,“起来说话。”
沐萧起身,目光略有疑惑的落在沈苏姀背脊之上,“主子急召可是有何吩咐?”
沈苏姀簌簌将手中的草料堆在马槽之中,转身看向沐萧,“最近忠亲王在做什么?”
沐萧闻言面色一肃,“忠亲王最近似乎无暇朝事,反倒是整日里对着琴棋书画十分感兴趣,府中近来请了好几位雅士陪忠亲王琢磨这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不妥。”
沈苏姀闻言微微颔首,又道,“忠亲王和侧妃关系如何?”
沐萧眸光几转,“看起来相敬如宾。”
沈苏姀闻言沉吟起来,沐萧看着沈苏姀如此有些疑惑,不由道,“忠亲王对小人并非完全信任,小人亦不能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是不是忠亲王有什么不妥?”
沈苏姀回过神来,摇头,“不,此番叫你来不是因为忠亲王。”
沐萧挑眉,看着沈苏姀有些疑惑。
沈苏姀黑亮的眸子闪过两分微光,唇角微勾道,“此番叫你来是因为你大哥的事。”
沐萧一愣,有些急切的上前一步,“主子都弄清楚了?”
沈苏姀点点头,语气郑重,“早前我不确定他为何留在秦王身边,眼下我都知道了,当年……当年是秦王救了你大哥,这么多年也是秦王将他留在府中保护着,所以他才会成为秦王的门客,你不想见他吗?我打算让你们见面。”
沐萧闻言愣了住,半晌才道,“当年怎么可能?秦王彼时南下练兵,我们在夕阳谷,相隔千里之遥,再者说,秦王为何会救了大哥,还帮他遮掩这么多年?主子?你可确定?”
沈苏姀看着沐萧疑惑的眸子浅吸口气,“当年你大哥穿着我的战袍,秦王他……他将你大哥当成了我救了,后来发现救错,却还是将他护了这么多年,至于秦王当年为何救我,是因为……是因为当年我已和秦王私定终生。”
沐萧一双眸子缓缓地大睁,看着沈苏姀的眸色满是不可置信,见他要说什么,沈苏姀已经当先开口,“我早年在军中的身份已与你说明,这些日子我已探查明白,秦王和当年之事无关,我们不必纠缠于此,昭武二十六年年末的那一战我受了重伤,因而对诸事都记得不甚清楚,便也忘记了和秦王如何,眼下我已明白了当年之事,你无需细问,只管听我的便可。”
沈苏姀一席话说完,沐萧十分明显的还是不曾从她的话音里头回过神来,沈苏姀转身抚了抚绝影的马鬃,给他时间接受,良久沈苏姀才听到沐萧语声艰涩的开了口,“难怪……难怪当年主子就有些不寻常,原来是……可是主子,当年之事您确定与秦王无关?若是和他无关,为何他偏偏在那个时候调兵南下呢,主子……”
“秦王和我们一样接到了假的密旨。”
沈苏姀语声和煦的道出一句,而后转身看着沐萧,“我知道你对当年之事心底还存着诸多疑问,到时候见了沐沉你自己问他罢,今日叫你来,是要你离开忠亲王。”
沐沉心中才经了一番震荡,听到此话一时没反映过来,“主子的意思是?”
沈苏姀郑重的目光柔和几分,语声徐徐道,“我想让你们兄弟相聚,然后将你们送出君临城去,你们的身份太过危险,若是出个岔子便极难收场,眼下我的心思都在那苏阀的案子上,你们怎可叫我分心。”
沐沉听明白了,面色当即一苦,“这怎么可以!主子自己留在君临却让我们走!”
知道他要说什么,沈苏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离开君临你们也有你们的事情做,并非只有在君临城中才能帮我,忠亲王身边无需你守着,你们离开才是最好。”
沐沉欲言又止,沈苏姀却温笑着道,“你必定已经知道姑姑和大殿下的案子已经平反,过两日我便要去永济寺将他们的骨骸取出葬入皇陵,眼下我们已经成功了第一步,接下来的路不易,你便听我的话让我放心可好?”
眉头紧蹙,沐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现出两分痛色,“小人知道皇后娘娘和大殿下的冤屈已平,心中自是高兴,只是便宜了那申屠致。”稍稍一顿,又有些犹豫的道,“主子的意思沐沉明白,只是忽然离开会让忠亲王生疑。”
沈苏姀一笑,“你只要让他发现你和我还有联络,他必定不会再留你。”
沐沉眼底微光一亮明白了什么,沈苏姀继续道,“动作要快点,等离开忠亲王府之后我便带你去见你大哥,你大哥眼下……”
沈苏姀说着唇角露出两分苦笑,沐沉心中当即一紧,“他怎么了?”
沈苏姀一叹摇了摇头,“凭他的性子,倒也没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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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骸骨案已定,苏皇后和大殿下的冤屈已平,刑部在备案定案,礼部在准备入皇陵之事,钦天监在为含冤七年的苏皇后和大殿下做法事,宫里宫外各有各的忙碌,唯有沈苏姀最为清闲,伽南馆的书房之中,沈苏姀正在静静地临帖,一个个的绢花小楷最需凝神静气,她连着写了小半日,一颗心悠悠的沉了下来,还未打算搁笔,院子里却有嘈杂声扰她的清净,沈苏姀眉头一挑,一道人影已经急匆匆的闪进了屋内,看到来人,沈苏姀不得已停笔。
“侯爷,小少爷不听劝,奴婢……”
香书苦着脸满是哀怨,沈苏姀对她摇了摇头算作安抚,一转眼,对上沈君心燃着幽幽绿火的眸子,她不由得蹙了眉,“底下人不让你进来便一定是因为我吩咐过,你眼下非要闯进来是为了何事?剑法练好了?功课都做好了?”
沈君心听着沈苏姀之话胸膛的起伏更大了,深吸口气握紧了手中之剑,语声沉沉的问,“为何要给请夫子来!我才不要学那些经史集注什么兵道王道帝道的,我不学!”
沈苏姀闻言索性搁了笔,直盯盯的看着沈君心,“这些你不愿学,那你愿学什么?”
沈君心冷哼,“我就只和你学剑法。”
沈苏姀冷笑一声,“只学剑法,你知道在战场之上什么人死得最快吗?”
沈君心挑了挑眉头不语,沈苏姀已经冷冷道,“自诩武功高强却没有一点脑子的人!”
沈君心面上青红交加一片,上前一步语声执拗的道,“什么没有脑子的人,我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我就是不要学你让我学的那些东西,我只和你学武功!”
沈苏姀看着沈君心这模样狭了狭眸子,忽然不再和他争吵,又重新拿起笔临帖,“你可以不用学,往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香书,送小少爷出去!”
话音落定香书便上前一步,试探着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少爷,您还是出……”
头一转,沈君心甩开香书的手,一双闪着墨绿之色的眸子狠狠的瞪向了香书,“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我的衣裳!我和姐姐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嘴,滚出去!”
“沈、君、心!”
咬牙切齿的四个字落定,沈君心眼底的怒气当即一淡,香书被沈君心的凶恶模样吓得连退几步,双眸通红的低头,不知所措的站在了一边,沈君心转过头去便看到了沈苏姀带着愠怒的眸子,动了动唇,还是咬紧了牙关,“我不学!”
沈苏姀的唇角微勾,眼底蹦出几丝冷意来,“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了,你可以不学,只是往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有,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香书!”
沈君心因为生气身子绷得紧紧地,看着沈苏姀那冷冽的模样更是不愿意势弱,只梗着脖子道,“凭什么不让我来这里,我是你弟弟是这沈府的大少爷,我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
沈苏姀笑了一下,“那好,那你就待在这里。”
沈君心闻言眸光一亮,却见沈苏姀从书案之后走出,直直朝着门口而来,沈君心眼底刚刚亮起来的微光瞬时间就灭了,上前一步便拦住了沈苏姀的去路。
沈苏姀面上再无半分笑意,一双眸子冷剑般的射向沈君心,沈君心被她这目光看的缩了缩脖子,朝后退了小半路,语气一下子弱了半分,“阿姐,我不爱学那些,你别让我学,练武功已经很难了,再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便是一个月也学不好。”
沈苏姀半眯着的眸子仍是半分不放松的盯着沈君心,沈君心愈发心虚,又往后退了一步的道,“阿姐你这几日是怎么了,先是练武功又是学这些东西,还非得学好才能来见你,阿姐,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语气带着明显的试探,沈苏姀听得眉头一簇,“我应该知道什么?”
沈君心闻言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十分奇怪。”稍稍一顿,又试探的道,“可是阿姐你真的想让我上战场吗?那些东西都是战场上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