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搓搓手,喉咙有些暗哑,干咳两声笑道:“这是我们小店的镇店之宝,名为火莲剑。性寒实烈,削钢断铁,百年不锈,乃是家父机缘巧合下所得。”
文舒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看着陆仲轩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心动不已:“这下好了,淘着宝贝了,师兄你那剑断得值啊!”
陆仲轩摩挲着火莲剑,唇角一勾:“好,就这把了。”
白随意啊白随意,你断了我的宝剑,又主动送上门来,我岂能不宰宰你?他心中暗笑,抬头只道:“白兄弟,我挑好了,就这把。”
白兄弟?嘁!白随意撇撇嘴,一手把玩着衣饰上那把青玉珏,一面道:“掌柜的,多少钱?”
老掌柜搓搓手,面上极是不舍,似嫁女儿一般,道:“这剑是御剑山庄大师手笔,乃一代名剑,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物事,是……”
“行了行了,你只说多少钱?”白随意不耐烦地打断他道。
“这……咳咳,那,我也不多要,三千两银子。客观若是看得上,咱这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是……咳咳,那就是没缘分了。”
“三千两?”文舒心头一跳,怀疑地看看白随意,又看看陆仲轩手中的剑,嘴角抽搐起来。
白随意却爽快道:“行,剑先放这儿,你叫个伙计去跟我取钱。”
三人出了铁匠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呆滞无语,一个眸中暗笑。
“劳白兄弟破费了。”陆仲轩诚恳地对他一抱拳,谢道。虽然他见白随意出钱这么爽快,半点没有肉痛的样子,不是很过瘾。然而能得一把宝剑,却也算出了一口气。
“客气了。”白随意淡漠答道。
“白公子,文小姐,陆少侠?”陆仲轩张口欲答,还未来得及说出话来,只见迎面走来一个身量不高、精瘦的中年男人,两腮瘦得往里凹进去,眼睛灼灼发光,亮得渗人:“敢问三位,可是白公子、文小姐与陆少侠?”
他身后左右立着两个高大健硕的青年男子,四肢粗壮,看起来极有力气的样子,皆瞪着铜铃似的大眼。
文舒神色一冷,上下将他打量一番,问道:“阁下是?”
那中年男子见她并不否认,捋着山羊胡须笑了:“在下乃是邵陵城卢城主府上的手下。奉卢城主之命,请三位去喝茶歇个脚。”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更完鸟~~呼~~~困shi鸟~~扎进被窝睡觉去鸟~~~
唔,最后,弱弱地问一句:等阿轻醒了,能看见各色各样各种有爱滴小花花不?
第 20 章 匣子
“在下乃邵陵城卢城主的手下,廖生子。奉城主大人之命,请三位去喝茶歇个脚。”中年男子捋着山羊胡,眯眼笑道。
文舒心底一突,皱眉不语:他们三人昨日才进城,今天不过是出来买点东西,居然这么巧被他们碰上?还是说,那什么卢城主其实早便盯上他们了?
他们此行寻镖而来,轻易便被一城之主盯上。那镖,到底是什么?白随意,除了落月阁阁主的身份,还有别的来历?
陆仲轩眸光一凛,知道是碰见麻烦了,跟文舒相视一眼,拱手道:“不知卢城主找我等有何吩咐?”
“你们去了便知。”中年男子见文舒谨慎地盯着他打量,又是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亮给她看:“文姑娘不用怀疑,我等确实是城主大人的手下。”
那块令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卢’字,右下角标着‘邵陵’的字样,看来确是不假。文舒把那令牌扫视一遍,侧身凑到白随意耳边,低声问道:“随意,我们去不去?”
白随意唇角微微勾起,道:“去,为什么不去?廖大人,请吧。”
“白公子这一声大人,在下万不敢当。”廖生子后退一步,躬身抱拳道。语毕,又直起腰来,对文舒几人往前一指:“诸位,请?”
陆仲轩在前,文舒跟白随意并肩稍落一步,三人跟在廖生子后面走着。不多时,眼前出现一座朴实无华的府邸,抬头一看,果然是‘卢府’。
“三位,请。”廖生子在前面引路,带着三人一路往里走去。
文舒环顾一周,见这府院虽大,却并不奢华。除了花草还是花草,偶尔有个面积并不大的池塘,以及古朴却并不陈旧的亭阁,数座假山,就再没别的了。
这卢城主,很清廉?文舒见来往的小厮仆人皆低调谦和,对这个硬请他们喝茶的卢城主又生了丝好感。人都说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下人。这卢府的下人如此顺眼,想必卢城主也很温和宽厚?
“足下,不知您是如何识得我等三人的?”陆仲轩谦和一笑,对廖生子问道。
廖生子捋捋胡须,笑道:“白阁主大驾光临,我等岂能不知?”
卢城主一早让他吩咐守城官员,如若见到一行三人,一人气宇轩昂,一人眼覆宽锦,一人头戴斗笠,便立即通知他知晓。是以昨日三人刚一进城,他便得到消息。今日本想去聚星楼逮人,没想到半路上便碰到,索性截了过来。
白随意闻言,本来上勾的唇角弯得更加明显,薄唇微启,道:“足下此言,可折煞白某了!”
文舒拧眉,极为不解,白随意不过是一个江湖草莽,何以得此关照、得此尊敬?她直觉哪里不对,侧目打量着白随意的侧脸,发现竟然看不透他。
廖生子带着三人一路往里走,约莫一刻钟左右,停在一座屋脊最高的房屋前,微微扬声道:“大人,白公子请来了!”
“哦?”屋中响起一声略微虚弱的咳嗽声,走出一个身量极高的中年男子。他面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即便眉毛挺拔飞扬,依旧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他张开泛白的嘴唇,对三人笑道:“白阁主,文小姐,陆公子,请进。”
“不敢,城主大人客气了。”文舒与陆仲轩齐齐抱拳,躬身行礼道。
白随意‘哟’了一声,却道:“白某一早听说卢城主身体不好,现今一见,啧,居然比传闻更加严重?”
卢敏之近年来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旁人尊他是一城之主,无人敢拿此事打趣他。可是这白随意……他念及白随意的身份,强压住心头的不满,只笑道:“劳白阁主挂心,倒是本官的不是了。”
这臭小子,想干什么?哪有见了官家还这般无礼的?文舒眼角一跳,没闹清白随意想干什么,捣了捣他,压低嗓音道:“随意,莫要胡闹,收敛点儿!”
白随意一耸肩,一边抬脚往厅里走,一边道:“不知卢城主找在下来,有何指教?”
卢城主倒了杯茶,轻轻啜饮,道:“听闻白阁主的贵足踏入此地,请白阁主喝口茶,给白阁主接风洗尘。”他往厅中座位一指,平声道:“三位请坐。”
白随意一把攥着文舒的手腕,让她紧紧靠在他身边,道:“卢城主有话直说即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无法久留。”
陆仲轩微一皱眉,直觉白随意这小子忒为嚣张,卢城主肯定被他惹怒在心。然而莫名地又觉得他浑身气势大涨,卢城主一城之主的气势在他面前居然显得低微,失了主人的气度。他想开口化解室内这份诡异气氛,可是转念一想,惹怒城主的是白随意,要惩罚也惩罚不到他身上,他多事干嘛?便静立在一旁,缄默不语,静观其变。
卢敏之哈哈笑了两声,只道:“白阁主坐下说话,不必客气。”
白随意却似乎失了耐心,反抓着文舒转身便走:“既然卢城主无事要谈,便恕白某无可奉陪。”
卢敏之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然而面上却淡淡笑着,带着一抹宽容慈祥的味道,起身招手道:“白阁主且慢!”
白随意闻声止了脚步,转过身来道:“卢城主还有事?”
他面无表情,嗓音却透着股消遣、戏谑,卢敏之沉吟片刻,咬了咬牙,道:“在下碰到一件麻烦事,非白阁主不能解,劳烦白阁主稍坐一等。”
文舒恍然,怪不得这卢城主见到白随意这么客气,原来是有事请他办。只是,他是如何得到他们的行踪的?又是如何探知她跟陆仲轩的身份的?
文舒心中解开了一个疑问,却又升起了两个未知谜题,顿觉头痛。不过她跟陆仲轩都是跟班而已,有事还是让白随意自己解决吧。她想到此,便扶着他再度走回厅中。
“白阁主,请坐。”卢敏之已吩咐下人去取东西,需要等上一时,便对白随意客气道。
“多谢城主大人。”文舒欠身谢道,扶着白随意往坐上靠去。
白随意脚下微顿,沉吟片刻,同文舒并肩坐到椅子上。
“大人,东西拿来了。”三人静坐片刻,门外跑来一个小厮,一面擦着汗,一面小心翼翼将怀中的木匣递给卢敏之。
“好,你下去吧。”卢敏之挥手撵走屋中的仆从,抱着怀中的匣子走到白随意身边,道:“白阁主,在下半年前得到一只精致的金属匣子,费尽各种心思也打不开。”他打开匣子,从中取出一只花纹繁复艳丽的金属匣子,递到白随意怀中:“白阁主见多识广,可见过此物?”
那匣子半尺长,两寸高,遍布精致花纹,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缝隙,极为稀罕。
白随意的手刚触到那只匣子,便笑了:“卢城主从何处得到此物?”
“有位高人赠我一件宝贝。他说如果我能打开此物,那宝贝可助我达到心愿。”
白随意反复摩挲着匣子表面,笑得神秘莫测:“实话告诉你,卢敏之,这东西你打开也没用。”
卢敏之眉毛一拧,试探道:“白阁主此言,是何意?”
文舒跟陆仲轩早听怔了,相视无言,只觉白随意忽地变成神棍一样,神神道道,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见卢敏之似乎听得懂,便也见怪不怪,倒了杯茶看他们瞎侃。
白随意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拍拍匣子表面,凉凉道:“这里面的东西,你得到了也没用。首先,它不是独一份。”
卢敏之神色越来越凛然,等了半晌也没见他继续说,又问道:“那其次呢?”
白随意勾唇一笑:“我说城主大人,就只这一点,您要这东西就没用了。赶紧把它扔了吧,这就是个祸端。”他语毕,将怀中锦匣往外一抛,换了个姿势抱胸坐着。
卢敏之紧紧盯着白随意,似乎要透过那层宽锦看到他眼睛,看到他心里去,看清他的真实想法,揪出他的不怀好意。然而白随意是个瞎子,他的目光再灼热也没用。
“白阁主,可否为卢某打开此物?”卢敏之沉默半晌,哑着嗓子道。他不信,他不信这东西非独一份!他昧着良心抢了此物,如果打不开它,无法将它呈给那人,那才是他的祸端!
白随意闲闲起身,推开他道:“不能。”
他拉着文舒往外走,陆仲轩也起身抱拳道:“城主大人,小子告辞。”
卢敏之眼睛里喷着暗火,沉声道:“白阁主,当真不肯为卢某打开此物?”
“不能。”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卢敏之反而释怀,笑了笑,拍了拍手:“那就别怪卢某不客气了!”
白随意心头一跳,拉着文舒急走几步。可是陆仲轩本来便走在两人身后,加上又同卢敏之抱拳告辞,是以落后两步。他只觉脚下一陷,忽地无处借力,低头一瞧,脚下不知霍然出现一个直径三尺余宽的黑洞!
“喝!”他瞬间下落,本能地去抓周围所有能抓住的东西。这一抓,抓住了白随意的脚腕!
“啊——”伴随着文舒的一声惊呼,只见一道素色身影险险跃起,而一身白衣的白随意则直直下滑!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那匣子是神马东西?再猜,小白白掉下去没有?再猜猜,小舒会怎嘛办?再猜猜猜,陆仲轩会遭受神马报应?
表示,这一段写了好久。唔,如果有小bug,请及时告知阿轻,阿轻素小白女,脑瓜不好使,不精密,逻辑性不强哇……不许笑话!
第 21 章 陷身
“啊——”文舒只觉手腕一紧,忽地一股大力传来,将她直直向后拽去!她仰面一声惊呼,忽觉背后撞到一具温软的人体,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听轰隆一声闷响,头顶响起喀嚓喀嚓的机关齿轮转动声,少顷便陷入一片黑暗中!
“啊——”强烈的失重感让文舒一时惊慌,情不自禁再度惊叫出声。
“闭嘴——嗯哼!”
“唔!”身下忽然响起白随意的声音,文舒的惊呼声立时止住。然而身下忽又响起噗通一声闷响,伴着白随意低低一声闷哼,下落之势骤然停下!她后脑勺重重撞到一层坚硬的东西,疼得低呜出声。不仅脑袋,屁股还被一个坚硬的圆圆的东西硌到,眼泪都快飙出来。
“混蛋!还不给老子起来!”
文舒正一手揉着后脑勺,一面挪着屁股,不妨身下响起白随意咬牙切齿的声音,一怔:“随意?”
“混蛋混蛋!还不快起来?!”白随意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似吹得鼓胀的气球,一戳就爆。文舒虽然不知道气球爆炸是何物,但不妨碍她直觉白随意一碰就炸的怒火。她瞪眼《奇》思虑片刻,忽地尖《书》叫起来,就地打了两《网》个滚偏离原地,一面抖着嗓音道:“随意?随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白随意重重哼了一声,撑着地面坐起身来,心道若你是故意的,老子早砍了你!
他回想起方才,他同文舒正往外走着,忽地身后响起一声惊喝。还未来得及回头瞧,只觉脚腕忽地被人攥住,用力往下拽!他猝不及防之下一把拽住文舒的手腕,可是拽着他脚腕的力道太大了,他即便抓住文舒的手,依旧抵抗不住,直直往下掉落下去!
他想到这里,忽觉有些对不住文舒:无论如何,是他把她拽下来的。所以方才她骑在他脖颈上,他只是让她起身,并未发作她。
不对!忽地,他脑中闪过另一个念头:是谁攥住他的脚腕,把他拽下来的?陆仲轩!对,肯定是陆仲轩!卢敏之那小老儿离他们甚远,陆仲轩却恰恰走在他跟文舒身后,肯定是他!
“随意?随意你还好吧?”也不知掉落在哪里,周遭漆黑一片,文舒侧耳凝听一番,摸到方才掉落的地方,晃晃白随意的肩膀问道。
“要死啊?晃什么晃!”白随意浑身疼痛难忍,烦躁地低吼一声。他真是作死,掉下来就掉下来了,干嘛把她也拽下来?若是他自己掉下来,落在地上滚上几滚,能消去不少力道,顶多擦破点油皮。可是现在背上死死压着一个她,脑袋甚至被她的屁股……他祖宗的!
方才他脸朝下落地,若不是落地时双手撑在地上,就算脑袋不被她压爆,脸也被擦花了!哼,幸亏他机灵多变!白随意双手掌心火辣辣地疼,几乎在颤抖,动都不敢动,更不要说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心中恼怒,朝她吼道:“还不快扶我起来?”
文舒自觉占了他便宜,也不辩驳顶嘴,伸手轻柔地扶他起来,关切地道:“随意,你还好吧?”
他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无事哦?文舒眨巴眨巴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耸耸鼻尖,空气中漂浮着阴潮浓重的湿气与腐气,一时呼吸不畅,胸中有些憋闷,问他道:“随意,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卢城主真是卑鄙!就因为不给他打开那劳什子破盒子,就把他们关进陷阱里威胁他们?文舒心中气恼,
心中不由将卢敏之咒骂起来。
白随意冷哼一声:“怎么办?哼,能怎么办?你有个好师兄啊!”
文舒一僵,脸一下子白了,浑无血色。她,她是仰面下落,清楚瞧见那个跳跃而出的素色身影,清楚听到那一声惊吼“舒儿”,清楚地看着他只惊不怒,不伤心、不担忧、不心痛、不怜惜的眼神。
他比之那时,更加无情。那时的他甚至犹豫片刻,才决定不救她。可现在……他连犹豫都没犹豫,既已站稳,便牢牢钉在地上,不肯冒一丝危险弯腰捞她。
他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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