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煮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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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煮了你-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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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哪有出言不逊?”白随意把手臂往她的方向一伸,命令道:“过来扶我!”

文舒瞧得有趣,极是好奇: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被娇惯出这样霸道的脾气?悠悠笑了两声,道:“要我扶你?好啊,叫声‘文大姑奶奶’,我马上便扶你过来。”

“啊呸!”白随意唰地收回胳膊,怒道:“你过不过来?”

“我不过去,你能怎么样?”

白随意咬牙切齿了半晌,发现自己并不能怎么样,一时怒火朝天,恶狠狠道:“你不过来,我就不告诉你镖在哪里!”

他们两个约定过,一旦寻回了镖,便各走各的,两不相干。他知道她有多想独身而行,是以阴险一笑,威胁她道。

文舒一怔,不信道:“你知道镖在哪里?你探到消息了?”

“那当然,你道我落月阁是什么地方?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我还混不混了!”白随意抱胸一笑,等着她乖乖妥协,过来扶他。

文舒琢磨半晌,直觉他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左脚一抬,正要迈过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镖物是他的东西,他怎么着也比她急吧?如果他不急,以他娇贵懒散的性子,肯日夜不停地赶路?

她想通这一点,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你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我无所谓。”

“你——”白随意气结,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讨人厌呢?

“我?我什么?”文舒心中好笑,逗他道:“叫声‘文大姑奶奶’,我马上过去扶你。”

白随意冷哼几声,才不叫。

“呼……呼……”夜风幽幽,四处翻卷,各种打滚。撩过他的衣袍,拂过他的面颊,卷起他的发丝,扫过他的鼻尖。

咦,什么味儿?白随意耸耸鼻头,忽地伸手紧紧捂住鼻尖——糟糕,他刚刚在此地小便过!那东东被小风一吹,异样的味道盘旋而起,将他周遭的空气全部蔓延布满!

“呕!”他胃里涌起一阵阵的恶心,也顾不得大老爷们的面子问题,嗷嗷唤道:“文舒,文大姑奶奶,快过来扶我!”

文舒原是逗他玩玩儿,没想到他真的喊了出来,还以为他被虫蛇咬了,眼底一沉,脚下飞奔过去:“你怎么了?”

“快快,扶我进去!”白随意伸出一只胳膊给她,另一只依旧捂着鼻尖,浑身颤颤巍巍,抖得跟筛糠一般。

文舒吓坏了,连忙把他搀进庙中,上上下下检查他道:“随意,你怎么了?”

白随意啪嗒一声拍开她的手,吼道:“都怪你,不扶我进来!”

文舒莫名其妙,奇道:“你到底怎么了?”

白随意气呼呼别扭了好一会儿,死活解释不出,一转身背过身去。

文舒诧异不已,不过看他不像有事的样子,耸耸肩坐回火堆旁,继续扒拉着篝火。

“舒儿?舒儿,我回来了!”陆仲轩高亢的声音尚未落地,人已经踏进庙中。

“师兄。”文舒看着他手中拎着的两只灰兔,讶异地挑了挑眉:“你真打到野味了?”

陆仲轩朗笑着点点头:“当然,舒儿发话,师兄岂能失手?”

文舒扯了扯唇角,从他手中接过兔子,正要宰杀,忽又被他夺了过去:“我把皮剥了再给你吧。”

“……嗯,好。”文舒看着他娴熟地动作,心底氤氲起点点酸楚。以前,他也是这么体贴。

他总是这么体贴。

“给。”陆仲轩极利落地收拾完,见文舒呆呆盯着他瞧,笑道:“舒儿也馋坏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文舒顿时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接过兔子放在架子上烤。

如果,如果他不是那样的出身,如果他从不缺名利权势,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对她?他是这样细心、这样体贴的一个人,她不由自主地便被他吸引住。

可是,如果他出身不凡,是不是早奔着更大更多的功名利禄而去,根本瞧都不瞧她一眼?

如果,如果她是阿槿就好了。那样她就会漂亮、讨喜、前程无限,他肯定会一直对她好。

可是,那样的话,他是真的喜欢她,真的爱她吗?她真的需要那样的感情,那样的陪伴吗?

“要烤糊了!”陆仲轩见她眼神直愣愣的,盯着某个地方出神,连忙将两只兔子翻了翻个儿。

“啊?啊,哦。”文舒被他捉住双手,心底一颤。脑中自动浮现出那时他手把手教她练剑的情形,胸口蓦然痛了起来。

陆仲轩见她回过神,便又坐到一旁,一时看看食物,一时看看她,笑了。文舒为什么会发怔,他怎会不知?呵呵,她是想起来两人曾经相处的情景了吧?女人就是这样,念旧,易伤怀。

他斜眼瞟了白随意一眼,心中念道:“死瞎子,可惜你瞧不见。如果你能瞧见的话,哼哼,可不把你气个半死?文舒跟我青梅竹马,相伴那么多年,怎会轻易忘掉我,重投你的怀抱?只要我不放手,她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白随意以肘撑起半个身子,正百无聊赖地愣神,鼻尖忽然嗅到一股纯然的肉香,立时坐起身来,惊呼道:“喔,文舒,你用的什么香料?为什么我从来没闻到过?”

文舒淡淡一笑:“我没用香料,只抹了盐巴。”

“不可能!”白随意信誓旦旦地断定,“我从小尝遍美食,各种食材各种做法全吃个遍,用没用香料我还判断不出来?”

文舒耸耸肩:“真的没有。”见他犹不信,笑道:“你是饿坏了吧?人饿肚子时吃东西最香了。”

“你少糊弄大爷!”白随意凑到她身边,长长伸着鼻子,道:“说罢,是什么香料?如果是你自己配的秘方,大爷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更了,快累shi鸟,睡觉去也……

(希望醒来时,能看见花花,(*^__^*) ) 

                  第 14 章 梦魇 

“咦,好香啊!文舒,你用的什么香料?”白随意伸长了鼻子,凑到文舒旁边对准烤架上的兔肉一阵垂涎,“我从来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你自己配的?”

文舒好笑地摇摇头:“真的没用香料,只抹了盐巴而已。”

白随意依旧不信,不满道:“文舒,你这就不厚道了。即便是你的独门秘方,我买了还不成吗?”

陆仲轩看不惯他财大气粗的样子,悠悠笑道:“白阁主,您这样说,可就是看不起我师妹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白随意一想也是,文舒这人虽然闷了点,却是极厚道,不可能骗他。但是篝火上飘来的香进人心底的肉香,却让他忍不住起疑:单单抹上盐巴,真的能做出这种味道?他曾经在外行走时,没少这样烤肉,但是何曾闻到过这样的香气?

“文舒,肉烤好没有?烤好赶紧削给我一片,我要尝尝!”他不信,无论如何没办法相信,单单肉加上盐,真的能烤出这般香入心扉的美妙肉香?不信不信!

文舒好笑削下一片肉,递到他嘴巴前:“张嘴。”

白随意听话地张大嘴巴,含住她递过来的肉片。用舌尖一抿,立时怔住了:这肉片薄而细嫩,带着点脆脆的焦酥,咀嚼两下,居然化开在舌尖,自动滑入他的食道中。

“再来一片!”白随意有些激动,揪着文舒的衣衫扯道。

“好,张嘴。”白随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嘴巴不知有多叼,却居然喜欢她烤的肉!文舒心底泛出丝丝喜悦,唇角微扬,再度削了片肉,吹凉了喂给他。

“再来!”是她削的肉片太薄了吗?为什么他嚼了没两下,肉就化了呢?白随意咂摸着嘴巴,又道:“削个大块的!”

“好。”文舒见肉熟得差不多,便在大腿上削了块肉递到他嘴边:“来。”

唔,大腿肉?牙齿舌尖传来的筋道感告诉他,这肯定是大腿肉,筋道,厚实,香嫩。这肉滋味太美妙,他小心翼翼地咀嚼着,好久才放任它们滑进食道,终于觉得味蕾也尝到了香味,小小吐出口气:“呼……香,香啊!”

“那是自然,我师妹的手艺可不是寻常人能比。”陆仲轩面上笑着,心里早妒忌起来:他眼睛瞎了不起啊?居然能享受到舒儿的亲手喂食,哼!

白随意依旧不敢置信,这样美妙的食物,真的什么香料都没放,仅仅抹了盐巴?

文舒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心道这小子还挺识货嘛,不由抿唇笑了。待肉完全熟透,便割了整条大腿递给他。看他迫不及待地接过,张嘴开咬,忽然觉得好欢喜。瞅着他鼓着腮帮子的模样,竟觉越看越可爱。

白随意眼睛看不见,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凝注在手中的肉上面。文舒一面啃着肉,一面盯着白随意。陆仲轩则看看她,看看他,喷香的美味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三人虽然各有所思,却只用了一刻钟便干掉一只兔子。

白随意咯咯嘣嘣啃着手中的兔腿骨,对每一丝肉末都恋恋不舍,直看得文舒好笑得不行,劈手从他手中夺下扔进篝火中,道:“行了,别啃了。“

白随意两手瞬间转空,有点不能接受:“你干嘛?大爷什么时候让你……”

“去!”文舒嫌他又出言粗鲁,伸手推了他一把,道:“有那么好吃吗?你真没吃过好吃的东西还是怎么着,我随手烤只兔子就把你馋成这样?”

白随意一怔,他,他吃过好吃的东西。

曾经,他去哪里都带上她,只因为她会做各种各样的香料,会调配出各种各样美味的食物来取悦他。他,他曾经每天有她陪伴,每天品尝她做的美食,每天欢声笑语,每天恣意飞扬,每天伴她游山玩水,每天带她闯龙潭虎穴,每天与她心心相印,惺惺相惜。

她,曾经是二姐送给他的侍女。天长日久,两人互相对对方动了心,愿结白头之好。

她,是二姐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睛与嘴巴。

白随意填饱肚子,便寻了块儿干燥温暖的地方侧身躺倒。即便眼睛上遮着宽锦,依旧不安地拿手盖住眼睛,似乎怕极被人发现心事。

“哎?这就睡了?”文舒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家伙好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便不说话了?倒头就睡,还是背过她去睡。

白随意淡淡嗯了一声,便曲腿抱头再也不动了。

文舒心中奇怪,耸了耸肩,也躺倒在地,枕着双臂闭上眼睛。

“文舒?文舒?”朦朦胧胧中,文舒觉得耳畔老有人在唤她,胳膊还被人轻轻晃着。她用力睁开困乏的眼睛,见白随意盘腿坐在她身边,讶道:“你怎么起来了?天还没亮呢。难道,你又想如厕了?”

“不,不是。”白随意的嗓音微微低哑,透着一抹淡淡的无助与不知所措,“我睡不着。”

文舒从来没见过他收起利爪与刺毛的样子,一时有些呆:“怎么了?就吃半块干粮,两只兔腿,应该没吃撑啊?”

白随意默了片刻,竟似哀求道:“文舒,你讲故事给我听吧?或者只随便说说话也好。夜太深,我眼睛又看不见。如果听不见声音,会觉得自己不仅瞎了,而且聋了。”

“好,好吧。”他本就长得俊,即便眉眼被宽锦覆住,借着微明的篝火,依旧能从他的鼻尖、脸颊、嘴唇、下巴上看出绝色来。这样一个美男向她示弱,文舒无论如何狠不下心拒绝,便道:“那你躺下吧,我说话给你听就是。”

“嗯。”白随意躺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两手交握缩进袖中,道:“好了,你开始吧。”

文舒清了清嗓子,略略一沉思,便低低讲述起来:“宁州有一家镖局,叫忠信镖局,是星辉国三大镖局之一。镖局的总镖头叫文忠,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相貌清秀,资质平庸,性子沉静。小女儿相貌漂亮,资质绝佳,性子活泼。他有十个弟子,除了他两个女儿,其他八个都是男孩。他们……”

她的声音低低的,缓缓的,悠悠的,长长的,很容易带动听者的思绪。她的音质沉静清澈,像某种上好的乐器丝弦,让人越听越爱,越听越沉浸。

白随意听着她低低的叙述,脑海中那个时而温柔时而娇俏,有着极白皙的皮肤,清澈如水的蓝眸,金子一样闪亮的秀发,微微上翘的嘴唇的少女身影渐渐淡去,转而浮现出另一个女子的身形来。

那是一个身着淡淡青衫的女子。乌黑的秀发垂至腰际,宽阔的额头,柳叶弯眉,秋水般沉静的眼睛,小巧的鼻梁,精致的檀口,略尖的下巴。这是一个极清秀、并不出众的女子。可是她的眼睛很美,氤氲着一层淡得看不见的忧伤,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看得久了,连灵魂都被吸进去。

“……大女儿被她爹指责一通,心中委屈,愈发疑惑:她咬紧牙关挺过鬼门关,是为什么?她顶着一张残面,跋涉千里回家,又是为什么?只为了受这一通委屈吗?”

“别的她尚能接受,唯独付错情意、信错人这一点让她无法容忍。一个拼命去护的人,居然不在乎她的死活,在她死后还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叫她情何以堪?”

“于是她便想,离开吧,离开吧,离开这里,去外面寻找合心的、顺心的生活。”

文舒本来只想讲些镖局弟兄如何走镖送货的事情,然而讲着讲着,不由自主把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她沉浸于自己的故事中无法自拔,好一会儿才脱开那种低闷的情绪。低头去看时,白随意已经睡熟了。

她微微一笑,忽觉说出来真好,心中轻松了许多。她重新又躺下,与白随意只隔了半臂的距离。看着他白净的面庞,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一时竟觉得心底温暖。

真好,他是个瞎子,他看不见她的面容。真好,他喜欢她做的食物,喜欢听她的声音。文舒将掌心贴近心口,微微扬起唇角,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入眠后不久,陆仲轩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黑沉一片,没有半点光泽。他的目光毫无情感,直直盯在文舒疤痕纵横交错的脸上,回想起她刚才的叙述,心头翻涌起各种心思。

他视线微微一错,又盯在白随意脸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耷下眼皮遮住那双冷沉的眼睛。

“流莲,流莲,流莲你不能离开我!”白随意睡到半夜,忽地做起梦来。他额上渗出点点晶莹的汗珠,不时翻来覆去地滚动。滚着滚着,便滚到文舒身边。他双手胡乱摸索着,触到文舒身体的一刹那,一把捞过她紧紧搂进怀里,略略急促道:“流莲,流莲,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他力气太大,加上文舒并不习惯在外熟睡,是以立即惊醒过来。她刚一睁眼,便看见白随意额头上那片冷汗,感触着他不停颤抖的身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白随意闹得动静太大,陆仲轩也被他吵醒。见他居然敢把文舒抱在怀里,怒气顿生。大眼一瞪,挥起一掌便朝他拍去!

“师兄,不可!”文舒连忙拦住他的手,冲他摇摇头,转而拍拍白随意的背,放柔声音说道:“好好,我不走,我不离开你。”

白随意似乎听得到她的话,勒住她的手微微放松。然而不待文舒松口气,忽地抽风似的一掌拍她肩膀上,嘴里犹不清不楚地骂骂咧咧:“贱人,给老子滚!别再让老子看见你,哼!”

文舒被他一搡,没刹住身子,立时朝后滚去,被陆仲轩接个正着:“这姓白的神经病是吧?这才一天的功夫,怎么整这么多事儿!”

文舒扯扯嘴角,见白随意滚去一边,背对她蜷起身子,叹了口气:“师兄,我们也睡吧。”

陆仲轩一心功名权势,怎么懂得情深意重之人的心思?自是觉得白随意难伺候。可是文舒不同,她几乎可以猜想到白随意噩梦的来源。

白随意是个直肠子的人,他学不来弯弯绕。他梦中依依不舍的,定是深深依赖之人。而能让他骂一句“贱人”“滚”,却又舍不得杀害的人,必是他爱之深、恨之重的人。

他,受过情伤吧?她蓦地想起那天,她猜他眼睛瞎掉的原因,他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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