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眷- 第210部分

只要稍有差池，一枚核弹的爆炸就会引发其余核弹的连锁反应，就算没有落到蓬莱上，光是核辐射也足以让蓬莱的一部分化为焦土。唯一的办法只有动用破灭炼金，将核弹连同其载体一并分解，如此方能将灾害减少到最小的限度。这对奕豪来说并不是难事，而核弹行进的速度也无法和风翼媲美，奕豪就这样轻易靠近了最右边的一枚，挥手间六芒星闪耀，承载着无尽灾厄的漆黑凶弹就此化为无形。

“好，接下来……”

看着预想可行，奕豪稍稍松了口气，正打算一鼓作气解决剩下的十一枚凶弹，但视界的余角却捕捉到一极速逼近的身影。

“子君，我来帮你！”

“白虎！等……”

或许是急于想表现的白虎，手中凝聚其白金的神煌，在奕豪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已挥手向着剩余的凶弹斩去。

白虎放出的神煌化成闪光的匹练贯穿了天际，奕豪看着那十一枚承载核弹头的导弹被白金的匹练吞噬，祈祷这件事能就这样简单地过去，然而白虎的随手一斩却无法湮没从属第一法则的究级力量，下一瞬间顺滑的匹练中突然凸出无数隆起，隆起在一秒钟内急速扩大，白金的匹练亦为之扭曲。奕豪看着那耀眼的死光由隆起中炸裂，下意识地举起手中轩辕剑格挡。

然而，想象中的冲击并没有来临，皇龙不知何时来到了那孕育破灭的死光前，展开的神域犹如卵壳般将炸裂的核弹包裹起来。在那直径超过二十公里的神域中，破坏性的能量左冲右突寻找着突破口，皇龙一收手，神域向着天使军团的方向开启的缺口。于是下一瞬间，一股宏大的粒子流朝着以梅塔特隆为首的天使军团喷涌而出，耀眼的光热霎时间将天空涂成赤红。

跟着，所有人都听到了皇龙那撼动天地的怒音。

“尔等无端侵犯蓬莱，可欺我蓬莱无人否！”

……

核爆形成的粒子流冲击着天使军团，就连魔导战舰也囊括其中，由于未经集束的粒子流相对分散，因此难以贯穿魔导战舰的复合魔力屏障，但剧烈的气流震荡，却使得魔导战舰猛烈摇晃起来，就连舰桥也一片狼藉。

“……真不愧是至神啊，还以为至少能拖点时间，结果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啊……”

银假面扶着栏杆才勉强保持平衡，却不由得露出苦涩的笑容。

面对那进化到顶点的力量，千亿天使军团就如同一群巨象前的蚂蚁，双方的差距早已超过了数量能够弥补的次元。只是，在银假面的计划中，原本就不打算正面和皇龙开战，没有人能和至神抗衡，没有人能拿下至神所在的蓬莱，能影响至神的只有至神本身，能够打到至神的也只有至神本人，他所要做的，就是制造一个让至神不得不选择的状况，而倘若失败的结果，则是千亿天使军团连同自己的性命。

“开启终世魔炮！”

粒子流的喷射混乱了大气的磁场，使得灵气流动也呈现出紊乱的状态，趁着这短暂的时间，银假面下达了开启主炮的命令。魔导战舰上搭载着名为“终世魔炮”的主炮，这是魔人过去设计用来摧毁天使军团的巨型魔具，而在艾丽卡手中经过再度强化，在冰岛初次发射时，使得潘多拉的神域也为之撼动，足见其出力的恐怖。

然而，此刻的终世魔炮似乎又去到了更高的次元。

“梅塔特隆，输入神力！”

随着银假面的命令，终世魔炮的炮口闪出耀眼的凶光，而临近的梅塔特隆身上的神光却骤然暗淡了下去。

霸邪灵阵汇聚万亿天使的灵力，再以梅塔特隆为枢纽汇入终世魔炮的回路中，取代原本的大型魔导机关，为终世魔炮提供能量——将整个天使军团，亿万天使的灵力作为一次性子弹加以利用，银假面的举动简直不能用疯狂来形容！然而，成功汇聚在终世魔炮前的破坏性能量，却抵达了低阶次元的界限，使得魔导战舰周边的空间呈现出扭曲的痕迹，就连肆虐的粒子流也被来自异次元的风压吹散。

“目标，蓬莱少帝！”

第三十三章　牺牲

凝聚万亿天使之灵力的终世魔炮，其出力已抵达次元的边界，在为之扭曲的空间中，闪着烁烁凶光的炮口对准了浮在空中的奕豪。

超灵压掀起的罡风犹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奕豪的毛发几乎在一瞬间就全部竖了起来，面对着凝聚了整个天使军团之灵力的终世魔炮，恐怕就算是至神也难以承受，仅仅靠着手中的轩辕剑能否挡下这一击？奕豪没有多少信心，然而他却不能移动，魔导战舰正朝着他的方向，以目前双方的角度来看，只要他稍稍移动，身后的蓬莱就会被纳入终世魔炮的射角，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没有给其它人留下干涉的时间，银假面在灵力填充完毕的同时发射了终世魔炮。

原本在炮口闪耀的赤红神煌在一瞬间黯淡下去，炮口周围的空间朝着中央扭曲塌陷。

下一瞬间，一枚黯然无光的凶弹由魔炮炮口冲出，原本塌陷的空间也同时得到解放，一圈又一圈的次元震波向四方急速扩散。

被震荡波及的魔导战舰，因承受远远超过设计极限的出力，自终世魔炮的魔导回路开始，战舰前半部近二分之一的舰体在震荡中全部灰飞烟灭。

震荡波同时还吞噬了和魔导战舰相邻的天使军团，至高天使梅塔特隆首当其中遭到波及，犹如鼓涨气球的身体无法承受来自高次元的震荡，霎时间炸成了碎片，只有一缕透明的灵体散发着微弱的光辉没入天际。作为至高天使的梅塔特隆能够保留灵体，然而其余万亿的低阶天使却无此神通，面对着那毁灭的余波，霸邪灵阵最外层近五分之一的天使几乎同时被瓦解了存在，整个霸邪灵阵也因此分崩离析。

凡人企图驾驭神力的结果，便是被神力毁灭，天使军团为此付出了前所未有的牺牲，而银假面的目标却得以实现。

“子君！”

终世魔炮一路扭曲空间向着奕豪袭来，而奕豪似乎打算以手中的轩辕剑硬挡那枚漆黑的凶弹，看得四方神齐齐动容，朱雀青龙玄武三人几乎同时冲向奕豪，而那边的白虎也一闪身拦在奕豪的面前。以主神位阶的力量或许很难挡下那枚扭曲次元的凶弹，若被击中的话，白虎和奕豪大概很难幸存，然而在蓬莱还有一同样抵达高次元边缘的存在。

皇龙站到了白虎和奕豪的前面，两手在胸前交错，至神浩瀚无涛的神力在前方凝聚成不破的神域。终世的凶弹撞在至神的神域上，发出无声的咆哮，炸裂的神罡犹如闪电般向着四方乱射，神罡扫过天空，溃乱的天使犹如雨点般纷纷坠落，神罡落在大地，美丽的蓬莱大地被切出条条丑陋的伤痕。

皇龙就站神罡炸裂的中心，驱使神域全力对抗着终世凶弹的侵袭，面对这同样抵达次元极限的力量，即使身为至神的她也露出艰难的神情，额头浮现出森森的冷汗，一双玉手也因用力过度而显得苍白。

青龙等人只能远远看着皇龙和凶弹对抗，那四溢的神罡即使对主神而言也是无法忽视的危险，因此他们无法靠近。

皇龙的神力因源自天地而浩瀚，而凶弹的威力却无法延续，提供凶弹能量的霸邪灵阵和魔导战舰都处于半毁的状态，不可能再发出第二发同样的终世魔炮。倘若就这样继续下去，皇龙的神力很快就能压制住狂暴的凶弹，那时候天使军团不会再有丝毫胜算，然而银假面手中的，却并非只有天使军团一张底牌。

在距离蓬莱数千米的高空，铁无道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手中的雷神之锤，锤身放射出苍蓝的神煌，而目标则是正下方和凶弹对抗的皇龙。

“抱歉呢，神君……给我吼吧，雷神之锤！”

铁无道倾尽全力甩出了雷神之锤，北欧神话中的至高神器呼啸着向下方袭去，苍蓝的耀光在一瞬间撕裂了遮蔽的云层，奕豪等人同时目睹到那犹如流星般坠下的光辉，同时也察觉到了其目标所在。

“休想……咦？”

奕豪举剑横封在皇龙的身侧，然而却发现雷神之锤行进的轨迹稍有古怪，似乎并非向着皇龙，而是朝着和皇龙对峙的凶弹。

“不好！若水姐，那家伙的目的是……”

奕豪在一瞬间领悟到了银假面的目的，然而付诸行动时却已稍迟了一步，就连皇龙也来不急反应，闪着耀光的雷神之锤就这样一头撞进了那枚凶弹中，然后拖着凶弹向下方的蓬莱坠去。在青龙等人的眼中，也只看到辉光一闪，随即凶弹便偏离了方向坠下蓬莱，电光火石间的一连串变动几乎让人目不暇接，就更谈不上采取正确的行动了。

凶弹坠落蓬莱大地，而地点赫然是朱雀领的汤谷！那是蓬莱阴气聚集的所在，同时也是蓬莱地脉的中枢，凶弹悄然无息的没入汤谷内，在随后几秒内似乎销声匿迹，然而就是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蓬莱大地却整个颤抖起来，发出犹如哀鸣般地剧烈震动着。

“蓬莱的地脉！被粉碎了！”

青龙发出愤怒的吼声。本体为古神木的他要比任何人都清楚蓬莱地脉的动静，因此也首先掌握了状况，凶弹没入汤谷，其能量沿着地脉扩散，毁灭的能量吞噬了地脉内的天地灵气，同时也将蓬莱的地脉寸寸瓦解。蓬莱是靠着天地灵气在地脉内的持续流转才得以浮在空中，而在地脉崩溃的此刻，失去天地灵气支援的蓬莱将无法避免的坠落地面！

“那家伙……难道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朱雀也只能愕然看着颤抖的蓬莱。的确，谁也不可能胜过至神皇龙以及守护蓬莱的四方神，倘若正面开战的话，唯一的悬念就只有战败时间的长短，然而在这几位神祗以外，承载“蓬莱”之名的大地却并非牢不可破，战胜蓬莱诸神不可能，但趁着对方一时疏忽而摧毁蓬莱大地却是可能。只是，这也意味着将彻底激怒蓬莱的诸神，倘若其恨意超过理智的界限，那等待银假面和天使军团的则只有破灭一途。

“来吧，选择吧，神君……”

在几乎失去机能的舰桥上，银假面注视着远方的皇龙，手心里满是冷汗。

……

蓬莱的地脉被终世魔炮摧毁，没有天地灵气承载的蓬莱大地将坠落地面，而在崩溃下沉以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一条条深深的裂缝出现在皇龙领以及其它诸领的边界。失去地脉维系的蓬莱将会分裂成截然不同的五块，而倘若五块区域完全分离的话，那蓬莱就再无复原的可能，同时坠落地面的蓬莱碎片也会带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皇龙看着下方正在蓬莱上不断延伸的裂缝，不自觉咬住嘴唇，没想到对方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因她的一时疏忽让蓬莱面临即将毁灭的命运，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要摧毁眼前半残的天使军团以及那艘破败的战舰只需要一根手指的功夫，然而倘若五领分离的话，那蓬莱就真的完了，权衡轻重下，即使多么渴望手刃仇敌，她也必须以拯救蓬莱为先。

“奕豪……”皇龙回头看着至爱的弟弟，目光落到那被咬出血的嘴唇上，心疼地微皱眉头，伸手抚上那因愤怒而颤抖的拳头，跟着轻轻一笑，温柔地，爱怜地，犹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不用担心，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在奕豪还来不及回应的下一秒，皇龙仰头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整个人化为一头披着黄金鳞甲的神龙，在亿万天使惊惧的目光下冲入汤谷的所在。

跟着，汤谷中闪耀出黄金的光辉，皇龙的神息充盈着蓬莱的地脉，并沿着地脉流向蓬莱的各地。由上空看去，可以看到一条条黄金的迹线由汤谷开始，向着蓬莱诸地延伸过去，穿过朱雀领的高山，延伸到经过玄武领的冰河，经过白虎领的峡谷，汇聚到青龙领的神木林，前后贯穿了整个蓬莱大地！

在耀眼的神光中，蓬莱大地逐渐停止了哀鸣，而原本错位的裂缝也缓缓恢复原状，被终世魔炮摧毁殆尽的蓬莱地脉，似乎尽数恢复了原状，朱雀等人不由得安心地呼出口气。

“若水姐！”

然而，奕豪却向着下方的大地发出悲戚的吼声。

刚刚皇龙留给他的，是别离的言语。

蓬莱是自神话时代以来便始终存在的大地，乃天地灵气汇聚的中心，即使是拥有至神的力量，要以一己之力承载起世界的中心，那也是难以想象的愚行。皇龙以自身身躯维持地脉的联系，而以自身神气取代地脉内的天地灵气，以此拯救了即将破灭的蓬莱大地，然而却给自己带来无法承受的负担，此刻在那耀眼的神煌中，奕豪几乎再感觉不到皇龙的气息，仿佛其存在就此湮灭在蓬莱的地脉中似的，而由心中涌上来的那股焦躁感，让他几乎忍不住抓破喉咙。

蓬莱已经停止了颤抖，大地上的裂痕也悉数复原，看上去简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可是天地间却少了一高贵的身影。

“……该死的！”

奕豪转向天空残余的天使军团，以及那一艘破败的魔导战舰，漆黑的眼中燃起冲霄的怒火！

在黑暗魔人达克里斯的记忆中，在神话英雄齐格弗里德的过往里，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愤怒。在和皇龙相识的那一刻起，这位天地间最强的至神就以长姐的身份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爱，无论是在黄帝陵和凶神的战斗，还是在冰岛和此刻的决战，皇龙那慈爱温柔的目光都没有一刻从他身上离开。

奕豪不会忘记，在他过去被刺杀之时，温厚如斯的她是如何的愤怒，更不会忘记，在他归来的时候，高傲如斯的她又是如何的欣喜。天地间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关爱他的人了，而这般亲近，如此挚爱的亲人，却就这样在面前消逝无影……奕豪无法原谅自身的过失，假若他没有抱着得过且过的怠惰心情，而是一开始就向天界宣战的话，那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问题了。

然而，已发生了的过去无法改变，但是，现在却还有能为她做的事情。

“达克里斯啊……”奕豪以低沉的声音呼唤着沉睡在心中的魔人。“就让我当成你吧……”

第三十四章　魔性

“成功了吗……”方舟舰桥上，成功暗算至神的男子长长呼出口气。就算穷尽手中的所有条件，这次计划的成功率也还不到三成，其间倘若稍有差池，包括天使军团在内的参与者将无人可是幸免，再没有比这更危险的赌局，但无论如何，这次他确实赌赢了。虽然不知道皇龙此刻的具体状况，但可以确定她至少在短期内再无法活动，如此一来，和奕豪的竞争条件总算是勉强对等了。

“真的成功了啊……”卢卡斯因为要监督终世魔炮的发射而留在舰桥上，此刻却也只能因眼前难以想象的状况愕然。至神是纵横天地间的最强存在，是抵达进化终点的至高生命，而暗算至神这种事情，别说认真地付诸实施，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莫名胆寒，而银假面居然真的让这疯狂的念头成功了！卢卡斯无言地看着银假面，在那白银假面下隐藏着的，或许是比至神更值得畏惧的东西也说不定。

然而，那被卢卡斯视为“比至神更可怕”的银假面，却丝毫没有因计划成功而喜悦，反而看着下方的蓬莱，露出不安和迟疑的神情。

以魔导战舰的距离，银假面应该看不到蓬莱大地上的奕豪，然而一股如针尖般锐利的杀意，却穿透了分隔两者的辽阔空间，直接投射到他的身上。“唔……”面对那直抵灵魂的杀意，银假面的脊背霎时间起满了鸡皮疙瘩，紧握的手心里也满是冷汗，轻轻张了张嘴，却吐出近乎呻吟的叹息。“不好，是做过头了吗……”

皇龙的神威乃王道，会让人仰望拜服，却少有心生恐惧，然而此刻银假面感觉到的，却是一股几乎要压垮膝盖的重量——倘若有人在暴风