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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司砚，这是姑娘让我交给你的。”冬秀和司砚也是熟悉的，她笑着将澜心早就吩咐的打赏递了过来。
“多谢姑娘，多谢冬秀姐姐！”司砚惊喜地看着手里的荷包，高兴得合不拢嘴，挠挠头，嘴甜地道谢，后又惊觉有客人在，自己的这些小动作有些不雅，红着脸说了声“冬秀姐姐，我先回去了。”便一溜烟地跑远了。
冬秀看着那个比兔子跑得还有快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对站在一旁的裴明杰，屈膝见礼，声音柔和地说道：“见过裴公子，请稍坐一下，我家姑娘一会儿就过来。”
“有有劳这位姑娘了。”裴明杰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一直在偷眼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见眼前的人身着一件绿色窄袖长袄，和中身材，俊眼修眉，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让人感觉非常亲切。想起自己身上的穿着，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感觉。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也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裴公子请坐！”冬秀微笑着将人让到了屋子里。裴明杰朝冬秀点点头，扫了也眼屋子里凳子的摆放，想了想，便坐在了左手边第二把椅子上。
冬秀从炉子上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面带浅笑地说道：“裴公子请喝茶。”“多谢姑娘！”裴杰明连忙起身道谢。冬秀抿着嘴，笑着说道：“裴公子是我家姑娘的客人，不必拘礼！”接着，冬秀又从食盒里端出几碟点心，“这是我家姑娘吩咐厨房为公子准备的点心，公子尝尝看，是否和您的口味？”
裴杰明端起茶盏，小口地抿着茶，温热的茶水流入胃里，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非常舒服。一盏茶喝下去后，身子舒服了，胃里不禁有些饿了，再加上那诱人的香气不时地扑鼻而来，他终于没有忍住，伸手拿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糕点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呃，这点心？裴杰明不由得愣住了，这糕点的味道怎么和自己最喜欢的千层糕那么相似？他忍不住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糕点。只是让人失望的是，这块糕点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他挑挑眉，心中疑惑，这也许只是个巧合吧？
他本想浅尝辄止，可惜一块点心下肚后，胃里叫嚣得更欢了。他一个没有忍住，有吃下了四五块点心，才罢休。胃里舒服了，脑子也灵活起来了，不像刚进门时，脑子里一直木木的。
听到小丫鬟打帘子的声音，知道是玉家的掌舵人玉姑娘过来了。心里暗想：这个玉姑娘过来的真是时候！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了碟子里的点心。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一次巧合，可能真的是巧合。而三次、四次的话，那就是另有深意了。他吃的第一个碟子里的点心，是他喜欢的味道。第二碟、第三碟同样是他喜欢的。那就不能用简单的“巧合”两个字来解释了。
就像现在，他完全缓过劲儿来了，玉姑娘恰巧出现了。他感激玉家主仆的善解人意，同时又疑惑这几碟点心的深意。不由他多想，澜心已经走进了暖厅。
冬秀起身将她身上的斗篷挂在了架子上，澜心微笑着和裴杰明互相见礼。她接过冬秀捧过来的茶，抿了一口便放下了，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裴杰明手边桌子上的点心，笑着说道：“澜心敬重裴公子的为人，只是府里诸事繁杂，无暇脱身。故烦请裴公子跑一趟，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裴杰明心里有些委屈，你们都把我查得底朝天了，我就算是想介意，也无力回天呀！刚才澜心一开口，他突然领悟到了那几碟点心的深意。她们把他的这点爱好都弄清楚了，还有什么是没有查到的呢？他面上却笑得一团和气，笑着说道：“玉姑娘客气了，裴某是个无所事事之人。能够出趟门儿，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更何况，还得到了姑娘的礼待。”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
澜心也随之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几碟点心上，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脸不红心不乱地说道：“裴公子喜欢就好！”
呃，裴杰明一噎，有种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第三百五十二章
看着裴杰明吃瘪的样子，冬秀不厚道地抿着嘴笑了。裴杰明虽然没有回头，但却可以感觉到身后的那个人正在开心地笑着。他的心里一颤，总觉得今天的一切有些反常，而自己却不排斥这种反常，这让他更不淡定了。
他端起桌边的茶杯，表面上慢慢地品着杯子里的茶，实际上，他迅速地调整着心绪，免得一会儿说话时，乱了方寸，失了先机。
澜心亦不是一个急躁的人，见裴杰明在慢慢的整理着思绪，她也不催。见他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才笑着说道：“裴公子应该知道的，我们玉家的庄子正好和您所居住的歪脖村相邻。我们庄子上有几个孩子，总是喜欢到您那里去听故事。”
裴杰明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两、三个外村的孩子，总是喜欢跑到我那里。”他觉得眼前的人，虽然有些娇弱，但却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人。他一时揣测不出她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他便也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澜心到时不介意他的这点小聪明，笑吟吟地继续说道：“今年除夕夜，我突然心血来潮准备了一个猜灯谜的游戏。没有想到那三个孩子表现得非常不错，显然是将公子平时的教导放在心上了。今天冒昧的邀公子前来，也就是想问问，公子可有兴趣，继续这段师徒缘？”
“姑娘的意思是，让裴某给这三个孩子当先生？”裴杰明吃惊地问道。他曾经在心里揣测过，想过很多种不可能的可能，可是偏偏就没有想过这一条。见澜心肯定的点头，他的心里不平静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玉姑娘不是一个按规则出牌的人，她突然提出这个要求，目的何在呢？
不可否认，他确实是有些心动。他眼下的处境堪忧，只能靠替人写信、读信得来的那几个铜板过日子，每天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不对，似乎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况且，眼下若不是有父母的祖宅，他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只是自己手里没有多余的银子，那个宅子也很久没有修葺了，或许过了两三年，自己真的连一片遮风挡雨的瓦都没有了。
所以，眼下的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正可谓是雪中送炭。可他却无法马上答应，他早就过了那个天真烂漫、相信天上有馅饼的年龄，他亦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尤其还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他压下心里的悸动，沉声问道：“裴某可否问问姑娘，江州城里有学问的人比比皆是，姑娘为何偏偏会选择裴某？”
“那裴公子觉得自己哪里比别人差了，我为何就不能选你了？”澜心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反倒是好整以暇地反问道。
呃？裴杰明顿了一下，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抬头看着澜心，沉声说道：“感谢姑娘的信任，只是我的腿有残疾。”
虽然他面上风轻云淡，像是在调侃一般，但是澜心还是在他那明亮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紧张和疑虑。心想：他的心里还是在意的吧？！她微笑着问道：“裴公子只是腿残了，心却没有残，不是吗？”
裴杰明的精神一震，明亮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从受伤至今，他虽然每天都跟自己说，活着，活着像个人样。可是他的内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肯定他所做的一切的努力的。今天终于如愿，他怎么能不激动呢？！他用力地眨眨眼睛，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
澜心知道他此时的心里十分不平静，索性给他一点时间。声音柔和地说道：“不瞒公子，在邀请公子来之前，我让人对公子的事情调查过。我知道这样做，公子心里不喜。“果然，裴杰明听到澜心的话后，刚才还感动得一塌糊涂，现在紧蹙着眉头，盯着澜心看。
澜心微扬着嘴角，继续说道：“可是，我要为我的人负责。尤其他们只是懵懂的孩子，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这一点希望裴公子能够理解。”
裴杰明嘴唇蠕动了一下，责备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他眼睛转了转，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姑娘应该还有其他话要问的，不妨直说。”
这个人没有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不可耐地答应下来，而是冷静地分析着，这让澜心不由得高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裴公子通透，澜心佩服！可是我们该说的话，我们还是要事先说开了才好。”
裴杰明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澜心微笑着问道：“你会去找那些人报仇吗？”相信他可以听明白，自己所提的那些人就是盗用了他的试卷，还将他打伤的那些人。
裴杰明心里一惊，惊诧地看着澜心，没有想到她会问的这样直接。但他知道，她这样问也是情理之中的。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的眼睛里闪过也一丝愤恨，一丝不甘，以及一丝悲凉。他抬起头，认真地说道：“若说我现在已经放弃仇恨，那是不现实的，姑娘也不会相信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不在意别人目光，一直努力的活着，就是想要让自己能够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我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我不会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更不会连累身边的人。”
澜心静静地看着他，他面色坦然对上澜心的目光。眼角的余光看到冬秀那复杂的眼神，心里忽然一滞，鬼使神差地保证道：“如果上天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报仇机会，我会努力抓住的。但是前提是，必须保全我身边的人和我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如果以这些人的性命为代价，我宁愿永远也不报这个仇。”
沉吟了很长时间，澜心终于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也希望你能够记住今天的话。”
第三百五十三章商定
裴杰明看着眼前这个干净整洁的二进的小院子，心里一阵复杂，和玉姑娘谈好之后，他便被带到了这个宅子里。相对于他的那几间茅草屋，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他毕竟是个秀才，有着他自己的骄傲，可是能住进这里，他的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裴杰明先是在宅子的四周看了，这个宅子的位置选的也非常好，离庄子大约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来回上学的时间上也不赶。另外，这个宅子虽说是在城里，可却是在巷子的深处。没有那些嘈杂声，倒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这个两进的小院子，后院是他居住的地方。前院的正房空着，西边的跨院里，摆放着整齐的桌席，留着上课用的地方。而东边的跨院里则摆放着木桩和靶子等物，俨然也个练武场。东边的耳房里，住在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妻。夫妻二人都是来看房子的。
相互交谈了才知道，那男子姓刘。索性就唤他们为刘大叔、刘大婶了。据刘大叔说，他暂时的任务便是看顾院子。待学院开学后，他除了负责打量整个院子外，沐修的时候，他还负责送庄子上的那些孩子回家。
“那些孩子不是每天都回去的？”裴杰明诧异地问道。
“自然不是了。”刘大叔笑眯眯地说道，“这来回接送的，一来，太耗时了，大好的时间都浪费到路上了。二来，若是遇到阴雨坏天的，路上也不安全。您看到那扇门了吗？”
裴杰明顺着刘大叔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一扇隐在树后的角门。只听刘大叔继续说道：“穿过那扇角门，就是也个独立的小院子，到时候啊，那些孩子就住在那里。”
哦，是这样啊！那扇角门既可以方便学生们往来，又巧妙地将学习和休息的地方隔离开来。裴杰明心里感叹道：不得不说，玉家的那位姑娘的心思，还真是玲珑剔透呀！
坐上马车后，裴杰明看着里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小院子，以及不住倒退的路边的景物，心里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自从一系列的变故后，他身上的棱角早就被磨平了。如不是心中的一口气撑着，他早就浑浑噩噩地度日子了。就在他感到迷茫，不知道他自己这样坚持着是否还有意义的时候，一份意外之喜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也是老天爷对自己坚持到现在的一种肯定吧？！
呼！他吐出胸中的浊气，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这份知遇之恩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报答。同时，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玉姑娘为何要教庄子上的那几个孩子读书写字呢？
“老孟大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在玉家通往前院的甬道上，最是沉不住气的韩五直言不讳地问道。过了初一，庄子上的几户人家就回到了庄子上，只留下几个主事的，要一起商量下一年播种的事情。
没有想到，今天被叫过来，不是讨论庄子上的事情，而是告诉他们，他们几户人家的孩子，因为年龄太小了，无法到田里干活。但几个孩子都是聪明伶俐的，在除夕夜上那可圈可点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不忍心这样好的苗子就这样糟蹋了，正月十五过后，让他们跟着歪脖村的裴杰明裴秀才学读书、识字。
众人听到消息后，表情各不相同，但是无论心里怎么想的，也都只能点头应允，并且多谢姑娘的大恩。澜心可不在乎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通知了他们过后，便挥手将人打发出去了。
见四下没人，韩五实在是忍不住了，紧皱着眉头，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其他人也都挑着眉头看向孟管事的。孟管事的打着哈哈说道：“姑娘这样安排自然是有她的用意了。再说了，我们家那个皮猴子整天没事就往隔壁村里跑。现在有个约束的地方，也是挺好的。”
“诶？说不准啊，姑娘还真是因为这个才想出这个主意的。”佟大川点头说道，“听说那次，我们两家的孙子翻过庄子后面的山，到歪脖村去，是被姑娘亲眼看到的。她担心两个孩子遇到危险，便让人封了那条山路。对了，也是那次姑娘从庄子上回来后，吩咐我留意一套两进的院子。周围的环境要清净。”佟大川越说越觉得有这种可能，眉角都是笑意。
“佟大叔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姑娘早就有这个打算的。”郭喜点头说道，他年纪小，比其他管事的小了一辈儿，他家被选中的是他的小儿子，郭子轩。“如若不然，姑娘怎么会在除夕夜，送他们五个人每人一套文房四宝呢？”
“对，有道理！”其他人也跟着点头，赞同道。“行了，行了，天怪冷的，别聚在这里了，都干嘛干嘛去吧。”孟管事的笑着摆手说道。
“可不是吗？我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将那个新研制出来的耙犁再改进一番。看看如何能更省力一些。”佟大川搓着手说道。跟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去了。
韩五看着佟大川那急匆匆的背影，一拍脑袋，惊叫一声，“哎呀，我也要回去琢磨一下暖棚的事情了。”说着，也是一溜烟儿地走远了。
孟管事的，郭喜和韩大都被两个人风风火火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摇摇头，笑着道别。
孟管事的回到屋里后，孟老太太便迎了过来。看着他眉眼里的笑意，笑着问道：“姑娘找你过去跟你说了什么？瞧把你高兴的。”孟老太太本来是要跟着大家一起回去的，只是她染了风寒，澜心便让她留在府里，待身体好了后，和孟管事的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