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哥哥，它们的尸体可以吃吗？”望着地上分成两半的两只幼狼尸体，文迦突然说道。
“大概可以吧。肚子饿了吗？”
“不。只是想知道它们可不可以吃。”
“哦，饿了要和修哥哥说。食物还有不少。”
“我想喝点水。”
“嗯。好的。”
第六章 月下冰
时近午夜，两人走到一块巨大的沙层岩下。沙岩层是灾难前大山形成，由于山体里的岩石十分坚硬，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完全风化成沙。
望着渐渐西斜的圆月，那修说道：“文迦，今晚在这里休息。”
“不走了吗，文迦还没累！”
那修摇摇头：“快要降冰，继续走对身体不好。”
“我明白了。”文迦点点头，很快从身后的小背包中扯出一条不是很大的薄毛巾迅速展开铺在地上。
“不是这里，那边。”那修指着沙层岩的背风部说。
越是深夜，寒风就越大，深夜降落的冰雹不会垂直下降。由于即使是高空中水分也甚是稀少，形成的冰雹体积其实很小，在强寒风中会像凝固的雨点一样随风飘扬，但在风力的加速下，高空落下的冰雹也具有很大的攻击力。
夜里沙漠寒风很多时候都是风向不定，但还是有点规律可循。越热的地方夜里温度下降得也就越快，温度下降形成高气压，高气压向低气压推进，进而产生寒风，所以沙漠中的寒风大多是由南吹向北。
那修和文迦转移到沙层岩南边，文迦把毛巾铺在沙砾地面上，一咕噜的坐了下去。
空气越来越冷，那修拉过身上的斗篷罩着文迦，说：“冷吗。”
文迦摇摇头，说：“不。”
那修点点头。文迦用一双小手撑着圆圆的小脸，闪亮的双眼望着漆黑的夜空，说：“修哥哥，沙漠的月亮真亮！”
是的，沙漠的月亮很亮，尤其是在满月的夜晚，在一望无际的空旷的沙漠境上，月亮的光华得以尽情表现。战后世界上空已经没有了臭氧层，这是地球沙漠化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另一方面，由于地球地形上的剧烈变化，地球引力也产生了变化，万有引力小了很多，在极热极寒的气候条件下，造成地球上空竟然很难再聚集起云朵。即使是晚上降落的小冰雹，也不是在云朵中形成，而是由空气中的水蒸汽凝华而来。
空中已经出现了一些细小冰雹颗粒，渐渐的，冰雹颗粒越来越多，随着风向的变幻，冰雹无可避免的打到了那修和文迦身上。
那修拉紧身上的斗篷，把文迦团团围住，只露出那张圆圆的小脸。冰雹砸在斗篷上，叭啦叭啦的滚落到地面上。
近处远处，地面上的冰雹颗粒越来越多。沙漠表面温度比空气中的温度略高，但依然还是零下二十多度，落到沙砾上的冰雹颗粒自然不会溶化。冰雹颗粒渐渐快要布满整个沙漠的样子，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景。在空旷的沙漠上，一瞬间好像产生了无数颗细小的钻石，四面八方的闪耀着洁白的光芒，整个沙漠上空一下子恍如白昼。
“真漂亮。”文迦十分兴奋的说。
“嗯。的确很美丽。”
美丽的沙漠夜景一直持续到早上，当太阳第一道光线照射落地面上时，刹那间，众多细小的冰雹颗粒还没来得及溶化，就已经在紫外线的作用下一下子升华成水蒸汽，除了少数的一部分外，绝大多数的水蒸汽又开始飘向空中，随着温度的越来越高，水蒸汽越飘越高，一直到夜里在冷空气的作用下才再次变成冰雹降落，就这样，它们周而复始的升降着。
一大一小的两人在沙漠中又步行了三天，远处，出现了一道暗影。
这是一座城市的废墟。城市不大，却可见路边风化得厉害的倒塌了一半的高楼，还有晒得苍白的各种汽车残骸。
城市内完全没有生命的气息，这里的气温很高，或者在那些还没倒塌的房屋里面晚上可能还会有一些动物从中蹿出来，但很难想象有人类能在这里居住。
但在过去，十多年前，这里的确还是一坐城市，城市里住着一大群人。这里过去是曾经属于东亚联盟的一个小城市，后来，处于两个联盟边境上的这个东亚城市，最终还是无法避免的卷进了战争中。在这个细小城市的争夺上，两个联盟投进了很大的兵力，最后，东亚战败，被迫放弃了这个城市。战胜的西欧，也放弃了这个温度奇高的价值与投进的兵力不符合的小城市。
许多人都不明白两联盟为什么要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城市投进这么大的兵力，但那修却知道，因为，过去，十多年前，还是小孩的时候，他就生活在这个酷热的城市里。
事实上，那一次战争，是西欧联盟发动的一次突袭。这个城市，也不是普通的城市，而是东亚一个隐藏的军事重地，住在城市内的居民都是东亚的秘密军队成员。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城市秘密泄漏出去，引来了西欧的袭击。
拉着文迦慢慢走到一间面积很大的平房前。这么多年过去，看来平房比相象中要结实很多，除了在那一次战争中被炸毁的那一部分外，平房看起来一点倒塌的迹象也没有。不过，这也是应该的，那修有点讥讽的想了想。
“修哥哥想来的地方就是这里？”文迦疑惑的看着眼前平房说。
“是的，哥哥以前住过的地方。”
“啊，我想看，我想看。”文迦欢呼着推开门跑进了平房大门内。
重重的铁门被文迦应手推开，那修跟着文迦走进了里面。
走进一间房间，房间内一片狼籍，地上一片狼籍，到处都是翻倒的桌子椅子还有许多文件，上面盖满了沙尘。文迦失望的望着乱七八糟的大房间，拧头回望着那修。
那修朝着文迦摇摇头，拉着她出了房间，向走廊走去，转几个弯，来到走廊尽头，尽头处是一扇门。
这里是一间孤儿院，那修是一个孤儿，他想不起自己的父母，从有记忆的时候起，他就生活在这间孤儿院中。这里炎热的天气，迫使各方面都还没有成长成熟的儿童不能在酷热的地面生活，这间孤儿院的最上面的平房就如一个隔热的出入口，进了眼前的门往地下走，才是孤儿们生活的场所。
推开门，里面扑出一股闷热的汽流。
第七章 不能逃避的战斗
沿着楼梯向下走动，是一个高且大的空旷大厅。
按了按楼梯口墙壁上的电气照明灯，没有反应。在黑暗中，那修和文迦视力实际上不会受到很大影响，但那修还是比较习惯于光亮一点的地方。
地上依然一片狼籍，依稀可见当时这里曾经有过一番剧烈的打斗。房间内空气却远没有刚打开门时候的闷热，看来房间内的氧气制造机还在工作着。
十多年过去，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墙上挂着的微笑着的圣母玛利娅肖像，和其他小孩子在墙上的涂鸦，战争前几天失手打碎的玻璃镜子，散落一地的玩具，旋转着的木马。
文迦好奇的望着很多没见过的东西，用脚踢踢地上玩具的残骸，见没有反应，向前走几步，眼睛忽然一亮，推开大厅边上一道门，跑了进去。
“塞利娅姐姐。”只听到文迦一声欢叫。
塞利娅？为什么她也会在这里？那修紧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身穿着暗绿色特务军装的短头发女子正轻轻温柔的抚摸着一张双人小木床，听见文迦的声音，眼眸回望，笑着把文迦抱了起来。
这个房间……，那修想起来了，那是塞利娅曾经住过的房间，那个时候，他还经常跑到这个房间里来玩耍。
“哟。”那修朝塞利娅打了个招呼。
塞利娅点点头，笑了笑说：“我知道你肯定会回到这里来的，你还真的是一个很喜欢怀旧的人。过去，还是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这个人总是一个人偷偷的想着过去的事情。”
那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问：“你记忆恢复了，怎么恢复的。”
塞利娅一阵黯然，叹了口气说：“是的，恢复了。记忆一恢复，这些年来的生活感觉就像梦一场，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假，那么的不真实。”
文迦听着两人的对话，很聪明的默默听着，没有插嘴。
塞利娅很快摆脱失落的情绪，情绪这种东西对她们变异者尤其是177号研究所的实验体来说，本来就是多余的东西，恐怕也只是现在面对着那修，在这个曾经一起居住过的孤儿院中，她才有空感叹些许。
“你好像一直都没有被植入虚假的记忆。”塞利娅伸出手细细整理文迦头上被风吹乱的长发。
“是的。他们数次篡改我的记忆，最后却没有成功。”
“你真厉害呢。但为什么不把告诉我，我的事，你几乎都是全知道的吧？”口气之中，隐隐埋怨。
“说过了，好几次，但每次你一想起一些事情来，他们就会篡改一次你的记忆。那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你痛苦的模样。”
塞利娅一楞，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两人一阵沉默。塞利娅又说：“那修，发信芯片你都拆掉了？”
那修点点头：“前胸后胸心脏一厘米处各一个，大脑皮层脑垂体下一个，左小腿两厘米深处一个，我都拿了出来。”
“你身上的追踪器还真不少，恐怕文迦身上也没有你的多吧。”塞利娅苦笑着说。
“没办法，他们改不了我的记忆，只能在不降低身体机能的情况下尽量束缚我的自由。你身上的呢，要不要我帮你除掉。”那修伸出右手，手腕处一条仿佛有生命般的银丝悄然滑下。
塞利娅摇摇头：“我的还在，但是，不用除掉了。”
“为什么。”
“我和特种部的人达成协议，他们帮我恢复记忆。”
那修知道塞利娅不会无缘无故就恢复记忆。记忆恢复比记忆篡改更加困难，而且，被篡改了记忆的他们都是被洗了脑，之前的记忆被研究所用记忆载体读取出保存起来，此后再在他们那个空白的脑袋中植入新的记忆。理论上，如果没有了那个记忆载体，想自然恢复记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到上面去等你。”塞利娅放文迦落地上，走了出去。
文迦担心的望着那修，说：“修哥哥，你要和塞利娅姐姐打架吗？”
“大概吧。”那修点点头。
塞利娅站在孤儿院门前不远处，脸色平静，双眼冷锐，刚才地下室内说话时判别两人。
那修拉文迦到一边，说：“文迦，到那边去，走远点，看着就行。别担心，修哥哥不会有事的。”
文迦点点头，踏着小步伐快步跑远。
塞利娅凝望那修，轻声说道：“特种部帮我恢复记忆的条件是找到你和文迦带回特种部。那修，我不想和你动手，特别是我在恢复记忆之后。但我不能执行我的许诺，修，跟我走，特种部的人起码比研究所的好点。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一出生，命运就是如此，我们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我能找到你，他们也能找到你，区别只是时间或者是特种部和研究所的问题。”
“我不会回去，我不能让文迦再落到他们的手中，无论是特种部，还是研究所，他们都没有区别。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只是一个实验体，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你不觉得吗，就算是研究所中的一条狗，活得都比我们好！这种生活，我很早就厌倦了。在研究所中，我不是最厉害的一个，但只要我想走，他们困不住我，只是我不能丢下文迦。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带着文迦跑出来，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回去的。”那修坚定的说。
“那我只有动手了。”
“你记忆已经恢复，为什么还要执行那毫无价值的诺言，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难道你都忘记了？有必要和他们谈论诺言吗？只要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一起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这里已经是西欧东亚交界边境，向东走多几天，到了东亚境内，他们就再也奈何不了我们。”
塞利娅无奈的笑了笑：“开始我也是这么打算，但记忆恢复后，我发现，我不能这么做。抱歉呢，修，请原谅我的自私。但是我一定要带你们回去！”
说完，塞利娅一声低喝，脚下发力，身体微倾，整个人向那修疾奔而来。塞利娅速度很快，眨眼间，已经奔到那修身前。
一拳轰出，塞利娅不大的拳头以迅雷之势攻向那修！那修急忙叉起双手挡在胸前。
拳头落到那修手背上，那修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从塞利娅手上传过来，脚下再也站立不稳，身体如炮弹般倒飞出去，砸在身后的房子上。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房子被砸出一个大洞，又是一声巨响，久经日晒冰砸的房子竟然倒塌。碎石落下，砸起一片沙层，那修像是被埋在了其中！
第八章 塞利娅的能力
沙尘烟还没落下，听到石块滚动声音，那修身影出现在尘烟中。
塞利娅知道那一拳不可能对那修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脚下不停，身形再度向那修疾击而去。猛然间，塞利娅身体急忙向左一掠，“喀铛”一声，她身旁边一小车残骸被整齐的分成两截。
那是那修手腕上缠绕着的银丝，用特殊材料制造处理过，锋利无比，有如一条锐利而细软的毒蛇，塞利娅十分清楚那银丝的厉害。
那修没有让塞利娅有歇息的时间，手碗微动，银丝像是有生命般的再向左边的塞利娅横切而去。向后急跳数下，塞利娅瞬间跃出银丝的攻击范围。突然，塞利娅觉得脚下一紧，低头一看，不由一惊，左脚下不知道什么踏进了另一条绕成的圈子中，此刻左脚小腿上已经被缠个结实！
塞利娅才想挣脱，银丝忽然松开。
“你不必对我手下留情，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不在地下室动手，是你的失策！无论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既然要动手就不要心有内疚仁慈，那种感情，我们不应该有。拿出武器，下一次攻击我不会再留手。”
没有回答，塞利娅手中黑影乍现，双手上各多了一把两端锋利一字型蛇形弯刀。银丝再荡，以破空之势从前面直逼近塞利娅！
塞利娅不退反进，挥起左手中的弯刀迎着银丝轨迹而去。银丝擦着弯刀边上而过，发出“嘶嘶”声响，十分刺耳。
眼看塞利娅又要攻到那修前面，突然，塞利娅向后急退，停了手。那修不明所以，银丝也没异动。
“怎么，要放弃了吗？”
“不，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再这样的战斗下去，说不定我真的会改变主意。我决定了，速战速决。”说完，塞利娅身影突然消失。
那修凝神张望，却发现塞利娅真的是消失了，就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不可能，难道这就是塞利娅的能力？那修猛然想起，此时，那修觉得身后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来不及闪避，那修觉得背后彻心一痛，回头一看，却看到塞利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背后，弯刀在自己背后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还没等那修还手，塞利娅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空气中。
“隐身？”那修失声叫道。
“不对。真正的名字是‘同质虚拟化’。把碰到的一切物体在不改变原物体性质的同时同质化，简单的说就是把一物体在具有自身性质的同时又具有虚拟成另一种物体的性质。现在我只是把自己还有身上的一切物体和空气进行了同质虚拟。修，你死心吧，这场战斗是你输了。我没有杀你之意，而且在研究所时候我经过了大量的隐匿气息的训练，直到我把武器刺进你的身体，你不用想凭借着杀气或者我的气息察觉到我的攻击！”一片空荡荡的四周，塞利娅的声音如幽灵般在那修耳边响起。
那修没有放弃，两条银丝疯狂舞动，在自己的身边的形成一个圆光盾。但是，盾并不是真的盾，对塞利娅来说，那修这一招对她一点作用都没。那修手臂上一痛，只觉得黑影一闪，手臂上又多了一条口子。
血缓缓和从伤口流了下来。那修和所有在研究所中呆过的人一样，受了不知道多少特殊训练，他们的身体本就特殊，经过训练之后，寻常对普通人来说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