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苓没有说话。半低着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至少,她不会这么怨。”
司南嗤之以鼻,
“这种没有形象的事情,我才做不出来!”
她心中烦闷,抬脚欲走,采苓忽然抬起了头,
“姑娘还不够爱……不够喜欢他吧。不然,你会不择手段留住他。就像当初的海冬青,姑娘也轻易的让他走了,不曾出言挽留。”
“如果姑娘很爱恨爱,就像阿萝一样,你就能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那种天要塌下来的怕,那种生无可恋的苦,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司南没有想到外表淡然,甚至有些冷酷的采苓,居然也是内心偏执的女人,难得对她的几分好感都化为一声长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和阿萝一样,都觉得我该不顾一切的挽留御岚,撒泼,哀求,死缠着他,这才算是爱?”
“这不是爱,这是占有!”
“爱就像风筝,让你爱的人可以见识广阔的天空,俯瞰大地——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才是爱,而不是为了你自己的欲望,满足自己的心意,强求着他去改变自己!”
司南目光中闪烁着奇特的智慧之光,手掌轻握,
“只要这一头的线还掌握在手里,就足够了。何苦把人强拘在身边,两个人都不快活?”
没有办法和思维方式大异于她的人沟通,只能留下两句话,“告诉她,我不会劝御岚的。御岚想要的,我不能给,只能在背后给与支持和鼓励,这就是我爱的方式。”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九十、不是结局
九十、不是结局
流水的潺潺声,清澈而动听。伴随着一两片落花的随水逐流,蜿蜒流下波光粼粼的清水湖。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老菩萨拄着雕花的铁木拐杖,屹立溪边,宽大的灰褐色衣袍随风摆动。满是皱纹的脸,映着那闪着清光的小溪,衬得那黑瞳异常黑亮。
从微风中传来的淡淡草木清香,是独属于这个看似苍老的老妪身上的味道。司南就是从这种味道,判断出老菩萨——并不老。至少没有看上去,老掉牙了。
默默无语的跟在后面,司南的神色说不上是尊敬还是什么,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漫不经心的缴着一方手帕,百褶裙随着她一走一动,飘扬得像迎面招展的小旗子。
“你真舍得御岚那孩子离去?不是说笑?”
娇翘的从鼻子里哼一声,司南随即反应到自己不大礼貌,眼前的人,可不是她随便使小性子的仙灵儿,低低的说,“人在、心不在,留下何益?不如让他追求他想要的,至少等他累了。难过的时候,会想起我。”
这句话,体现了司南心中那沟沟坎坎的小的心思:貌似洒脱,心胸开阔,其实细细品味,有许多的不负责任,撇清,与小心眼。
比起相守一生、相看两厌,让所有的爱情火花流逝、磨灭与时光匆匆之中,她宁愿永远保留今日的美好。就像一个记忆的相框,把今日最动人的一刻锁住,以供来年思念。
换句话说,让对方记得她的好,记得她的优点,比什么都重要。
老菩萨细细的看了司南一眼,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叹息一声,“你年纪小小,就有这种想法,远超出我的预料。想当初……”
若有似无的叹息不止,老菩萨老态龙钟的脸上显得更老了,而眸中却闪过一丝怀念怔忡之色,“女人,太容易执着,尤其是情情爱爱,总以为自己是付出,是牺牲。不懂得放手……”
司南的爱情观素来和别人不同,说到底,是因为她没“从一而终”的想法。随口道,“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
怔怔的,待说完后,她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蓦然回头的老菩萨,眼神充满了尴尬和小心。
“呃,我瞎说的。”
她干巴巴的解释,在心里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老菩萨又不是仙灵儿,可以随随便便。为何今天的自己失了谨慎?要不得啊!她再也不能一时口快,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老菩萨深深的看了一眼,目光说不出的百转千回,幽幽蔓蔓,看得司南头皮一阵阵发麻,直到她眼睛左躲右闪,窘态毕露的时候,才悠悠的道,“她们还是小瞧了你。”
说完。老菩萨的目光已经越过她,看向泄玉溪上游的青青碧树,一群白色的鹭鸟扑扇着翅膀,飞来飞去,践踏的枝条上下摆动。
司南心里一松,随即疑惑了,“她们?”
她自然知道,老菩萨无事不登三宝殿,好端端叫她出来谈心,肯定有重要事情。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还特意关注到她和御岚的绯闻?
没有什么解释,老菩萨淡淡的问道,
“你可听过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
司南目光一闪,舔了舔嘴唇,
“略有耳闻。”
“一命。这命数之言,确实难以猜度。比如咻咻,他生来就是要飞升神界。先天高人一等,别人,如何比得?不服也不行。”
提到那个小色孩,司南面部的表情柔和许多,
“咻咻自然不一样的。”
她的语气,有提到自家小孩的骄傲。说来奇怪,那个小屁孩在的时候,她老想打他,教训他,折磨他。可他走了,心里彷佛失落了一样重要东西,变得空荡荡的。
咻咻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真正意义上的亲情
老菩萨看到司南面上的一丝温情。心中大安,随即开门见山,把自己的要说了话,一句说开了,“我要你接替我的位置,主管青云,你意下如何?”
“啊!”
司南惊呼出声,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脚下没留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小溪里!
开什么玩笑!
她无德无才,更无资质,连样貌都算不得顶尖,凭什么接管青云门啊!
司南第一念头升起来,就是“她耍我的!”
忘记了自己刚刚才警告自己,在老菩萨面前收敛一些,她目光直直,毫不掩饰的“逼”问,并且暗示对方,“如果开玩笑,就收回去吧,不然我会生气”
老菩萨淡然的看着司南,澄清的眼神中。一丝玩笑都没有。
眼神交织,片刻后,司南先败下阵来。
不是她受不了压力,主要是这个消息太惊人了,从听到消息那刻起,心就砰砰直跳,再也不能恢复到正常工作的频率。
这么说来,是认真的?
只要略想一想,就知道接管青云的好处,她的生命安全有保障,可以凭借青云的资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现她的理想。
她不用烦恼东陈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用害怕那些乌眼鸡似地亲戚。
她还可以不着痕迹的去追寻穿越前辈的足迹,从而得到遗产,也许有办法改变她并不适合修行的体质,甚至越想越心跳,司南直觉一阵头晕,眼中异彩连连!
她的喉咙更干了,试探性的问,
“为什么选中我?”
“刚刚我说过,一命二运三风水。这是后天的努力怎么也追不上的。你虽不如咻咻得天独厚的‘命’,可你比常人也强上太多。因为,你有‘运’!”
“运?”司南很是茫然。
她还记得自己被断定“篡命改运”,怎么可能忘记呢,被雷劈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为何被篡了命,改了运,还能好好的活着。而解开了被篡、被改的现实,反而差点被雷劈死呢?
司南觉得自己好像触摸了什么,偏偏抓不着,摸不到,心里惶惶的,“我有什么运?”
天很蓝,静静的漂浮着几朵又大有白的云朵。好像棉花糖似地云彩下面,黯淡了一层云影,渐渐的覆盖了地面上无言的两人。
老菩萨叹息的摇摇头,说实话,她只觉得司南有些特别。聪慧,精明,偶尔也有小糊涂。可是说她能力挽狂澜,解救青云与水火,她也是不信的。
按照容儿所说,将来的大变,司南在其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可用最夸张的想象力,也想不出来,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女孩,没有什么灵根资质,能改变青云?
“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只说你答应不答应吧。你若同意,青云门上下由你指使,灵儿暂代副门主之职,待她飞升,就由你接任。要是你想更名正言顺,也可让仙灵儿即刻卸任。”
司南仰着头,望了一眼天空,让无边无际的蓝,沉淀自己激动如潮的心情。
这个条件,也太优惠了。对她,太好了。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
几乎下意识的想要点头答应,可来自心灵深处那一丝警惕,让她忍住了。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便宜事!
“我需要做什么?”
“青云门,三十年平安。”
安静的一会儿,司南木然的表情才有了一层变化,飞扬的神采中隐藏了内心的忐忑疑惑,和快速算计。
三十年平安?到底谁保谁啊?
司南的眼神霎时变得尖利起来,可不到一秒钟,又变得柔软起来,“呵呵,老菩萨和我开玩笑吧。我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呢,怎么能保青云门三十年?这个条件,不是我不答应啊……”
在最正经、严肃的问题上,用调笑的语气说话,无疑,很讨人嫌。
老菩萨皱着眉,
“好吧,只要你活着。”
“只要你活着。青云门会无偿支持你,但是你也得保证,日后,无论你怎样……只要不死,绝对不会抛下青云。”
司南低着头,脚踩着岸边的青翠草叶上,轻轻嗯嗯两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细细的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这样一张看似平淡的面容,转眼流年偷换,卷去了皎洁的天真无邪,曾经的苍白软弱,亦真亦幻。
就像是此刻天空的安详,很快变成大雨倾盆,雨打小溪,升腾起阵阵迷雾,水帘把远处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看不清楚。
那群白鹭鸟,也抵不过大雨的淋漓,踩踏着横枝引颈高飞,最终,一去不复返。
司南到底有没有接受老菩萨的好意呢,让我们下一本书中,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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