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着十八层地狱雷击之火的牢笼互相对视着,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是十八层地狱里的白衣男子眼里满是慈悲,而玉麟(蛇精),却充满邪魅的霸气,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就是玉麟,玉麟就是他?
“我已在无间地狱受苦三千载,替你抵罪,若你一心成龙,只能把情字放开,龙掌天下六蕴(风雨雷冰水火),全都在你一念之间,你是放弃苍生,还是放弃情字?“
招娣的脑子一片空白,那个放不下情字的是玉麟,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玉麟放下的那个人是玉麟的善念,他被剥离了善念,只是从始至终,玉麟都不肯承认。
这是对她(那女尸)的执着吗?
招娣不知道为什么,侧目看着他认真替自己针灸的那张脸时,竟突然明白,为什么那次以心神窥视他的内心时,什么都没有看到,唯独迷茫和虚无。
他的侧脸好看的让人觉得造孽,可是,又是那么凄凉,如果用一张画卷来形容他,那就是一张古画残卷。
“人的意念真的可以被剥离?”招娣不喜欢这样的沉默,因为沉默下来招娣觉得那张脸渐渐的让她心疼。
“嗯,其实正如肖杰所言,这个故事让人明白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而那个念,便是善与恶之间的较量。”
他疏了一口气,招娣觉得后退一麻,他将启下来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番,然后慢条斯理的插入真囊中,招娣看到了那三枚已经被肖杰押弯的银针,他稍稍停下了目光看着那三枚弯针,蹙眉道:“这针,看来是废了。”
说着,他满眼都是惋惜,但是并没有看到他丢弃,而是和其他的银针放在一起,收了起来。
“既然坏了,为什么还留着?”
招娣问道。
“嗯,可能是跟着我久了,也就有了感情。”他淡淡的,苦笑着说道。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捏着针囊斜坐在床边看着招娣说:“你就不一点都不怕我?也不怨恨我?”
招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招娣摇摇头说:“不怕。”
招娣并没有回答他第二个问题,她知道,每个人的立场都不同,招娣本以为知道了自己身世的来龙去脉,真的无法接受,而这这个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要找的那一滴精血就是自己,是为了救活古墓棺材里面的女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觉得自己是会怨恨他,可是,她却一点都怨恨不起来。
他起身,拉起了一道帘子,帘子的后面有一个大木桶,木桶里面是他准备的热水,试了试水温之后,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几包带着浓郁草药味的纸包,解开了之后,分别抓了一把,均匀的洒在木桶内。
热气带着那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随后,他包好纸包说道:“衣服全脱了泡一会儿,晚上就不会疼。”
他说道,招娣的脸一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随后又看了看帘子后面的热气。
“医生可不会有性别歧视,若是你不脱,那就只能医生帮忙了。”他竟然讪讪的笑了,那样子,这叫人心头一颤。
“自己脱!”招娣放好自己的背包,还小心翼翼的隔着背包戳了两下,发现里面的人虫还是没动静,招娣真害怕它睡死过去了。
“去里面脱吧,我来看看它。”玉麟说着,坐在了床沿上。
一阵水声传来,招娣长长舒出了一口气,那叫一个舒服,招娣没听到帘子外面有什么动静,觉得好奇,撩开帘子的一角,看过去,竟然发现玉麟在扣“肉球”。
“怎么这个样子睡觉?”玉麟嘀咕了一声。
“吱吱吱”招娣不知道玉麟怎么弄的,竟然人虫给弄醒了,招娣一愣,细细看去,人虫好像又瘦了?
难道是饿的?好像还不知道它吃什么呢?
记得上次在鬼市笼子里看到人虫的时候就发下它瘦了,现在看去,好像又瘦了,人家孩子都是越长越大,这到底是闹哪样?
那人虫好不容易被玉麟给叩开了,谁知道它在床上打了个滚,抓着方才装着它的背包带子,充当了棍子,竟一缩甚至就睡了。
玉麟嘶了一口凉气,摸了摸它的甚至,好像是在感觉它是不是发烧了,招娣竟然头一次看到玉麟竟然这么傻乎乎的样子,像是一个孩子,在研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坏掉了的心爱玩具一样。
“你别管它了,它都睡了两天一夜了。”招娣说道。
“你跑去古墓戴上了它吗?是不是遇到了饿鬼虫?”玉麟隔着帘子说话,但是没有抬头,招娣一愣,看来质问的时刻到了,只是招娣没想到,人虫现在的样子是因为遇到了饿鬼虫吗?
。。。
第241章 我能不能不死()
“你怎么知道?”招娣问道。
“你不懂蛊术当然不知道,苗疆蛊术的蛊母虫本就是专门培育蛊女本命蛊的母虫,但是,才没有被别人当成本命蛊饲养之前,它们是靠着吃同类而存活的,这小家伙肯定是吃了不少饿鬼虫。”
“”招娣不知道为什么,浴桶里的水温一下子就冷了,人虫吃同类?招娣半晌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你不是苗疆的蛊女,所以,不是正儿八经的血统,你养不了它,这人虫,倒是通人性,知道你养不了又对你有感情,所以,它吃了同类。”
这句话一出,招娣怎么就觉得,心里虽然不觉得恶心了,倒是有些难受,是的,她能听懂自己人话,而且它叫的时候,招娣知道它想干嘛。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不吃同类?”招娣讪讪的问道,她目前为止没有对人虫产生过排斥,她喜欢它。
“蛊母虫的后裔有一个有点,一般人若是染上了饿鬼虫,不管饿鬼虫断成多少断,都会活下去,就如人体内的蛔虫一样,它要是吃了,在苗疆蛊虫的记载上,据说,是一种带给饿鬼虫的解脱,只有蛊母虫的后裔吃下去,饿鬼虫才不会复活,这里头的关系人类怎么能理解的了?”
玉麟抚摸了一下“肉球”,招娣彻底明白了,人虫吃同类是不是可以说是一种祭祀超脱?以前赵光提起过,饿鬼虫属于饿鬼道的一种虫子,若是按照十八层地狱受罚的那些记载,投入饿鬼道的是因为前生浪费粮食,或者是挥霍。
所以,来生投入饿鬼道,整日吃不饱,不管吃多少,都吃不饱,这是一种惩罚,对于饿鬼虫来说,是一种折磨,怪不得那天赵光附耳在山洞内倾听,说石板后面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是一夜之间饿鬼虫全死光了一样。
人虫吃了它们,是啊,饿鬼道的生物全都是生命力和繁殖能力最强的一种寄生虫,招娣怎么就觉得,对于饿鬼虫们来说,它们就是想死都死不掉的群体,这样,也算是一种折磨吧。
“吱吱吱”人虫翻了身,肉球滚动了一下,小胳膊小腿就伸出来了,它宛若梦魇一样叫了几声。
招娣笑了,人虫又睡着了,它说的大概意思是——不要在背后议论人家,那些饿鬼虫愿意帮助驱散狼群,也是和它做了交易的,交易内容就是吃了它们,不让它们承受饥肠恶露,怎么吃都吃不饱的生活。
它们还觉得,遇到了人虫,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福音,有什么好议论?
招娣真的是惊出了一脑门的虚汗。
空气再一次陷入沉默,只有自己身边传来的水声,他有时候就是这样,静下来的时候让人觉得他根本不存在,整个人都如同雕像。
招娣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大活人可以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把你去古墓的经过大致说说。”他终于说话了。
他方才沉默那么久,很显然,在想古墓的事情,招娣就知道,他所说的待会有话跟自己说就是质问。
招娣把大致的都说了,包括赵学明被他外甥带走,还有面具人的来龙去脉都说了,招娣隔着帘子看不到他的表情,一直说道最后柳岩有可能遇难的时候,招娣的心陷入了最深的谷底。
半晌,他都没说话,只听到了他叹了一口气:“肖杰说那面具人是科研所的人?”
招娣撩开帘子的一角看着他,此刻,他蹙眉着。
“嗯”
“你太单纯了”他苦笑两下摇摇头,招娣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是科研所的人,他们不会只是问话,可能那些血尸和古玉棺材更值得他们考究,就如一个琴师对琴的执着是一样的,你明白吗?”
招娣一愣,这样解释,招娣若是再不明白,她就是真的傻子一个了。
肖杰,骗了自己?
“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招娣迫不及待的问道。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赵光带走了赵学明,他以为是帮他,其实是害了他,赵学明的命早在几十年前第一次进古墓就是该绝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既然离开,也就意味着因果报应的一个终结,他欠下了的,这辈子还不了。”
“玉麟,你该不会是怪赵学明没有兑现承诺?”招娣问道。
“我何时怪过别人?那是他自己的事,要怪,也要怪天道轮回,因果循环。”
玉麟淡淡的说道,招娣似乎明白了。
“古墓被炸了你也不会怪别人?”招娣试探的问道,毕竟那玉棺材里面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玉石棺材还没有那么脆弱。”
招娣一听,突然想起了当年赵乾口述的盗墓经历,他说过,孙二爷的人一枪打在了棺材上,随后那子弹从身后反弹回来,直射开枪者的后背心。
可见,那玉石棺材又多坚硬,听玉麟的口气是,随随便便的**,山崩,还不足以毁掉玉棺材,想到这里,招娣不再说话了。
“可以了!”突然,招娣觉得浴桶边的帘子动了一下,一只手外界一条浴巾出现在招娣的眼前,她接过来,擦了身子,觉得不光是屁股轻松了许多,而且感觉全身都没有疲倦感了。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她的脖子上,带着满身的热气撩开那帘子,玉麟倏尔回头,招娣的脸突然一烫,那一刻,应对着那么一双如星一般的眸子,招娣竟然觉得,心跳加速了。
招娣总觉得他每一次都能带给她一种心灵悸动道停止呼吸的冲动,而这种冲动,却又让招娣心底凄凉。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难道,只有自己死了,才能救活你的女人?那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又有几分?
玉麟微微蹙眉,他竟然发现她的眸子里有一层雾气,那眼神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很凄凉,还有一丝让人心疼的绝望在里面。
他移开目光,拿起方才招娣擦身子的浴巾,给她擦头发,招娣竟然十分享受那么一个被人照顾的过程。
整个过程,他都一句话都没说,他很认真的看着招娣的头发,好像不放过任何一丝,认真的好像他不是在给自己擦头发,而是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手掌力轻柔的若有若无。
“我能不能不死?”招娣低着头,他擦着头发的手突然顿了顿,继续擦头发。
。。。
第242章 习惯就好()
“我从来都没希望过谁死,或者谁不死,有些事情只是命数罢了,即便心里明了,却也无法说破,命在你手里,不是别人说你死,你就必须得死,以后,不要问这样傻的问题。”
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春风,口中哈出的气流洒在招娣的头发上,宛若轻柔的绒毛一般。
也许,正如他所言,他即便是知道所有的事情,他也不能说破,也算是泄露天机了,命数该绝者,天会让你绝,若命不该绝,即便推入火坑,也一样会绝处彭生的活下来。
招娣对这句话很满意,总比亲耳听到他说,他就是要找自己,就是要自己死去救活她。
“不要多想了。”玉麟微微垂暮,看到她长出了一口气,看似疲倦的样子说道:“如果真想让你死,我又何必等到你十八岁?”
招娣猛然抬头愣愣的看着他,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擦头发的动作被迫止住,手里还拿着毛巾。
对啊,师傅说,他一出生就救过我呢,不是吗,是这样的吧,一出生没有哭,就是个痴呆儿,是他救了自己,清水乡爆炸案件,他从始至终都口心如一的保护自己,为什么非要等到十八岁呢?
他是在点醒自己,他没有真心要自己死?
这一刻,招娣竟然感动的喘不过气来,她有些回不过神来,好像这个领悟对与她来说,比生的价值还要重要,她顶着还没有干的头发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玉麟双目一怔,许久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她,长出了一口气,那如星的眸子竟闪过心疼,他微微闭上了一会儿眼睛,才徐徐睁开。
“我知道你的意思,命劫一切都是要靠我自己,如果命数该绝,无法左右,如命不该绝我”
招娣竟吞吞吐吐,半晌都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命该绝,那么,他的妻子将永远无法醒来,如果命不该绝,那么,她想说她可以赔给他一个妻子。
“怎么了?憋得看上去那么难说?”玉麟微微扶起她的肩头,看着她。
她咬着下唇,低头不看她,玉麟微微一笑:“这两年,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一切都不是绝对的,你不是说过,人生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吗?嗯?”
玉麟扬了扬下巴,招娣狠狠的点点头。
“去睡吧!”玉麟说着,将招娣送到了以前住过的那间房。
“我来了一天了,还没跟师伯打招呼。”招娣路过师伯的禅房说道。
“他不在道观。”玉麟幽幽的说着。
师伯是退隐的鬼谷门前辈,本是修心养性,安享晚年,他这会出去是因为什么大事吗?招娣对师伯的人一点都不了解,除了知道他的号无名子意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多想。
这一晚,似乎是招娣长这么大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她没有做梦,就连那经常缠着她的血海之梦也没有出现,晨间,悄然来临也是山里的一道风景。
没有吵杂的车声,也没有杂乱的人声鼎沸,只有悄然而至宣告天亮的早起鸟儿,那种感觉,一觉睡到自然醒,甚至不用担心时间,醒来的第一种感觉是从鼻息里传来的,浓郁的大山清新,仿若人的肺都在每一天清晨洗了个澡一样舒服。
招娣出了门,本想去找玉麟,却发现整个道观就剩下她一个人,招娣的心有点不安,走出了道观看了看曾经跌下去的那片山谷,该不会是又去洗澡了吧?
招娣找了许久,才发现有一只看上去不怎么像是山谷戏水的白鹤,那人端坐在一块石板上,背对着招娣,招娣吸了一口凉气,他是盘膝坐在那儿的,要是做个大鹏展翅的动作,招娣保证,谁要是一眼不把他当成潭水里戏水的闲云野鹤,招娣跟谁急。
招娣本想坐在道馆门口等他,可是,招娣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记得上次跌落这山谷的时候,看到了一块石板,而且招娣感受到了里面有东西,玉麟说,是一只狐狸,而且是被镇压在里面沉睡的狐狸。
玉麟这,真的是有雅兴,没事坐在那儿陪狐狸,狐狸?招娣一愣,她想起了玉棺材里的女尸,玉麟说过,她的前身就是一只成精的狐狸。
招娣绕过了道观,从道观后头走进了山谷,远远的看着玉麟像是一尊雕像一样盘膝坐在石板的旁边,一动不动,好像一整夜都在这里坐着一样,也不说话。
招娣悄悄的靠近,竟发现他的白色衣衫的肩头部分湿漉漉的,这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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