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百万两银子便从大房出吧。”
沈君心眉头一簇转身看了看沈苏姀,却见沈苏姀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老太君道,“老太君既然有此意苏姀当然不敢违逆,此番沈家能为皇室出力也算是给沈家长了脸面,太后和皇上也一定会有赏赐,不知老太君的意思是——”
“赏赐都是大房的。”
既然让大房出了钱,那些金银玉器之类的东西沈王氏又怎么会稀罕,当下一口便尽数送给了大房,沈苏姀点头笑笑,“既然如此,苏姀明日便进宫去。”
沈王氏满意的点点头,倒有些意外沈苏姀如此干脆的应下来此事,说了几句话沈王氏已喘的快要呼吸不过来,沈苏姀见状便拉着沈君心退下,一走出院子沈君心便叹气起来,“你怎么又答应下来了?大房的生意就算比公中做的还好,可是一百万两实在不是个小数目啊!那些生意虽然说交出去了,可到底你还能摸着边儿,现在银子都送去国库了,那可是白送没有赚头的,你怎么连自己的后路都断了?”
沈苏姀看他一眼,“不用大房的难道用二房的?或者用公中的?那些以后可都是你的。”
沈君心撇撇嘴,“我才不稀罕。”
无星无月的夜空好似被染了墨迹,沈苏姀伸出手去接那晶莹剔透的雪粒儿,转头看看沈君心的面色道,“当真什么都不稀罕?不稀罕沈家的钱,那爵位呢?”
沈君心转头看沈苏姀一眼,眸色肯定,“一样不稀罕!”
沈苏姀唇角微勾,并没有什么再多的话,姐弟二人一同朝伽南馆去。
这一晚沈苏姀到底是收留了沈君心。
翌日一早沈苏姀便乘着马车朝宫中去,这几日天天下雪,她已经有十多日没有进宫了,街市之上依旧还是鲜少见到人影,触目便是积雪莹白,便连巍峨的大秦帝宫也变成了粉雕玉砌的世界,沈苏姀在宫门之前下了马车,穿过那高高的门洞一路朝寿康宫而去。
宫中的气氛也没有比外面好多少,因为太冷的缘故后宫的妃嫔们没有心情出来赏雪看景,便连宫人们除了当值的之外也没人愿意出来晃荡,整个大秦帝宫,呈现的是沈苏姀从未见过的素冷与荒凉,可沈苏姀一点不觉得奇怪,这本就是这帝宫与生俱来的特质。
一路上都是冷冷清清,直到到了寿康宫宫门之前时才看到两分热闹的场面,两辆大马车正停在宫门之前,宫人们正在上上下下的朝寿康宫里面搬东西,路嬷嬷在指挥,一看到沈苏姀过来立时迎了过来,“娘娘日日都在念叨沈姑娘怎么还没进宫来,本想召您进宫,却又怜惜姑娘在这大雪天的出门伤了身子,到了年末,各府都有忙的,姑娘今日怎进宫来了?”
沈苏姀一边和路嬷嬷往宫中走一边道,“今日进宫有些事情,先来向太后娘娘请安。”
路嬷嬷闻言挑了挑眉,却并未问是什么事情,沈苏姀回头看了看那车架,有些疑惑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路嬷嬷闻言笑开,“是雍王,雍王虽然鲜少回君临,可每年的年礼从来不会少,这不,两大车的奇珍之物都是他走遍大秦为太后搜罗来的呢。”
前世的苏彧有记忆之中雍王和晋王都已经去了自己的封地,所以现如今沈苏姀对这位雍王并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晋王说过他沉迷与修道成仙四处求师问道,看了看那两大车的物件,沈苏姀倒觉得雍王此人大抵也是个世事通透的,不能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干脆做个闲散王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进的内殿,6氏正在给嬴华阳、嬴华景两位公主讲经,为了迎合这位皇祖母的喜好,这两位公主也在两月之前开始了拜读佛经的旅程,更时不时的让6氏与他们讲解,一来二去祖孙之宜倒是浓厚许多,沈苏姀甫一进门6氏便看到了她,当即将手中经书一放,唇角笑意愈盛,“沈丫头,你怎生这个时候入宫了,外头还下雪呢!”
沈苏姀盈盈向三人行一礼,这才淡笑着道,“今日进宫有事求见皇上,料想着皇上此刻必定还未处理完政事,苏姀便先来向娘娘请安,这几日娘娘的身子可还好?”
沈苏姀欲要关心一下6氏,6氏却随意的点了点头就问她,“为了何事求见皇帝?沈府出了什么事?”
沈苏姀赶忙摇头,“不是的,是因为……因为银子的事。”
6氏瞬间便明白了,眉头微蹙道,“皇帝这次要多少?沈家可还承受的住?”
沈苏姀听闻此话不由得有些惶恐,赶忙表态,“太后娘娘不必担心,皇上这一次只问沈家要了一百万辆,对苏姀来说倒是负担的起,最近南边的战事紧张,苏姀打算多出一份力。”
6氏很快便从沈苏姀的话里找到了重点,“皇帝要的是沈家的银子,怎生是你负担?”
室内一静,嬴华阳和嬴华景的眸光都疑惑的落了过来,沈苏姀面上的笑意一僵,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因为这几日公中的生意出了问题……然后……然后就……”
“哀家知道了!”
6氏眸光一暗,“因为沈家公中生意出了岔子,然后沈老太君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你?上次她夺了你们大房的家产,这一次不花公中的银子却要你出面花大房的,莫不是想将你的后路了断了?等大房没了银子周转,你们的生意做不成,便是那些能护着你的管家也出不上力了,哀家不喜背后说人是非,可沈老太君如此待你实在是不公。”
沈苏姀听得颇为动容,眼眶一红垂下头去,好半晌才平静下来,抬睫一笑,“不是太后娘娘想的那样,这一次实在是公中的生意出了岔子,祖母怕办不好差事才……”
“你别解释,哀家这一把年纪了还看不出厉害吗?”
沈苏姀未说完的话被6氏一言打断,在6氏凛然目光之下只好垂眸苦叹一声,6氏颇为怜惜的看着沈苏姀,“哀家先不说你,你倒是说说自己的打算?”
沈苏姀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才抬起头来,“皇上虽然只提了一百万两,可是今年雪灾不断,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沈家的银子过了年又要投出去,到时候皇上若是再提怕就来不及了,所以趁着现在是年末收了些利润回来,不妨一次性就多给些。”
微微一顿,沈苏姀道,“我打算将大房这一次的现银都交给皇上。”
不仅6氏眉头一挑,便是嬴华阳和嬴华景都有些意外。
6氏看着她道,“这一次的现银一共有多少?”
沈苏姀抿了抿唇,语气有些低弱,“三百万……”
6氏听得倒吸一口气冷气,沈家一个月上交至宫中的银子便是十万,这个数字已经不小,而今沈苏姀竟要一次给皇家三百万?!如此手段足以比得上秦王东征之时沈家老祖给秦王的助力了,那时候凭着这般秦王才封赏了沈家老祖一个公侯之位!
“苏姀,你们大房怎生如此有钱?!若是年年有个三百万大秦岂不是后顾无忧了!”
嬴华景有些兴奋的道出一句,却惹得6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可知这三百万中有一大半是沈家明年做生意的本钱,现在他们没了本钱,你还想明年年末的时候再有三百万两?”
6氏一语落定嬴华景只好悻悻的一笑,6氏摇了摇头又看向沈苏姀,“丫头,你可想清楚了?若是银子都给了皇家,你可是一分钱的利润都没有的,你还不如放在自己身边。”
沈苏姀摇了摇头,“苏姀想的很清楚了,别说又是打仗又是雪灾沈家的生意也做不起来,就说那银子放在苏姀身边最后只怕也握不到自己手中去,还不如给大秦做些事。”
6氏听着此话颇为感叹,沉吟一瞬握紧了沈苏姀的手,“哀家也不与你客气,大秦今年确实处境艰危,钦天监有言,这大雪只怕要出了正月才会停,到时候不知道还有多少地方遭难,南边的战事也送消息回来了,一点都不理想,你此番慷慨解囊对大秦来说乃是一场及时雨,丫头,哀家没有白疼你一场。”
微微一顿,6氏又道,“虽然话是这样说,可你此番立了大功,你得向皇帝讨要些东西,切莫像上回那样傻傻的什么都不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实在不行还有哀家给你做主……”
沈苏姀忽然抬起了头来,她那双黑眸莹莹看着6氏,沉吟一瞬才语气坚定的道,“如太后所言,此番苏姀确实想要一样赏赐,还请太后和皇上成全——”
6氏看着她半晌,点了点头,“好,无论你要什么哀家都成全你!”
沈苏姀从寿康宫出来之时袖子里多了一样6氏给她的懿旨,由两个宫女陪着,沈苏姀一路从寿康宫往崇政殿的方向而去,这几日里为了各处雪灾和南境战事,昭武帝夜夜都宿在此处,此刻已经下朝,却还有许多人都留在御书房之外候命。
沈苏姀到的时候嬴珞、嬴纵已经宁天流都还在此,嬴纵和宁天流尚未有什么反应,嬴珞已经眸光微亮的走上前来,笑问她,“怎么来了此处?可是皇祖母让你送什么来的?”
沈苏姀一笑,摇摇头,“不是太后让送什么,是我自己要送什么。”
嬴珞眉头微皱,片刻之后便恍然大悟,失笑道,“听说是昨个晚上去的沈府,你们的动作倒是快,普天之下就只有你们沈家能在这么糟糕的年节拿出那么多银子了。”
沈苏姀只笑笑并不作答,一抬睫却看见嬴纵正站在她对面十多步之外看着她,嬴纵今日并未着常日里的墨色锦袍,而是换上了四爪蟠龙王服,虽然同样是玄色,可着了王服的他骤然间便要矜贵迫人的多,满堂诸人皆是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可只有他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想到那一日他的怀疑,沈苏姀漠然的转了眸子。
嬴珞全然未发现她和嬴纵之间的异常,又道,“沈家现如今可是你在做主?”
沈苏姀闻言无奈苦笑,“自然还是祖母掌家的,只是祖母病的严重,实在是没办法。”
嬴珞点点头,忽闻御书房之内有人唤沈苏姀的名字,嬴珞便朝她鼓励的一笑示意她快进去,沈苏姀定了定神,抬步进了御书房,从始至终都有一道眸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行礼之后安静站好,本就高阔的殿中只有沈苏姀一个人站着略显空荡,昭武帝放下手中御笔,颇为疲惫的面容之上绽出两分笑意,扬了扬下巴让她上前几步,“沈老太君让你来的?”
沈苏姀恭敬的走上前来,点头,“正是,老太君命沈苏姀进宫来送银子。”
昭武帝满意的笑笑,“不错,沈老太君的速度很快,辛苦了她了。”
沈苏姀淡笑不语,从袖口中掏出一样东西来,全福见之赶忙上前将那银据接过,递给昭武帝一看,他面上和煦的笑意忽而一滞,转而蹙眉看向她,“为何是这么多?”
沈苏姀面容一肃,盈盈跪倒,“此乃沈家大房所余全部现银。”
昭武帝眸光微狭,看了她半晌眼底露出两分恍然,“是你大房的银子?”
沈苏姀微微颔首,低垂着的颈子叫人看着顿生怜意,昭武帝将身子往后一仰,略显疑惑的看着沈苏姀,“朕知道一百万两银子已经是不易,你这三百万两,可是有什么有求于朕?”
沈苏姀沉默一瞬,而后眸光坚定的抬起了头,“沈苏姀确有一事求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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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最近更新都会很晚啊~!还有纵子和苏苏,大家别失望,第二卷第一章就会彻底的发现,现在还有个问题没解决,就是纵子心中苏彧已死,如果他发现苏彧没死的话……没错,前文有伏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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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104 贵妃之谊,权门女侯!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沈苏姀从御书房之中走了出来。纸悭湉尚
这样长的时间并不算长,外头的人也大都知道这位小姑娘现如今代表着沈家定然是为昭武帝送银子去的,可眼下御书房外面等着的尽数都是朝中重臣,有的等了两个时辰尚未见到昭武帝一面,便是兵部尚书适才进去也只得了昭武帝半刻钟的时间便出来了,沈苏姀一个小姑娘,不过就是百万两银子的事,怎生用了这么久?
沈苏姀面上仍旧是那不动声色的平静从容,面对诸多各异的目光,她背脊挺直步伐款款,那般沉稳静然的气韵实在不像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嬴珞当先迎了上去,眉头微蹙问她,“怎生用了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沈苏姀闻言唇角微扬,摇了摇头,“无碍,皇上多问了两句话而已。”
见她面上笑意淡然,嬴珞心中才松出口气,恰在此时全福叫了他的封号,他便对着沈苏姀点了点头进了御书房,寿康宫的两个小宫女还在等着沈苏姀,她浑身劲力卸去两分,而后朝她们走了过去,一走出厅堂门槛沈苏姀的脚步便是一顿,在十步之外的回廊上,此刻正站着二人,嬴纵王袍加身侧影挺俊,宁微倾一身飒然青衫面容姣好身段玲珑,在他们身后是满世界耀眼的白,两人站在一处好似一幅水墨画一般叫人看着心折。
宁微倾现如今已是御史台侍御史,乃是实实在在的大秦朝官,沈苏姀尚能看到她手中正抱着两本折子,大抵御史台又有弹劾之文,却不知此番要弹劾的是谁,她正微仰着头看着嬴纵说着什么,即便隔了这样远,沈苏姀也能看到她眼角闪动着光华。
沈苏姀心知宁微倾是恋着嬴纵的,心头略有滞郁,却被她自己当做对宁微倾的叹然,宁微倾这样的女子,家世显赫,容貌绝色,手段与心计一样不差,更自有为人处世的德行与风华,可一旦遇见个让她心折的男子,总要失了自在真味儿。
可见,情之一字,与女子而言最是不该。
思绪百转,可沈苏姀站在门口却只有一瞬,她本要转身而走,谁知下一刻嬴纵便转过了身来,眸光若渊盯着她,连带着宁微倾也看了过来,她眼底暗光一亮,“沈姑娘。”
沈苏姀好似没看见嬴纵,只对着宁微倾一福,“郡主,沈苏姀还要去寿康宫,先走一步。”
宁微倾一笑,“慢走。”
沈苏姀转身循着回廊另一侧朝寿康宫而去,身后那道深沉的目光一直落在沈苏姀的身上,依旧那般如芒在背,沈苏姀背脊越发挺直,不多时便走出了嬴纵的视线范围,看着沈苏姀的背影消失嬴纵才转过头来,看着宁微倾道,“继续。”
宁微倾眼底眸色略暗,深吸口气道,“谁也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有人在攻击窦阀,一来二去便扯出了尚未定案的北宫骸骨案,当年大殿下之事被牵扯出来,结果连申屠和西岐都没能避免,现如今朝中党争厉害,各党各派都卯足了劲头找机会攻击对方,这件事御史台的诸位大人不敢下个定论,最后竟然将其当做一件小事交到了我的手上。”
宁微倾说这话面上露出两分苦笑,嬴纵转了眸子看向连绵宫阙,御史台的主事者多是寒门学子一点点熬出头的,他们大都无党无派隶属清流,因此才得皇帝信任,然而也正是如此,这些寒门学子素来深受权阀与世家的压制,除了一二傲骨之臣外,每每遇到这般泾渭分明事关重大的事情总是拿不定主意,说起来宁微倾一个侍御史的官职在御史台并不高,可她出身权阀,此番以女子之身入主御史台更能看出皇帝对宁阀的重视和爱护,因此,这烫手之事当然扔给她好了,天空之中还在簌簌的落着细小的雪粒,一点点的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