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苏姀唇角微抿,果然,他没忘记威胁她,若是别的事沈苏姀大抵不会那么轻易就范,可是眼前这件事沈苏姀却十分愿意效劳,她似沉眸想了想,“王爷要我怎么帮?”
话音落定嬴纵的眸光便带着两分兴味的看了过来,沈苏姀忽然醒悟按照自己往常的脾气不该答应的这样快才对,本以为嬴纵会怀疑他,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多说,只是道,“镇南军之案才开了个头,这件事先不着急,等待机会徐缓图之……”
沈苏姀听着也觉得有理,当下又想问那镇南军通敌之案怎么样了,可想来想去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急切压了下来,眼前之人若看到她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心中不知要生出怎样的揣测,沈苏姀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准备先走,“既然如此那沈苏姀就先……”
“咳咳咳——”
还未说完嬴纵便咳嗽起来,沈苏姀见状便将眉头一挑,却见嬴纵咳了两声便停了下来,只是整个人看着实在是有两分虚弱的紧,沈苏姀心头微揪,心想着他可不能在现在出事,嬴纵见她眸光切切的看着她,唇角竟是微扬,“侯爷要出去?”
沈苏姀点了点头,嬴纵又看向她,“太后要为侯爷寻亲,侯爷可有意中人?”
沈苏姀眉头一簇转过眸子,“此事不劳侯爷操心。”
嬴纵点了点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赏花会只怕要开始了,侯爷去的完了那些好的只怕要被华阳和华景抢走……这是宫中最好的雀舌,侯爷喝了本王陪你一起出去吧。”
沈苏姀听着他那话眸光微暗,她的意思莫不是她急着出去是为了和两位公主争抢吗?心中如此想,沈苏姀不由端起那茶盏冷声一笑道,“王爷也当早些出去看看您的秦王妃。”
一句话落定沈苏姀便抬起那茶盏浅喝了两口,将那茶盏一放,沈苏姀却见嬴纵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反倒正眸光深幽的看着她,沈苏姀扬了扬眉不知他何意,嬴纵见此只放轻了声音道,“本王的王妃可不在她们之中……”
沈苏姀唇角微抿,正要问一句“那在何处”,可刚动了动唇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那雀舌茶味颇淡,温热的茶汤入口生香,却是极品不错,可是极品的雀舌会让人头脑发晕吗?沈苏姀在心中摇了摇头,而后满是愤怒的看向了对面之人!
“秦王怎可如此——”
黑暗再次来袭,沈苏姀绝没想到嬴纵对她下药下上了瘾,更不懂今日他到底意欲何为,沈苏姀浑身瘫软的倒向了身后之榻,倒至一半一只手便将她接了住,恍恍惚惚之间沈苏姀只听到一声意味深长的叹然,那温柔的语气让沈苏姀怀疑这殿中还有第三人!
“被人算计也不自知,怎会再让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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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沉,今日宴请的宾客陆陆续续的都入了座,满殿的灯火通明之中不仅申屠孤面色黑沉,便是陆氏都有两分着急,叫来路嬷嬷有些担心的问道,“怀珍,苏姀怎么还没回来?”
路嬷嬷听着也是眉头紧皱,犹豫一瞬道,“娘娘,不仅侯爷未归,便是秦王也没了人影。”
陆氏本来着急的面色因为这句话有片刻的一顿,而后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里竟然绽出了一点幽光,唇角微勾,面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罢罢罢,既然是二人一同不见那哀家便饶了他们,真真是把哀家这赏花会当做儿戏了,一个两个的只怕都是怕哀家随便给他们指了亲事,也不想想哀家岂会乱来,可怜哀家为他们担心,看他们明日还敢入哀家宫门!”
路嬷嬷也从陆氏这话中回过味儿来,眼底也是一亮,陆氏面上一松,“好了,开宴吧。”
寿康宫这赏花宴并没有皇帝和其他后妃的参与,在座的除了两位公主和皇子王爷之外便都是君临城中的权阀世族家的公子小姐,因是这一天相处下来陆氏一直对她们十分亲厚,是以在陆氏面前大家也都颇为放松,宴会一开始便有人上前献艺,寿康宫之中所需之物一应俱全,因此这一场宴会虽然没有宫中的乐师舞姬前来助兴,却也是热闹非常!
嬴策和嬴珞几人早就发现了沈苏姀和嬴策的缺席,见陆氏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两人才没有多想,可是无论如何,这两人一起消失总归不是个让人舒服的事情,不仅他们两个,便是宁微倾,西岐阑珊和在场一些有些眼力的都在心底生出了各种猜测!
大家眼底眸色各异,嬴珞面上却有种松口气之感,他坐的位置和陆氏距离最近,一转头便对上了陆氏兴味的眸子,嬴珞面上生出两分笑意,陆氏已经和颜悦色的问起他来,“珞儿,今日各家姑娘你都见过了,可有喜欢的?哀家都和你父皇说好了,今日必定要为你定下一位侧妃的,你现如今的排行乃是最长,你若在前头不娶,你的弟弟妹妹可如何是好?”
嬴珞被陆氏这几句话说的一笑,却是低头道,“孙儿觉得今日的各家姑娘都很好,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单凭皇祖母做主,皇祖母怎么安排孙儿便怎么做就是了。”
陆氏闻言眉头微蹙,她当然还是希望嬴珞能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眼见得他如此说,那她也只好用自己的法子了,她微微点头,“珞儿,既然如此,那哀家便为你做主了。”
嬴珞点点头,“但凭祖母吩咐,为了不委屈皇祖母看中的姑娘,以正妃之位相待也可。”
陆氏闻言眼底闪过两分欣慰,转头吩咐了路嬷嬷几句便看向了今日坐在这殿中的诸位,唇角微扬道,“哀家今日请大家入宫来主要乃是为了了哀家这么多年来的一桩心思,相比你们也明白,哀家的年纪大了,最想不过看到小辈们和和乐乐的娶妻生子,若是有可能,哀家再抱抱重孙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忠亲王是哀家现如今的长孙,在朝内朝外没有人不称赞他的品性的,今日,哀家便要为哀家的长孙择一位王妃来。”
话音一落在场的各家姑娘俱是眸光晶亮的看向了陆氏,陆氏笑眯眯的环视了殿中一圈,“哀家已经写好了指婚的懿旨,今日先为忠亲王定下的乃是侧妃,将来若是忠亲王有意,将侧妃变成正妃也可,人是哀家看重的,忠亲王自己也十分喜欢,皇帝也贤妃对哀家和忠亲王看重的人也必定不会有异议,希望哀家成就的这段姻缘最终莫要让哀家失望才是。”
话音落定,满场的小姐们眼底都有两分期待之色闪烁,申屠孤面上一片沉暗之色,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亦是生出了两分欲出未出的风起云涌来,眸光一抬,在陆氏身后路嬷嬷已经捧着一卷墨色的懿旨走了过来,她打开给陆氏看了一眼,见陆氏点了点头路嬷嬷才将懿旨交到了一旁的全寿手中,瞬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懿旨之上,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墨色懿旨被缓缓地打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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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缓缓罩下,寿康宫并无人住的西殿里正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火,在那鸦青色帷帐垂挂的床榻之上,沈苏姀正双眸紧闭的安然睡着,一张精致灵动的美丽面庞再没了白日里的俾睨傲然,紧闭着的眸子也没了寻常时而闪现的冷酷锋芒,此刻的沈苏姀睡颜静好,恰似无害婴孩,樱粉色的唇角微阖,卷曲的长睫在她眼睑之下投下一束阴影,好开的眉头平展着,让人看着舒心至极,嬴纵站在这床边,一看便是一下午。
克制了一天的目光在此刻才变得深邃而悠远,好似真能透过她看到什么一般,无数的片段在脑海之中铺叠,他必须得不断的提醒自己才能在她面前装作寻常模样,只要一个不小心,回忆的荒原之上就能冒出疯长的蔓草,他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来!
嬴纵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苏姀的睡颜,却好似还不够似得又超前走了一小步,这一小步已经到了极致,他继续往下探了探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情不自禁的想去触一触这张脸,这张脸和记忆之中的那张脸并不像,却在此刻相互重叠,他脑海之中有一道声音在叫嚣,那两张脸在他眼前相互交错,终究融为了一体。
嬴纵触手落在沈苏姀面颊之上,带着刀茧的指腹甫一触到她细嫩的肌肤便生出之中无法言说的愉悦之感,他一点点的描摹她的眉骨,顺着她的侧脸滑下,久久流连,好似如此便能触到她身体之内的灵魂一般,可惜,她的灵魂已和他成为陌生,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像她现在这般沉沉睡熟,即便她醒来,她的记忆大抵也不会醒来。
嬴纵略显沉暗的眸子微光簇闪,忽然想起了沐沉所说的话,她记错了许多东西,他本以为是在她……在她成为沈苏姀之时造成的差错,可他绝没想到竟然在她还是苏彧之时那差错便已经出现了,她是知道天狼军的撤军的,临行前的那一夜,他对她全无保留!若她知道,沐沉他们便不会不知,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本是相互咬合的严丝密缝的齿轮,却在无形之中被一只大手拨乱,然后,再也合不到一起去,是上苍之手?还是人为的幕后黑手呢……嬴纵极近极近的看着沈苏姀,近的让他心底生出两分蠢蠢欲动的旖念,可就在他挣扎犹豫之时,那扇子般的长睫忽的一抖!
嬴纵眉头微蹙,极其不情愿的直起身子将手撤了回来!
沈苏姀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脸上似有什么东西在轻抚她,那粗粝的感觉带着两分熟悉,惊得她心头一跳,见那昏沉的感觉使力的赶出脑海,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自己熟悉的床帏,她下意识先动了动身子,除开小腹之处有早前的轻微坠疼之外别的竟然没什么异样的感觉,更有甚者,全身上下都被温暖包围,身体中的内力似乎都充沛了起来!
沈苏姀眉头一皱,提了提内息,果然那运转的速度比之以往不知道快了多少,她心头略有些诧异,她早前分明又是中了他的毒,此番醒来身体之中的感觉怎会是这般?
含着两分疑窦,沈苏姀借着室中的灯火堪堪转了眸子。
嬴纵仍然坐在临窗的榻上,在他手上握着的仍然是那雀舌茶,那双墨蓝色的鬼眸正幽幽盯着她,见她醒来,他遥遥朝她举杯,“比本王料想之中要醒的早……”
沈苏姀双眸微狭,忽的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薄毯坐起了身,身上的白裙此刻略有凌乱,沈苏姀复又将薄毯拉过来盖在了自己身上,她眼底绽出两分怒意,看着嬴纵那张惨白却又带着两分若有若无笑意的脸处于暴走的边缘!
沈苏姀怒气汹涌的样子当真是逗乐了嬴纵,他好整以暇的看她半晌,“怎么了?”
沈苏姀几乎要被他这话刺激的岔了气,他怎么好意思问怎么了!连番对她下药也就罢了,今日,在寿康宫中竟然也敢对她下药!他的胆大包天她不是第一次见,可他到底有什么所图?沈苏姀咬了咬牙,“秦王难道不知,下药这等手段是那些三教九流之人才会的吗?”
嬴纵眉间闪过两分意外,“奥?果真有此事?”
沈苏姀深吸口气,拢在薄毯之下的手紧握成拳,“我告诉过王爷,今日的沈苏姀已不再是两年前的沈苏姀了,沈苏姀虽然变了,王爷的行事荒唐却没变……”
沈苏姀眼底是一副想冲过来与他打一架的凌厉狠劲儿,这样的眼神嬴纵再熟悉不过,在虎贲营中,在初到西境之时,他实在太熟悉她这幅神采,嬴纵面上的表情仍是一副云淡风轻,似乎全然不会被她那挑衅的样子激起心中斗志,他默然一瞬,忽然转过头轻咳起来,霸道威慑的大秦第一亲王咳嗽起来也能给人两分脆弱之感,那嘶哑却能揪心的声音,那惨白的侧脸,一切的一切都让气势汹汹的沈苏姀在顷刻间偃旗息鼓……
嬴纵再转过头来的时候便看到沈苏姀疑窦却又纠结的眼神,沈苏姀看着他的面色,一时不知道是他本来的面色便是如此还是因为他受了伤才这样,心中更是怀疑他这模样是装出来的,可随即她又想,他便是在谁面前装也不会在她面前装,他不会在她面前服输!
嬴纵看着她复杂的表情却是笑了,唇角微勾的看了窗外一眼,有些遗憾的转过头看着她道,“实在是太可惜了,侯爷,外面的夜宴已经开始了。”
沈苏姀面上的疑窦顿时散去,掀开薄毯就要下地,可与此同时殿门被吱呀一声推了开,沈苏姀闻声赶忙又坐回去,一边将自己的衣裙整理一番,来人并未进来,只是停在了门口,沈苏姀侧耳静听,只闻容冽语声平平的道,“主子,夜宴已经开始了。”
沈苏姀闻言狠狠地瞪了嬴纵一眼,嬴纵面色不变,“都在说什么?”
外头容冽闻声又道,“太后在为忠亲王指婚,要为忠亲王定下一位侧妃……”
沈苏姀闻言便睁大了眸子,她有些意外陆氏这一次是来真的,在她的印象中嬴珞应该不会主动赢取今日进宫来的那些官家小姐才对,想想又觉得并非如此,今日来的虽然不是大秦的王侯贵族,各家却也都有各家的优势,一个侧妃之位足以。
嬴纵看着沈苏姀眸光簇闪的样子微微蹙了眉,“侯爷错过这么重要的场合是觉得可惜?”
沈苏姀闻言冷冷看嬴纵一眼,并不接话,只等容冽回禀完了事情之后就离开这里,嬴纵见她那模样唇角的笑意趋冷,转而又问,“侯爷可知今日太后要用何种法子为忠亲王选妃?”
沈苏姀不知道,她也不感兴趣!
见沈苏姀仍是不答,嬴纵眼底生出冷冷的兴味,目光落在她身上,话却是对着容冽说的,“容冽,告诉洛阳候,今日太后准备如何为忠亲王选妃……”
沈苏姀本不感兴趣,听嬴纵这般一说忽然也有些兴趣,不由也专注了两分,只听到容冽仍是语声平平道,“太后今日令诸位小姐折花相送,若谁折了瑶台玉凤谁便是忠亲王的侧妃!”
沈苏姀一愣,耳边轰然一声炸响,前一刻还浑身带刺的她此刻顿时僵在了窗边,黑漆漆的眸子暗光簇闪,某一刻骤然转向了看不见的容冽的方向,“夜宴进行到何时了?”
容冽虽然看不见沈苏姀,却也知道她在问他,当下恭敬道,“太后的指婚懿旨已下。”
沈苏姀深吸口气,背脊上溢出薄薄一层细汗,她狭眸蹙眉的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暖黄色的薄毯,已经清明的脑海迅速的转动起来,这边厢嬴纵挥了挥手,容冽立刻退了出去,他眸色略深的站起身来朝榻上的沈苏姀走去——
高大而挺俊的身影如同一道山峰朝沈苏姀压了下来,沈苏姀兀自想着破局之法根本没有时间理他,嬴纵十分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表情,眼底露出满意的笑意,一边点头一边道,“看来你不是那么想成为忠亲王的王妃,也对,一个侧妃之位怎能配你!”
话音落定,沈苏姀骤然抬眸,“你早就知道!”
看清她眼底的冷色,嬴纵面上的薄笑加深,他点点头,“本王早就知道。”
沈苏姀双眸微狭,眼底点点杀气崭露,她冷哼一声,忽的掀开薄毯下地,穿上鞋子便要朝外走去,嬴纵看着行动这样迅速的她笑意揶揄,“这么着急是要赶着去谢恩还是……”
“还是”之后的话嬴纵没有说出来,那满意的笑意更是陡然僵在了唇角,他的眸光陡然从床榻之上移开,而后一把将已走出几步的沈苏姀拉了回来,那劲儿大的让沈苏姀瞬间因力回转了身子,手腕一疼,沈苏姀眼底杀气越浓,冷笑一声,“秦王莫不是希望沈阀全力助忠亲王?那好,沈阀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狠劲儿十足的一句话落定,嬴纵却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