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囊槐卧恿颂於緅u花的酒液。有鉴于此,此等大名鼎鼎的毒花,东祁怎么可能不知?
“司雨中了天毒菊?这么说来,没得救了?”东茗吃惊的说。
废话,天毒菊若有救,当年他爷爷的爷爷也不至于含恨而逝了。
东祁心下明了,想到人好容易从海里救出来,也不过多活了两刻,仍逃不过香消玉殒的命运,思索起来,怎不叫人伤感?
“非也!”医师范摇头晃脑,“司家姑娘食用的是天毒菊果,未必有性命之忧。”
“天毒菊,还有果子?”东祁诧异,看了一眼姐姐,笑道,“姐姐的园中就种了两颗天毒菊,怎地从未见到有果实?”
“呃,”医师范卡壳了一会儿,东陈岛还种有天毒菊?这是魔域的植物啊!这时才说道,“天毒菊果就是花瓣谢掉之后,残留在花萼之上的一粒褐色小果,我们毒门就称之为‘天毒菊果’,此物虽也含毒,却比全身是毒的天毒菊毒量稀少许多,而且还有一个特性,排斥任何毒性!一般来说,不会致人死地。”
东祁笑道,“这么说来,我误会了。司雨无事了?”
“非也。”医师范摇头道,“天毒菊果含毒量虽然不大,不过,司家小姐食用太多,只怕有三五年了,毒素早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小医能缓解毒素发作的痛苦,推迟发作时间,但要全部去除,却无能为力。”
东祁感觉被戏弄了。一时说无事,一时说有事。到底救不救得活?
别人生气恼怒时,可能忍不住横眉竖目、恶言相向,甚至拳脚相加。但东祁出了名的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他再次笑了笑,声音温柔和煦,“这么说来,司雨还是死路一条?”
“非也。”医师范年少的时候醉心医术,对人情世故并不了解。后来误入歧途,更是对察言观色更是一窍不通。也是,只要他出门大胆说一声,“我是毒门中人”,旁人躲都躲不及,哪还有人敢得罪于他呢?
此时他福至心灵,眼角瞟到东祁似笑非笑,冷不丁打了一个冷战,这才想起对方年纪不大,身份不小,不敢卖弄了,老老实实说,“司家小姐被人救上来时头部遭受重击,受寒又受伤,加上中毒已深,已经进入心脉,小医竭尽全力,也只能维持她数年的阳寿。此时尚无大碍,日后就难说了。”
“能维持几年?”东茗紧张的说。
不说东茗,连老太君也目露紧张之色。
医师范这个神经粗得不像话的家伙,终于开了窍,他摇摇头,叹息道,“三年?五年?好的话,六七年可以的。不过,最不妙的是,司家小姐经过此次大难,身体亏了根本;只怕,只怕日后难以受孕。”
“什么?!”
直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房间内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气氛。如果没有希望,那就干脆不要给任何希望。如此翻来覆去,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叫人愤怒欲绝。
“司家小姐体质原本偏阳,多年滥用药物把身体变得敏感易伤,加上落水受重击后遗症,身体阴寒难以受孕。小医推断,受孕的几率不到一成。”
“不到一成?”
冷飕飕的牙缝灌入这阵阴风,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惊诧。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东茗娇柔的笑声,
“医师范,茗儿听说毒门有种药物,名叫‘承欢散’,可令女子承欢之后,珠胎暗结,不知是不是真的?”
“略有所闻。不过此等药物,对女子身体伤害极大。以司家姑娘的体质,只怕使用后就更难救治了。”
东茗咬咬牙道,“等五年,五年后她十五,总可以……”
医师范大惊,明白那未竟的话中意思。心道,如此阴毒,我是毒门中人,也要甘拜下风了。再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异议,情不自禁遍体生寒,连忙道,“即便顺利受孕了,只怕也挺不过十月怀胎。还有最最危险的生产。用药物催产自然可以,只是对胎儿不利。生下了孩子也多半像孟家的傻子,或者干脆长不大。得不偿失呀!”
“一点办法也没有?”此时最冷静的人是东祁,声调平稳的问。
医师范不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人。不然,他就会想了想了,这一屋子寥寥几个人,却集中了所有现在和未来东家的实权人物。他们郑重其事,只是滥发好心,关心一个重病的女孩儿吗?
医师范一厢情愿的想,办法有是有,可代价之大,受不了呀!
要女人,哪里没有?这个死了,还有下一个啊!东祁找不到女人吗?东家缺媳妇吗?会为了小小一个司家的女孩儿,散掉几百年来好容易积聚的大半家财?
理所当然,他自己给出答案:不会。
医师范还不是东家的心腹,根本不知道身有梵惠血脉的司雨对东家的的重要性,所以,坚定的、一口断绝所有希望:“即使家师在此,也无办法。”
得了癌症可以救,活个一二十年也正常。可没有钱,或不愿花钱,那就没有办法了。
他所理解的“没救”,和东家理解的“没救”,当然不是同一种。
因为这句话,医师范日后被东家的人恨得牙痒痒,列为第一不受欢迎人物,打得半死驱逐出境,当然,这是后话了。
医师范说完话后,心里不是没犹豫,但他想,这也是为主家分忧,免得说出真相,令人救也不好、不救也不好,下不来台,因而心安理得的从容退去。
抱夏厅内只留下几个人。
东老太君重重锤地,紫檀木的凤头拐和地面的板砖相击,发出清脆的“咚咚”之声。阴狠的脸上皱纹重重如刀割般,深刻的上扬,一句话决定司雨的未来,“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用?抽空处理了吧。”
东茗点头称是,又道,“司家那边……”
“哼!好深的心机!怪道痛快放人嫁过来呢,原来早就布局等我们这群蠢人上当!亲生女儿做饵,司挚你果然够狠!祁儿,看到没有,学着点!”
东祁默然不语。
“太过分了。不愿联姻大可以直说!明着答应,暗地里却给人喂毒,叫生不出孩子,这算怎么回事!要茗儿来说,把人退回去,好好羞司家的脸。”
“不可鲁莽!”东老太君厉声道。“现在人人知道东司联姻,这个时候退人,叫外头的人怎么看东家?”
“要不要女儿放出风声……”东祁的外祖母,是东老太君的养女,对自家母亲的脾性十分了解,看似平淡实则阴损的出了一个主意。
“不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白痴才做。司家这次也没捞到好,白丢了‘凤冠霞帔’给灵窟妖。待到有了机会,在报这个仇也不迟!”
东司联姻,最后竟是这种结果,出乎所有人人意料。
而事件的当事人,司雨一路昏迷着抬进东家,神识不清,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做着有一天逃出小岛的美梦。至于东祁,说不上伤心失望,也许他早就预料到这场婚事不会顺利。只是说不清的,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疲倦,像病毒一般,快速蔓延到整个身体中,连指尖也懒得动一下了。
神说,你降生在桃花岛 二十、天意
层层厚重的帷幕瀑布一般从屋梁下叠下来,把偌大的萱华堂内装点的沉厚、宁寂。青烟渺渺,佛龛正前,设有蒲团、香炉、四季鲜果,供奉的却不是灵牌、佛像之类,是一尊只有一尺多高的彩瓷女像。
这尊女像,舞姿蹁跹、神姿夺目。手持宝石权杖,头戴彩虹花冠,一身绯红彩衣,衣袂飘飞。五官精致无暇,目露睥睨天下的傲色,似乎芸芸众生,不过是她脚下的蝼蚁。
在男尊女卑的东陈岛,出现这尊桀骜的,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的女姓形象,可谓颠倒阴阳,叛逆十足。
这尊女像是谁?又为何供奉在东家?这是场中大部分人不约而同升起的疑惑。
颤巍巍的东老太君,不顾自己年老体弱,像个普通的迷信的妇女,恭敬的跪下,对彩瓷女像一叩首,再叩首。虔诚无比。
东茗年纪尚轻,不知缘由,见祖奶奶毕竟老迈,动作迟缓,摇摇晃晃的,随时可能倒地摔跤,不由动容道,“祖奶奶,您歇歇吧,别伤了身子——”
东老太君两条粗黑的眉毛一抽,那额间的青筋凸了出来,没有睁开眼睛。直到三叩首拜完,才转过头,如金鱼肿起的泡泡眼眯着一条缝,含怒呵斥“放肆!”
五十年在位却是不同寻常,随口喝出的两个字,吐出来确如泰山压顶,森严的仿若刮骨钢刀。
东茗被强烈的气势逼的退后一步,委屈的眼泪快掉下来了。
“母亲,茗儿年轻不知事理,绕过这一遭吧。”东祁外祖母姚氏劝道。
“奶奶,虽然茗儿鲁莽,也是一片孝心。尊主心怀博大,怎会在意小儿女辈的无知莽撞?茗儿,还不赶快给尊主磕头!”东祁的嫡母有些来历,竟然知道几分彩瓷女像的故事,因而劝说得法。
东老太君闻言,不由赞同的点头,表情一松,耷拉着眼皮,满是阴狠刀刻般的皱纹舒展开来。
东茗只得跪下,屈膝前行,给供桌上供奉的彩瓷像磕头。
虽然碍于形势跪下了,但她不懂,为何祖奶奶要对一尊女像虔诚下拜?还不准任何人流露一分不尊重?要说这尊女像,丝毫不懂得男尊女卑、恭谨柔顺、三从四德,目光大胆,神态可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怎么看,怎么邪气,不像是正派人。
不说东茗的疑惑,东老太君祭拜完女像后,宽慰的又回到抱夏小亭,由人伺候着,坐在金丝楠木的椅子上,眯眼道,“那司家的小娘,命薄没福气。东司联姻,先……罢了吧。筱儿,你是祁儿的嫡母,给祁儿在挑门好亲事吧。”
“是,奶奶。孙媳妇看着,林家的二小姐林箬,往日来玩过的,脾性天真可爱,年龄也合适,和东祁看来正是天成佳偶。”
“唔,林家的丫头。可。茗儿,你说呢?”
东茗还在想心事,见祖奶奶下问,吃惊的一抬头,“我?”
东老太君沉下脸,“你是祁儿的亲姐姐,难道不替他操心?”
东茗连忙道,“茗儿心里也有个人选,只怕不如母亲、外祖母选中的人好。”
“你且说说说是谁!大家参详参详,不妥就罢了。谁会怪你不成!”
东茗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发紧的说,“茗儿这几年也在十二姓中常常走动,见识过几家小姐,只觉得论容貌、论行事款款大方,没有比得过桃家的六小姐,桃夭的。”
东老太君听了,便沉吟不语。
东茗又道,“祁儿的好样貌,总要找个配得上的。否则肩并肩站在一块,也不像啊!”
东祁位于下首,漫不经心玩弄一把金星珊瑚玉骨折扇。
他身边的四个的女人,是他最亲的人了。可惜,无论年老年幼、貌似温驯与否,都是性格强势之人,把家族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高。此时医师范断定司雨“不孕”,把原本的家族的未来计划都打乱了。为了家族利益,为了消除这次失败联姻的不良影响,几个人默契的只想火速定下下一门合适的亲事。待日后司雨默默消失,黑板擦用力一挥,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连句“嘿,没什么大不了的,司家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女儿”这样安慰的话也没有。
谈论的虽然是他的终身大事,他却像个第三者,冷冷站在旁边,看着别人替他抉择。
所以,四个人八只眼睛瞧上他的时候,他只淡淡的一笑,笑容清远疏淡,像天边一抹斜云,“祁儿没有意见。母亲、外祖母做主就好。”
初夏的暖意打开了娇羞的花苞,花园里万紫千红,争芳夺艳,翠绿的碧草也不甘失色,一片连这一片,绿油油的,迸发着欣悦的喜意。
东祁负手漫步而行,从容不迫。时而看燕子扑凌着剪刀尾巴回巢,时而看绿萍点点,金色的游鱼欢腾得用鱼唇相接。
天空一缕云丝,如纱般半透明遮挡了小部分蔚蓝,如美人的一缕薄纱。朱红小亭下,微风习习,十多株盛放的芍药如烈焰般盛开。
芍药非他所爱。那么浓烈炽热,一日花期就能燃烧完所有热情似的。他也不爱芙蓉,貌似不容亵du,实际标榜清高,掩盖出身低贱的淤泥之中。他也厌倦柳树,东风西风,随风摇摆,没有主见。天毒菊倒是艳丽,可惜全株有毒,等闲谁人敢碰?
他喜欢的,其实只是花园里一株小小的,不惊人的樱桃树。是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亲手栽种的。
父亲曾说过,“一座花园要生长的好,桃红柳绿,莺莺燕燕哪个也不能少。”
当时他不曾在意,以为父亲说笑,因为未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个没出息的园丁。但现在,东祁明白了,他的任务,就是要做个辛勤的,任劳任怨的“好园丁”。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有些糟糕。慵懒的什么都不愿去想。
歪着身子斜斜躺在芍药旁的一块大石上。不一会儿,风吹着芍药花瓣落到他衣衫的下摆,朵朵鲜红如滴。
“喂,醒醒,快醒醒啊!你怎么能躺在这里?会受凉的。快起来啦!”
东祁半睡半醒,微微开了一条眼缝,视线中顿时出现一张模糊的,貌似美人的脸蛋。
“你还不起来?等我叫人来,你就倒霉了!”
东祁对美人的鉴赏能力自然超群,他睁开狭长的丹凤眼,仔细看了眼前的丽人。单凭姿色,可与迎儿一较长短了。迎儿清丽柔顺,聪慧温婉,适合红袖添香,而此女容貌还在次,最难得的是眼神清澈,恰到好处流露出一丝天真,偌大的东家,环肥燕瘦各色美人都齐全了,唯有这般看来没有心机的女子才是未见啊。
打个瞌睡,都有美人送上门来?
东祁微微笑了。
这一笑,可惊坏了马荔。
马荔心想,这里不是司家,也许规矩不大一样?因而惴惴的说,“你快离去吧。这里这里是内院,你不知道男子不能随意出入内院的吗?”
东祁翻身坐起来,抖落一地芍药花瓣。再次上下打量一番马荔,真是……越看越美,人比花娇啊!但是那堪比新荔嫩滑雪白的肌肤,就令东祁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哪一房的丫头?怎么偷懒到这里来了?”
马荔原是好心提醒对方,见对方不仅不害怕,还逼问她的身份,一时慌了——东祁的气势摆在那里,一看就知道身份高贵的主,刚刚他闭着眼睛斜躺着,加上花枝阴影下,马荔还以为是小厮呢。
憋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自我介绍,
“马荔,是,是锦红院的。”
“锦红院?”东祁皱眉思索了好半天,才想起,空了许久的锦红院,最近迎来了一位新客人,不就是他那位薄命的未婚妻吗?
没有想到司家除了司雨,还送来这么一位俏丽丫头,还正对他的胃口。难得,难得呀!东祁唇角勾勒出一丝淡淡的嘲讽,随口问道,“你家小姐怎么样?”
马荔想到司雨,立刻红了眼睛,大眼睛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小姐不好。昏迷一阵醒一阵,还不记得好多东西,小姐说,她可能失忆了!”
凑近铜镜,司雨看清自己的眉眼五官。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标准的瓜子脸,如同工笔画的匠师精心描绘,不多一份,也不少一分,轮廓精致得没有一丝多余。在前世,人们对这种脸型有种通俗的赞美:“美人脸”,“最上镜”脸。
长了这样一张脸型的人,只要五官端正,不是满脸麻子、先天缺少某一面部器官,总不会难看。尤其是照相、摄影的时候,最占便宜了。
可惜,这是异世大陆,不欣赏直白、简约,审美讲究含蓄,半遮半掩。人们,尤其是东陈岛人崇尚的是马荔的鹅蛋脸,认为这样脸型的女人才能招徕福气。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花来,司雨无力的垂下了手,认命的回到床上,装尸体。
“小姐,你才刚好一点,别乱动啊!”马荔一进门,见司雨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