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槿初见姐姐甚是高兴,欢呼一声搂住她:“我跟大师兄送镖呢,恰巧路过此地。”
“嘶——”文舒心中高兴,也反手去抱她,竟忘了手臂的伤势。这一抬一晃,只觉阵阵热流涌动,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姐姐,你受伤了?!”文槿神色一沉,“是谁伤的你?”
文舒垂下眼睑,瞅瞅已经蜷缩在地上的阿岭,轻笑一声:“呶,已经被你收拾过了。”
“是他?”文槿冷哼一声,手腕微动,只见一道银色剑光升起闪落,地上的阿岭再次哀嚎起来,“一码归一码,刚才的算刚才的,现在的算现在的!”
她话音刚落,只见阿岭手腕、脚腕蓦地激迸出鲜血,再次哀嚎一声,浑身抽搐两下,便动也不动了!
“阿槿,你,你把他手筋脚筋都挑了?”文舒瞧着妹妹滴血的剑尖,瞪着眼睛讶道。
“贱手贱脚的东西,胆敢伤你,我岂能便宜了他?”文槿毫不在意地擦擦剑尖,扯着她往路旁退了退,“阿姐你也真是的,这人就一点破烂武功,三脚猫的功夫,你怎被他伤了?”
文槿恨铁不成钢地嗔她一眼,随手将宝剑插在地上,一面从怀中掏出两只小瓷瓶,拽过她的手臂道:“这谁给你包扎的,真是的,肯定没上药吧?”
文舒被她强硬拽着解开布条上药,心中涌过阵阵热流,心道半年不见,阿槿成熟了许多!
“你这人好没良心,我阿离哥哥肯给她包扎就不错了!”流莲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少女,没来由地心中排斥。见她口中诋毁白随意,更是不爽,借机刺她道。
文槿一斜眼,瞥见一身浅蓝衣衫的流莲,眉头一拧:“真讨厌,居然跟我穿一个色儿的衣服!”
这姑娘,眉不正眼不平,看着就碍眼!文槿不喜她,自地上拔起宝剑,手腕一抖,掘起一篷泥土朝她撒去!
“你——”白随意现在不远处与人打得热火朝天,哪有功夫照顾此处?身边无人替她抵挡,流莲一个没躲开,从头到脚盖了一篷混着草屑的泥土!
她看着身上变得灰蓬蓬的衣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终是奈何文槿不得,恨恨道:“等我阿离哥哥来了——”
“阿离哥哥?嗤,他是你爹啊?”文槿这下看也不看她,只抱着文舒的手臂蹭起来,与她闲话道,“阿姐你好没良心,一走半年,只给家去了一封信,害得大家好担心!”
大家,都很担心她么?文舒眉梢颤了颤,不自在地笑道:“是吗?那,真是姐姐的不对了!”
文槿一向是个粗心的,并没看出她的不自在,又道:“你不知道,爹跟娘日日夜夜担心你,一个劲儿地念叨,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本来只有娘在念叨,还好些。可是最近爹也跟着念起来了,我实在受不了,就跟着大师兄出来走镖,正好路上也探探你的消息!”
文舒心中感动,为她掖了掖耳边碎发,轻声道:“刚才,可多亏了大师兄!”
“嗤,大师兄的眼神哪有那么好?”文槿一撇嘴,下巴微微昂起:“是我先看见你被人围住,告诉他,他才出声高喝的!”
“好好,多谢阿槿,是阿槿救了姐姐一命!”
文槿这才稍稍垂下下巴,又蹭她道:“阿姐,你还是这么笨,这么没脾气!不,是越来越笨、越来越没脾气!”
这就是骨血亲,口中说些埋怨的话,心底却是最在乎、最关切你。
文舒心中有些酸涩,回头想想,似乎是她不对。是她格格不入,是她心生芥蒂,是她因为自卑而封闭了内心。镖局那么忙,她却一心小女儿心事,埋怨爹娘对她不上心。
其实阿槿又何尝比她多得了关爱?她五岁被送出门学艺,十年后才回来,不知比她多吃了多少苦头!
三人在路边观望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这才听田伯棠浑厚的声音响起:“小舒,阿槿,你们过来!”
两人见战场打扫干净,这才携手走了过去:“师兄?”
田伯棠脚下跪坐着一个满脸泥土与血迹的汉子,文舒搭眼一瞧,正是那冷面刀疤男!他似乎并未受很重的伤,竟有余力瞪着一双精光闪耀的眼睛,见她一来,龇牙笑道:“文大小姐这样看着在下,可是对在下心生情动,嗯?”
文舒胸臆间一阵翻腾,气得浑身哆嗦,右手握着火莲剑剑柄,竟抖得拔不出来!
田伯棠见状,脸色一沉,略一弯腰,右手在他下颌处抚了一把。只听“喀嚓”一声,冷面刀疤男的下巴便被卸了下来!
“小舒,莫气!”田伯棠揽过抖得脸色泛白的文舒,心疼得不行,“大师兄把他绑了,他曾经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他!”
文舒听着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心中的气愤全都化成了委屈,眼泪滴滴答答不住地往下淌。透过朦胧的视线,只见被卸了下巴的冷面刀疤男极其丑陋,眼神却依旧带着冷冷的笑意,似乎死到临头的不是他!
“去死吧——”文舒咬紧牙关,紧紧握着火莲剑,抬手向他胸前刺去!
“嗬嗬,嗬嗬——”就在剑尖触在他胸前的一刹那,冷面刀疤男却粗着嗓子嗬嗬笑起来,这笑声从他一个将死之人口中发出,说不出的阴森!
文舒剑尖一抖,这一下,只刺进去一寸!
就这一寸,还刺偏了!田伯棠心中一叹,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怀里,握住她的手向后一捅——
“噗通!”那剑尖丝毫不差地刺进冷面刀疤男的心口,随着田伯棠回手收剑,登时鲜血直冒,重重向后倒去!
“这人,死了便宜他!”文槿紧紧蹙着秀眉,看着姐姐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心中不甘,挥起剑尖朝只剩一口气的冷漠刀疤男面上刺去!
“啧,这样就妥了!”文槿看着他脸上自己的杰作,将剑柄重重往下一按,再度捅在他胸口:“带着这张脸投胎去吧,看下辈子有哪个女人敢嫁给你!”
这一个身材健硕的大师兄,一个根骨奇秀的小师妹,个个杀起人来不眨眼!白随意心中一阵冒寒气:这一家子,真是变态!
他原本立在冷面刀疤男身后,踏在他的腿弯不让他起身,想给文舒报仇时尽一份力。哪想这师兄妹两个一个比一个动作快,来来回回,竟没有他插手插脚的地儿!
“小舒,莫要哭了。”自那男人一死,文舒的泪水便止也止不住,呜呜哭个不停。田伯棠揽着她的肩头,大手摩挲着她的发心:“乖,莫要哭了,这么多师兄弟看着呢,不怕丢人啊?”
“不怕!”文舒哭了半晌,才低低回声道。这都是她的家人,都是她的亲人,她才不怕丢人!
“哈哈哈!”见她如此,一旁的阿文几个都朗声笑了起来。幸好,幸好他们及时赶到,不然这小师妹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几人笑了几声,便渐渐停了下来:“小师妹,那白阁主呢?怎的你遇着危险,他却不见人影儿?”
作者有话要说:嗷——521个收藏,嗷——是谁这么爱我,嗷——我想知道,谁是最后一个收藏我的,嗷——
PS:昨天送积分送得真开心,啊啊啊——大家满足我这个很变态、很二的愿望吧,多多留言吧,让我赶紧把积分全都送出去吧,嗷——
58
58、第 58 章 初探 。。。
“小师妹,那白阁主呢?你身处险境,为何他不见人影儿?”阿文几个左右环视两周,渐渐收了笑容,眸子一凛,肃容问道。
“对啊!姐姐,他人呢?”文槿亦想起来,她出门时是跟一个自称落月阁阁主的人一起的!拧了眉头,咬牙道:“那死瞎子提亲的时候说尽好话,怎到了关键时候却连人影儿都见不着?真是可恨!”
田伯棠听得眸色渐冷,凝着一双潭石般的黑眸望过来,等着文舒的解释。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飞快,竟让人无从插话。文舒心中好笑又感动,与白随意对视一眼,指着他道:“师兄,阿槿,白阁主不就在那儿吗?”
“是他?”田伯棠一挑眉。
“就是这个小白脸?”文槿不信地瞠目。
“嘶——”阿文几个面面相觑,满脸不可置信:“小师妹,你可别糊弄大家伙儿!那白阁主是个瞎子,师兄弟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说什么呢?”流莲最听不得别人诋毁她的阿离哥哥,自白随意身边跨出一步,挺身而出道:“我阿离哥哥眼睛好着呢,你们瞎说什么?”
白随意没等她说完,便捂着她的嘴巴把她塞到身后,拱手抱拳,对田伯棠等人欠身道:“在下正是白某,之前眼睛有伤,不得不蒙上宽锦。所幸前些日子已经复原,惹得大家误会,实在抱歉!”
田伯棠点点头,嗯了一声,拱手还礼道:“恭喜白阁主双目复明。”
“多谢!”白随意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见田伯棠周身围了二十余名镖师,身手似乎都不错的样子,再度欠身道:“今日之事,多谢各位出手相助!”
“哼!”文槿扫了他身后的流莲一眼,捅捅文舒,嫌恶地道:“姐姐,他身边那小丫头是谁?都成亲的人了,怎还跟别人暧暧昧昧,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才是小丫头!”流莲从来没被人这般言语相讥,一时气愤不过,不顾白随意的阻拦,张口驳道:“我阿离哥哥才没跟她成亲,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一面说着,一面紧紧握住白随意的手掌,似乎在宣扬她的占有权。
“喔,我知道你是谁了!”文槿一手抚着下巴,挑眉斜眼看她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小白脸的亲闺女,没错吧?”
“阿槿,胡说什么!”田伯棠在她后脑拍了一下,低低喝道,“白阁主多大年纪,她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是父女?!”
“耶?不是吗?”文槿略一弯腰,闪过他的大手,凑到文舒颈旁蹭道:“我见她动不动就躲到白阁主身后,撅着嘴巴委委屈屈的样子,以为那是她亲爹呢!原来不是啊?”
“……”这孩子!文舒无奈地在她脸上掐一把,眼看着白随意要恼,连忙对田伯棠道:“师兄,这些人怎么办?”
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见三十余数土匪三三两两地捆做一处,个个挂彩,哼哼唧唧软弱无力。除了冷面刀疤男与阿岭已断气,不可言语,其余人皆瞪着一双双黑漆的眼睛望向田伯棠。
这么多人,如果全部喀嚓掉……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
但若交给官府……三十余人,一路押送也不易。
田伯棠拧着双眉,将他们扫视几个来回,一下子陷入两难当中。
就在他难以决策时,忽听白随意开口道:“这些人,全都废了!”
“嘶——”场中响起阵阵抽气声,不知是由山匪们发出,还是由镖局的弟兄们口中逸出。
“废了?”田伯棠不解地望向他。
只见白随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断了他们的手筋,让他们无法再害人!”顿了顿,又补一句:“如若出了麻烦,由我来担!”
田伯棠沉吟片刻,同意他的提议:“好,就按白阁主说的办!”
一瞬间,众山匪的命运已定。
白随意扫视一圈,见无人动手,扯扯嘴角,脚尖微动,自地上踢起一把亮闪闪的大砍刀握在手中,掂了掂,朝众人走去。
“等等我!”文槿见他出剑如飞,眨眼间已废了两人,眉梢一挑,也来了兴致。
只见她手中长剑忽起忽落,但听场中惨呼声不绝于耳,一片又一片的血花飞溅而起,随之带来的冷意彻骨,竟将炎炎夏风都冻得僵在空中!
“这个丫头,够狠!”哀嚎声中,血光飞溅。不过须臾之间,两人已将所有人的手筋挑断,让他们日后只拿得动馒头,再提不起刀剑!白随意瞅着挑眉向她示威的文槿,心中忍不住赞叹道:好个狠辣的丫头,日后必成气候!
与此同时,流莲眼中亦映出文槿神采飞扬的脸庞。只不过与白随意不同,她脑海中闪过的不是赞叹,而是惧意——她想起来刚才,文槿先是将冷面刀疤男的脸划花,继而毫不留情地在他胸口补上一剑!
若不是那刀疤男做了替罪羊,怕被毁容的便是她吧?流莲想到这里,背脊上渐渐渗出一层冷汗。
“搞定!”文槿收剑回鞘,几个跨步之间便走到文舒身侧,笑吟吟地立在她身边,邀功一般蹭着她的肩颈,“大师兄,姐姐,都整好了!”
文舒略略垂眸,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行走于血光之间,浑身却不染半丝血迹,心下安慰:“阿槿的武功又上一层楼?”
文槿下巴一昂:“那可不是!”
“扑哧!”文舒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对田伯棠道:“师兄,接下来?”
田伯棠温和一笑:“这里血气重,咱们边走边说。”
“好。”文舒点点头,趁着他向阿文几个嘱咐的功夫,对白随意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师兄,我听阿槿说,你们是押镖路过这儿?”
“嗯。”田伯棠点点头,斜睨她一眼。这一眼,竟似笑非笑:“其实是师父和师娘见你久不来信,心中担忧,派遣我和阿槿出来找你,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啊,这样啊。”文舒脸上有点红,这个大师兄,什么都看得通透!虽然他什么都不说,可是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什么都知道了!她一副小女儿心思无处藏匿,渐渐有些羞恼:“我过得很好,嗯,你叫爹娘放心吧。”
顿了顿,捋捋额前发丝,又道:“嗯,算了,我以后多去几封信好了。”
“嘻嘻!”文槿瞧见自己阿姐微红的脸颊,眼珠一转,捂着嘴巴嘻嘻笑起来。
身后的阿文几个被她透亮清澈的嗓音感染,也跟着弯了眼睛:“哟,阿槿,又笑什么呢?”
“嘻嘻,我阿姐被大师兄一眼瞅得脸红了,嘻嘻!”阿槿似怕众人看不见一般,转了个身,将文舒一半侧脸暴露在外。
“咦,小师妹真的在脸红?哈哈哈!”文舒性子喜静,在镖局中向来少言语,几个师兄弟甚少有机会与她说话,更不必说瞧见她脸红。这一来,竟似看见稀奇物事一般,阔开嗓子朗朗笑起来。
“去!胡闹什么!”本来没有什么,可是被她一打趣,便似有什么一样。文舒嗔怒地掐了文槿一把,原本微红的脸颊瞬间爆红,一时羞恼,明净的眸子四处躲闪,转了几转,停驻在白随意身上。这一驻,蓦地有些怔——
只见白随意眨着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其中似有千言万语。
“阿离哥哥,你瞧他们,一群莽夫!”不就是脸红了嘛?跟看见稀世珍奇似的!还笑成那样,丢不丢人?流莲撇撇嘴,扯着白随意的衣袖晃来晃去,口吻中满是轻蔑。
“莲儿,别胡闹!”白随意满腹的心思都被双颊绯红的文舒吸引了去,只觉晃着他袖子的手好烦,不耐地甩了甩,随意应道。
“阿离哥哥!”流莲恼怒地跺跺脚,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悉心捧护的文舒,扁了扁嘴,眼中划过一丝烦躁:她好不容易送信出去,为了配合计策,甚至把自己抛入局中!眼看只差一点便要了那贱女人性命,可恨的是,竟叫这群莽夫坏了她的好事!
她心中聚了恨意,看向文舒的眼神便带着一股阴冷。
文舒与文槿闹得正欢,并没有觉察这丝不寻常的目光。而田伯棠是什么人?自十三岁便跟着文忠走镖,走镖十几年,经验丰富,空气中流窜的每一丝危险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流莲的敌意如此明显,他又站在文舒身边,岂能觉察不到?
这个女子,是什么人?她一直站在白随意身边,不曾离开半步,听她说话的口气……似乎对白随意心存情意?这件事,小舒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何看起来并不介意?
田伯棠心中警觉,看向流莲时,眼神中便带着试探与警告。
流莲正盯着文舒咬牙切齿,极尽所能地诅咒,忽觉一道如炬目光盯在身上,烫得她一个激灵,连忙醒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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