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玩。你看,姐姐都没时间练功了。”
咻咻便“咻”一声长大了嘴巴,指着自己的小嘴。
司南一看,就知道意思是,“我可以给你渡气”。
“我又不能天天让你给我渡气。等你将来长大了,姐姐不能老陪着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是司南早就知道的。她一边享受难得的温情时光,一边默默叹息——容儿,快回来了吧?
严冬季节反常生长的蒿草,是托了周围地气的福。高大的叶片摇摇晃晃。可以遮挡住一个成人的身体。可司南又不是普通人,怎会逆风乱晃的蒿草糊弄过去?
“出来!”
“快滚出来!”
“非要我指出你吗?朱探!”
司南连头也没有回,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抖抖索索,朱探从密草深处钻出来,身上居然还带着几根掩护的草帽。
“废话,除了你,青云门谁敢偷看我洗澡?”
朱探苦笑一声,得,又背上一个罪名。
司南回来后,他也跟着过来了。眼看司南把紫霞神宗那几个人挤兑的天天懊恼生气,他心中畅快之极——只要司南不把小心眼对他使,他很乐意看司南整别人,必要的时候递工具也可。
咻咻眨巴眨巴清纯大眼睛,哗啦哗啦拨弄着水响,奶油般白皙嫩嫩的胳膊,在水中缠着司南的脖子,呢喃亲近的贴着司南的脸颊,小嘴嘟嘟的,就快靠上司南的嘴唇了。
如果水中不是司南,朱探发誓,他一定掉头就走!
背后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朱探吸了一口气,装作平淡的说,“你好些很喜欢这个小东西?”
“你说什么话呢,咻咻才不是东西。呃。”
眼看咻咻瞪大眼,委屈的撅着嘴,司南立刻安抚的亲了他一下,“咻咻最乖了,姐姐最喜欢你。”
朱探撑不住了,眼瞳通红,理智神经绷断了,一瞬间,他爆了,“你亲他?你这么亲他?你带他来洗澡,穿成这样,还这么亲他?”
气得喷火的朱探,死死瞪着咻咻。一会儿又用“水性杨花”的眼神看司南。
司南有些诧异,随即想到了什么,鄙视之极,
“你想什么呢?一脑袋龌龊卑鄙的想法。我当咻咻儿子一样呢!对吧,咻咻,我做你妈咪好不好?”
一边说,司南斜瞟了朱探一眼,故意把自己的小胸脯贴上咻咻的脸蛋。
什么嘛!咻咻才几岁,知道什么,没想到朱探是这种见yin见秽的人,糟践了人家的纯洁感情!
“儿子?”
朱探跳起来,怒指咻咻,“你知不知道他几岁了?”
咻咻很无辜的回头看着朱探,扁着嘴,似乎不懂朱探为何老针对他。
如果是别人,朱探才不管闲事。
可是司南,他不能丢开不问啊!
“告诉你,他今年足足十六岁,十六年前他就这么大,十六年后,他还这么大!你以为他真是小孩子啊!”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六十二、一个也不准少
六十二、一个也不准少
司南一路飙回山涧小屋。不知道是怎么抱着色小孩回来的。好像是胳肢窝夹着回来的?
被横着打包带回来的咻咻,两只黑黝黝的眼睛滴溜溜转,青云门中有人见到,也不敢靠前,甚至主动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司南的表情太吓人了,怒气急涌,颊若霞烧,眼中闪烁着惊人的噬人目光!
谁活得不耐烦,想上去找死啊?
司南的气场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此时的青云门,青鸾不在,除了那几位紫霞来客,只有老菩萨的贴身侍女忍冬,敢质疑司南了!
且不说她回去如何跟老菩萨交代、告状,司南洗完这个有史以来最不痛快的澡,一进屋,就把咻咻丢在床上,不闻不问了。
咻咻已经成人了?
年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半年来,她都是白痴啊!
她日日给咻咻洗澡,喂他吃饭。陪他游戏玩耍,她她她,她还曾经和咻咻接吻——虽然说,是她吸收月之精华,咻咻给她渡气来着。
彼时,她以为咻咻是孩童,一个三岁的男孩,有谁会真当成男的看啊?她把咻咻当成弟弟,当儿子,给他关怀,给他温暖!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她付出良多的孩子,是一个身体发育不良、思维健康的男人!
一想到咻咻貌似侏儒、披着小孩外衣,骗走了她的吻,骗走了她的关爱,还在心里暗暗嘲笑她的白痴,司南就要发狂了!
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就像不能接受自己的白马王子,是青蛙一样!
咻咻的待遇,从云端落地,只不过一分钟。
一分钟前,他甜蜜的贴在司南怀里,享受五星级的国宝待遇。而一分钟后,他再往司南的胸口蹭,就被司南毫不留情,奉送了两个大耳光。
日后,他屡次三番和星祭宫的朱探过不去。源头就在这里。
现在的他,再怎么装可怜的,轻轻叫“咻~咻~”,吸引司南注意,司南也不理会。
她此刻,怒气值爆满。还没从海冬青的忽冷忽热中清醒呢,就突然知道咻咻的事情,对她而言,打击多大啊,等于人生半个支撑没了。心性狡诈多过善良的司南,情不自禁的思维发散,想到容儿肯定知情!
还有青云门上下,也必定知情!
好啊,所有人联合起来骗她!
咻咻可怜兮兮的趴到司南的脚边,抓着她的裤脚,仰头看她,司南怒头上,随脚一踢开,哪还有往日的情意?
青云门的所有人,都被她当成了胁从罪犯——若不是她们的推波助澜,她能做出这些傻事吗?
说不定她们还在暗自嘲笑她。说她是个白痴,不知道被咻咻吃了多少豆腐,还是心甘情愿的送上门给他吃?
司南咬牙切齿,越想越怒,一把拎着咻咻的布兜,“拳不离手!你抓奶龙爪手好久没用了吧?听着,从今天起,你要变本加厉,把这半年以来的亏空,都给我补上!还有,紫霞来的人,给我着重关注!一个也不准少!”
青云门内,只有一个人可以把咻咻指使的团团转。咻咻虽不明白司南为什么变了一个样子,对他凶凶的,可本能觉得,要想讨好司南,只有听她的话了。
于是,这一天后,青云门又恢复了打打闹闹、鸡飞狗跳的日子。
“啊啊啊~”
一声尖叫之后,“出了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
忍冬从老菩萨那里出来,刚冒出一个头,就被咻咻狠狠抓了一下,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不恨咻咻的无礼,只恨司南,
“容儿把小祖宗交托给她,她却偷懒,只顾和海冬青谈情说爱!我去说她!”
“别。”霍芬芬有些眼色,
“南姑娘不在树屋,她病了。”
“病?”
忍冬才不信呢。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也粗通医术,正好去瞧瞧她。”
忍冬虎虎生风的前去观望司南,暗地里想,这一次一定要压下司南这股歪风邪气,不能在让她肆意妄为!
山涧小屋中,海冬青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汤,亲手喂司南喝下,“青哥,咳,你和我说一句实话,咻咻他,他真有十六岁了吗?”
“呃?”
海冬青沉默了,半响,才抬起头,“你很在乎年龄吗?”
这种问法,司南就明白了。她知道朱探没有骗她,可一点高兴之情都没有,最后一线希望也没了,只觉得支撑身体的胳膊为什么那么软,无力的躺下去,眼泪不停的流。
海冬青见了,误会司南,以为她很在乎年龄问题。再想到自己的真实年龄。比咻咻还要大十多倍,那不是更这么一想,他不由得更加落寞,脸上也带上一层灰暗。
“你好好歇歇,明日我再来看你。”
直到海冬青走了半刻钟,司南才从自怜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仔细问自己的心,她才知道自己愤而病倒,竟不是为了欺骗!
是因为,她唯一一个,可以灌注无数感情,倾泻全部心血、寄托无穷希望的孩子。居然不是孩子。
她一厢情愿的把人家当成最亲密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却不知,对那个人来说,她始终是个外人,是成长路程中,一样随风而过的风景。
他不是她的咻咻,不是她可以笑,可以捏着玩,可以肆意摆弄的咻咻,至少,不是她一个人的。
这么想来,她这些日子的风光荣耀,其实都是虚假的。
她的心,非常空,空的没有东西可以填满。
忍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茫然迷惘的司南。
她没有丝毫同情,看了柜子上犹自散发灵气的一碗药汁,压下讥讽之意,“你真病了?还是日子过的太过快活,非要找些事情,闹的人仰马翻?”
“我病不病的,与你何关?”
司南冷淡,不想说话。
可她的退让,没有让对方退缩,反而打了鸡血似地,热血冲天。
“司南,你不要太过分!你现在当着大管家,就要名副其实,别拿腔作势摆架子!你行啊你,青阳宗的人得罪便得罪了,你连紫霞神宗的人也不放过,是不是嫌弃我们青云门太过平静,人人过的太舒坦了,非要给我们立些敌人,你才开心?”
“他们来青云门,是有求于我们。付点伙食钱,天经地义。再说了,冬儿日日给他们下厨,是他们修来的福气。你有意见?对冬儿说去!”
冬儿现在正高兴有人肯试吃她做出来的东西,谁会这个节骨眼上,触她的霉头?
“你别扯到冬儿身上!我只问你一句!你就不能消停些吗?”
忍冬似乎忍受够了,她喘着气,看向司南的目光十分复杂,像是求恳,又像是逼迫。
若不是极大克制力,她能上前把司南的脖子掐死——若是她知道司南日后所为,说不定真会为了天下太平,掐断此刻柔韧的脖颈呢。
司南表情冷漠,无动于衷。
忍冬恨她有缘故的,因为司南看起来太过冷血,对青云门的满门生死,漠不关心,随意树敌,只为一时喜怒好恶。
可世事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忍冬她忠心耿耿,没落得什么好处。反观司南,修为奇低,人缘极好,一路高歌,顺顺利利的就有人把副门主的位置拱手相让。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六十三、混乱(1)
六十三、混乱(1)
忍冬生的浓眉大眼。是女子中少见的,那种富有正义感的面相。
如果不是一直被针对,司南无疑会很喜欢这种人的。
她自己心里阴暗面太多,就像月亮的背面,始终有块外人无法进入的黑暗。所以喜欢能光耀照着她的面孔,给她心里带来喜悦、没有负担的人。
“消停?我病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了,你不能消停消停吗?非要在这个时候来逼我?”
一面说,一面咳嗽得肺撕裂的疼。
司南在青云门的半年生活很有规律,隔三差五的去温泉泡澡,不仅把皮肤养得光滑细腻,连身子骨也越来越棒了。
这次重感冒,她还是第一次生病。身体加上精神的双重打击,哪还有什么心情怜香惜玉?说话恶声恶气的。懒得理会趁机欺辱病号的某人,她重重一拍床榻,带着浓浓的鼻音喝骂道,“罗丝、罗帛,你们都死哪去了?看我病了,就一个个偷懒。看我好了,不一个个揭了你们的皮!”
罗丝(久未登场了啊~),带着自己的弟弟罗帛一起进来。讪笑道,“以为姑娘有客人,不敢过来打搅。”
罗丝这半年来一直在外主持脂粉香水生意,甚少回门中拜见。没有想到一回来,就听到司南弃了青阳宗,转而投入青云门,而且和阿织明里暗里,不大和畅。
她是阿织给的丫头,原以为还有一日能回到阿织身边,如今彻底绝了望。幸好司南不比从前只是一个低级小弟子,连累她没面子,现在的司南是大管家了,说话有些分量,说声安排,就直接把她弟弟罗帛记上名册,补为青云门的候补弟子。
这反倒让罗丝没有其他奢望了。
因为阿织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也不看我病成什么样子,还有许多精神招待客人?”
司南面颊发红,一呼一吸,都粗重极了。
罗丝讪讪笑了两声,很快走过来,手脚伶俐的服侍司南躺下,用枕头边的细白丝巾,擦掉她额角的汗滴,掖好被角,才退下了。
“姑娘病了,该好生将养着。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也是一样。忍冬姐姐,你说是吗?”
最后一句,明着问话,实际多了些暗示。
忍冬见状,再要说下去,她就会变成逼迫病人的恶人了。想到司南素日做的那些,没一件对青云门有益的,却心安理得享受着别人给她的关怀,心中越想越气,偏偏又无可奈何。转身愤愤去了。
临走前关门时,忍冬含怒出手,使力大了些,重重的一甩,发出砰的一声,震得人耳朵一时听不到其他声音。
罗丝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隔了一分钟,司南才哼哼两声,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冲她摆摆手,“去吧。别堵在这里,心烦。”
脸上白了一下,罗丝强自笑了笑,
“那姑娘歇着吧。有事叫罗丝。”
“嗯~”
似有若无的哼声传来,罗丝便牵着自家弟弟的手,悄悄退了出去。
“姐,你干嘛对她低三下气的?她的修为那么弱,我一巴掌能把她掀飞。跟她多丢脸!”
一出门,罗帛就受不了,叫嚷嚷。
“嘘,青云门的事情,你才来,哪里清楚?放心,姐姐心里有数。”
“那还要多久啊,天天听她罗里啰嗦,狐假虎威,我怕我有一天受不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姐,你可别怪我!”
“你!哎,好弟弟,忍两天。过两天就好了……”
两姐弟的交谈,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距离司南不到二十米。
司南重病在身,可病势汹汹,大半来自思虑过甚。许许多多的想法,在她脑中转来转去,一时想的是咻咻,一时变成海冬青,再一会儿是朱探。最恨的是应小环也来凑热闹。
她是一个有理想、更重实际的人,谁对她好、对她坏,她心知肚明。此刻的生病,大半是因为她迷茫了,不知道路在何方?
这大概是人生旅程中,一段必经的路。
迷迷糊糊着,罗丝姐弟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她的耳朵,让她迷茫的心中,徒然多了些明悟:有屁用啊,费心弄进罗丝的弟弟,想组建自己的人手团队,哪里知道人家根本不感激她!
不仅不感激,还藐视她!
司南把头埋到松软的枕头里,像拉风车一样费力的呼吸着。两个圆润的耳朵上垂着略带湿意的黑发,搜索着空气中的流动,果然,不到一会儿,又传来两道熟悉的声线
“哎,世事就是这样。小人当道,忠贞无人知。”
“想不到你这么个人,竟是个明白人。是我小瞧了你。”
“罗丝倒没什么,只是为忍冬姐姐担忧。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能怎么办呢?青鸾明知她的秉性,却保着她。老菩萨也不想自己辛苦救回来一个无用人,竟然同意她来管家!哎,若她有半点良知,就该收敛些!”
“呵呵,忍冬姐姐,你指望她幡然悔悟,只怕等一辈子也等不到那一天。你怎么不换种想法呢?老菩萨纵然不想浪费了好药,可是若知道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避免更多损失,只怕比你还着急呢。”
外面的风雪停了。寒意冷侵。封闭安静的屋子中,萦绕着一股低气压。
司南仰面躺着,忽然睁开了一双明灿的眼,眼中电光一闪,随即云淡风轻的闭上了。
“哼,还以为是个坦坦荡荡的,原来也是个卖弄机谋的小人!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罗丝回来的时候,见司南睡的正香,心下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自己和忍冬谈笑甚欢,忍不住嘴角上勾。
忍冬是老菩萨身边第一得力之人,自己和她关系好,说不定某天得了空,被调到老菩萨跟前,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她嘿嘿算得精明,却不料,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