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花来,司雨无力的垂下了手,认命的回到床上,装尸体。
“小姐,你才刚好一点,别乱动啊!”马荔一进门,见司雨细手细脚的回到床上,忍不住碎碎念。
狭窄的房间分为内室外室。内室摆放一张梳妆台、鸡翅木雕花床并衣柜、衣箱就完了,外室布置的也简简单单。这锦红院,占地颇广,种植了不少花木,其实是给不受重视的东家妻妾颐养天年的。
“我圈圈个叉叉的”司雨闷闷的,把被子一拉,盖住头。
“小姐,医师范说你的病没有大碍了,一定要安心静养,不能大喜大怒,更不能伤风着凉。小姐,你别蒙着头,听我说啊!”
怒了,怒了,出离愤怒值了!司雨忍无可忍,大声嚷到,“小姐?你才小姐!你全家小姐!大姐,你哪位啊?”
马荔的眉毛耷拉下来,一脸哀色,委屈的差点掉金豆豆,“小姐,你又忘记马荔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忘记马荔?别人都记得,为什么偏偏忘记马荔?马荔跟了你这么久了,你忘了马荔,马荔会伤心的……”
一边说一边抽泣不止。
外面晴空万里,某人的心中却像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还以为自己历劫重穿了呢,原来又回到起点了!
隔了一会儿,司雨叹气的声音像从九幽地狱中回来,“马荔对不起啊,你知道我被人救上来的时候,被打到脑子了嘛,有的时候头疼的想不起来,不过,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会一直记得,你是马荔,是我最最贴心的马荔!”
一句贴心的话儿立刻令马荔破涕为笑,她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小姐,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是东少爷!”
司雨怔忡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不是她那位未婚夫吗?十岁稚龄女童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层又惊又喜,古怪难言的神色。表情之复杂,变幻之迅速,可以参加争夺小金人的的奖项了!
天意,一定是天意如此!老天都在帮她,她怎能自暴自弃!低低的,从胸腔起伏的震动,一直通向下颔,接着连着全身,司雨先是呵呵的傻笑,接着忍不住放声大笑。
十岁大的小女孩,莫名其妙坐在床上呆笑,那场景,的确可笑。
笑声止住,司雨的眼睛犹如夜星,发出逼人的神采,“马荔,你要帮我!”
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二十一、中招
傍晚,落日的余晖金灿灿的,天边的火烧云如同刻意涂上了浓墨重彩,瑰丽万状。
摇着扇子,东祁悠然自得的走进锦红院。
左右抄手游廊旁种植着粉白的月季,铃兰,紫草,粉嫩的花朵儿在和煦的晚风中轻轻摇曳。高大的榆树、皂荚像撑开的大伞,枝繁叶茂。碎石子儿铺路,铺成一层层阶梯联通着一座朱红小亭,亭后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小楼。风声一动,楼上画角悬挂的风铃叮叮作响。比起司家的菊英院,锦红院失之开朗爽阔,妩媚花姿,可多了几分诗情画意。
东祁穿着玄色绣金团花锦袍。腰中束着白玉带,头上长发用金丝缠枝发带束着,没戴冠帽,脚穿麒麟踏鹿皮靴,整个人如玉树临风,浊世佳公子一般。他淡淡的站立一角,漫不经心的看着墙壁挂着一副画像,浑身的清贵之气扑面而来,不得不说,某些人就是气质超群。即使一大群热闹的人群中,也能轻易把他分辩出来。
马荔目带鼓励之色,牵出一位身穿洁白丝纱的女孩儿。
这个女孩儿身材小小,双手捧着茶碗,低头不敢仰视。她的发髻已是成年妇女打扮,用一根玉簪挽着。只是想来才留头不久,刘海儿齐平的,柔细的发丝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带着点淡黄,配合露出来圆润的红耳朵,多少有点惹人怜爱之感。
本人比画像上,还要弱不禁风啊!东祁心里叹道。转头看向马荔,见她眉眼之中,全是快要溢出来喜意,不禁也勾唇一笑。
越是靠近,司雨的双手也是克制不住的颤抖,茶碗和杯托摩擦叮叮作响。
女孩的头几乎要埋进胸口了,敬的茶也快拿不住了,东祁见状,连忙接过,笑道,“有劳。”
马荔松了一口气。
司雨瑟缩的和鹌鹑似的,抖抖索索退到马荔身后,不敢抬头看一眼。
“这几日可好?”东祁随意问起生活起居来,捻起桌上水果盘中一粒樱桃,目光在主仆二人身上转来转去,笑问道。
司雨低头闷声不语,全是马荔抢在前面答话。一时说吃了什么药,一时又把什么人来看望,吃用之物谁送来,细细说了。东祁笑而不言。
落日渐渐西沉,绚烂的色彩透过窗棂射入的时候,把房内梁柱、桌椅都镀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
一直以苍白无力面孔示人的女孩把勇气鼓了又鼓,方战战兢兢道,“东……公子,这是特意为您调制的夏茶,生津爽口……请您,您……”
“是呀,这是小姐亲口指的,公子您尝一尝啊!”马荔也在旁说道。
东祁笑笑,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不是他没有戒心,而是在两个手无寸铁,乖得不能再乖的女孩面前,能出什么事?只当成讨好自己的招数罢了。
一入喉间,凉爽的感觉布满整个感官,甚至连肺部也为之清新。嗯,有酸梅的味道,的确生津爽口。东祁再饮了一口,舌尖的味蕾细细品味,一股淡淡的药味几乎被瞒混过去——不对!
东祁刚刚反应过来,就看见躲在马荔身后的司雨猛的一抬头,两颗晶莹富有神采的眸子直直对着他的眼睛。在那一刻,东祁想的不是,她要做什么,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而是那卷画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九分相似毕竟不是,就像死鱼与活鱼,差距何止千里?
司雨跺着脚步,唇角溢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东祁摊着手,头部无知觉的往后一靠,茶碗落到地上,打碎了。
玫瑰色的落日余晖中,悄悄浮起一点暧mei。
以身材样貌而言,东祁却是人中龙凤。没有少年人的单薄、骨节突出,身材的比例恰到好处,肩平,腰细,胸膛宽广有力,尤其是两条笔直的长腿,下摆撩开,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惊人的爆发力。
他的手,白皙如玉,几乎看不见血管,手指修长,指头圆滑,肉色的指甲剪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污垢,只有常年生活在优渥条件下,养尊处优的人才能养成这双手。
司雨的一只狼爪抚上这双比女人还漂亮的手,揉捏着,翻开手掌,看见手心的纹路纵横交错,密密麻麻,三大主线依稀可辨。嘿嘿的笑了两声,另一只手按耐不住抚上他英气的眉骨,又翘又长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
他的长发洁净顺直,没有讨厌的头屑等物,很难相信,居然还有淡淡的香味!
他的唇,不薄不厚,唇色像上等的淡色唇膏、唇蜜,饱满的光泽,让司雨忍不住以指尖按了按!
马荔看得惊心动魄,待要说什么,又不敢触逆司雨,只得牢牢捂着自己的嘴巴,惊骇的目不转睛看着。
好一具臭皮囊!
司雨冷酷的笑着,一想到自己为了婚事,平白无故受到那么多苦,落水糟难,死里逃生,都是这个家伙的错!分开两脚,扎马步站着,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一刷,东祁立刻面若红霞,好像情不自禁羞愧了一般。
昏迷中,东祁好像感受到了奇耻大辱,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马荔实在按捺不住,开口道,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看他真昏假昏。怕他假装嘛。马荔,你担心他?难道说,你对他有好感了?”
“小姐,你说什么呀。马荔是怕你出事嘛!”
司雨轻轻一笑。“这个好色鬼,你还怕他醒来对我对什么,不如担心自己呢。”
马荔大窘,脸色潮红,局促不安。
司雨连忙冲着马荔笑一笑,安抚的说,“对不起呀,马荔。我胡说的。看你这么紧张,开个玩笑嘛!”
马荔听了司雨的道歉,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摇头,“没事。”
她很狗腿的站在司雨身边,现在,哪怕让她帮司雨脱东祁的裤子,她也不会拒绝了。
司雨却在心里淡淡的叹息一声。妄自聪明一世,原来是个糊涂人。马荔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自己怎么会因为偶然撞见她和司亭说话,就怀疑她的贞操呢?她的心思就像水晶一样透明、洁净,从来没有另寻出路的想法。她最大的希望就是一生一世跟随自己,报答自己。
落水之后,若不是马荔拼命呼叫,始终不敢放弃自己幸存的机会,也许她真要葬身茫茫大海中了。被救之后,也是马荔精心照顾,衣不解带的贴身服侍,才使得自己有痊愈的一天。
谁知道自己偶然发了好心,救了这个把人呼来喝去的丫头,居然捡了一个宝呢?
“马荔,你会帮我吗?”
司雨真诚的问。
马荔对上那充满信任渴求,无法拒绝、无法辜负的目光,重重一点头,表明,她愿意为司雨做任何事!任何事!
司雨笑了。她清亮的眸子在东祁身上转了转,眼神中流露出一阵喜意。
也许,很快就能离开这座破岛了!
外面的世界,我来了!
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二十二、反制
不得不说,这是一张很大的床,雨过天晴的帷帐纱料层层叠叠,包裹着不知什么木料制成的床榻,用手指敲击,还有铛铛的沉重响声。床分内外两进,外进有挂衣服的衣帽间,内里就是平坦无疑的大双人床了。
司雨马荔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东祁抬上chuang。东祁背脊朝上,手脚瘫软,臀部高耸,斜斜趴着,全无形象——这也是东祁日后知晓,怒不可竭的缘由之一。
“小姐,真要这么做吗?可不可以……”马荔的小脸皱巴巴的,两只手捧在胸前,对司雨又是哀求,又是求饶的说道。
“又没让你露两点,怕什么。你就当他是个死人好了!”
司雨狂放的一挥手,把马荔遮遮掩掩的手臂弹开,顿时,香艳的景色一览无遗。
司雨满意的笑了笑,竖起大拇指,“马荔,你真美。”
得了小姐夸赞的马荔,第一次没有立刻露出惊喜感激的神色,她略带苦恼的看了一眼司雨,无奈的爬到床上。
厚厚的帷幕完全放了下来。三个人同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彼此呼吸亲切可闻。
司雨把腰间扎系的腰带解开,如丝般顺滑的丝光绢发出微亮柔和的光辉。她手托烛台,一个响指,烛火扑的亮了。幽幽的烛火,照亮一张略带稚嫩,可表情比成人还要阴险的脸庞。
本来策划“贞子”的惊悚出场的,可惜,司雨想到东祁也未必知晓大名鼎鼎的午夜惊魂,而且她也不愿自己弄的湿淋淋的。(最重要是没有电视机给她爬)
细心的撒下淡黄的一点粉末,OK,一切准备就绪。
司雨阴阴一笑,弹了几滴冷水,悠悠的,东祁转醒了。
他睁眼一看,自己成绑大字状,手脚固定在四只床柱上,挣了两下,动弹不得。淡色琉璃一般的眼眸瞳孔顿时一缩,缩成针尖,似有无穷的威压刺向两个少不更事的少女。
“放开我!”
从胸腔中发出的低吼,令马荔手一抖,受惊的兔子般,往后一退。她身在床上,退无可退,只把床柱撞得咚的一声,眼睛立刻湿答答的,撞到头了。
司雨完全相反,不仅没有受惊,还上前一步,低着头,故意裂开大嘴,哈哈大笑,“东少爷,你好啊~”
视线中,一个头颅在眼前放大,刻意被抹的通红的大嘴,开开合合,逼得东祁忍无可忍,转过头去,忽地瞟到马荔穿着薄如蝉翼的青纱,性感撩人的半抹雪白的酥胸露在外面,正要颤巍巍的拿着手帕子给他擦脸上的冷水。
一冷一热,天堂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你们要敢什么?”东祁心中冷笑,实在无法多看一眼惨不忍睹的司雨,只看着身材曼妙的马荔,纯当养眼。
这样一来,让司雨更加误会了。她先入为主,有姚依依对东祁的解说,加上,初见马荔,马荔一求,东祁就屁颠屁颠的过来,认定东祁是好色的登徒子。
人在心情起伏不定的情况下,做出种种平时无法想象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司雨就是针对东祁的弱点,特意布成这一局,企图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司雨还是不了解事情真相。
马荔虽美,但东祁何等娇生惯养,美人司空见惯,别说马荔,就是比马荔美上十倍的女子,他又不是没见过。哪会一见面,就被勾引了魂魄?
此来锦红院,不管司雨相不相信,东祁却有几分,是为了亲眼见见她的。
司雨落水之后,东祁还有为她报仇的念头。
知道她命不长久,东祁还隐隐有惋惜,怅然之意。
哪怕她让他的期望落空,她的庶出身份、可笑容貌、不匹配的婚姻,让他平白无故背上不少嘲笑、嘲讽。东祁都默默的忍受过来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受人摆布的木偶人。
东祁不是善心肠的好人,但谁让大红婚书上把两人的名字堂堂正正连在一起呢?他们两个本该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如果没有发生落水、中毒事件,女孩儿将会是他未来众多的女人中的一个,给他生儿育女,延续香火。他给她一生的荣耀,一生的富贵,却不会给她点滴情感。可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无法改变,束手旁观;她一无所有,行将就木,于是,他仅有的那么一点慈悲,看似微薄的怜悯,都给了这个连面也没有见过的女孩儿。
此时,司雨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小红帽多么可笑,惹了一头大灰狼,还是一个对自己抱有善心的大灰狼。她眼眸流转着咄咄逼人的光华,兴奋的小嘴抖动着吐出一连串威胁的话语,试图激怒大灰狼,“东少爷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吧?识相的,就听我的话。否则,我的手一抖,难保发生什么令人遗憾终生的事情,对东少爷可大大不利呀。”
不是东祁小瞧,而是司雨的模样太可笑了。小小的身子比床高一点,手上一件利器也没有就威逼人家。说的话倒是有点似模似样,可要是东祁对着一个小丫头的威胁露出半点畏惧,他一声英明岂不是丧尽?当下,东祁冷哼一声,挑了挑眉,表示不屑。
司雨怒了。她是成年灵魂被困在娇小身体里,吃尽了被人看轻的苦头。也哼了一声,拔下发髻间的一根玉簪,恶狠狠的抵着东祁的脖颈,眸子里全是凶光,“东少爷,别逼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连理花枝样的玉簪上半部是玉石,下半部其实是铜,司雨事先又打磨得光滑锃亮,尖锐的尖端带着冷飕飕的空气,立刻钻破肌肤,露了一点儿鲜红的血珠儿。
东祁的眸子变得冰一样冰寒,几乎能冻结摇摇烛火升起的烟气。
“你要什么。”
不是问询,而是一种交换。
交换的双方没有对等的地位,谁也不能保证对方信守合约,只好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法。谁说强一定能胜弱?强弱不过是一瞬间!只看时世、能量、大小、高下罢了!
司雨虽然面孔还带着一丝阴险,终于等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笑,稚嫩的脸庞很是鲜艳得意。
给马荔使了一个眼色,打一棒子,给一颗枣,这是行动总纲。她不能让人彻底寒心不是?
马荔温柔的给东祁按摩被束缚的肩膀,胸肌,还要腰眼,雪白的胸脯在男人眼前晃来晃去,就是摸不到。司雨大乐,一边收回簪子,一边伸出纤细手指,拿捏准确的在某些会让人感到酸麻,而后通身畅快的穴道按揉了几下,声调哀婉,“如此得罪公子,实在情非得已。司雨是有苦衷的。不然哪里能请到东公子听小女说几句心里话呢?”
东祁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目光在主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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