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胜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拍着胸脯道:“九爷,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现在还不是立军令状的时候。管理这个场子可不容易啊,你要有心里准备。”这时候,有佣人端茶过来,九爷喝了一口茶后,淡淡的道:“其他场子都陆续关张,只有你这个场子会一直开着。到时候,你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至于股份嘛,我会看着给,一定会让你满意。”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场子可能会成为二叔帮打击的重点。不,不仅仅是打击,很可能做一些极端的事。”
“那为什么留下这个场子?如果知道对手会动手的话,为什么不停业?”王国胜问道。
“你听说过引蛇出洞的故事吗?蛇是很狡猾的动物,如果知道敌人在附近盯上自己,蛇往往会蹲在洞里,久久不会出来。这时候捉蛇的会想出各种办法,有人捅蛇洞口,有人往洞里倒雄黄酒,后来有一个精明的人,便在自己的胳膊放在洞口,以自己为诱饵把蛇引出来。蛇上当了,对着此人的胳膊咬了一大口,可咬了之后蛇昏迷了,而人却因为事先配有解药,所以安然无恙。我现在就是要把西边的赌场当成诱饵,引蛇出洞。”
王国胜道:“既然是诱饵,为什么非要选赌场?而且还是最大的赌场?万一有什么损失的话,会不会太大了点。”
九爷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望向吴志刚:“你怎么想?”
吴志刚道:“前段时间,有人花了一大笔价钱买了一块地,据我了解协议已经签了,但是还是百分之五十的拆迁款迟迟未付到帐。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就算二叔倾其相助也未必能够,更何况二叔还不是如此大方的人。所以买了地的人,想必是要想办法弥补这个亏空。而赌场,则是赚钱最快的产业,所以九爷是认准了他们会盯上赌场这块肥肉,所以故意要打开大门做生意。”
九爷点点头:“没错。如果诱饵太小,他们又怎么会上钩?我的这个赌场日进斗金,难保他们不会眼红。要是换了个场地就难说了,虽说同样是赚钱,可赚钱的多少决定了他们会不会来冒这个险。换成是你,你是愿意抢一个百万富翁,还是抢一个穷小子?”
王国胜道:“当然是抢百万富翁了,难道我们就是故意开门让他进来抢?”他觉得他的思路还是有些跟不上。
九爷道:“他们会怎么做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如果想要引蛇出洞的话,必须得下得了本钱。赌场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打击一下他们,就算让我的赌场关张,我也是在所不惜。”
九爷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人察觉得出来他说这番话时内心是怎样的翻滚。这个赌场相当于他百分之四十的家业,可为了配合这次的计划,必须要舍出一些肉出来,没有舍又怎会有得?
只要到头来不要人才两空才好。
张玄道:“九爷可有什么详密的计划了?”
九爷没有立刻回答,而扭头看了看王国胜道:“你先回去,这件事你知我知,暂时不能外扬,你知道轻重的。”
到目前为止,王国胜仍是一知半解,可九爷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多问,只能忐忑的退下了。
等到王国胜的脚步声走远,九爷才冲张玄和吴志刚道:“现在就剩咱们自己了。”
咱们两个字道破了天机,王国胜就算被重要,也都还算不上自己人,说不定只是九爷利用的一个小人物罢了。
张玄道:“九爷真的打算让王国胜管这个场子?你觉得他合适?”
九爷淡淡的道:“王国胜这个人的性格我略知道一些,既然他想要表现自己我就要给他这么一个机会。我不是让他管,而是让他看着。我认为他的性格适合做这样的事情。”他端起了茶杯,边饮边道:“你们喝点茶,这茶不错。”
“不是让他管,只是让他看着。”
这样的话,张玄很快便悟出来几分。他若有所思的道:“王国胜这个人冲动,好表现。如果换一个沉稳的人管场子,反而更易被人所怀疑,那九爷的计划就未必进行得下去……妙阿,九爷!”
九爷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意,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要利用每个人的性格去做适合他做的事情。”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会和电视台签署一份保密协议,进行一次为期三周的拍摄录制,节目的名称叫。我们还要从保镖公司中,挑出一个信得过的人。”
“然后我们故意设计使妖露出真实面目,然后由镜头记录下来公布于众?”张玄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吃了一惊。
这件事非同小可,难怪九爷会一反常态的把这么多人召集过来。一旦妖的事披露出来,难免帮派里会人心不安,九爷这是在给大伙打预防针啊。
稳定人心,的确是重之重。
一个涣散的团队,是没有办法对抗强大的对手的。
张玄深深的理解了,九爷的做法。
九爷道:“你说得没错。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在录制过程中,使妖现出原形。像我方才说的,引蛇出洞。蛇一旦出洞,后面就要见机行事了。”
第两百三十四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九爷此次的计划分三步。
第一步:参与电视台的拍摄。参与拍摄的保镖,以保护酒店的业主的身份入驻酒店,进行工作。而所谓的酒店业主,当然是莫须有,目的是把摄像镜头引到开赌场的酒店来。
第二步:故意给赌场造势,吸引妖的注意。等妖出现后,便想方设法使其露出真实面目。
第三步:等目的达到之后,赌场便可关之大吉,一切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做打算。
第一步和第二步尤其关键,决定了整件事情的成败。如果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赌场的每个人都可能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当然还包括九爷。
整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也是九爷让王国胜来管赌场,却只让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国胜只知自己受到重用,也知道赌场现在成了对手的诱饵,但具体会怎么做,他无一所知。如果他知道,最终赌场会变成和妖厮杀的战场,或许他就没有此刻这般得意了。
其实就连张玄和吴志刚,九爷都有所保留。
他只是全盘托出了整件事情的计划,却没有说出小六、王迪和小马的死因。
这三个人本来就该死!他们无意间得知了研制新药的秘密,还把秘密告诉了其他人。对于这种办事不牢的兄弟多一个都是累赘,所以九爷早就想让他们死,之所以还留着他们的命到现在,就是想把他们的死推到妖的身上,以此来给兄弟们上一堂课。
这堂课很关键。
妖的事情一旦公布开来,帮里难免会有贪生怕死的人倒戈相向。到时候人心惶惶,影响到整个九爷帮,还怎么来和妖斗?
虽说这样的事也不见得会完全避免,但这三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显然已经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震撼。他们已经想像得到,如果不齐心协力对付妖的话,很可能下场会和这三具尸体一样。如此一来,不但团队的凝聚力增加了,可能会叛变的人数也会大大的缩减。
这三个人的真正死因,九爷当然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
一旦说了,九爷便不是再是那个为了兄弟可以肝脑涂地的九爷了。
……
……
夜色已深。
这栋几百平的别墅里,只有九爷和几个忙碌的佣人。
张玄和吴志刚都走了,葛云飞去夜店还没有回来。在明亮的落地灯下,对着无声的电视,捧着一杯清茶,九爷突然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像极了悠闲养老的老年人。他叹了口气,披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一直在院子里守着的李恒,见到九爷后迎了上去:“九爷?这么晚了,要去哪吗?”
九爷凝视着李恒的眼睛,良久才道:“我想回家看看。”
他的声音很轻,回家这两个字说得小心翼翼,仿佛声音稍大点自己便会胆怯,会立刻改变主意。
李恒二话不说,在前面带路,动作娴熟的替九爷打开了车门。他知道想去哪里,也知道九爷是想回哪个家。
作为一个风声水起的黑社会老大,九爷名下有多少房产,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可他却始终认为这些钢筋水泥只是住的地方,给你一个屋檐可以吃饭、睡觉、看电视,可却都不是家。
家是什么?
有家人,有爱,有关心,累时可以依靠,开心时可以大笑,既可以给他遮风挡雨,也可以温暖人心,这样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
在九爷的心里,也有一个家。这个家,牢牢的占据着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如教堂般神圣,不容侵犯,不容亵渎。
李恒把车开得很快,他什么也不问,九爷什么也不说。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直到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李恒停车的地方,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式住宅小区。脱了漆的外墙和各式各样被改造得五花八门的阳台,都在突显着这个小区的年代感。
小区已经很老了,可是来到这里依然给九爷带来一种很安定的感觉,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的味道,心里就像喝了一口热汤,暖暖的、可口的,家的味道。
九爷仰起头,看到五楼那盏灯依然亮着,他突然有点犹豫了,不知该不该上去,上去后又该说些什么?
李恒迟疑了片刻,终于问道:“您不上去吗?”
“去!你在这等我。”
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九爷倚在车门上吸完了整根烟后,才大步的朝楼梯口走去。
楼梯很暗,很多楼道里照明的灯都坏掉了,但九爷走得飞快,好似这里的每一寸他都熟悉,不用照明也轻松的走上了五楼。
这扇记忆中的门就近在眼前,九爷却再一次犹豫了。
门口的对联已经破了,边角也卷了起来。九爷用手仔细的往回粘了粘,动作温柔得像对待自己的"qing ren"。
“吱呀!”
他没有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一个提着垃圾袋、穿着睡衣的老人家看到九爷时,显然是惊到了,手中的垃圾袋“呯”的一下落到地上,快腐烂了的果核、果皮滚了几个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
“妈!”
九爷挤出这个单音,像是耗费了很多体力。
说出口,竟然轻松了许多,脸上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来不及擦拭湿润了的眼角,老人家往里面微微退了一步,喃喃道:“来,里面坐,快进来。”
九爷没有马上进屋,而是蹲下来把垃圾一件件拾回垃圾袋内,再把垃圾袋重新系上,放在了门外头。对他来说,做这种小事已是奢侈,所以他做得很仔细。
“那个太脏了,不要管,你快进来。”
在葛奶奶的一再催促下,九爷这才进了家门。
这里便是他生活过十年的地方。
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除了几样电器有换了新的,大部份还保持着原样。就连书架上的那个断了手脚的玩偶还在摇头晃脑,茶几上的那个花瓶依然还是豁着一个口子,至今还没有修补。就连饭桌上的桌面上还有他从前用刀子划过的位置,浅浅的,却是满满岁月的痕迹。
“坐,快坐。”
葛奶奶的脸上满是欣喜,却又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去收拾屋好,还是先去倒水好。
“您还好吗?”
“我还好,你呢好吗?”
“我也挺好的。”
“那我孙子呢,他好吗?”
“他也好。”
许久未见的母子,客气得像是陌生人。时间是把杀猪刀,虽然没有抹杀掉他们内心的亲情,但却是拉远了他们的距离,使他们在这一瞬间,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
第两百三十五章 微笑的兔八哥
回家的感觉很好。。
短暂却滋润了人心。
九爷很久以前便从这里搬了出去。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自从他踏入黑社会这行,就如同一脚踩到了泥潭里,越踩越深,越走越难回头。
十几年前,他迫于无奈绑架了孤山,之后便和葛奶奶断了联系。就连他父亲五年前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办法露面。因为他知道,他离家人越远,家人则会越安全。
今晚他却突然想回家了。
因为他怕不回来,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
不管他这次计划的事情,成败与否,他都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孤山的事情,始终像一根索命绳,曰夜在他的颈脖间徘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敌人盯上,一命呜呼。
要知道对方比自己强大百倍,整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对方不动手的原因是心中有顾虑,一旦他们有了切实的证据,证明孤山并不在九爷的手里,那想要九爷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这也是为什么,九爷会采纳任甄的提议。
敌不动,我动,敌动,我不动!
用别人想像不到的方法,一招致敌!
这何尝不是一种激进却巧妙的方法?
夜色渐渐深沉。
安静而老旧的小区,九爷和他的母亲平静的交流着。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喧闹的酒吧里,却有着不同的画面。
震耳欲聋的音乐,疯狂买醉的男男女,刺鼻的烟味和酒味,这样的场所任甄曾经很熟悉。
葛云飞和何贤石也是混夜店的常客,轻车熟路的进到预定好的卡座,点了常喝的酒,很快一个胖子模样的人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这个胖子,不正是原来西雅图酒吧的经理,李胖子吗?看来,当初信誓旦旦要把西雅图酒吧打造成南田最好酒吧的雄心斗志,早已经灰飞烟灭,如今跳槽到伦哥酒吧来了。
任甄当即就乐了。
“葛公子,何公子。”李胖子依次哈腰,见到任甄的时候,声调发生了奇怪的转变,就连自信也瞬间写在了脸上:“任甄,是你啊?”
任甄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正酝酿着,怎么帮阿牛、陈毅他们小小报复一下李胖子。因为假钞的事,不分青红皂白让底下的员工要么走人要么赔钱,可李胖子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是有人指使?
想到这,任甄把目光移到了何贤石的脸上。
经常去西雅图酒吧,知道阿牛、陈毅他们,能和李胖子勾搭上的,便只有何贤石这货了。
看着李胖子的脸笑得一颤一颤的,任甄心里一阵恶心,却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应付了几轮。玉观音说只能喝水,但酒也是液体,应该没有关系吧,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更何况一天没吃饭,他就全当充饥了。
“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伦哥酒吧。”dj那煽动姓的声音再次出现,舞台上的灯光亮了起来,走出来一个打扮得极其妖艳的女人,女人的手里捧着一个婴儿大小的兔子玩偶,玩偶咧着大嘴,露出诡异的微笑。
旁边的dj继续聒噪:“现在您看到的兔女郎拿的是我们伦哥酒吧的限量版兔八哥,男士们如果想要讨好你们身边的女士,你们的机会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的时候,任甄留意到何贤石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
他的手快速的往前方点了一下,又迅速缩回。与此同时,小贞面前的酒杯里,有一颗丸子样的悬浮物正在一点点的融化开来,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何贤石的这个动作很快,加上所有人都是背对或者侧对着他,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任甄一直在用余光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何贤石在小贞杯里下的一定是迷幻药之类的。尼玛!居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任甄心里有数,却并没有马上揭穿对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他决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家伙。
此时舞台上又多了几个dj口中的兔女郎。这几个女人除了穿得少一点,妆化得浓一点,手里抱着一只兔玩偶之外,实在是看不出和兔子有什么关系。
小贞好奇的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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