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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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即是妖-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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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动念不是偶然,他知道司雨的身世之后,就想知道司雨的记忆中是否有关于她先祖梵惠的记忆,或者神通觉醒。他要看看司雨的本性,还有其他,来决定对司雨的安排。和东家其他人不一样,他喜欢物尽其用,不孕的女人就没有用了吗?如果司雨能够觉醒先天血脉,那么培养一番,未来对自己也是助力!

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二十八、危机

夜枭哗的一声飞走了。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夜晚。冷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吹拂过来,凉沁沁的,比起司家,东家靠海,空气中都有海的腥咸味。

夜空像一匹巨大的黑色帷幕,遗憾的是没有什么璀璨星星点缀,只高悬了两轮月,成双成对。

地面上,一位披着锦纱的曼妙身影站在廊下,时而抬头凝望浩瀚的夜空,时而原地转着圈,时而无聊踢着小石子。她的影子,默默无言的,和高大的香樟树横斜的枝条交错一起。

香樟树的树冠像大伞般四周撑开,树杆粗的足有三四人合抱。在树后,转出一个细细长长的影子,影子渐渐走出树影的包围,独立的站在月光下。

月上中天,他的声音似从遥远处传来,包含着无法言喻的痛苦、无奈和自责。

“丫丫……”

“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声音压抑着强烈的情感波动,一语未终,只听到一声近乎哽咽的余音久久不散。

马荔转过身,美目眨了眨,忽然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好久,她才试探的问了一声,“亭、亭少爷?是你?你、怎么变了?”

的确,当司亭走近,他几乎变了一个样子,个子又高又挺,拔高至少七到十厘米,整个人也变得又细又瘦,像影子随着光源变化硬生生被拉长了。可并不是那种脆弱、不堪一击的高个子。宽大的长袍随风摆动,更显得他玉树临风,巍峨难摧。他的眼神深邃无比,凝聚了浩瀚的海一样的精神,脸庞也比往日更加坚毅。可以说,只在几日之间,他的青涩、稚嫩完全褪去了。

真有人可以一夜之间长大吗?

马荔怔怔看着司亭,不自觉的长大嘴巴,被震撼到了。连司雨在屋内,东少爷所说给她一个结果,也被她暂时置之脑后了。

“你,你怎么了?”

马荔期期艾艾,惊讶无比。实在不明白几日不见司亭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为什么好像经历某种痛苦的磨难,为什么忧郁的眼神使人心碎。

“你跟了他了?是吧?”

司亭惨然的笑了,早该知道有这一天。当他看见司雨抱着桅杆在朝阳升起的大海上露出头,当他死死拦住失控的马荔跳海,示意桃溪把人捞上来,当他一路磨磨蹭蹭亲手把马荔送到东家……就注定了这一天。

他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可他的心,为什么还这么痛,好像生生被刀剜去一般娘亲说,再深、再痛的伤口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愈合。可他真正面对才知道,自己心头的伤痕是不会好了,想一次,痛一次,痛到麻木,痛到习惯,痛到这种痛日夜跟随着他,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说什么,也该把人留下来!哪怕被所有人嘲笑,哪怕为此背上骂名也无所谓!

痛啊,悔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疼的喊不出一个疼字。

司亭咬住自己的拳,悲愤嫉恨的往那扇拱形的窗户看了一眼,又深深的包含痛楚眷恋的望了一眼马荔,身形慢慢隐进浓黑的影子里。

夜枭呕啊惨淡的叫了一声,扑腾翅膀去了。

怔怔的看着司亭消失的方向,马荔“亭……”一句话也没有说完。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她而去了。

茫然,不知所措。

少年人的爱恋和失恋,来的突如其来、深刻、铭记终身。对情敌,而且是不战而胜,用卑鄙手段强夺去了心爱的人(司亭认为马荔不是自愿),这种痛恨简直不共戴天。自此,司亭埋下了一枚怨恨的种子。随着共处一岛,不得不与仇人相处,携手合作,这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变成撼动大地的苍天大树。

日后的东陈岛风云变幻,神州陆沉,虽说不是为了女人,可根源,还在于女人。

这却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东祁自然不知道,除了桃溪,还有一个人暗地里把他恨上了。

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洒然一笑,满不在乎而已。

这就是他东祁,除了他在意的人和东西,其余——就算天降红雨,地动山摇,他也未必会动容。

从本质上说,东祁是个自私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比如,他身负异能,可以轻易看透人心,但是他很少使用自己的神通。

他的想法是:万一查到了狗屎,岂不是恶心自己?人的心灵是复杂难言的,可能非常渺小卑微的人物,转动的确是夜郎自大、傲视群雄的可笑念头,貌似正经贞洁的美丽女子,内心可能藏着吐着毒汁,阴险狠辣的毒蛇。亲近的人可能包藏祸心,正直忠诚的人,也会口是心非,更别提某些疯狂冷血,转动不伦念头的卑劣之人了。

越深明人性,就会越失望。

所以东祁才会在乎特别表面的美丽,至少美丽的女子能愉悦他的感官,不会让他感觉彻骨的寒冷和失望。

但今天对司雨,他愿意冒这个险。(踩到狗屎的险)

光线如水般侵入女孩的脑海中,分成千万缕比针还细的丝线,从各个角度方向探索未知的世界。被侵入领土的司雨,除了轻微的哼哼声,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像一座不设防的堡垒,大开城门,任由敌人海陆空三方攻破占领。

目前为止,占领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几乎在进入的一霎,光线传来了,睡着前的司雨执念,迷迷糊糊的。

“好奇怪啊,为什么我改变初衷,去下药?”

“为什么面对东祁不由自主说出心中的委屈?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为什么他会发觉我下药了?”

一连串的自我怀疑、反省,让东祁微微轻笑。

见过太多自以为是、骄纵任性的女子,能保持清醒头脑,时刻警惕的人已经很少见了。自以为是不可怕,可怕的是拒绝承认自己的缺点,死不悔改。

东祁因此更高看司雨一层了。

抽丝般有频率的拉动这几丝思绪,顺藤摸瓜,立刻,他想要的答案出现在他面前。

司雨自己找问题的答案,还需要排除其他因素干扰,东祁则简单快速,只要拉一下,就找到了。

人的心绪虽然复杂,却也有规律可循。正常人,总会依据逻辑思维、因果规律思考问题。像那种苹果掉下来,疑惑为什么不往天上飞的人,不是天才,就是蠢蛋。不应以常理推断。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司雨敏感的神经发现了——东祁对她没有杀意,甚至对她的忍耐心,出乎意料的好,超乎所有人。

所以她倾诉自己的苦闷,发泄自己的不甘。她知道,她不会真的伤害她。

解决了她的疑惑,轮到东祁不解了。

处在司雨的意识空间中,东祁分明深切知晓司雨的意识还没有认清这个事实。以至于她都下药了,才反过头来疑惑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她自己都懵懵懂懂,不明不白隔了许久,苦苦思考的东祁才明白过来,这应该也是一种天赋神通吧!不像他能“深入了解”别人,把人的心肝脾肺看得清清楚楚,而是大致的,粗略的,感受到对方有无敌意。

这种本能神通,貌似鸡肋。不,如果她真的离岛,在外面的世界,这种神通就很有用了。至少任何人想要杀害她,对她不利的时候,她都能先一步反应。凭她的机智灵敏,逃之夭夭,不会做那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货。

东祁暗暗的想,紧接着,他在司雨的思绪中找到了那晚遭受“暴力”后屈辱,怨愤,以及,强烈的报复心。

不是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吗?小丫头还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难怪,她会下药。

但她胆小,不敢用旁的药物,只好用泻药,小小的报复一下。

没有想到自食苦果。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八个字,是东祁想到的。

而司雨想的是,

“如果他肯送我离岛,这件事就算了,如果不肯,日后还要报复回来。”

怪怪,这个小女孩报复心还真强呐!

东祁笑了笑,没有丝毫不悦,觉得这才才对嘛。受了欺负,不报复回来,忍气吞声,他才会鄙视呢。

他觉得更有趣了。改变计划,决定花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来观察实验对象。目的不单纯看司雨脑袋里关于“大涅槃术”的记忆,而是全方位的了解这个变脸如翻书的女孩。她的内心究竟是什么天地呢?

东祁好奇了。

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二十九、伪装

思维在没有被文字、言语表达出来时候,虚无又缥缈,和青烟在空气胡乱变幻差不多。要想从混乱的,纷杂的,毫无头绪的思绪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丝气息,一个字,难。

五颜六色的思维,像天空绽放的礼花,瑞彩千条,天马行空,在意识空间中没有方向,随意漂浮着,那一个才是自己需要的?东祁很有耐心的,轻轻靠近一团放着光华,明灭不已的思绪里。这团思绪,占据了很大的空间,像一团庞然大物,老树盘根,纵横交错在一起。

东祁想了想,还是从中拉动一条光线,轻轻碰触。顿时,数以万计的信息潮涌般顺着光线进入他的大脑中。

谁说,肆意观看别人的大脑,不需要付出点代价的?

东祁轰的一声,脑袋炸开了。喷涌的神经脉动,传递极快,其中参杂着司雨个人的强烈喜怒哀怨,纷纷乱乱,好像十几人同时在耳边大吵。手心的光芒立刻暗了下来。

酸酸的,苦涩的,一想起就满心痛楚,噎在心口,却又无能无力,这是什么感觉?是……她对司家人的感觉?对亲人的感情?

若是司雨清醒,一定恨恨的说:该,活该!让你偷窥!但现在她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辛苦隐藏了多少年的秘密,也许在下一刻,就啪嗒一声,像气泡炸裂了。

在那片噪杂混乱里,有对父亲不闻不问的不满,还有一点点的敬仰和孺慕。对嫡母柳氏的不屑,还夹杂着感激以及怜悯。对生母阴夫人的抱怨、同情、理解,还有深深的厌弃。

所有人中,对二哥司亭的感情最复杂,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又是血脉同出,小心翼翼的想要亲近,却不敢靠近,想要关心,却又害怕伤害,只能逃避,选择远远的旁观。随着对方的漠视、冷淡,假装自己单板瘦小,蠢笨无知,躲开对方扫来的带着忌惮的眼光。

东祁看见了,坏坏的司雨明明知道二哥司亭爱恋丫头马荔,可她假装不知道!她故意给了马荔外出的机会,然后偷看两人的幽会。她一直等,等司亭先开口要。可惜,司亭都最后也没有提过一句。哦,在司雨出嫁前夕,还出了马荔回家探亲,险些一去不回的事情,最后被她略施小计,弄回了马荔。

对司亭,有长年累月无法回应亲情的失落,也有对其不敢坦诚的失望。司雨对其的感情比其他人都强烈,喜欢的多,讨厌更多。就好像被一个陌生人鄙视了,无所谓,过几天就忘了。被心头看重的人鄙视,感情就会受到伤害,以至于,产生恨意。

司雨对司家的绝望,厌弃,竟始自司亭。

东祁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又爱又恨,明明爱的深沉,痛进骨子里,却又能轻易的撇弃,“天下何处无芳草”,“你若无情我便休”。

他当然不知道,害怕露馅的司雨本能逃避可能拆穿她的人。可她又是一个渴望爱的人,讨厌寂寞,鄙弃孤独,所以才会这么复杂。

无数蜂拥而来的信息太多了,加上东祁想不懂,无法理解,那些前仆后继的信息集中都一起,好像短路了,堵塞般把他吊在半空中,上不能、下不得,进退维谷。

贴着司雨额头的手心里忽明忽暗,在房间里不定时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迷迷蒙蒙中,司雨眼缝微微睁开了一线。

东祁的脑门上却滴出几滴冷汗来。艰难中,想起了父亲说过的一句话。

“别用你手中的杯子,衡量大海的深度。”

念叨着旁观!冷静!凝神集中注意力,花了好久的功夫,才把这些复杂关系理顺,平息了心情。虽然险些泥足深陷,但东祁没有怀疑什么。他想自己本来就不是用情深厚的人,当然比不上女孩子感情细腻。司雨的感情真实(亲身感受),加上生长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对家人又爱又恨,算不上什么。

因此,他就放过这团乱糟糟的思绪。逃离般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研究。

如果他深究下去,一定会发现司雨的躯壳和灵魂的不完全对称性。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感情再复杂,可能强过成人吗?小孩子一般都是谁对我好,那我就对谁好。有谁会像她一样,先观察哪个人没有威胁,才会主动靠近么?一旦发觉不妙,立刻抽身而退?还伪装自己?为了打消别人的怀疑心,以身试毒,天天服用加了料的药汁?

司雨也是幸运。她“被迫穿越”,先天对这个世界上的人不信任,一般人到了陌生环境中,会和人轻易交代自己底细吗?当然不会。所以哪怕在睡觉中,她也保持着基本的自保封闭心理,像洋葱,一层层把自己核心的秘密包裹起来,不会敞开心扉,怕说梦话把自己出卖了。再加上临睡之前带着浓浓的疑惑,还是对自己行为的疑惑,误导了东祁。

此时她半睡半醒之间,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有敏感的本能,感受到了一点危机,轻轻的动了动念,把自己穿越的大秘密深深隐藏在脑核身处。如果东祁地毯式的搜索,那么她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

此时的她,和赤裸的婴儿,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优势在于,这是她的领空,她偶尔动念,一层飘飞的,酷似精神内核,发着蓝光的思绪被层层包裹起来,伪装成近似于精神内核的东西。

东祁漫无目的,在没有什么方向感的意识空间游荡,发出小股小股的探测兵,不再大胆的毫无顾忌探测了。一般人的情感强烈,yu望强烈,东祁司空见惯,隔岸观火,路过而已,也不以为意。可不知为什么,司雨好像能轻易摇动他的心,看着她苦闷,伤心,愤恨,他竟无法无动于衷。如果再陷入泥潭中,对他只怕会很危险。

所以,当看见那层蓝汪汪的,比天空的蔚蓝,大海的幽蓝,还要蓝得纯粹纯净,极似精神本源的时候,他立刻靠近过去。

以他的经验而言,思绪的颜色,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质。乌黑、暗灰,说明这个人心胸偏向黑暗。血红嫣红偏向嗜血,纯白,或是无色,这个人一定单纯,或是意志薄弱。

东祁几乎有点惊叹的看着司雨的精神内核,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精神思维,蓝的闪亮,毫无瑕疵,好像纯正的染料中提取出来的,熠熠生辉,梦幻至极。靠近后,一阵舒适的感觉顿时洋溢整个身躯,把刚刚受到牵累的心灵滋润的无比舒爽。

一点点明悟涌自心底。

——原来她想要的,是拥抱整个大海,徜徉在广阔的天空,像鸟儿自在飞,是无拘无束,是快活真我。

她居然渴望着,连他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沐浴在这样的理想下,铁石心肠的东祁也忍不住动容了。他明白了她深深厌恶庭院老宅,妻妾争斗的老戏码;明白了她不拘一格的性格的动力源泉;明白了她心中光辉灿烂的灵性坚持。

最使东祁惊诧的是,她不是随便想想,她居然准备好为理想牺牲的勇气和自觉!宁可死在风雨招摇的路上,也不愿做金丝鸟,默默的消耗了青春寂寞死去。

人,不该为了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应为了碌碌无为而羞耻!

当这句话浮上眼前的时候,东祁是真的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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