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靠在胤禩的怀里,任他抚摸着自己的满头乌发,笑着说道:“此时我又突然不想生女儿了。”
胤禩奇道:“为何?”他其实本不愿意宝钗此时有孕的,昨日得到情况,又知道宝钗孕相不好,当时就懊恼万分,虽然后来今央嬷嬷说了其中的关窍,可他还是不高兴,担心宝钗的身子。可当他回来后看到宝钗摸着小腹那欢喜的表情,满腔的担忧也消失了。他是知道宝钗有多期待再生个女儿的。可好端端的,怎么又说不想生女儿了。
宝钗笑道:“一则生了女儿,你难免会将心思放在女儿身上,对我则不会那么在意了,我不高兴,二则生了女儿,将来难免要为她的终身操心。这世上男儿虽多,可我担心我们的女儿没有我这样好的运气,能遇到像你一样的人。这世上,可再没有第二个胤禩了。”
胤禩被宝钗的情话哄得心花怒放,“这话说的很对!宝儿,照此说来,咱们是不是也得为弘昭他们几个操心,毕竟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宝儿啊!”
宝钗抿嘴微笑,“好了,快去看看孩子们吧,我有些困了,先睡一会。你陪孩子们吃饭去吧。”
胤禩见宝钗面有疲色,心疼的将她放下,又细心的帮她盖好毯子,“你好生歇着,若想吃什么让厨房尽管去做,那燕窝还有吗?燕窝多吃些,最是滋补的。我去陪孩子们吃饭了啊!”
胤禩依依不舍的走了,出门时又叮嘱云露云雪几个好生伺候福晋,讲这些话翻来覆去说了几遍,也不嫌烦。
宝钗在床上听了,心中美滋滋的,竟就这么香甜的睡了。
午饭后,胤禩回礼部衙门去了,临走时嘱咐弘昭几个不许打扰额娘,额娘肚子里有小妹妹呢,要好好休息才是。
可弘昭几个哪里是那种听话的人啊!胤禩前脚走,他们几个后脚就摸到了宝钗的上房。福安胆子小些,“弘昭哥哥,还是不去了吧,若是吵着了舅母可怎么好?”
弘时胆子最大,他被富察氏惯得除了阿玛嫡额娘和大哥弘晖,天不怕地不怕的,“这有什么,八婶身子不好,弘昭他们当儿子的,当然要亲去探望,这才是孝道呢!”
弘昭点点头,“福安你别瞎担心。那可是我亲额娘和妹妹呢!我能害她们不成。我只是好奇妹妹是怎么出来的?当时二弟弟三弟弟他们出来时,我还小,心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唉,你们知道小孩子是怎么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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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一出来,几个小孩子顿时都停下了脚步,干脆坐在台阶上研究了起来。宝钗上房伺候的丫鬟嬷嬷们个个哭笑不得,这几位小爷都是祖宗,说也说不得,只好打起一万分的心思伺候着。
见几位小爷有在此长叹的样子,嬷嬷们赶紧拿来几个蒲团,给他们垫在底下坐着,弘昭不耐烦的竖着眉毛,“如今都几月的天了,还怕冻着不成,不要不要。”弘昭一向是他们中的老大,见弘昭说不要,其他人也都嚷着不要蒲团。
嬷嬷们无法,只好将蒲团拿下去。然后丫鬟们端了些茶点过来,弘昭看了看,有酸甜可口的苹果汁,还有鸡蛋糕、爆米花之类的,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像话嘛!”小大人的口气,让嬷嬷丫鬟们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弘时先说道:“我额娘说我是菩萨赐给她的。她在菩萨面前磕头了,菩萨见我额娘心诚,就将我送来了。”
弘昭白了他一眼,“弘时哥哥,那可都是哄小孩的话呢!二弟弟三弟弟那会子我可是亲眼看到的,是从额娘肚子里出来的。只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这我可不知道了。”
福安也不知道,他额娘只生了他一个,他阿玛那边倒是有侍妾有了身孕的,但都被打发了,他就更不知道这些了。
宝钗早就醒了,只靠在床上留神听着孩子的话,听到这里,哭笑不得,吩咐道:“去,把大哥送来的那只西洋船的模型搬出来,拿个木盆,放些水,让他们玩去吧!再说下去,什么连七八糟的话都该出来了。”
云雪忍着笑,点头去了。
弘昭等人听到屋里动静,赶紧站了起来,“额娘额娘,儿子来给你请安了。”
宝钗笑了,“进来吧。”知道他们今儿个不见到自己是不罢休的,其实她也想孩子们了。
弘昭等人齐齐涌到屋里,七嘴八舌的给宝钗请安,有的叫额娘,有的叫舅母,有的叫八婶,真如八哥一般吵闹。
弘晅弘曈一脸孺慕的趴在床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宝钗,“额娘,妹妹在哪里?”
弘昭有些嫉妒的看了弟弟们一眼,有利位置被他们给占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又不好跟他们抢,“真笨,不是说了吗?妹妹现在应是在额娘肚子里呢?”
弘晅弘曈立时就要掀开被子看看额娘的肚子,云露吓了一跳,赶紧阻止道:“二阿哥三阿哥可不能这样莽撞。小格格还小呢,若是吓着了,可就不愿意出来了。”
弘晅弘曈一向羡慕弘时家有个姐妹,因此十分期待自家额娘这次能生个妹妹,听云露这么一说,立时吓得不敢动弹了。宝钗见状,倒有些不忍,她自然知道小孩子好奇心十分旺盛的,何况自己那就那样虚弱了,连碰不能碰了。
“无妨,弘晅弘曈,你们轻轻的,就不会吓到小妹妹了。来。”宝钗笑着掀开被子,手拉着弘晅弘曈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弘晅弘弘曈咽着口水,动作小心翼翼,十分慎重,“额娘,妹妹怎么不动啊?”
“你妹妹如今还小呢,恩,再过四个月吧,再过四个月,你妹妹就能跟你们打招呼了。”宝钗笑着说道,看着弘昭虽表情羡慕的看着这边,却按捺着站在那里,不和弟弟们争抢,宝钗心中更是疼爱了几分,“弘昭你也来吧!”
弘昭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可看着弟弟们却有些犹豫,“儿子是大人了,还是让弟弟们摸摸吧!”
弘晅弘曈却也不是那种骄傲任性的人,闻言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哥哥,“哥哥你来,你来。快和妹妹大个招呼。”
弘昭这才走了过去,轻轻摸了摸宝钗的肚子,然后就收起了手,“额娘,我带弟弟们出去玩了,您好好休息。”
“好,你舅舅给你们带了西洋船的模型,我让人放了盆水,你们去玩去吧!”宝钗笑着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快,我们快去。”弘昭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
宝钗看着弘昭他们一窝蜂跑出去了,赶紧让人跟着去了,云露端了一碗燕窝粥,“福晋,喝点燕窝粥吧,还有贝勒爷带回来的点心,福晋用一点吧?”
宝钗心情愉悦,点了点头。
选秀很快就结束了,没几日,康熙就下旨了,大学士马齐之女富察氏指给十二阿哥为嫡福晋,兵部尚书马尔汗之女兆佳氏指给十三阿哥为嫡福晋,礼部侍郎林如海之女指给十四阿哥为嫡福晋。除此之外,四品典仪之女钮祜禄氏、管领耿德金之女指给了四贝勒,其他诸位皇子阿哥府中也都进了些新人,只除了八贝勒胤禩。
也有福晋心中不高兴,却被自家爷一句你若能像八福晋那样能生,爷也乐意守着你一个人给堵了回来。
这些事宝钗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如今只为林妹妹感到高兴,十四阿哥一番心思终于是尘埃落定了,只可惜婚期定在了康熙四十五年,还有两年时间呢,据说十四阿哥对此颇为不满,为此还和康熙闹了一番,只是没什么结果。
最后还是胤禛将弟弟给教训了一顿,他才安分下来。情绪低迷了几天后,又兴致勃勃的讨好未来岳父去了。
林府中,林如海看着宝贝女儿很是感慨,自己如珠似宝的宝贝女儿终于长大了,如今又被指了婚,那十四阿哥虽为人莽撞了些,可胜在对玉儿是个有心思的,玉儿选秀时,他四处托人打点,玉儿在宫中承蒙德妃、良妃、宜妃等人照拂,终是平安无事。据玉儿说,德妃和四福晋都是好相与的,对她也很和善。玉儿算是终身有靠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玉儿嫁的是皇子,普通百姓有了多余的钱都要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子了。虽说那十四阿哥暗中保证过,也推掉了宫里给的试婚格格,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太监。可如今他对玉儿正是兴头上,难免如此,可难保以后啊!玉儿身子虽说康健,可看着就弱不禁风的样子,将来在子嗣上肯定比不上八福晋。看来,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要保重啊,只要自己不倒,玉儿将来,也算是有个依靠!
林黛玉则含羞带怯的躲在房里,选秀时,她曾在德妃的永和宫无意中撞到十四阿哥一次,只是,这‘无意’到底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可当时十四阿哥那火热的眼神似乎要将自己融化了一般,自己看了他一眼,他竟跟傻了似的,也不看路,径直往宫门口的柱子上撞了过去。自己吓了一跳,他也不喊疼,只看着自己傻笑。
林黛玉歪着头,看着窗外。自己的终身已定,虽说不知道十四阿哥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良人,可看德妃娘娘和四福晋的话语,还有宝姐姐说过的一些话,林黛玉对这桩婚事还是有一些期待的。
胤祯自是欢欣无限,而胤祥心中也是喜悦不已,兵部尚书之女,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也对自己寄予厚望吗?
想着最近皇阿玛处处对自己表现出疼爱看重之情,这次南巡的名单上又有自己的名字,胤祥再老实的人,也不免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胤禛旁观着,有心提点十三弟几句,可又怕十三弟误会,最后还是胤禩说了一句,有些事还是要自己经历过才能明白。胤禛想想也是,还是让十三弟自己看清楚是事实吧!索性也丢开手不管了。
康熙四十三年的最后一天,八福晋在疼了四个时辰后,生下了八贝勒的第四个嫡子。
胤禩抱着襁褓里的儿子,叹了口气,这孩子生下了瘦弱了些,不过太医也说了无妨,好生养着也就是了。胤禩只是失望,竟不是个女儿,自己对着宝儿的肚子叫了九个月的乖女儿,谁知竟又是个儿子。
弘昭弘晅弘曈三人守了一夜,听说是个弟弟,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弘昭很是不满,弟弟有什么稀奇的,连这个算起,爷都有三个弟弟了!哼,爷要的是妹妹,白嫩娇弱的妹妹!
第二天就是新年大宴,胤禩向康熙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您又多了个孙子了。
康熙见胤禩脸上掩饰不住的沮丧之意,又见别的人一家子坐在一起,而胤禩只孤零零的一个人,弘昭等人早就溜到了太后和良妃桌上去了,康熙乐道:“呵呵呵,你家小四怎么没抱来啊!这样你也有个伴啊!”
胤禩愁眉苦脸,“皇阿玛,您就别打趣我了。儿子盼望了许久是个格格,谁知竟又是个儿子,唉!白瞎了我取的那么多好名字。”
胤禟白了他一眼,“八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您不喜欢儿子,咱们两家换换呗!我家三个格格您随便挑一个。”
胤俄笑了,“嘿嘿,九嫂肚子里不是还揣着一个吗?您急什么!”
胤禟看了一眼身边面色不善的董鄂氏,低头喝了口闷酒,哼,这一个估计也是个女儿,太医和嬷嬷们都说董鄂氏这怀像又是个女儿。
上首康熙则乐呵呵的说道:“得了,你的那些名字也别想了,用不上。你若真生了个格格,名字朕来起。至于你家小四吗?这出生的时辰也巧,一年的最后一天,竟这样晚,得了,就叫弘早吧!希望他日后别的事可不能再晚了啊!”
得,胤禩再一次因为儿子成了兄弟中的众矢之的,才出生一天就得了名字,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啊!胤禩脸上带着笑,可心中却苦涩不已,皇阿玛啊皇阿玛,您这是喜欢儿子呢,还是在害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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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正在坐月子的宝钗得知小四的名字后,冷静淡然如她,也不禁嘴角抽搐着,“弘早?红枣?这什么名儿?”
今央嬷嬷板着脸,“福晋慎言。”
宝钗吐了吐舌头,胤禩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在自己家呢!”
宝钗叹了口气,“弘早,这个名字可真是。皇阿玛也太省事了,我们家小四多好啊,怎么起这么个名字?我可不想叫他弘早,一叫这个名字我就联想到了红枣糕。咱给小四取个小名吧?”
胤禩忽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强忍着笑意,“也好,就叫妹妹吧!弘昭他们管他叫了九个月的妹妹呢!现在还一肚子火呢!”
抱着儿子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这名字比弘早还不如呢!算了,就叫小四吧!”宝钗忽然想起了后世那个有名的郭小四,觉得这个小名也还行。
胤禩凝神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福晋,“宝儿,你忘了咱们家隔壁住着谁呢?”
宝钗莫名其妙的想了想,“谁啊,不是四哥吗?”然后恍然大悟,“什么啊!这有什么关系啊,四哥不会介意的吧!”
胤禩笑而不语。宝钗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胤禩,皇阿玛这么早就给弘早起了名字,这样会不会锋芒太盛了?”
胤禩拍了拍宝钗的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食言过。运作了这么长时间,原本打算过些日子再动手的,可如今小四的风头太过,得发生些什么事盖过这个风头才好。合该他们倒霉。”
宝钗似懂非懂,却没有继续追问,一来她对胤禩是百分百的信任,二来,她现在还在月子里,坐月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她可不想因为这些事干扰到自己。
“好了,你好好休息,小四让乳母抱下去喂奶吧!我去看看弘昭他们啊!”胤禩看了看时间,站起来说道,“小四出生的时间实在是巧,新年夜宴你又不用参加了,难为我孤家寡人的,弘昭那几个臭小子也不体谅体谅我,一晚上跑的没影。我今天得好好跟他们说说。小四的洗三礼就先不办了吧,等满月礼时再大办一场。”
宝钗不像一般人对洗三礼满月礼那么在乎,对她来说,只要孩子健康平安比什么都好,如今外面飘着大雪,小四生下了又比兄长们孱弱了些,她可舍不得让小四遭罪。“恩,都听你的。只要孩子好,那些都是虚的。”
八贝勒府上没有打算给新出生的四阿哥办洗三礼,而宫中对此没什么特别表示,只循例赏了些东西下来。观望的人知道后,对八爷府倒没那么注意了,或许昨天真的只是老爷子一时兴起而已。
很快地,还没等众人将眼光从八爷府上移开,京里又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大事,惊呆了众人的眼睛,成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彻底从八爷府的四阿哥身上移开了。
不是别的,事件的主人公乃是当今圣上的母族,出了两个皇后、一个贵妃,权倾朝野、赫赫扬扬的佟家。佟家这一辈中最年轻有前途的佟三爷隆科多,宠妾灭妻的事被揭了出来。
隆科多和他爱妾李四儿的风流韵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二人是怎样定情,隆科多怎么从岳父手中强取豪夺,李四儿是怎样把持住了隆科多,将嫡妻正室逼得无立足之地,最后死去时形若人彘,李四儿又是怎样接着隆科多的权势收受贿赂,买官卖官的。种种件件,无一不耸人听闻,匪夷所思。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新年夜宴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偷偷的打量着坐在上首的康熙爷,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清楚他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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